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之守候你的沉睡【单杀】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萨萨的风
五十六、三生门震裂纵恶,二界主击掌定盟
且说琵琶隐遁了身形,追逐那人而去。千年的功力,再加上摄魂珠的威力,将那道魂魄收入囊中自是轻而易举。回首遥望杀阡陌,还在与长留诸仙计较,收拾了摩严,也算是替他出了一口气。不过——
兜兜转转,这人还不是在自己手里?红衣不禁鬼魅一笑。杀阡陌,我早便说过,凡有五界死者,皆会落入我冥界。他活着,我得不了他的心,可这转世后又当如何,无人可知。都说是三世情缘才算深,不知道转世之后,他还会不会认你。
一想到此番又能让那骄傲王者恼怒不已,琵琶心中更觉得意,飞身,御气疾回冥界,重重合上了地狱之门。
果不其然,这结界闭合还未及一盏茶的时间,那紫衣便带了人马气势汹汹而来。
又是那道封死的界门!若不是前番阻隔了彼此,又怎会生出那许多心痛?还白白让这不知羞耻的女人得了夫妻之名,简直如鲠在喉!
“把单春秋的魂魄给我交出来!”妖魔之王极怒而吼,不容分说,便从墟鼎中取出绯夜,横剑在手,凝视其上,“春秋,你知我心,此番若不能带你走,让她夺了你去,又何时能再相见?你我加在一起已有三千年的功力,可愿陪我试上一试?”
绯夜通灵,闻听此言徒燃而起,分外光焰。
相视而笑,杀阡陌不再多言,持剑,对着地狱之门暗自运功,将那一世功力加诸于剑上。紫衣傲气翻滚,三千白发散入天际。“旷野天、殇落,你们退后!”
“魔君,使不得啊!这地狱之门是六界中最坚不可摧的结界,如此若是……伤到魔君或绯夜,可怎生是好?”旷野天和殇落见到杀阡陌周身冰火之气交缠攀升,立时便知他心下杀意已决,大惊不已。
殇落方才赶至长留之时,便觉魔君这面上、发上有异,但见他情绪极是不对,哪里敢问?只在那风尘仆仆一路飞驰间,才得知前后原委,亦是无限慨叹。
“你等退下,不必再言!前番冥帝老儿就欺我功力不足辱我,今日便当一决高下!绯夜,就是我的命,我如今和他一脉相连,我若能活,他自然无损,我若是死,也自当与他一同而去。天上地下,挡我者死!”
众人无奈,只得速速退开。只见妖魔之王双手持剑,将绯夜的灼热剑气和冰寒掌风纠缠一处,顺着那剑锋所指,倾尽全力,急速劈向地狱之门。
霎时间,那结界遭受冰火淬蚀,金石崩断,发出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六界最坚固的神造之物果然厉害,在那冰火撞击之下,也仅裂开一道微浅缝隙。顿时,千百道暗色气息顺着那劈裂之处,四散纷逃而出。
原来,这地狱之门不但限制了外界侵入,更禁锢了收入冥界的无数鬼魅。随着这一道缝隙震裂,那些非凡之魂一齐都飞扑了出来。自此往后,冥界门户不严,多有鬼魅横行于世,才使得人界更加动荡不安,此为后话。
而杀阡陌被那碰撞之力凭空震开数十丈远,顺着崩散气势腾跃而起,虽胸中闷住一口瘀气,连连身退,却也是翻身落地扎实,绯夜无伤!
正欲重整气息,再劈一过,却见那结界之中,一道红光而现,正是琵琶闪身相见。
原来,这魅色女子收了单春秋的魂魄,诚心想让杀阡陌气上一气,未想二界之主既已能破神器,此时功力通天达地,竟然一劈之下震伤冥界门户。这道自六界诞生便设下的界门何等重要?自是不能轻易毁去,否则天下动荡,再难收拾。
“杀阡陌,你毁坏地狱之门,可知会有怎样的后果?这界门乃为神筑,一旦毁去,便是厉鬼横行天下,荼毒生灵!”
杀阡陌将绯夜背于身后,看着眼前的红衣兀自心气难平,“别人的死活与我何干?拿来!我只要单春秋!”
媚眼嬉笑,言道:“不知魔君要了单春秋的魂魄能做什么?我乃冥界主人,你即便得了这魂魄,既回不了他的魂,也转不了他的世。到头来还不是要靠我冥界,才能使他再入轮回。”
“就算是你与冥帝执掌冥界,又当如何?我便是要亲手送他回我魔界!”
红衣眼目倒竖,骤燃怒气,“不可能!单春秋前世便是我冥界之人,这辈子私投魔界已是反了天规,破了冥律,如今转世轮回自当回来。再说,这轮回圈做下的定数,又岂是你能随意改变的?”
“那,我便杀了你,毁了这轮回圈,送他转世。”剑指咽喉,杀意骤起。
“杀阡陌,我知你功力无人能敌,不过,你若是想让单春秋从此魂飞魄散,就尽管一剑杀了我!”指尖微张,却见那混沌暗色一团不知何时早已捏于掌心,气息闪烁,灵性逼人。
“春秋!”杀阡陌绯目圆睁,偏开剑锋想要抢身而夺,却被琵琶闪开去。玉指暗下力道,那掌中魂魄霎时便气息奄奄。
“不要!”杀阡陌惊惧浮于面上,再不敢多动一下。
好生歹毒的女人!
“杀阡陌,如今,这魂魄在我手里,你若执意抢去,或是想要为了一己私心再毁坏任何冥界之物,我便将这魂魄一把捏碎,就此一拍两散,断了这念想。而我……大不了,也就赔上这一条性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但是,你也该知道,若当真如此,我和他也算是同年同月同日死,夫妻恩爱,生死相随,而你,又能算得了什么?又能得到什么?”
“你!”妖魔之王眉头紧蹙,将那皓齿咬得咯咯作响,负气不已。
琵琶心中暗自偷笑。这人实在是不识逗,想要让他恼怒,太过容易。若不是单春秋护他几百年,就凭这般心性、脾气,恐怕早被人暗害了不知多少次。
“杀阡陌,我带他回来,也无非是不忍见他魂魄在外面漂泊太久。这凡人身死,魂魄着那黑白无常牵引而来,也不过一日光景,但以我夫君的魔性,这黑白无常可是锁不回他。他可任意在这六界之中神游七七四十九日,可若是在这期间有了什么闪失,连转世的机会也再没有。所以,你也不要怪我抢了他回来。”
再者说,无论如何,也避不开这私心——以他生前执念之强,若是忘不掉这紫色之人,长久漂泊在外,必成怨鬼。倒不如早早收了回来,送他转世,渡了奈何桥,喝下孟婆汤,消了那紫衣身影,再若相见,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魔君大人,你我皆爱他如命,不如……我们两个打个赌如何?我自送他转世,不过,既不留我冥界,也不回你妖魔二界,只送他去人间走上一遭。看看咱们二人,谁能先找到他,谁又能先得了他的真心。”
“岂有此理!单春秋本就是我的人,何须与你打赌?!”
“你可以不答应,但若如此,我也一定会留他的魂魄在身边,他是我的夫君,你只不过是他的前主,能奈我何?如今你这样纠缠不放,可是害怕自己没那魅力,让他再为你倾心一回?”
杀阡陌心中气愤难耐,但无奈自己毕竟不是冥界之主,掌管不了轮回之事。若是琵琶当真不放人,自己亦实在无法可施。只得与她击掌定盟。
琵琶带着杀阡陌来到轮回圈之前,只见她开启冥路,对着“人”字甬道将单春秋的魂魄放了出去。霎时间,暗色奔腾,直入人界。
“七日之后,他自当寻到合适的人家投胎。你我当紧守约定,不求助任何人,也不借助任何六界法器,只凭自己的能耐唤他回来!你记着,我保他二十年阳寿,若是二十年之内,你我都寻他不见,他自当重入轮回,你我便要从头找起!”
“哼!为何如此麻烦?”
“这个,你不必多问,我自有道理。”鬼魅一笑,隐去身形。
五十七、闭殿门寒崖对饮,越千家寻觅真心
自冥界归来,杀阡陌将四下众人赶了个干净,封闭了整座后殿。
整整七日,夜不能寐。指上缠着那人的独门暗器,其上的毒早已耗尽,而那上面的针刺,偶尔入了指掌,倒也能稍缓心中苦痛。妖魔之王将绯夜把在手中,用净帕反反复复擦拭无数,长夜辗转,只顾拥它人怀。
春秋,年下了,你可安好?今日……是你的头七,虽然,不用等上七七四十九天就可转世,但是,好歹也与你送上一送。
绯夜不离,慢慢步上千刃崖。妖魔之王从墟鼎深处取出那对杯盏,一杯捧给自己,一杯洒在剑上。顿时,绯夜焰色大盛,经久不息,惹得杀阡陌心中悲喜交加。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定会回来看我……”
一杯接一杯,这杯中酿物,味道既苦也甜。我终于知道你为何独爱这酒。只可惜,从前,我只顾冷着心神修炼,饮得极少。现在细细品来,竟全是你的味道。
殿前一阵扰动,有外界之人前来。
“姐姐!”
这是——小不点的声音?不禁捏紧那杯盏。仰首,又尽一杯。
原来,那日长留山下,花千骨魂魄归元,原本转世之后,虽然凭着前世的神身激起了些许记忆,尚还认得身边之人,但仍旧是失去了几乎全部的记忆。十
花千骨之守候你的沉睡【单杀】 章节42
一二岁的年纪,又回到了当年初上长留的情形。白子画将自己的千年功力度了十分之一给她,让她能仙身永驻,倒是彻底将她前世的记忆唤醒——除了,曾经爱过他。
再也不要爱上他!那是她前世最后的话语,深深印在魂魄之上,无可改变。
而白子画也甘愿如此,只希望永远不去揭开前世的那道伤疤,就这样平平淡淡相守,一如往昔。
花千骨迅速恢复了记忆,之前更是眼见单春秋死在了面前,知道是自己前世留下的神谕让杀姐姐如此痛断肝肠,便急忙赶来七杀殿前,却被旷野天挡住了去路。
“花千骨,你还敢来?!你害的魔君和护法还不够惨么?沾上你的人都会倒霉,你上辈子、这辈子都是扫把星!”害死了单春秋,害的魔君连日消沉,竟然还敢来此撕扯这道伤痕。“魔君是不会见你的!你快滚!免得我改了主意,便要杀你给护法报仇!”
花千骨并不理会旷野天,神谕是自己下的,原本只是想挟制单春秋不再作恶,却最终伤到了无比疼爱自己的杀姐姐,心中愧疚难耐,对着那殿门不住叫喊:“姐姐,让小不点进去吧,小不点不是要伤你……我没有想过要杀他。”
“用不着你这般惺惺作态!护法生前最恨的就是你,到死也不肯原谅你。今日是护法的头七,你赶紧滚回你的云山。休要吵了魔君与护法相聚!”
旷野天寸步不让,怒目相对。花千骨此时功力不足,进不得殿内,口中只是反复喃喃而语:“姐姐……姐姐……你不要怪小不点……”心急如焚,不由得难过起来。
“小不点,你回去吧!”清泉之声,极是平静而恬淡的,如山雨欲来前的寂静,亦如波涛翻涌后的深沉。那声音,跨得过这深重殿门,却跨不过心中的断壁残垣。
“姐姐,求求你出来见见小不点吧!不要不理我……不要恨我……我不是真的想要杀他……我只是……不知道会是这样……”夹杂着疼惜、关爱、心痛、委屈,一股脑都倒了出来。小小人影,站在那殿前,抽泣不已。
依旧是——避而不见!只透过结界,传音而出:“我不怪你,也不会恨你。前世,你已是自顾不暇,更何况春秋他与你,到底也算是不共戴天的仇……我知道,我睡着的时候,你已是放了他一马。
“从没有想过,我对他会有怎样的情意。我原本以为,宠着你,一心对你好,就是我此生所求。所以,当你转了世,看着你痴痴傻傻的样子,连一句‘姐姐’都再叫不出,我的心真的好痛,只一心让他收了那些神器回来,还你的魂魄。却不知道,这些魂魄,都是在用他的命来换!他是做过很多恶事,杀过许多人,抢了神器,害了白子画中毒,搅得六界不安,可是……他从不认为自己做错过什么,因为他从始至终,都只为我一个人。我想要的,他都会给我,哪怕受再多苦,哪怕伤尽自己,也从没有任何怨言。他视我为至宝,我却因为疼惜你,一次又一次将他伤得体无完肤。现在,他不在了,我才明白我有多在意他。为了你,我会心痛。可为了他,我却再没有心!”
“姐姐……”
“你走吧,我不会见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你有你的师父,可我只要单春秋。若他知道我还再见你,会不高兴。”
重重地,封上了结界,将那声音挡在外面。
不需要解释,不需要道歉,更不需要安慰。一切皆是命数,怨不得旁人。过了今日,他便会转世为人,我也不会再多留于这殿中一日,我现在只想奔走人间,寻他回来。
可是,人海茫茫,又要从何处寻起?可就算是把人间翻一个遍,我也在所不惜!
时光荏苒,七年转瞬即过。妖魔之王千家飞过,一刻不停,却仍旧无迹可寻。
转眼又到秋日,风重露寒,不知怎的,又引得左面之上疼痛起来。
这面上的伤,早已痊愈,却不曾圆满!
是他一早就告诉自己的,小不点的另一道神谕是要让自己永远美丽。第一次,白子画以剑相逼,伤了自己;第二次,是自己恨极了他,要以自残去报复、刺痛于他。而当他在自己面前渐渐消失之时,心里也曾有过些许思量,只觉得即便是将这面皮割给他,也未必会真的毁去这绝世容颜。但这一次,却是当真再无好转。面上的伤苦养多日,愈合之后,不痛不痒,只留下了深重的伤疤,巨大而丑陋。
极是爱美之人,容颜不再,自是愁苦万分,可自己又偏偏再想不了许多。这一副皮囊,能值几许?找回他,才为毕生所求。
一路从南向北,日日不曾停歇,二十年的赌约,若不能兑现,又要从头来过。没有再多的时间供他挥霍,顾不上修饰那残败的面容,杀阡陌只用一段紫纱罩面,银丝垂垂,遮住伤断的眉宇。七年之内,这疤虽深,倒也不曾再疼过一次。近日却不知为何,又突然疼起,愈行愈甚。
赤为朱雀,墨为玄武,而玄武乃是北方神兽……那人,千百年又都只喜着黑衣——春秋,莫不是你已离我日近?!
曾经,给过她一个骨哨,无论何地,只要吹响那哨子,他便知她的所在。如今,这面皮长在那人的脸上,融入骨血,自然发不得声响,难道却要用疼痛来寻觅?若当真如此……妖魔之王心中不禁一阵狂喜,又寻着那让自己疼痛愈甚的方向疾驰而去。
又过数日,那面上疼痛始终不去,就连绯夜日日抚看,也愈发焰色动人。杀阡陌心力急急,火凤亦不敢有一刻停息,这一日,便落在了一处熙攘小镇。秋风习习,春华秋实,一片丰收之景,人人面有喜色,当真也是一个好去处。
妖魔之王晨起便漫步于街市之上,绯目隔了紫纱,止不住四下观望。可几个时辰下来,目涩颈直,心悴脑涨,日头偏斜之时,自觉这一日又是荒废,只得惶惶踱于巷口。
徘徊之际,一个藤球越墙而出,滚在脚下。绯目扫过,好一处深宅大院,连那藤球亦是精致无比,杀阡陌难得兴起,蹲下身子,将球捡在手中。
远处,宅门大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跑了出来,看着紫衣弯身执着藤球,便霸道而言:“喂!那是我的球,快把球还给我!”
几个小厮紧追了那孩童出来,不住地呼喊:“春秋少爷,你慢点跑。若是磕碰了,老爷会骂死我的。”
“春秋?!”是你么?!妖魔之王手中一抖,那球又掉回了地上。抬眼看去,年纪刚好,又是翻墨的黑衣滚了金边……
杀阡陌只觉得瞬时间,头晕目眩,心肺翻涌震颤,脚下无力,跌坐在一片黄土之上,那孩童尚未近前,自己已是泪流满面,模糊了眼目。
“喂……那是我的球!把球给我!”那孩童看着这人好生奇怪,方才还拿着自己的球,此时又放了手,只一动不动盯着自己,一时好奇停下了脚步。
杀阡陌此时却是千言万语堵在心头,开不得口。
“你是聋子么?我们公子让你把球还回来!”一个小厮仗着主家财大气粗,不知深浅地蛮横了起来。
那孩童初时还有些迟疑,见杀阡陌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转眼便大了胆子,欲上前夺回那球。
近至身前,忽地,一阵秋风,卷起尘沙,将那紫纱扯开了半边,额角银丝凌乱飘散,露出左面之上的狰狞伤疤。
“你……啊!丑八怪!快滚开!”那孩童一惊之下跌在了地上。
你与我,只这咫尺的距离,却心隔天涯……
五十八、偷心童忍辱受欺,有情人容颜还馈
怎么敢想,这句话会从你口中说出。
你曾经,那么疼惜于我……橫霜划过,你不曾嫌弃。绯夜剑下的露骨伤痕,你亦万般心疼。原来,这千年情深,无论是我的前世,还是你的前世,到底也只不过是因为这面上的好颜色,才让你动心。如今,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心碎成灰,反倒不觉面上再痛。身上软作一团,绯目偏开那一团黑色,没有勇气去承受那道冰寒的目光,那会是怎样厌恶的神情?只等那孩童起了身,抢了球,越跑越远,心中哀凄才如疾风而至,撕心裂肺,喊上了一声:“春秋!”
那孩童跑得远了,才听他极是悲戚地唤自己的名字,停了脚步,扭身又重新望向他。
“你是什么人?如此大呼我家少爷名字!”几个小厮七嘴八舌。
那孩童此番倒有了些兴致,慢慢走近前来,“你知道我的名字?”
“单春秋……”极小的声音含在口中,似是在回答,又像是在对心自语。
“我姓叶,不姓单。”
“啊!”一惊之下,仰首而起,等一下!这是——
方才,只听得那一声“春秋”,便已是满目泪水模糊了眼,还未来得及看清楚……此时再看,却发现那孩童左右脸面一般无二,眉宇之间全无那人的灵动之气。
原来竟是自己寻人心切,蒙了心,花了眼,认错了人!
这!岂有此理!这般无礼之人,怎敢也用‘春秋’之名!
妖魔之王怒从中烧,绯目燃火,指间杀意顿起,吓得那孩童连连向后退了几步,手中的球也滚落于地。
小厮们见状不对,一拥而上,围了过来。
正在这时,街角一阵嘈杂,转过几个汉子,手中拿着棍棒扫帚,追着一个孩童打骂。
“敢偷东西,打死这个妖怪!”
“天生妖孽,就是个祸害!”
那孩童灰头土脸,发髻散乱,已是秋日季节,却还穿着夏日单衣,脏兮兮一身土泥。一手用衣服兜了几个馒头番薯,一手不住地往嘴里塞着吃。
“拦住那个小贼!上次就是他偷了祠堂的供果,害得我被老爷一个劲训骂。”一个小厮喊道。
一旁的富贵公子见此情形,忘了害怕,拍手大叫起来:“打他!打他!上次拿石头砸我的小黑!腿都被他砸断了。”
主家发了话,其余几个人也纷纷撇开杀阡陌,奓了双手,上前拦堵。
后有人追,前有人拦,那孩子心急分神,脚下不稳,摔了个马趴。手中馒头撒手、番薯压烂,顾不得身上擦碰的伤,一个翻身起来,想去抢那吃食,却被人一脚踢飞了馒头,自己也被众人围了个严实。
“叫你跑!”一扫帚下来,抽在面上,便是一道血印。
心痛才下,面伤又起。妖魔之王只觉得左面忽地火辣疼起,仿佛那扫帚全是抽向了自己。再看那孩童,面上带血,仰首而视,目中没有怯懦,没有泪光,只有恨与怒火。那左右异样的面孔,还有那神情——
“春秋!”
这一次,一定不会认错!
竟敢当着他的面欺辱于他,统统都去死!
眼见着棍棒齐下,那孩童又要吃苦,杀阡陌袖口微扬,扫开众人,将他吸至身前,死死揽在怀里。而在那孩童身后,一股气浪冲过,将一群人连同那霸道稚子,一并震碎成片,血肉满地。
身后一阵哀嚎遍地,更有不远处四下惊呼不绝,怀中的孩童不知发生了什么,想要扭头去看,却被那清泉之音止住:“不要看,后面那些人,脏得很,不要污了你的眼。”
“他们……怎么了?”
“他们都该死!”
听过这话,那孩童有些惊怕,想要挣扎去看,却又被紫衣紧紧环裹,扭不得身。满是尘土的小脸贴紧在那衣衫,阵阵香气沁人,欢喜非凡,动动手脚,只想抓紧。忽又觉得一阵落雨在发间,顺着便淌到面上,痒痒的,惹得他心猿意马。许久才透得一丝气,不禁仰起头,小心看去。
紫衣纯净,美人如璧。手臂无意间揽住的腰枝,抬头可见的玲珑琵琶骨,微微轻垂的白皙颈子,润玉一般慌忙掩去左面的纤指,甚至连那扶风袖口亦是世间难得的精致。半面芳华亦醉人!
从没见过这等景致,与往日的凡尘俗物绝不为类。
小孩子好奇心顿起,伸手便想去扯开那掩面的衣袖。
“不要!”杀阡陌下意识地扭头偏向一边。不想听到他‘再’说一次,若当真如此,生不如死。
可那孩童却执拗得很,见他一手遮面,另一手也松开了许多,便假意抽身离去。杀阡陌怀中突然空了人,惊急万分,慌忙回首去寻,却被那孩童趁机手上用力,扯开了衣袖。
“啊!”到底还是孩子,一惊之下呼出了声。只见那人,触目惊心的疤痕遍布左面,除了绯目完好,尽皆残碎。
妖魔之王心上再剜一刀!血泪
花千骨之守候你的沉睡【单杀】 章节43
干涸,眼目空镂,痛入骨髓。
那孩童呆愣半晌,却忽地“咯咯”笑了起来:“他们都说,我生下来左右脸面就长得不一样,是妖怪,如今,姐姐也如我这般左右不同,可是我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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