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席绢
周夜萧轻揉着额头,漠然地想:专程找来花神医,肯定不是为了来替他看病;而派武卫将这儿园住,又是怕什么人偷偷溜走呢?他吗?
何必多此一举?她与他都知道,今生今世,他都是占定了王府西院的位置,至死才会离开了。他巴住这里的荣华富贵都来不及,又怎么会逃呢?谁要逃?真笑话不是?!
「王君,趁王还没过来,要不要想想办法,让您先离开这儿……」
「为什么要离开?又能去哪儿?」虽然被头痛折磨得浑身难受,但看着青华急得一张脸惨白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丝好笑。这个孩子,平时表现老成、做事精准确实,倒少见到他这么慌乱的时候。
「王君,请您别不当一回事,王、王她……她看起来非常生气,她一回来就把大门给踹破了,而且还把迎客厅给砸得稀巴烂,连大总管都不敢上前阻止呢!那怒火看起来就是针对王君您,您没看到王的表情有多可怕,所以才这样!真的,王君,请您想想办法,先避一避吧!王现在真的很可怕——」
「碰」!外头传来一声巨大的碎裂声。青华忍不住浑身一抖!根据他的猜测,应该是西院的大门被人给踹破了,而踹破门的人,不做第二人想,自然非颂莲王莫属了!
「王、王王王、王她来了!」身虚腿软、唇抖舌结,青华觉得自己很想逃,但却提不起一丝力气移动自己的身体。
周夜萧坐在窗边,所以清楚地看见莲朣正拖着一个人快步向这儿疾走而来。她的身后跟着一群显得不知所措的佣仆,每个人脸上都惊恐失措,想要做些什么、阻止什么,却又不敢在莲朣怒火如此涛天的状况下去冒险。
「周、夜、萧!」随着一声怒吼之后,莲朣冲到周夜萧的眼前。
「王。」周夜萧仿佛没有见到莲朣狰狞的脸色,轻缓下榻,双手合放于胸,对她行了个完全的礼节。
「你——」咬牙欲吼,眼角瞥见佣仆的身影,沉喝道:「都离开!都出西院!马上出去!」
只一下子,十几个佣仆如潮水退去,转眼间无踪无迹。连无力走动的青华,也教内总管给死揪活拽地拖走了。
静——
偌大的起居厅里,只剩下莲朣、周夜萧,与许多年不见的花神医。
「好久不见,花神医。」周夜萧在这种情况下,仍能得体地打招呼。
「呃,对,好久不见。那个,我不知道颂莲王把我叫来是要见你,不然我就可以顺便把齐安一同带来了。对了,你知道的吧?齐安是你大哥周天晴的儿子,好像从他出生后,你就没见过吧?因为他一直被你二哥周子熙养在身边,后来因为他过世了,李格非才将他托养在我身边,我是想过应该把他送回你这儿的,可是花灵希望我可以治好他身上的墨莲,而现在齐安又离不开我,我也常常把这件事忘了,所以……」向来神经超大条的花咏静当下就忘了「颂莲王
第二 章节7
正在生气,脸色好可怕」这件事,自顾与周夜萧谈起家常来。
「花神医。」莲朣可不是可以让人随便忽略的人。就见她走到花咏静面前,冷冷地打断她的话家常。「请你在旁边坐着稍待。」
花咏静本来想客气拒绝的,因为有些话如果当下没说完,她一定会转眼就忘了的……不过,看到莲朣那张恐怖的脸,立即很明智地将所有拒绝吞下,乖乖坐到一旁去。
「虽然腿不太累,但还是坐一下好了。反正我有带书来看……」细声咕哝,瞧没人理她,她便从药箱中掏出一本绝世孤本,开始津津有味地阅读起来。
周遭的空气又转为沉窒迫人,莲朣威势凌人地立于周夜萧身前。
「我只问你一句:子熙当年服下的『易莲』,是不是你给的?」
易莲?周夜萧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陈年旧事,易莲吗?那么多年的事,他几乎都给忘了……
恍惚的想起那些已然在岁月中淡去的记忆
那名唤易莲的丹药,颜色鲜红似血,虽然只有指甲片般大小,却精细雕饰着一朵美丽的莲花,又散发着迷人的香味,引诱人将之吞咽而下。何况,这丹药,蕴含一个美梦,吃了后,人生将会不同——至少,许多人暗地里都这么传。
所以,当年,他手上捧着一丸名唤易莲的丹药,来到子熙面前,对他道:
「这是易莲。听说墨莲吃了可以转为白莲,但不是每个人服了都能发挥功效。你是金莲,也是颂莲王最心爱的人。可是你并不确定颂莲王爱的是你的人还是你身上的金莲,是吧?虽然你口口声声说你跟她是真爱,就算你是墨莲,他也会依然深爱着你。那么,你敢不敢赌呢?赌赌看,当你身上的金色转为其他颜色时,只仅仅是一个颜色的变化时,所谓的真爱,还会不会存在?如果你对真爱充满信心,那你敢不敢证明给我看?」
他引诱着子熙,要他服下这颗丹药,坏心地想要他的人生从此天翻地覆。虽然金莲永远是金莲,他能破坏的其实有限,但这样一来,也够这两位在恋情上甜蜜顺遂的人手忙脚乱一阵子了。
他不知道易莲的药效会持续多久,当然,有些人服用后,一点功效也没有,端看各人体质。更没有人知道,身为金莲的人倘若服用的易莲,会产生什么变化?谁会知道呢?毕竟全天下有哪一个金尊玉贵的金莲会没事找事的吃下易莲这种东西?
把易莲拿给子熙服用,也不过是自己想为难他一下而已。因为他总是乐意看到子熙为难苦恼的表情。身为一个天之骄子,子熙脸上永远是阳光普照,看不到丝毫阴郁,而他,就是要子熙阴郁。
子熙向来顺服于他的索求,那次当然也没有例外,他吃下了。而且,很快陷入昏迷!一昏迷就是两天,把他吓得几乎死去。
那时颂莲王还不知道他对子熙干了什么好事,还一迳地安慰他,以为他是宿疾复发,以为子熙只是被繁重如牛毛的皇室婚礼事宜累垮。幸好子熙醒来后,一切安好,连身上的金莲也分毫未变,那时,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不平,更恨自己有着这样丑陋的心思……
子熙好好的,什么也没变,还是金莲;正如他,依旧是银莲,不会变的。
那时,莲朣与子熙即将成婚,子熙也即将入皇宫接受老宫人「检莲」,确认他是金莲后,才正式登录进皇家族谱,然后公开的婚礼才会开始进行……
可是,也就在检莲那天,从星宫里传来震惊世人的消息——
周子熙不是金莲!非但不是金莲,而且还是最丑陋的墨莲!
周子熙是个冒充金莲的墨莲!
他是个可耻的墨莲!
然后,所有混乱自此而生,周氏家族被世人唾弃,被嘲弄与怒火攻击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没有其他选择地一一从京岛出走。
可怜的子熙也在皇宫里消失,听说被老莲帝下令给关入天牢,待一切审判之后,若不是被判死刑,八成也会被流放到残莲岛当奴隶,悲惨地度过余生——世人都这么肯定地说着。
而他,身为周子熙的孪生弟弟,自然逃不过这场风波,他也被抓进宫验身,认定他八成也是可耻的墨莲,却同样以银莲来欺骗世人。
毕竟那么完美的周子熙都会是墨莲了,他这个次货又怎么可能会好到哪儿去……
但他没有,他仍是银莲,货真价实的银莲。
「你说啊!子熙服用的易莲是你给的,对不对?!」虽然心中有了答案,但莲朣仍是要周夜萧亲口承认。
「是。」
「你该死!」莲朣在周夜萧说出了「是」字后,便一拳挥过去,将周夜萧给打倒在卧榻上。
「是我。是我骗他服下易莲,没有错。」很痛,被挥中的肚子很痛。几乎让他发不出声音,但他仍是凝聚所有力气,将话说出:「我就是那个害子熙从金莲变成墨莲的人,我就是害他身败名裂再不能在京岛生存下去的人,我就是……」
「你还敢说!你还敢说!周夜萧!你的心为什么如此歹毒?你还是人吗?天下间有你这样的弟弟吗?因为自己的嫉妒,就把亲兄长害死!你害死了子熙!你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易莲是一帖毒!所以你骗子熙吃下去,你要他的命,所以你要他吃下易莲!」莲朣激动得抓起他,怒叫着。
为什么他听不懂莲朣在说什么?周夜萧承受莲朣所有的失控,他被莲朣暴力的抓攫,甚至勒住他颈项,无法呼吸。身体很痛苦,但脑中却是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个又一个的问号,不明白当年他骗子熙服下易莲一事,为什么会与子熙的死有关系?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也许……他可以直接去问子熙吧?
莲朣充满狂暴的双掌在他颈子上施力,空气再也进不了他身体里,他想,他很快就要见到子熙了……
才正这么想,唇边甚至悄然浮现一抹笑时,就见颂莲王不知怎么地突然放开箝住他脖子的双手,整个人往后踉跄了好大一步,像是差点就站不住的跌倒了!
怎么……回事呢?
「唉……」花咏静无奈地叹口气。对一脸狂怒正瞪着她看的颂莲王道:「颂莲王,你太激动了,对身体不好。我瞧你心肝脾肺肾五内俱焚,头顶都在冒烟了,这样实在不好,对养生大大不利,所以才给你小小扎一下。」晃了晃手上一根四寸长的银针,很客气道:「只是举手之劳,你不用感谢我了。」
「花……咏……静!」身体仍然没法律动自如的莲朣只能咬牙发出一点声音。
「就说你别急着谢我了嘛,再等等,一会儿就好了。现在先休息一下,等会你好了,随便你怎么谢我都成。」大方地挥挥手,决定暂时不理她。转身对周夜萧道:「你的气色很差呢,不只是被颂莲王打那一下的关系吧?要不要我帮你看一看?反正都来府上了,就都看一下。」
周夜萧好不容易喘过气后,摇摇头。看了眼仍然怒火冲天却无法开口说话的颂莲王,然后转向花神医,哑声轻问:
「王说那易莲是帖毒,是真的吗?」
「嗯,是的。我因为在帮齐安治疗,所以把这几百年来跟墨莲有关的药物都拿来研究一番,发现其中就属易莲是一帖剧毒。这毒是慢性的,通常服用后十几年才会发作,然后慢慢衰竭而亡。」点点头,没发现周夜萧脸色一片死白。迳自边想边往下道:「刚才颂莲王在前厅问我是不是帮周子熙治疗过,我说没有。我还来不及见到周子熙,他就出意外亡故了。不过听说他服用过易莲,我就肯定了就算那时他没有遭受到袭击的意外,应该也活不了几天了。那易莲的解药,我到现在还配不出来呢。」
「是你……是你!」莲朣恨声道,努力发出声音吼:「是你害死子熙……是你用天杀的易莲害死……子熙,害死我的……子熙!」
「不……不可能……」周夜萧脸色灰白得有如已经死去。
花咏静觉得这个说词不对,很实事求是地插入他们的谈话道:
「你在说什么啊?虽然周子熙是身中剧毒没有错,不过我明明听说他是死于袭击的嘛,如果他没有被袭击,接下来才会因为毒发而死。你现在是在胡言乱语什么?!无论如何,周子熙是死于意外,总是改变不了的事吧?」做人不可以随便胡言乱语,这样不太好。
可惜,没人理她。
「怎么会?易莲居然是毒?」喃喃轻语,失魂落魄地。
「对啊,它是毒。我正要写篇文章到皇家学刊公开说明这件事呢。这种毒是没药救的,服用它的人会在未来几年内受它折磨,到最后衰竭而亡。像周子熙这样,第十五年才发作,已经算很有福气了,一般通常活到第八年就差不多该毒发身亡了呢……」
「是吗?」周夜萧突然惨笑出声。
「你居然敢笑!这很好笑吗!」他的笑惹来莲朣更巨大的怒火,要不是被花咏静下的禁制还没完全冲开的话,肯定会扑上来给他一顿好打。
「服了易莲的人,会死是吗?」周夜萧再度问花咏静。
「会死人没错。没药医的。」花咏静很有耐性。
「那么……」周夜萧无视莲朣的怒瞪,依旧在笑,笑得好悲惨好凄绝。然后,定定地望着这个盛莲国医术第一的女子问:「我为什么还活着?」
「啊?」花咏静不明白周夜萧的意思。
周夜萧举步维艰地走到花咏静面前,一手揪住她衣领,质问:
「如杲服用了易莲的人会中毒死去的话,那为什么我还活着?为什么我没有死?」
服了易莲的人不只是子熙。
比子熙更早一天,他周夜萧,也服了易莲!
第二 正文 第四章 失踪
章节字数:9648 更新时间:07-03-27 16:53
像个游魂,而不再是影子。
影子还有个恨处,而游魂却是连想恨,都无处凭藉。
周夜萧任由青华小心翼翼地为他受伤的双手上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空洞得一如傀儡。而青华则是满脸的痛意,主子手上的伤有多重,他的脸色就有多惨白。
天啊!数不清也清不尽的裂瓷碎片,密密麻麻地扎在王君本来洁白无瑕的双掌上!其中更有一片又长又尖锐像根针似的,直接将手掌给穿透!
一定很痛很痛,非常非常痛吧!青华脸上青惨得像会随时昏厥过去。
如果这伤是在他身上,他一定会痛得哇哇大叫,更是没办法直视这些恐怖的伤口!可是他的主子却永远表现得出人意料之外,即使身体遭受这样的重创,他仍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个如此文弱体虚的人,却可以对疼痛毫不在乎?!青华深深感到不解。
颂莲王的怒火似乎永无尽头。昨日,盛怒中的王,在离去前,控制不住地将王君狠狠推倒在地上,使得满地碎片都扎进王君双手掌心!扎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可王却一点也不知道,她只是发泄完怒火后,甩袖而去。完全不知道王君在她粗暴的猛推下,为此受到重伤!
王君也真是太不爱惜自己了,受了伤,竟然不说,甚至还刻意将双手藏在宽袖中。由着鲜血去流,任着双手去疼,仿佛那根
第二 章节8
本不是自己的手。直到今天一大早,他领更衣佣仆进房来要服侍主子梳洗,这才发现王君竟然双手血淋淋的惨不忍睹!
本来血已经不流了,可为了要把皮肉里的碎屑清理出来,青华不得不一一又将那结痂的创口给挑开,无可避免地又让血渗泌出来,很快沾满了一手掌。
「痛吗?王君,痛的话请忍耐一下,属下会很小心处理,很快就可以上药了,等上完药,就不会那么痛了。」青华不由自主地轻喃安抚,虽然王君并不需要这样空泛的安慰,但他仍是不断地说出口——因为需要安慰的人是他自己。
他觉得好难过、好想哭。看着主子过着这样悲惨而无处诉也从不与人诉的生活,无法想像这样的日子要怎么把长长的一生度完?!
王君现在才不过三十六、七岁,未来还有一百几十年的日子要过哪!
以前王与王君两人之间的相处都是相敬如宾,他只是觉得奇怪,觉得这对夫妻太过冷淡,简直像陌生人,而不是夫妻。可是,在知道王与王君和王君兄长间的过往,以及亲眼见到王对王君施暴后……那真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这到底是对怎么样的夫妻啊?冷淡又憎恨,多么复杂的纠缠……
就算王君曾经犯过涛天大错好了、就算王君真的陷害过自己的兄长好了,但青华还是很私心地倾向于王君这边,觉得颂莲王不该这样对待身体孱弱的王君!
何必王亲自动手教训呢?王君早就对自己毫不留情地残害着了。
王君或许是真的抢了他哥哥的荣华富贵,可是这样的荣华富贵,王君并没有更正享用挥霍!
王君或许是抢走了他哥哥的爱情,可……爱情真的能抢吗?主君是成为颂莲王的夫君没有错,然而他并没有得到爱情!
如果王君做过千错万错的事,伤害了许多人,并被判定为此生不可饶恕的话,那么他也为这些付出代价了,而且是不断不断地在付出代价啊。
也无须任何人来囚禁监督或日日夜夜地宣读他的罪状,因为王君自己正是那个最不放过自身罪业的人!
王君过得好苦好苦,而且总是嫌弃自己还不够苦似的,把身体纵容得这样糟还不够,居然现在更是任由颂莲王暴力伤害!
颂莲王是个具有天生神力的女人,听说她随便一刀就可以把一只小船给劈成两半!相较之下,王君是多么孱弱的一个男人,根本连颂莲王一根指头的力道都承受不起!
可自从那日在雨中开了先例之后,颂莲王似乎就无所忌惮了,居然这样对待王君!太可怕了!虽然不清楚颂莲王为什么会在昨日发那么大的脾气,把全府上下的人都吓得直打哆嗦,腿软得连路都没法走……可是,再怎样生气,女人怎么可以对男人动粗呢?!这实在太不应该了,盛莲女人大多性情温和,这种对丈夫动拳脚的事,简直是骇人听闻!怎不教青华看了胆战心惊,对婚姻不仅失去憧憬,并显得畏惧退缩。
看到王君这样,他真的好难过,难过到甚至连自己都对将来要面对的人生恐惧起来……这样完美的男人都如此不幸了,那他这小小的奴仆——即使是个银莲,又能指望会遇到怎样的女人呢?
「王君,这样好多了吧?属下会不会扎得太紧了?如果太紧的话,属下马上重新包扎。」青华小心翼翼地将干净的白棉布一层层将王君伤痕累累的双手包扎好后,轻声问着。
周夜萧静瞅了青华一眼,倦淡地漫应:
「这样行了。你退下吧。」
主子都叫退了,他实在没有硬留下来的道理,可是……
「王君,您今儿个还没用膳呢,要不要用点?」
「不了。」不饿,什么也不想吃。
「这怎么行呢?王君,请您勉强吃一些吧,厨房那儿已经给您备好了慢火精炖的莲香银鱼粥,是您一向爱吃的。就吃点吧,好吗?」
他一向爱的?他有什么爱的吗?周夜萧微一回神,偏首看了青华一眼,问:
「你说炖了什么?」
「莲香银鱼粥。」青华很高兴这引起了王君的注意。
「莲香银鱼粥吗?」自语,不记得自己对这种食物有特别喜欢过。可是每年生日,他都会让厨房送来一碗。
为什么呢?为什么对这一品食物如此执著?他闭眼想了下……
啊,是了,因为那是子熙唯一会煮的食物,而且是子熙特地为他学来的——因为子熙以为他喜欢吃,而且医生建议他要多吃银鱼,对改善他的头痛有帮助,他听过就算,没当一回事,而子熙却牢记在心。
后来每年生日,子熙都会煮一大锅银鱼粥,哄着他吃,说是两兄弟一同庆祝生日,就得吃这个。这是只属于他们两兄弟的食物与节日,连子熙最心爱的颂莲王有次想参与,并讨一碗吃,都被子熙拒绝。
那是子熙特地为他做的食物,老实说,不好吃。可子熙却不知道,因为他总是把粥吃光光,子熙便错以为自己厨艺尚佳,得意不已呢……
唇角不自觉地微扬,像笑,却又带着千般苦涩。淡道:
「那就让厨房送来一碗吧。」
青华眼睛一亮,开心点头,有些急切地道:
「是!是!属下马上去厨房端过来,请王君稍待,马上就送过来!」说完,急切地行了个礼,快步跑出去了。
周夜萧看着青华像只射出的箭似的立即跑得不见身影,微微一叹,才收回目光,突然一阵强烈的晕眩从后脑勺袭来,他毫无防备地陷入昏迷中,整个人狠狠往地上摔去——
「听说你前阵子闹失踪,谁也找不着,把自己的气息消灭得连六大长老使尽力气也无法找到。既如此,为何又回来了?」
佣人在桌几上无声而迅速地摆好香茶与茶点后退下。莲朣这才淡淡地开口问来客,虽然心情不佳,但还是挤出两分心思去调笑来人。
「因为责任。虽然我已经不是正统的宗主,但骨子里还是有抛不下的责任。」
「自找麻烦。所有人都认定你是花家最正统的宗主,你又为何偏要在这方面想不开?连你自己都明白,那个叫花灵的女人完完全全不适任继承花家的正统。你明白,却又坚持退位让与她,让与她了又不能放心,成天提心吊胆于她会把花家覆灭。你这叫自讨苦吃。没有人会同情你。」
「我也不需别人同情。」被颂莲王调侃的花吉莳不客气地说道。
「也是。与其花时间力气去介意别人同情或嘲笑,还不如快些把那个失踪的女人找回来。不为了让她执掌宗主大位,而是为了你们家族盼了千年的『花承万代』。可别让她真的把『花承万代』送给李格非当聘礼了。」说到这个名字,不自禁有些咬牙。
花吉莳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就不劳操心了。」决定这个话题不该继续下去。问道:「刚才我来时,你说正想找我,是什么事?」
颂莲王在全国人的心目中向来是既敬又畏的形象,毕竟她实在不是个温和可亲的人。但花吉莳不同,两人自小一同长大,光是有深厚情谊这一点,就足以让两人私下相处时没有尊卑上的顾忌,更别说在身分上,花家是仅次于皇家的顶级贵族,这让花吉莳这个自认为已是「花氏前任宗主」的人,立于莲朣面前从不拘礼惶恐,讲起话来直来直往,一点也不在乎颂莲王喜怒莫测的脾气。
「嗯。」莲朣目前也没心思对旁事好奇,说道:「本来我打算再召咏静过府一趟,我对易莲这种药物,还有一些疑问,须由她详说。可是……」不耐地轻哼了声:「你也知道,咏静从小到大都一样,永远没办法好好地与人谈话。平常胡天胡地由她扯无妨,但涉及正经事时,脾气再好的人都会被她天马行空、杂乱无章的回答给气死。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全千炫大陆医术最高超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她是花家人,我怀疑她现在还会好好地活在世上,并且怡然自在地当她的书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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