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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大人,打发点咯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苏盎
虽未见其人,依旧难掩其风姿。
可是,这双眼睛的主人在屏风上抠了个窟窿。
他抠了个窟窿,且吝啬的让人嘴角不停抽搐。
“加钱。”
说完这一句后,窟窿里的眼睛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方正痛不欲生又不得不毅然放血的哀嚎。
“行!!”
直到离开玉尘奉宛,方婉之还在感叹。
海水果然是不可瓢挖的。
遗世独立,田园而居的不一定就是陶渊明,也有可能是买了一文钱芝麻都要躲到深山老林里独吃的卢至。





尚书大人,打发点咯 第三章 澜公子不爱聊天啊?
正式开始作画,是在三日之后的午后。
冬去春来,正是积雪散尽,绿抽新芽之时。
然而今年的初春,却比往常暖的早了些。几场稀稀拉拉的细雨,虽说零星下了几次,却总不得痛快。乌云厚厚的在天边积了一层,阴沉让人觉得莫名压抑。
方婉之不知道这位澜公子作何要选在这个时辰作画,私下想来可能是来自于画师迥异于常人的个性,当然也可能是脑子有病。
她更倾向于后者。
当初作画时,澜公子便说过了,他平日颇为日理万机,作画的时间要按他的时辰走。
方大姑娘是有些不满的。
这莫不是说,他晚间作画她也要晚间过来不成?
这实在有些有损她大家闺秀的闺誉,虽然那东西已经被她亲手碎成了渣渣。
丫鬟青柳陪着她一路迈着小碎步走进院子的时候,皮皮正在跟房前长好的水葱奋战,黝黑粗壮的胳膊卷起大半个袖口,显得孔武有力。
装葱的车里一只写有三两一根的木板尤为扎眼。
方婉之瞧了瞧上字迹,是澜卿的。
半开的窗棂里,看不见人影,只悠悠然传出他。
“今儿涨到五两吧,外头天气不好,采买的下人会愿意多花点银子早点回去复命。”的声音。
这葱是金子做的吗?五两银子一根的水葱推到市集上,还不要活活被人打死?
方大姑娘挺同情的给了皮皮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淡定无比的走进屋内,蹲身福了一福,张口道。
“公子安好。”
倒是极有大家做派的。
澜公子却并没有应声。只在屏风之后传出几张宣纸翻过的声音,大致是在准备作画的物事。
方婉之也不觉得被怠慢了,事实上,她也确实在约定的时间内提早到了一刻钟。
她侧耳听了听里头的动静,示意青柳拿出早早准备好的笔墨纸砚,轻声道。
“公子那日同我父亲约定,会介绍一位三品大员的儿子给奴家。但不知,这位公子是哪位大人家的,年龄几何,人品怎样?”
上次来得时候,她一句话也没顾得上说。今日过来,势必要了解清楚对方的情况。
女子都是要嫁人的,方婉之情窦开了这好些年也没缘分遇上个情投意合的。只要不用进宫‘等死’,嫁个官宦子弟慢慢培养一下感情,姑且也算一辈子吧。
至于学着话本子上离家出走,大街上转悠几圈便能遇到个翩翩浊世佳公子?她自十六岁就不做这样的黄粱美梦了。
人还是活的实际一点比较好。
澜卿闻言手下停了停,似乎也有些忘记了给她说的是哪家的亲。良久才道:“京郊三处田产,有一个瓷器铺子,算不错。”
在他的认知里,这些前来求画的女子所谓的了解,也就是这些东西了。
至于人品德行,有什么重要的。
澜卿不爱在没意义的事情上浪费口舌,置好宣纸之后便道了句。
“开始吧。”
京郊三处房产啊,那每日一顿红烧肉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方婉之示意青柳记下来,心思根本没在作画上。也就没听到澜卿最后说得那三个字,仍旧追问道。
“那那位爷是文臣还是武将啊?平日里有没有什么忌口的东西?喜欢吃红烧肉吗?我不太爱吃姜,出锅了之后捞出来他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自古相敬如宾者,无不要志趣相投,别看吃不吃姜这件事小,需知一个馒头也能引发血案,何况姜乎?
这个女人怎么这样唠叨?
澜卿皱眉,也不爱搭理她,照旧整理自己的。
两人面前隔着屏风,方婉之也看不清对面的情况,杵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试探着道。
“澜公子好像不太爱聊天啊?”
透露两句又不会上不来气儿,至于这么惜字如金吗?
澜卿晃了晃笔杆。
“有银子赚的时候,我就爱聊。”
方婉之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因着今日要作画,为了画面的美感,方正特意让方婉之在发髻上插了一支考究的兰花玉簪。
她嫌弃簪子上的流苏太过坠头,便一直放在手中拿着。
此时要作画,少不得要拿出来,堪堪露出半张侧脸,神色恹恹的,倒是平添了几分慵懒。
屏风之后的那双眼睛初时只是扫了一眼,而后顿住,又看了一会儿,将笔放下了。
方婉之只道他觉得自己沉着脸的样子不好作画,便扯了个还算温婉的笑容。
然而嘴都快笑僵了,对面那道人影还是没有动作,只透两个窟窿死死盯着她。
她拍了两下腮帮子,深吸了一口气,刚想问这是几个意思?就见皮皮驾轻就熟的走了过来。
“方姑娘,能不能把您头上的簪子摘下来让我们公子玩儿一会儿。”
合着这人,是看上她的簪子了?
皮皮的脸色是习以为常的淡然,自从跟了这位将脸皮置之度外,节操付诸东流的主子之后,他也只剩下不得不认命的视死如归了。
青柳说:“女儿家戴在头上的东西,怎好随意拿下来给男子看?”
方婉之二话不说,利落的将簪子递到皮皮手上。
“那位爷的娘亲为人如何?可是好相处的?”
当真是不错过任何可以发问的时机。
澜卿这才算认真看了方婉之一眼。
“他娘去年咽的气。”
没有婆婆啊?如此甚好。
方大姑娘搓了搓手,对得到的消息还算满意。
一幅完美的画作,除却女子的容貌之外,更重要的一点便是有一个让人赏心悦目的动作。
澜公子说,让方婉之摆几个姿势看看。
这对于常年接受二娘教育的方大姑娘来说,无非是信手拈来的事情。为此,她还特意带了只琵琶,留着半遮面。
只可惜几个动作下来,姿势是换了不少,澜卿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问的烦了,便回一两句“丑”“再换”“难看”的单音节词汇。
他喜欢这支金镶玉的簪子,看年头,该是魏晋时候的东西了。虽然不值得几个银子,但是他颇欣赏王彦章的手艺,只可惜对方咽气之后,没留下几件完整的。
这件古物倒是难陶愣得很。
方婉之默默看着屏风后摆弄金子的某公子的剪影,甚想问一句:你他妈可否看图说话?
今日的天气本就闷热,加之方大姑娘还在裙子外罩了件外裳,早已热出了一脑门细汗。
但是她是极有涵养的女子,忍了一会儿之后,扯着嘴角表示。
“您好歹也看奴家一眼吧?或者,您给说说,什么样的姿势才好入画?”
也是不太敢惹恼了他。
最重要的一点是,银子都花了不画也不能退的。
澜卿似乎有些不喜旁人打断他赏玩的兴致,懒懒的道。
“我还没有想好。”
方婉之真的觉得,太久不曾遇过这般任性到理直气壮的人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的问。
“那您什么时候能想好呢?”
明天?后天?还是大后天?
她赶着日子再来。
澜公子“唔”了一声,低头顺了两下簪子上的雕花,挺没脸没皮的说。
“你要不要考虑,把这只簪子送我?”
这话说的,皮皮都觉得臊得慌。




尚书大人,打发点咯 第四章 一把破伞
一把东晋的步摇送出去以后,方婉之终于不再纠结于什么样的姿势才不算俗不可耐了。
虽然,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送了男子一支步摇,多少会让人生出些歧义,只是这送的对象是澜公子,方婉之十分确定,便是给他一只绣着金线的肚兜,他也只会将上面的金线抠下来,不会生出任何暄旎。
她更在意的是。
“您簪子都收了,总该透露点那位爷的消息给奴家了吧?”
澜卿沉默了一会儿,大言不惭的说。
“这是你送我的,不算买卖,我自然也无需兑现什么报酬。”
“”
方大姑娘的姿势,最终定格在一个手持团扇,单手握拳,怔忪又濒临发飙的隐忍表情上。
那是她听到澜卿那句臭不要脸的话时的下意识反应。
澜卿说,这个样子的她看起来才像个活的,鲜活一点的人才能更好入画。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什么特殊的语气。方婉之却有些诧异于他对人的洞察力,他几乎没怎么看她的。不过很快,心绪就被那支被坑了簪子的压抑心情挤走了。
她甚至有些不敢想象,同这样一个无利不开口的画师在同一个屋檐下共处半年,将是怎样的一场灾难。
那日午后,堆积在头顶的乌云终于承重不住,爆发出一场瓢泼大雨。
方婉之看着砸在石瓦之上的硕大雨珠,觉得自己脑袋上的坑不比这水珠少,不然何以这样的天气会忘记带伞,这是要脑子里积了多少水才会做出的蠢事。
澜卿说:“下雨了啊。”
语调轻松愉快。
方婉之抬起袖子遮着头脸,狠狠翻了一个看不见眼仁的白眼。
她是好人家的姑娘,她得端庄,得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澜卿竟难得好心的让皮皮递给了她一把破伞。
那真的是很破的一把伞。
但是它写了澜卿的名字,龙飞凤舞,有点张扬。
依照方大姑娘的骨气,她是拒绝的。
奈何外面的雨落的着实太大,更加上。
“若不想淋水,我院外还有一辆马车可以送你回去。三十两。”
方婉之直接拉着青柳打着破伞走了。
只是另她没有想到的是,当她撑着这把破伞在大街上被吹的东倒西歪的时候,竟然有不下十人追着讨着要买这把伞。
她觉得这真的是极荒唐的事情,这大雨瓢泼的天,卖油纸伞的早收了探子。澜卿给的伞虽则破一点,好歹也能遮住头顶一小片雨滴。
然而追着他的人,一见她摆手,连忙自怀中掏出五百两银牌塞到她手中。
“五百两是吧?在下愿买。”
“在下也愿买。”
另一个人也连忙掏银子。
“你懂不懂先来后到啊,在下愿意多加一百两!!”
方婉之整个人都蒙了。
一把破了好几个窟窿的油纸伞,最终以七百两银子的高价格被一名富商买走了。
他抖着一脸的肥肉,兴奋无比的告诉方婉之,澜公子的小篆比他的画还要难求,他要回去烧几注高香将这把伞给供起来。
方婉之也是自那时候才意识到,澜卿,真的比她想象的还要有名。
上京之内能得他丹青者,除了银子,还需看他的心情。
大堰第一公子。
她轻声念叨这六个字,默默思度着,不知道当旁人看见葱车上二十两一根的小木板时,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也正是在这时,她瞧见了站在古玩街口,守着葱车的,面无表情的皮皮。
大概是习惯了丢脸,他并不在意小商贩们,‘这人是个傻子’的指指点点。淡定自若的对着一个同样认出澜卿字迹的人说出:买葱,送木板。这样的经典之句。
五两银子一根,原来是这么卖的啊!五两银子,一根!!!
那是整整一车啊!!!
皮皮数完葱之后,揣着鼓鼓的银票从方婉之身边经过时,她犹自僵硬的看着那个抱着木板,推着一车小葱离去的二百五,傻傻的说。
“你们公子的字,不是看心情才卖的吗?”
皮皮奇怪的挑眉。
“你觉得我们公子,是那么高雅的人吗?”
只要给银子的,都卖。
“那为什么”
外头的人都说他丹青难求?直接卖字不是更快?虽说一张美人图赚的更多,但是也很费心思啊。
皮皮用一种,这你就不懂了吧的表情看着她。
“这样才显得有格调啊,物以稀为贵,卖的多了就不值钱了。”
满大街都有的,谁还会花高价去买?
在古玩街上卖大葱就有格调了?
传说里果然都是骗人的。
方婉之愕然。
不过这话再退回来说,澜卿抠是抠了点,到底没占她一个姑娘家的便宜。簪子收了,却给了她一把金贵的破伞,还是有些风度的,算起来,她还多赚了
“方姑娘。”
正在方婉之数钱的当口,皮皮又退了回来。
“方才那个,您卖了七百两是吧?我们公子让我出门盯着你,三十两银子算你的跑路钱,多出来银子下次过来的时候记得找给他。”
方婉之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瞪大一双眼睛看着他。
“他,让,我,打,伞,出,来,也是为了卖字?!!那我那簪子”
“支簪子是您送的,当然不能算钱。”
“!!!!”
再次来到玉尘奉宛,又是三日之后了。
临时接到通知赶来作画的方婉之,也终于再次见到了这个抠入骨髓的太岁爷。
茅屋之外,皮皮已经不种水葱了,整个菜田都空荡荡的,只剩下一堆一堆松散的泥土。
她眼见着他用铁锹装了满满一车的土,然后插上一只写有。
‘内藏澜卿公子墨宝,三十两银子挖一次,先到先得,全凭运气。’的小木板,脚步轻快的出门了。
皮皮一共在里面埋了六只荷包,四只是空的,只有两只是真正装了澜卿字迹的。
写有字迹的,一只埋在靠上的位置,运气好的很快就能挖出来。另一只。则被埋在车子的最底下。分明就是在拿上面的钓鱼。这么一大堆土挖下去,没个万八千两银子
这货怎么就这么会算计!!!
方婉之重重咽下一口口水,转脸之间,大步跨进屋内,亦然拿出之前想要私吞的银票,张口道。
“澜爷,上次卖破伞的钱是七百两,依照您的意思,奴家留了三十两,剩下一文不差都在这儿呢,您要看看钱吗?”
若说方婉之之前存了打死不认,不将银子还给澜卿的心思,现在也被屋外那一车土堆给埋了。
真不是她想认怂,实在是对方的段数太高。
她想的明白啊,如果今日她不肯给他银子,日后会被他坑的更多。
澜卿公子似乎是在里间小塌上睡觉,一听说有银子进账,精神了。
屏风一角撕拉一扯,露出一条小缝,纤长的手指便如初见那一次一样伸出,手掌往上摊着。
“放这儿。”
这屋里到底有多少机关要道!!这上洞八仙的屏风究竟被他划了多少窟窿?!!
方大姑娘对于某人异于常人的行为,虽则无语,到底无奈,顶着一脑门黑线将银票放在他手中。
口中却实在没忍住,嘲讽了一句。
“您这张脸是不能见人吗?”
整日躲在屏风后面养白呢?
又不是什么深山老林的怪物,不让看脸,难道是杀手不成?
她本以为他会讽刺回来,或者干脆不理。
但是澜卿这次的回答却再次出乎了方婉之的意料。
他说。
“你要看吗?”
大大方方的语气,好像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以看?
方大姑娘有些惊讶于他今日的爽快,心中还在思度,莫非是他拿了银子之后心情甚佳,脑子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他挺愉悦的加了一句。
“侧脸五百,正脸一千,全身一万,你要看哪个?”
这般说着,屏风之后当真传来踱步过来的动静,吓的方婉之赶紧用帕子将眼睛捂上了。
“澜爷,您高抬贵手吧。”
屏风之后,传出澜卿低醇的笑声,莫名好听。
“出息。作画吧。”




尚书大人,打发点咯 第五章 爱咋咋地
上京的天,总是不如旁的县城安逸,君主眼皮子底下,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难以预测。
今日早朝,刘元帝皮笑肉不笑的将一封八百里加急的战书掷于龙案之前,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当今天下三分,突厥,琉球经常派兵偷袭边关城县,虽说蛮夷之地不及大堰版图丰沛,到底一直未能根除,留于祸患。
前不久,禄昌侯岳深已然赶赴陵城关口,首战告捷,甚得民心。
相比之下,刘元帝的另一个儿子,赶赴琉球边界迎战的三皇子刘礼则节节败退,若非老将陈直出马,只怕在疆土之外丧了性命也未可知。
刘元的怒火,也因着这一战,彻底爆发。
“没用的东西!谁让你不顾战局打马北上的?要不是陈直到的及时,我大堰的脸面便给你丢尽了!!”
那一场同琉球的战争,明显是对方诱敌深入假意败退,可叹这个糊涂东西竟然没有看出半分端倪,一路追到琉球境内,险些命丧当场。全军十五万将士,死伤整整七万,就连刘礼也是吊着半条折断的胳膊回来的。作为皇室子弟,这无疑是在刘元帝的脸上打了重重一个巴掌,百姓的流言蜚语也是在坊间传的沸沸扬扬。
殿内的臣子都不敢应声,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老子训儿子。
然而刘元帝明显是气儿不顺,想要找茬,张口点了丞相张思中,上将军姚伟成以及兵部尚书左杨数十名官员上前。
“你们倒是说说,对于此事,该是个什么样的说法?”
什么说法?这谁敢吭声?
自古老子惩戒儿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个节骨眼上,臣子再进谏出主意,这可就是两头都不讨好的事情了。再者,别看刘元帝这盛怒之下状似随口点了这几个,殊不知这里头的学问可大着呢。
其中上将军姚伟成和兵部尚书左杨都是刘礼府上的常客,礼部尚书焦衍和余怀准是二皇子刘睇的人,张思中则是皇后嫡子刘凌一党,皇子之间结党拉拢朝官,这历朝历代都不算先例,这口风探下来,这些人的胳膊肘要往哪边拐,可都是要有个说法的。
丞相张思中为难的咂舌,又不敢不张口回应,只得避重就轻的说。
“臣以为,此事三皇子虽说是有错处,到底也是为我大堰出生入死,且负了伤。万求圣上看在三皇子年纪尚轻的份上,从轻发落。”
情是求了,结果,却等于没说。
算是在刘礼面前卖了个好,刘元帝面前装了个乖。
底下的人一听这老东西打官腔,连忙也都有样学样道了句。
“求圣上从轻发落。”
油滑的官,永远比老实本分冒死劝谏的二百五活的长。但是这里面的学问,却是得看上位者的意思,上头心情好了,这便算过了,不好了,底下人的日子自然也别想好过。
刘元帝今日显然心情不好,冷笑一声道。
“朕竟不知,大堰的皇粮竟然养出了一群人精,你们是官饭吃够了,想要告老还乡了?!!!”
最后一句话的语气徒然加重,吓得众臣子额头都冒出了一头的冷汗。
伴君如伴虎,一句话说错便是杀头的死罪。这说多错多的时候,谁敢吭声?
刘元帝四下一扫,龙目之下正瞧见户部尚书连喻打了个呵欠。神色恹恹的样子,显然没有睡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张口唤道。
“连喻你说,这事儿当如何处理?!”
别看这东西看上去迷迷糊糊的,实则什么事儿都算计的明镜似的。刘元帝笃定,便是他睡着,心里的算盘也是拨弄的明明白白的。
连喻闻言揉了揉眼睛,少不得要整整衣冠站出去。伸手扶正戴的有些歪了的乌纱帽,中规中矩的跪在地上。
“臣以为,当罚。”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瞬间激起一众哗然。
这种不要命的话也敢说?
陈王刘礼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刘元帝却是不动声色。
“哦?那依连爱卿所言,当如何惩处啊?”
“臣以为,应该将副将曾佳逐出京城,以慰我大堰无辜丧命的七万将士的在天之灵。”
惩处曾佳?
这是众人都没想到的结果。
连喻说:“陈王年纪尚轻,又是第一次领兵打仗,虽说身为主将,副将的劝谏也是十分必要的。曾副将是老臣了,行兵布阵都是把好手,竟然也没能看出琉球蛮夷的计谋,放任三皇子入境,显然曾佳并未做到一名臣子该尽的责任。因此,臣请圣上,降罚于曾佳!”
对于三皇子刘礼的惩处,却是只字未提。
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行军打仗,主将同副将自然都有交涉。然曾佳仅仅是个三品武将,让他阻拦皇子,他敢得罪吗?这话传将出去,莫说曾佳,便是百姓都清楚明白,这是给陈王刘礼硬生生找了个台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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