陆家闺秀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徐如笙
楚夫人犹疑道:“那,你去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去瞧瞧吧。”陆宝菱大喜,脸上却不敢露出来,镇定自若:“既这么着,咱们总不好空手去,晴姨看送什么东西呢?”
楚夫人道:“徐家什么都不缺,咱们去门房那儿问问就成了。”
陆宝菱道:“这可不成,我去徐家探病,却只在门房问问就走了,祖父知道了非得骂我,您要是不想起,我回来告诉您就是了。”
又似是自言自语:“听说徐大人好几天都没吃东西了,也不知有没有精神和人说话,我看我还是到那儿磕了头便回来吧。”楚夫人脸色大变,陆宝菱见差不多了,悄悄叫人去请徐广庭来。
徐广庭比陆宝菱还会演戏,胡子拉碴的,眼圈乌黑,十分憔悴,说起话来也有些哽咽:“姑母,您再不去看祖父,只怕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楚夫人眼前一黑,险些没晕倒,立刻扶着桐叶的手上了马车,要去徐家。陆宝菱和徐广庭跟在后头,笑道:“你演的还真像,我要是不知道内情,也得被你蒙过去。”
徐广庭揉了揉额头:“我是真的好几天没睡了,祖父虽是装病,可外头的人都不知道,一个个的都动着心思呢,诚郡王已经来了三回了,脸色一回比一回难看。”
陆宝菱吃吃的笑:“这算不算烽火戏诸侯啊?哎,你祖父病重,诚郡王着急干什么,要急也是皇上着急吧。”
陆宝菱只是顺口一问,却好像触动了什么机关一样,徐广庭盯着她面无表情,陆宝菱心中一悚,想了想自己的话,没什么错儿啊,徐大人是首辅,若他真的病重了,也是皇上着急,诚郡王急个什么劲儿啊。
她想了半天,诚恳道:“那个,我只是开玩笑,真的没有咒徐大人的意思,真的,我发誓。”
徐广庭却再次揉了揉额头,趁着低头的功夫舒了口气,幸好陆宝菱不问世事,自己也是,怎么一顺嘴就把这么机密的事说出来了呢。
接下来一路徐广庭都没有再开口,生怕自己鬼使神差说秃噜嘴了,陆宝菱见他脸色不好,还以为他在为刚才的事生气,自然也不敢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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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闺秀 069.知晓
楚夫人站在徐府门前有过一丝的犹豫,继而踏进了这个她离开了十几年的家门,门房的小厮早就换了一茬了,都不认识她,直到有一两个老人儿认出来这是大小姐,才赶忙迎了进来,又叫人进去传话。
内宅,徐老夫人正为徐大人的病情忧心呢,她不知道这个苦肉计,只当成真的了。
她先是为丈夫的病情担忧,继而又听下人汇报十几年未见的女儿回来了,心情激荡,险些没倒下,扶着丫头颤巍巍的迎了出去,楚夫人见了徐老夫人,当初离别时,母亲还是正直盛年的妇人,如今却是白发苍苍的老妪了,是她不孝,十几年流落在外,只想着自己的悲苦,却未在父母面前尽孝半分。
她的眼泪滚滚而下,母女俩抱成一团,嚎啕大哭,一个哭“女儿不孝”,一个哭“我苦命的儿啊”,在场的无论主子还是下人无不落泪。
陆宝菱悄悄躲开了,人家母女团圆,她在真是多余了,看着那边徐家的两位夫人和几个姑娘围过去“妹妹”“姑母”的叫着,她也有些想哭了。
她想起了自己的爹娘,若是她的爹娘还在世,她一定不会忤逆他们,一定会听他们的话,不叫他们伤心难过。
一方素白的帕子递过来:“擦擦眼泪,别哭了。”
陆宝菱抬头,在徐广庭平静无波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满面泪痕,她接过帕子,擦干净眼泪道:“多谢你了,我也算功德圆满了,就先回去了。”
徐广庭道:“我送你回去吧,姑母只怕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槐树胡同了。”
陆宝菱讶异:“你不留下来一家团聚?”徐广庭笑笑:“我留下来做什么?和她们一起哭?”陆宝菱想想也是,便没有拒绝。
一路上气氛沉闷。徐广庭低着头一改往常冷清的样子,显得有的落寞,陆宝菱鬼使神差来了一句:“我上次在大恩寺看到你了。”
徐广庭笑笑:“是不是好奇我去大恩寺做什么?”陆宝菱迟疑的点点头,不年不节的,他又是一个人,应该不是去烧香拜佛。
“你是去拜祭故人么?”大恩寺有个长生殿,供奉着许多牌位,只要你出的起银子,攀的上交情,就能在这儿供奉牌位。
徐广庭没有说话。却对赶车的车夫道:“去大恩寺。”训练有素的车夫一句话也没有问,立刻掉头出城,奔大恩寺的方向去。
陆宝菱毛骨悚然:“我没有要窥探你秘密的意思。你可以不说的,千万别杀我灭口啊。”徐广庭笑起来:“你想什么呢,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你说的故人,想去拜祭一下罢了,你若是想去看看。满足你的好奇心,那就跟着你若是不想去,那就下车,自己回家。”
陆宝菱嘀咕:“你怎么这样啊,去就去,我找我二姐去。”
徐广庭好像很有面子似的。他一出现立刻有小沙弥迎上来问候,知道徐广庭要去长生殿拜祭,又立刻叫人去准备香烛之类的东西。陆宝菱本想去找陆宛君,却不好说出口——徐广庭明显的心情不好,万一他把自己扔在大恩寺不管不问,自己可怎么回家。
长生殿的牌位成百上千,层层叠叠足足有五层之多。点着长明灯,香烟袅袅。还有僧人念经,庄重肃穆,陆宝菱大气也不敢吭,徐广庭熟练地找到了角落里的一个牌位,上面写着“慈母大人之位”。
陆宝菱几乎要脱口而出:“你娘不好好的在徐家呆着么?”徐广庭极为庄重的上了香,又叩了头,捐了一百两的香油钱,恋恋不舍得在牌位前站了许久,这才离开。
陆宝菱跟在后面,几乎是满头大汗——里面又是灯又是香的,又热又闷,她觉的都快喘不上气来了。
一出来顿时觉得畅快不少,问题也脱口而出:“你供奉的人是谁啊?”
徐广庭站在长生殿前宽阔的庭院里,半天才道:“是我娘。”
“你别蒙我了,这个是你娘,那徐家的大夫人有是谁呢?”
“她是我母亲。”
“啊……对不住啊,我不知道徐大夫人不是你亲生……哎,不对啊,你不是嫡出么?啊,难道是徐大夫人偷梁换柱,偷龙转凤?难怪啊……”
“……你想什么呢,我当然是我娘亲生的了,偷龙转凤?……你戏文看多了吧。”
“你都把我弄糊涂了,这两个人究竟哪个是你的亲娘啊?”
徐广庭却转身就走:“不告诉你。”
“你太不仗义了,我辛辛苦苦陪你来这么远的地方啊。”
“你是陪我来的么?你来是因为你想看你姐姐吧?”
“……”
“……”
“好吧,你猜对了,你知道观音院怎么走吗?上回是小沙弥带着去的,我没记住路。”
“……”
“求求你了,徐少爷?徐公子?徐大侠?”
众所周知的,大恩寺是皇寺,虽然庄严肃穆,可景致真的很不错,如今正直盛夏,大恩寺有个小院落里居然搭满了荼蘼架,荼蘼盛开,妖妖娆娆。
陆宝菱路过,死活非要进去观赏一二,因小沙弥被徐广庭打发走了,四周又没有人,徐广庭便答应了,谁知陆宝菱进去后脸色一下子有晴转阴,甚至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了。
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简直要跑起来,徐广庭心里诧异,刚想去拉住她,这变故就在一瞬间发生了。
这院子本来就不大,只是荼蘼架搭的巧妙,有个迂回,挡住了里面的部分景致,只见陆宝菱快步走到里面,转了个弯,对着那两个相拥在一起的男女中的男子狠狠踹了一脚,同时怒喝:“淫贼,放开我姐姐。”
看到这儿,诸位看官定是明白了。这一男一女就是皇上李慕良和陆宛君。
李慕良一时不妨,就被踹的一个踉跄,又怕把陆宛君带倒了,赶忙松开手,陆宛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大力拉过去:“姐姐你别怕,有我在呢。”
陆宛君定睛一看,愣住了:“宝菱?你怎么来了?”
陆宝菱怒道:“幸亏我来了,要不然姐姐岂不吃亏了,看我怎么把这个淫贼打趴下,只管叫他有来无回。”
这个时候。徐广庭也跟过来了,他先是看到是一男一女抱在一块,就觉得非礼勿视。愣了一下,又见陆宝菱动了手,说了那些话,又怕她吃亏,赶忙跟了上来。
李慕良被那一脚踹的踉跄了两步。摔倒在地上,惊愕的抬起头看着这一幕,这时所有人都傻眼了,徐广庭立刻跪下请安:“臣徐广庭参见皇上。”
陆宛君则是跪下请罪:“皇上,请恕宝菱无状,她不是有心的。”
陆宝菱傻眼了。她没想到淫贼居然是皇上,继而又是大怒,指着皇上道:“就算你是皇上。也不能对我姐姐动手动脚,怪不得我姐姐不敢张扬呢,你真是无耻之极,利用权势威逼我姐姐,我。我,我跟你拼了。”
陆宝菱如今满心的怒火。裴家人传播那些流言的时候她是一个字也不信,如今眼见为实,又先入为主的偏袒陆宛君,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皇上身上。
前阵子她还觉得皇上是个公私分明的好皇上,如今只觉得自己瞎了眼,又觉得愤怒,皇上这样定不是一天两天了,难为姐姐竟什么都不敢说,还不知道受了什么委屈呢。
她一想到姐姐受了委屈却不能说的样子就红了眼,要不是徐广庭眼疾手快拦住,估计皇上还得被扑倒一次。
皇上苦笑着站了起来,又把陆宛君扶了起来:“朕还是头一次见这样凶悍的女子呢。”
陆宝菱怒道:“我就是凶悍,对你这样的淫贼就不能客气,今儿我拼着这条命也要给我姐姐讨个说法。”
徐广庭只觉得头大如斗,低声喝道:“你自己不要命了,难道不怕皇上恼羞成怒将你们陆家满门抄斩?”
陆宝菱动作顿时僵住了,看了看陆宛君,又看了看皇上,居然嚎啕大哭起来。
陆宛君心里千般滋味都有,拉着陆宝菱给她擦眼泪,擦着擦着自己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一向庄严肃静的大恩寺,被这哭声震得有些滑稽。
陆宝菱坐在地上哭了一阵子,又朝无奈的坐在台阶上的皇上跪下,抽抽噎噎的:“今天是我冲撞了圣驾,又出言不逊,皇上只管取我的性命,不要怪罪祖父和我的家人。”
陆宛君也道:“宝菱都是为了维护我,请皇上饶恕她,处罚我吧。”
徐广庭站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皇上被踹了一脚,又被指着鼻子骂,居然没有生气,反而很是无奈的样子,他顿时对祖父的话信了八分——皇上要不是宠爱陆宛君,断不会对陆宝菱如此宽容。
皇上站起来,掸了掸袍子上的脚印,道:“罢了,不知者不罪,朕看你童言无忌,就不治你的罪了,你也要好自为之,以后不要如此鲁莽,若是当着人,朕就是有心维护你也不能啊,你姐姐聪明谨慎,怎么你就如此莽撞?”
陆宝菱惊讶的看着皇上:“您真的不处罚我?”皇上脸上浮现一丝笑意:“看在你都是为了你姐姐的份上,朕就不罚你了。”又看了一眼徐广庭:“今儿的事朕不希望第五个人知道。”
徐广庭立刻点头称是,陆宝菱却迟疑起来,拉着陆宛君往自己身后藏:“我要带我姐姐回家。”皇上哭笑不得:“宛君正替太后修行,如何能回家?”
陆宝菱不忿,刚才那是修行的样子么?就算皇上宽恕了自己的无礼,也改变不了他好色的本质:“恕我说句无礼的话,你和我姐姐一无婚约,二无聘礼,那样的轻薄我姐姐,叫我姐姐以后如何嫁人?”
皇上微笑道:“那朕娶好了,你觉得朕做你的姐夫怎么样?”陆宝菱上下打量了一番,很是不屑的样子,不敢大声说,就小声嘀咕:“你的年纪都能给我姐姐当叔叔了,也好意思说这话。”
皇上顿时黑了脸,他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了,但因保养得当,谁见了都只说像二十多岁,怎么这个丫头如此不留口德,非要把实话说出来。
陆宛君拍了拍陆宝菱的手:“休得无礼。”陆宝菱不服气:“我要先问问我姐姐,若是我姐姐肯嫁,我自然没什么好说的,若是我姐姐不想嫁,那我就把姐姐带回家。”她一副不答应就决不妥协的样子,皇上只好同意。
看着姐妹俩躲在一旁说悄悄话,皇上无奈,他一国之君居然拗不过一个小姑娘。
一旁,陆宝菱紧紧拉着陆宛君的手:“姐姐,你喜欢皇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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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闺秀 070.妥协
陆宛君没有点头没有摇头,反而问陆宝菱:“非要两情相悦才能托付终身么?”
陆宝菱不能答,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结为夫妻的多半都是陌生人,又怎么算得上两情相悦呢,说白了就是凑在一起过日子罢了。
陆宛君道:“皇上虽然大我许多,可他是个很好的人,宽厚仁慈,待我也很好,他已经答应等我修行完就迎我入宫,祖父也是知道的,我入宫做妃子,难道你不高兴吗?”
陆宝菱低下了头:“那自然是很好的,可是姐姐一进宫咱们姐妹再见就难了,皇上那么多妃子,万一她们嫉妒姐姐美貌,联合起来欺负你怎么办?你在宫里,我也不能替你撑腰。”
陆宛君笑起来:“你是做妹妹的,倒要替我撑腰,你放心,家有家法,宫有宫规,我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又责备陆宝菱:“今儿你太莽撞了,幸而皇上不怪罪,要是真要处置你,怎么办呢?”陆宝菱嘟着嘴不说话。
姐妹二人说了一会话,出来便看到皇上和徐广庭站在院子里说话,听见响动回头来看,皇上微笑着看着陆宝菱,见她耷拉着脑袋便知被训斥了,也不点破,道:“朕还有事,先回宫了,你们姐妹许久没有见面,说说话再走。”又叫徐广庭好生把陆宝菱送回家。
回去的路上,陆宝菱一直闷闷不乐,徐广庭也沉默着,可不一会就吃吃笑起来:“敢踹皇上一脚的,你是第一个,估计也是唯一的一个,你说你怎么那么大胆啊。”
任凭徐广庭如何逗弄,陆宝菱就是不说话,徐广庭突然道:“要不要我讲我的故事给你听?”陆宝菱这才抬眼看了一眼徐广庭:“你现在想讲我还不想听呢。”
徐广庭叹道:“说起来你也没什么可发愁的。你看今儿就知道了,你这么放肆,皇上都没有治你的罪,就知道他有多宠爱你姐姐了,在宫里,皇上的宠爱就是一切,你姐姐定不会吃亏。”
陆宝菱还是闷闷不乐:“可姐姐是替太后修行去的,如今又入宫为妃,那和杨玉环有什么不同,这名声上就不好听。裴家人肯定会抓住这一点不放,说我姐姐攀龙附凤。”
徐广庭道:“你又错了,这世上的事。皇上说对就是对,皇上说不对,就是对也是不对,就算那些人私下猜测又如何,等你姐姐成了后妃。她们依旧要行跪拜之礼。”
又道:“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你姐姐那样的美貌,这世上除了皇上,只怕没人消受得起,都说红颜祸水,你姐姐若是嫁到了普通人家。名声倒是有了,可定会有人觊觎,到时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知道还要生出多少事情来,倒不如现在,谁敢和皇上抢女人呢?”
陆宝菱瞅了徐广庭一眼:“别人都说我会说话,我看你比我更会说话。”徐广庭笑了笑,慵懒之色又浮现出来:“听说你很喜欢喝酒。要不要我陪你喝酒?”陆宝菱摇头:“我答应祖父再不喝酒的,我现在想回家了。”
陆宝菱把这件事告诉了陆万林。包括踹了皇上一脚,陆万林先是愕然,随即哭笑不得:“这事都怪我,其实这事太后早就默许了的,就是我也知道,我想着你们小孩子家家的,怕你们走露了风声,这才没说,没想到倒闹出这么个误会,你呀,真是太鲁莽了。”
陆宝菱辩驳:“谁知道一国之君会偷溜出宫和人私会啊,这也不能怪我。”陆万林叹道:“其实我总觉得对不起宛君,皇上宠爱她多半也是因为她容貌的缘故,真不知道她入宫后会如何?”
陆宝菱把徐广庭安慰她的话重复了一遍讲给陆万林听,陆万林笑道:“这话是谁说的?你可不会想的这么深。”陆宝菱挠挠头:“是徐广庭说的,今儿他也在场。”
陆万林道:“你什么时候和徐广庭熟悉起来了?”陆宝菱道:“也算不上熟悉,原先跟着沈墨出去打猎的时候见过一面,再加上他是晴姨的侄子,经常能在晴姨那儿遇着,闲聊几句罢了,算不上深交。”
陆万林微微颔首,道:“徐广庭这个人心思深沉,前途大有可为,是个人才,却绝非良配,你和他做朋友可以,要是其他的可就要避嫌了。”陆宝菱嗔道:“祖父说什么呢,我才不会喜欢他呢。”
陆万林笑道:“祖父也只是这么一说,不过说起来,你也大了,眼见着过了生辰,又大了一岁了,你可有什么想法没?”陆宝菱有片刻的失神,她想起了陈毅宁,随即又想起陈毅宁已经娶亲了,娶的还是自己的仇人裴钺的妹妹,自己和他当真是绝无可能了。
她道:“我现在还不想嫁人呢,嫁了人就要服侍公婆,掌家理事,好累呀,我想一辈子待在祖父身边。”
陆万林点了点她的鼻子:“那祖父给你找个小女婿,叫你的小女婿帮你掌家理事,如何?”
“好啊好啊。”陆宝菱伏在陆万林身上笑起来。
过了两日,陆宝菱叫人去槐树胡同打听,看楚夫人回来了没有,却发现槐树胡同里东西都被搬走了,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大门紧锁着,连个看门的都没有。
陆宝菱又叫人去找徐广庭打听消息,这才知道楚夫人前脚进了徐府,徐宗政后脚就叫人把槐树胡同搬空了,看来是执意要把楚夫人留在徐家了,陆宝菱虽然替楚夫人高兴,却又觉得遗憾,不能经常见到楚夫人了。
又过了两日,徐府下了帖子请陆家姐妹过去玩,徐老夫人亲自接待,十分热情,尤其是对陆宝菱,看样子便知是知道了事情真相,和徐老夫人说了一会话,桐叶那边来请,陆宝菱去了楚夫人在徐家住的院子。
一见了陆宝菱。楚夫人就揪她的耳朵:“竟然和广庭那个臭小子合起伙儿来骗我。”
楚夫人压根没用力,一点也不疼,陆宝菱笑嘻嘻的:“也不尽然是骗,徐大人知道晴姨日子过得清贫,确实着急上火,吃不好睡不好,我如今叫晴姨一家团聚,晴姨不谢我反倒埋怨我。”
楚夫人叹道:“没回来的时候,心里有多少恨意,多少埋怨。如今一见了父母竟都烟消云散了,眼见着父母年迈,我实在不忍心抛下他们。”
陆宝菱道:“父母子女之间哪有隔夜仇。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晴姨能回家自然是好的。”
楚夫人又说起了千针绣的事情:“我说了要收你为徒,就不会更改,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和徐家说明白。”
陆宝菱不禁暗暗叫苦,也不敢接茬,找了个借口躲了出去。
陆宝菱要去给徐宗政请安,徐宗政虽然是装病,瞒骗了那么多人,也要给个交代不是。如今虽然“好了”,却依旧在家静养,见了陆宝菱很是高兴。叫人拿出他珍藏的茶叶来招待陆宝菱。
陆宝菱则把楚夫人的话重复了一遍,跟看救命稻草一般:“徐大人,你可一定要帮我啊,我要是说不想学千针绣,晴姨一定很伤心的。可我是真的不想学啊。”
徐宗政笑道:“晚晴既然看中了你,那必然有她的道理。这样吧,你给我做孙媳妇,成了我们徐家的人,这样不就能名正言顺学习千针绣了?我有三个孙子,若说匹配也只有广庭了,你看如何?”
“不要不要,我一点也不喜欢他。”陆宝菱急忙拒绝,又觉得失礼,补充道:“徐广庭太优秀了,我配不上他,而且婚姻大事应该由长辈做主,岂是我说答应就答应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口传来重重的一声“哼”,陆宝菱回头看时,只看到徐广庭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徐宗政顿时大笑起来。
徐广庭从小到大哪样不是最好的,何时遭人如此嫌弃,一听陆宝菱那语气里的不情愿他就怒火高涨——他倒不是喜欢陆宝菱,而是自尊心作怪罢了。
陆宝菱被这件事闹得,直到回了家还闷闷不乐的,一来,她真的不喜欢徐广庭,二来,她真的觉得是自己配不上徐广庭,真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今年的八月十五是陆宝菱十五岁的生日,本来及笄是要大宴宾客的,可又逢着中秋节,哪家不是在家团圆,为了避免尴尬,陆万林只给几家亲近的发了帖子,赵家是肯定要来的,其次是沈家,陈家,最后端王爷是不请自来的。
及笄礼虽然不盛大,可来的都是至亲,更显得亲密,赵老太太亲自给陆宝菱簪了发,看着出落得花骨朵一般的外孙女,便想起了女儿,眼圈就红了。
簪发用的簪子是陆万林早就准备好的赤金点翠八宝簪,原本端王爷也送了一对簪子,陆万林为了表示感谢想用端王爷的那对簪子簪发,端王爷却说不敢越过陆万林去,最后推辞了半天,还是用的陆万林准备的。
陆宛君虽在大恩寺,可仍旧叫人送了及笄礼来,是她亲手做的一套衣裳,陆靖柔,沈墨等也各有礼物相送。
过了中秋节,又下了几场雨,俗语说一场秋雨一场寒,暑气渐渐散去,天儿也慢慢凉了,刚进了九月,陆靖柔便有了身孕,这可是大喜事,她嫁进陈家也有快两年了,却一直没有动静,如今有了身孕,不管是男是女,总算有了个交代。
陈家和陆家两家都特别高兴,沈老太太还特地去陈家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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