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外慧中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蓝惜月
薛凝碧见她脸上的表情是真的关心,而非戏谑,很正经地告诉她:“放心,我绝不会吃回头草的。事实上,昨天见到他时,我只觉得奇怪,当年怎么那么没眼光。居然看上了那样的男人,那张嘴之刻薄讨厌,只怕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我没被他气疯,后来能逃出生天,已经要感谢老天了。”
“嗯,想明白了就好,你还年轻,有大把的好日子在后头呢。”俞宛秋明白,薛凝碧再也瞧不上前夫,其实还得益于身份的转变。以前她只是个靠自己手艺挣点工钱的绣娘,看自己的男人是仰望的姿态。如今她当上了掌柜,站在宽敞的店堂里看着马路上的男人,会是另一种心态,另一番感悟。
伙计送上茶,俞宛秋又对店里的茶水做了一番点评,这回不只伙计,连薛凝碧都听得很认真,因为觉得她讲的很有道理:“我们做的是女客的生意,店里的一切布置,都要从女客的角度去考虑。比如这茶水,我刚看你们准备的凉茶,买的大叶红茶,我知道这茶有个好处,汤色浓,特别经泡,一小把茶叶可以泡出一大罐。这样的茶待普通男客是没问题,但稍微讲究点的女客,就不会喝。所以,茶要按季节,针对客人的年龄和身份,分别奉上不同的茶水,平时要多准备几种茶叶。这钱不能省的,女客人不比男客人,很看重细节,她甚至可能因为喝到了一杯好茶,从此对店里有了好感,从而变成了常客。”
正聊着茶经,一个伙计上来禀报:“少东家,大掌柜,昨天那个女人又来了。我们骗她说大掌柜出门了,要等会才回来,她说她可以等。”
薛凝碧脸一沉:“打她走,就大掌柜今天忙,没功夫见她。”
伙计下去,没一会儿又上来说;“她坐那儿不动,还哭了起来……”
薛凝碧看着俞宛秋,俞宛秋本来想说:“实在不行。就请戚长生出马。”但想到新店子,还没开张就动武,似乎有点不吉利。再者,程绮玉的瘸腿听说正在恢复中,只要再重重推一下,就可能使她的腿再度恶化,那又何必?她已经被魏无涯抛弃了,要是还彻底瘸掉,这辈子就真的完了。她和程绮玉并无深仇大恨,从没想过赶尽杀绝。
这时薛凝碧告诉她:“昨天我说要给程绮玉‘借’路费,她不肯,说她相公在这里,她不走,非要我‘预支工钱’给她。把我惹火了,连路费都没给就把她打了。”
俞宛秋叹了一口气说:“算了,还是把那二两给她吧,免得她一直杵在那儿,待会有人上门,看着不雅。万一她尾随面试的绣娘们找到这里来,再看到我,就麻烦了。”
薛凝碧只好站起来:“那我下去,帮她找常掌柜‘借’银子。”
薛凝碧假装跟小牛,大名常启泰,说了半天好话,最后“借”到了二两银子,总算把程绮玉送走了。
等薛凝碧再上楼时,俞宛秋忙问:“她答应回乡了吗?”
薛凝碧道:“口头上是那样说, 但我估计,她只是想把钱弄到手。昨天还那么坚决不回去的,怎么可能一夜就变了呢。”
“随便她吧,她在外乡落难,我们赞助一点。至于怎么安排这钱,就是她自己的事了。”俞宛秋只庆幸自己上了楼,没跟她撞上。
薛凝碧点了点头:“嗯,她说以后会还我钱的。”
俞宛秋笑了起来:“不说那是‘预支的工钱’了?”
“她不敢了。我昨天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只要再提‘预支工钱’,我一厘都不会给她,因为那就不是钱的问题了,一旦预支了工钱,就等于接受了她这个人,我们店可养不起大小姐。”
俞宛秋还是有点不放心,怕程绮玉拿到钱后,继续留在苏城找她的相公,等钱用完了,继续上门求借。后来,薛凝碧果然告诉她,程绮玉真的又来过,进门的时候说专程探望师傅,可说着说着,又提到自己的窘境,希望师傅能再帮她借点,她下次一起还。
这回薛凝碧坚决拒绝了,不是没那点钱,而是怕有二就有三,以后没完没了,跟她夹缠不清了。
【文字版】 第一百零七章 路遇故人
第一百零七章 路遇故人
双姝馆的开张日期定在三月二十八日。薛凝碧选的,说那天大吉大利,诸事皆宜,宜开业,宜动土,宜嫁娶,宜会友。
当戚长生得知开张日期后,“啊”了一声道:“怎么这么巧?”
俞宛秋便笑问:“那天还是什么好日子吗?”
“是啊,那天也是世子的生日”,见俞宛秋只顾低头喝茶,不再接腔,戚长生忍不住告诉她:“过完这个生日,世子就十七岁了,听说太妃已经决定,就这个月,派人去云阳吴家,向吴家六小姐下定。”
俞宛秋吹茶末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纤细的手指按紧杯沿,待抬起头来时,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那就恭喜你家世子了。”
戚长生在心底微叹,这两个人。一个燥烈如火,一个清冷如水,性子本就难调和了,偏偏太妃还横插一脚,也不想想,世子是什么人,他不愿意的事,谁强迫得了?听说已经派人去处理了,而且要求“用不同的手法,别让人看出破绽”,那吴家的六小姐,只怕没好果子吃了,唉,谁不好招惹,偏去招惹这个魔王。
所以,即使眼下看不到什么希望,他也从不怀疑,世子最后必能抱得美人归。要不然,他何必带着人每天巴巴地守着——若非俞姑娘是世子的心头爱,未来有主母之分,就算花钱,也请不动他们这些王府的侍卫们。
为了不让姑娘误会世子,他又多透露了一句:“成不了的,世子心里只有姑娘,一定会想办法阻止。”
“呃……”俞宛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戚长生见姑娘表情尴尬,也不再啰嗦,再施一礼后。转身告辞,走了两步又想起了另一件事,遂回头禀道:“世子过完生日后,会立刻启程去上京,这一去就是三个月。等世子离开南府,属下就派人去揽月山庄把几位姐姐接来,姑娘身边需要人手服侍,属下又实在不放心外面的人,这些日子委屈姑娘了。”
他只让小牛找了几个粗使的婆子在外院负责炊饮浆洗,内院只有兰姨陪着姑娘。
俞宛秋点了点头说:“好的,多谢你费心。”
戚长生一面往外走,一面想:他瞒着姑娘的消息,一方面是姑娘的请托,一方面也是希望世子能专心读书,别成天想着劫持姑娘去哪里共效于飞。世子对姑娘,实在是太迷恋了,换了任何一个望子成龙的家长,就可能会觉得,这样的女人该灭掉,免得蛊惑了自己的儿子。
尤其王府的太妃和王妃都只想亲上做亲,提携自己的娘家人。姑娘的存在就是最大的障碍。世子又不可能整天守着,只要有一个闪失,姑娘完了,世子也毁了。他就是怕出现那样的情况,才会帮姑娘瞒着世子,同时又替世子守着姑娘。只是希望,他们能有个好结果。
他不是不知道,他现在的做法,有可能被冠上“不忠”的称号。可他的理解是,世子既然把他给了姑娘,他就是他们两个人的手下,他想要守护他们两个。是非自有人评说,他做事情,从来只问是否问心无愧。
三月二十八日的开张典礼,俞宛秋不能不到,但她只是坐在后堂,陪着薛凝碧请来捧场的贵宾。
从这些人的数量和身份,也可看出薛凝碧在苏城的确是有根基的,记得她说过,曾跟她的师傅一起多次上门为苏城的太太小姐们服务过,所以认识的人多,除了富商太太,亦有本地官眷。
作为店里的少东家,俞宛秋也努力挖来了一些客源,就是她如今在新石街的邻居们。那条街上尽是二进或三进的房子,基本上也没穷人,这一点从门前道路的铺设上也可看得出来。其中有一家还是从朝中致仕的御史,俞宛秋亲自登门拜访了御史的家眷,甚至把那条样品手绢转赠给了御史夫人胡氏。
胡夫人一见是世面上早已绝迹的双面绣。直说用作手绢太可惜了,要叫人做成摆饰放在客厅里。薛凝碧又赶着绣了几块,分送给城中几位有头脸的官太太,和据说是城中第一巨富孔家的掌家太太杨氏。
开业当天,几位得了双面绣馈赠的太太们齐聚一堂,杨太太竟然和俞宛秋的左邻钱太太是八杆子打得着的亲戚。
于是杨太太看俞宛秋的眼神更热络了,钱太太更是早就打消了成见。若俞宛秋真是豪门外室,多向金主撒撒娇就有大把的钱花了,何必自己辛苦做生意?女人,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对自食其力的同胞都会多几分敬意,尤其俞宛秋这么美,钱太太越觉得她难得,以后倒是真心结交起来。
这一天过得忙碌而又充实,让俞宛秋仿佛回到了前世的职业女性岁月。和薛凝碧的合作也算愉快,一个站在大门口迎宾,一个在内堂接待,配合得很是默契。
上次那件事后,为了安抚薛凝碧的失落,俞宛秋从自己的饰盒里挑了一对翡翠镯子送给她,说那镯子正合她的名字:凝碧。
薛凝碧一开始不肯收,俞宛秋便说新店开业,自己是未出嫁的在室女。很多事不方便出面,都是薛凝碧一手操持的。所以镯子是她的一番心意,算是道歉,也算是答谢,希望薛凝碧收下,以后两个人齐心协力,不要有嫌隙,不要有猜忌,这样店里的生意才会兴旺。
那晚薛凝碧拿着镯子走后,兰姨轻叹着说:“姑娘,我只担心。你越送她东西,她越觉得你手头宽裕,越想从你这里多捞一些。”
俞宛秋也有些无奈:“我知道,所以我只会送她这一次,希望她能真正放下芥蒂,以后用心管理店铺。”
兰姨忧虑的就是“以后”:“我怕她从你这里赚到钱后,会出去自立门户,到时候,她带走了双面绣绝技,也带走了客源,你白辛苦一场,只是做了她的跳板。”
俞宛秋安慰道:“妈妈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等纹绣回来你就知道了。”她何尝没想到这一点,所以她也是做了两手准备的。
“纹绣?”兰姨过了一会才悟出姑娘的意思,不禁面露惊喜,“那双面绣是你和薛凝碧一起捣鼓的,莫非你也学会了?”
“算是吧”,双面绣从头到尾都是她们两个人一起研究,尤其最后拆掉原来那块衣料时,薛凝碧边拆边分析,她都听在耳朵里:第一行要怎么起针,第二行要怎么起针……
她也学过刺绣,也懂针法的,只是她练的时间短,绣工不行,但双面绣的理论知识却是基本掌握了的。等纹绣一回来,她就亲自指导,再让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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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时不时去店里观摩。薛凝碧自己也要带徒弟,而且还不只带一个,要不然,就一个人会,几天才能绣出一块小手绢,顶什么用?
只要纹绣学会了,再笼络住那几个徒弟,就不怕薛凝碧将来反水。
而且,在第一批双面绣上市之前。俞宛秋准备创立一个品牌,比如,就叫“双姝”,在绣品的一角做上标记。这样即使将来薛凝碧出去自立门户,她总不能也叫“双姝”吧?到那时,“双姝”已打出名气,不怕新品牌挑战,而以俞宛秋的财力,更不怕薛凝碧的新店和她相争,光是价格战薛凝碧就打不起。
虽然这样想,终究是不得已的选择,她真心希望能跟薛凝碧长期合作,女人创业不易, 一旦生窝里斗,只会两败俱伤。
所以,送走了最后一拨客人,看薛凝碧累得坐在店堂一角喘气,俞宛秋亲手给她泡上一杯藤萝花茶,郑重地跟她道辛苦,同时吩咐店里的厨师晚上加餐。
薛凝碧和小牛都留俞宛秋在店里吃饭,她借口累,提前告辞了。
其实是心神不宁。今天新店开张,戚长生却带着几个人去了南府,说要帮她取回寄存的箱子。本来她想让他们帮着看看场子,必要时维护秩序的,但戚长生说,苏城离南府并不远,他们长年跟在世子身边,开业时人多,怕被认出来。
换上任何一个别的日子去帮她取箱子,俞宛秋都不会多想什么,今天是世子的生日,戚长生不顾店里开业,硬是跑去了,难道去给世子贺寿?可戚长生现在“应该”在通城啊,怎么能在世子跟前露面?
带着满腹心事走向门前的马车,刚要上去,路旁响起了一个迟疑中带着惊喜的声音:“俞姑娘?”
俞宛秋回头,大樟树如盖的阴影下,那个高俊清朗的身影,不是凌清澜是谁?
“我等了一天了,就想看看是不是自己眼花,没想到真的是你!那时听兰馨表妹说你离开了沈府,我就想着你多半会来江南,这几个月,我都在南边的几个口岸转,看能不能遇上你,老天见怜,居然真的遇上了。”
俞宛秋听着他激动的表述,心里百感交集,为什么有的人,你明明不想见,却总要相逢?
她不想见程绮玉,是因为厌烦那个人;她不想见林清澜,却是为他好,只要他有一点点纠缠的嫌疑,世子的侍卫怎么容得下?
幸亏今天戚长生带着人去了南府,要不然,这一番暧昧的话说下来,凌清澜危矣。
可惜老天爷总爱捉弄人,很快她就听到戚长生说:“还好不算太晚,赶上了接姑娘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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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版】 第一百零八章 清澜心事
第一百零八章 清澜心事
听到戚长生的声音,俞宛秋脸色一变,跟凌清澜匆匆说了句“告辞”,转身就上了马车。凌清澜在后面喊着“俞姑娘”,想再追上去攀话,却被戚长生拦住了。
马车“驾”地一声扬长而去,凌清澜呆立街角,心里说不出的惆怅。
他设想过一千种见面的场景,比如雨中相逢,比如花海偶遇,比如萧寺乍见,比如柳岸擦肩……种种绮思,都只有两个人脉脉而立,随从垂手退到一旁。唯独没想过,她身边会跟着威武凌厉的保镖,而且对他有强烈的敌意,甚至是杀意。
他只是个普通的生意人,除了怕惹上官,就是怕惹上江湖人。俞姑娘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怎么会有这样的高手随侍?
最让他惊惧的,还是那保镖的气势,不像是江湖上的杂牌流浪客,倒像受过严格训练的侍卫兵勇,这让他不得不怀疑,俞姑娘正受着某位特权人物的保护。
如果是这样,他不是完全没指望了?
以前俞姑娘住在沈家,虽然只是客居,可威远侯府的高墙和成群的护院还是让他望而却步。他数次借着探访表妹的名义,想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到俞姑娘,结果都证明只是异想天开。
梦里佳人的香闺,在庭院深深处,她本人又极少出来串门,他用了大半年的时间,送了无数的礼物给表妹,却一无所获。最后被他知道了,跑去庙会相看,当场把俞姑娘吓跑了。也幸亏她及时走人,不然事情更不可收拾,因为他和妹妹根本是去给人下马威的。
因为俞姑娘当初回绝他的理由,是不想在北方生活。从那一天起,他就开始谋划在南方开分店,并在年底之前把设想变成了现实,分别在南府和苏城各开了一家绸缎铺。
年关时赶回上京过春节,却意外地得知,俞姑娘已于十二月初离开了沈府。当时他激动不已,简直坐立难安,恨不得连行李都不打开,直接拎着返回码头买舟南下。
好不容易熬到春节过完,他借口江南的铺子新开,需要老板亲自坐镇,把北方的生意留给母亲和妹夫打理,自己又匆匆来到江南,在几个城市之间辗转打听,一直没得到任何消息。
想不到今天,他听说城里新开了一家绸缎庄,而且是年轻女掌柜,财势雄厚,装潢和进货都走高档路线。城里几家绸缎铺同时感到了威胁,纷纷派人过来打探,他索性亲自来了,抱着观摩的态度,想看看女人开的绸缎庄到底有什么特色。却没料到,才在门外一站,就似乎看到了俞姑娘的身影在店堂里闪过。
无法用言语形容他心头的狂喜,这一天,除了吃饭和上净房,他一直坐在街对面的一家茶楼里,几度想进双姝馆找人,又怕身份尴尬,惹得新店主嫌憎。俗话说,同行是冤家,另外几家绸缎铺的老板就为了避嫌,都没有亲自露面。
凌清澜不想承认,其实,他不敢进去的真正理由,是近乡情怯。上次在上京他的绸缎铺里,俞姑娘一直低着头,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她那么害羞,他若贸然冲进去,指名道姓找人 ,俞姑娘可能压根儿不会搭理。或表面客气几句,背地里怨他鲁莽,不顾男女有别,公然在大庭广众下骚扰,有败坏闺誉之嫌。
所以他一直等,从早等到晚,好不容易等到俞姑娘从店里出来,身旁也没别人,他觉得机不可失,忙上前倾吐了一番心声。谁知俞姑娘还没开口回复一个字,就被凶悍的保镖带走了。
他的兴奋都变成了无奈和沮丧。
“少爷,我去打听过了,店里的伙计说,这位姑娘就是他们的少东家。”他的跟班凌进财乐颠颠地跑来向他禀报。
凌清澜先是诧异,而后欣喜地咧开了嘴,原来,俞姑娘也对绸缎生意感兴趣,甚至跟他一样开起了绸缎庄。那他们以后不是正好可以,嗯,夫唱妇随?
凌进财还在不停地邀功:“难怪您一直打听不出来的,他们说,这位姑娘姓何,您却一个劲儿打听什么俞姑娘,他们根本不知道俞姑娘是谁。”
凌清澜什么也听不进去了,他脑子里已经被“夫唱妇随”的幸福画面给填满。
等回到住处,那些画面已经由定亲而结亲,然后洞房,怀孕,生子……
“少爷,老掌柜来了”,管家祥伯迎到门口告诉他。
“啊?什么?”他正抱着俞姑娘为他生的长子,逗着他呀呀学语呢,这些人就不能知趣点、安静点么?
“老掌柜来了!”祥伯看自家少爷又陷入了痴呆状,在他耳边高声提醒。
凌清澜总算听清楚了,但这回,他昂挺胸地跨过大门,他再也不怕母亲反对他的婚事了。
母亲以前口口声声说,他们家世代经商,人丁又单薄,需要的是既精明能干又能生养的女当家,而不是骄娇怯怯、风一吹就灭的美人灯。那俞宛秋美则美,听说身体极差的,来沈府的最初两年就没离开过床,天天抱着药罐子喝,这两年才稍微好点。但小时有弱疾的女人,就算长大后调养好了,也还是底子虚,只怕子嗣艰难,寿数有限,就像她短命的父母一样。
凌清澜懂得母亲的言外之意。什么身体差,俞姑娘明明出落得那么好,一张小脸有红有白,哪里虚了?不就是嫌人家没父母,没陪嫁,沈府也不待见她,显然将来指靠不上,对凌家的生意没有任何助益么。
可现在俞姑娘都开起了那么大的绸缎庄,可见兰馨表妹的估计是对的,俞姑娘不只手里有钱,而且嫁资相当丰厚——他当然不在意这些,哪怕俞姑娘一无所有他照样喜欢,可他在意啊,所以看上了庆云坊的云大小姐,还说娶她进门,等于娶进了半个庆云坊。
“老掌柜在哪里?快带我去!”他准备跟母亲好好谈一谈,俞姑娘那边情况如何另当别论,他先得把母亲这关过了,才好着手其他的事。
有一点让他感到安慰的是,俞姑娘离开上京前是没定亲的。如今到江南未足一月,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名花有主了,但小美人一天天长大,他心里着急啊,得抓紧定下来才行。
至于那黑脸保镖,凌清澜选择相信,那是俞姑娘自己花钱雇的。她现在失去了沈府的庇护,又生得太美,在生意场上出没,的确需要保镖随扈。
【文字版】 第一百零九章 媒人进牢
第一百零九章 媒人进牢
回到新石街的住宅。兰姨早就立在门张望了,一见马车停下就迎上去拉开车门道:“怎么才来呀,今天店里开张还热闹吧?可怜的姑娘,你哪受过这种累,那几个丫头又不在,连个帮手都没有。我要跟去呢,这里又没人看家。”
俞宛秋扶着兰姨的手下了车,觉得腿肚子真有点酸痛了,嘴上却一派轻松:“没事,今天我是东家,自己都要侍候到店贺喜的贵客们,若还带着妈妈和丫头,人家一看就不是做生意的样子,那怎么行呢?”
秉承“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即使你是东家老板,在顾客面前也要尽可能低调,不能摆出一副大小姐派头。记得前世的时候,有的酒店就明文规定,服务员不得佩戴任何饰,因为这可能会让有的顾客产生抵触心理:你比我还讲究,那还怎么好意思叫你服务呢?
两人进屋后。原来寄放在万盛庄典当行的八只大箱子已经整整齐齐地摆在客厅里了,上面的骑缝章和封条都好好的,兰姨吁了一口气说:“东西都回来了,现在只要把那四个丫头接回来,我们就算是真的安下家了。”
俞宛秋重重地点了点头:“嗯,不仅要安下家,还要好好地过日子,比以前过得更好。”
等世子离开南府,生意也上了轨道,她就可以正常社交了,偶尔得闲,还可以去南府巡视一下那边的两间铺子,顺便买点东西回来。
她想去南府的书肆逛逛,买些喜欢的书;或去那边的绸缎铺转转,了解一下别人的货品特色和销售情况。有机会的话,再拜访一下南府有名的绣娘,要是谈得投机,兴许还可以挖几个回来,壮大双姝馆的绣娘队伍。
满眼江南秀色,忙碌而又平静的日子,正是她在北方时憧憬过的,如今都一一实现了,心里不由得涌起了淡淡的幸福感。和些许她不愿细想,也不愿面对的遗憾,它们有多种表现形式,或是思念,或是嗔怨……
主仆俩闲聊了几句。厨房的辛妈就过来说,晚饭好了。于是摆上饭,在俞宛秋的再三要求下,兰姨侧了半边身子,和姑娘共桌而食。
才吃过,戚长生又送上一篮子点心,说是在南府买的。可其中有两样,俞宛秋却吃出了熟悉的味道,分明就是以前安南王府的厨子做的“松馕栗子饼”和“藤萝黍米糕”嘛。
笑着再问起,这回戚长生爽快承认,这些点心都是小福子给他的,是王府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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