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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总被欺负哭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龚心文
嵬名山皱紧了眉头。
晋国,俞敦素同贺兰贞也便罢了。
他最为忌惮的是那个一身黑铠的墨桥生。
他曾在战场上同此人短暂交过手。
此人既悍不畏死,又懂机便灵活,对千变万化的战势把握的既准又狠,天生就是一个将才。
他也很想和这样一个劲敌在战场之上,酣畅淋漓的各展所长,一较高下。
可是敌人有坚实的后援,全权信赖的君主,可靠的袍泽。
而自己。
嵬名山长叹了口气。
他的侍从担忧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说:“将军,小人听说镐京近来盛传着一个流言,说是将军已投倒向了皇后一族。偏偏皇后娘娘又在这当口时不时发来厚赏,小人只怕太后她老人家,会对将军起了猜忌之心。”
嵬名山苦笑了一下:“太后素有睿智,只能寄希望她能不被流言所惑了。”
在镐京轩昂壮丽的皇宫之内。
坐着一手撑起这个强大部族的女人,没藏珍珠。
岁月的风霜在这个女人的身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她两鬓斑白,眼角带着深深的鱼尾纹,已经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
但她微微眯起的眼睛,却透着一股冷静而精明的光。丝毫没有一股年老的疲态。
她看着眼前坐着的汉人男子,心中不停的盘算。
“先生也觉得嵬将军完全倒向了皇后吗?”
张馥开口道:“倒也不全是,但在下却对一事不解。”
“当初,晋越侯曾连同李文广,韩全林,三路大军合计五六万人马进犯我郑州。甚至还没到郑州城下,便被嵬将军一举击破。在下的前主君晋越侯,当时险些被嵬将军生擒,他独自撇下部众,仓惶一路逃到卫国,才保住了性命。”
“此次,晋军也不过是五万人马,嵬将军却不知为何,选择守而不出呢?”
没藏太后的本家侄儿没藏裴真坐于没藏太后之下。
他一拍桌面,“那还用说吗?他无非是想以此机会要挟姑母多多给他调拨军马,好壮大他的实力罢了。回头他手握重兵,正好帮着梁氏一族同我们没藏家族对抗。”
没藏太后沉吟不语。
张馥开口道:“其实嵬将军如何打算,太后娘娘一试便知。”
“还请先生直言。”
“太后可发懿旨,命嵬名山限期退敌。若嵬将军依旧坐而不动。那太后便可以抗旨之罪指郑州没藏元奇将军取而代之。以免郑州军马真的落入梁后手中。”
没藏太后道:“先生却是妙计,但阵前换将,是否不妥?不知为何我心中对那位晋越侯,有些忌惮。”
张馥笑了:“在下便是从晋国出身,对晋国的实力最为了解。晋国全国兵马满打满算不过也就数万人。可笑的是其中大部分都是凑数的奴隶。晋越侯手中真正的士伍,不过两万余人也。我西戎铁骑二十万人,何惧一小国?”
“在下以为,我西戎目前最大的危机,是内部不安。基石不稳则大厦难安。娘娘当前还是先以斩断梁氏手足为要。”
没藏太后想起近来,那个咄咄逼人不停给自己使绊子的梁皇后,和自己那越来越不听话的儿子,心中一阵烦躁。
点了点头:“拟旨,限嵬名山一月内退敌。”





将军总被欺负哭 77.第 77 章
春日的阳光既温柔又明媚,
灿灿烂烂的铺洒在郑州城内的大街小巷。
然而在凌乱的街道上, 那些偶尔出现行人们, 无心体会这春日美好。
他们无一不是阴沉着面孔,低头匆匆忙忙的急行而过。
只有街边的草木, 丝毫不顾人们阴郁而惶恐的心情, 依旧欣欣向荣的吐出了无比嫩绿的枝芽。
嵬名山的贴身侍从阿骨,是一个浓眉大眼的草原少年。
此刻, 他看着那春意黯然的街道, 忍不住再三的叹了口气。
阿骨突然开始想念自己生活在草原上的那些日子。
在那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上,
每一个春天都是最令人欣喜的季节。
渡过了寒冬的他们, 可以和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在长出成片成片嫩芽的大草原上,牧马放羊,肆意驰骋。
在大长天的庇佑下, 无忧无虑,高歌悦舞。
有喜欢的客人来了, 就端上自己家里最好的美酒。
讨厌的敌人出现, 男儿们二话不说, 只会拔出腰间的弯刀。
从不用像这些汉人一样, 想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事情。
如今,族人们抢夺了汉人的土地, 似乎也同时丢弃了那份坦率的心。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拽着的几页花花绿绿的纸。
这些汉人围着郑州城两月有余,虽然没有大规模的攻城, 但是城内早就人心惶惶。各种别有用心的流言蜚语传得到处都是。
晋军还隔三差五的用他们那造型奇特的投石机, 把这些花花绿绿的传单包在布包里, 抛入城来。散得城头街道,到处都是。
有些胡言乱语的写着嵬将军已暗中投靠了晋国,指日就要开城投降。
或是夸张的写着晋国主君又增派了多少多少军马,必要把郑州围得水泄不通。
另有一些写得是军报,晋军左路的墨阎王,又带着人马,拿下了郑州周边的哪些郡县,已日渐把郑州变为一座孤城。
当然也少不了煽动城内军民开城投降,写明晋国军队素来优待俘虏的纸张。
花样繁多,真真假假,不一而足。
阿骨想不明白,这样明显是敌人用来搅乱人心的东西,怎么就真的一日日的把军心民心都搅得乱了起来。
军中渐渐分了派系,整日的争执不休。
他实在不想把这些东西,再拿给将军看。
然而将军的命令是不能违背的。
阿骨跨进了行辕正殿。
嵬名山接过了他手中的传单,冷静地一页页看完。
他沉默了半晌,拿起案桌上一份刚从镐京抵达的太后懿旨递给了阿骨。
“限期剿敌?”阿骨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些文字,“太后不仅没给我们派来援兵,还要我们限期退敌?”
他看着眼前的将军,将军在他的眼中,就是天山一般的存在。不论遇到任何的困境,将军永远都那么稳,从不会慌,也从不会乱,撑得住他们头顶的天空。
但这一刻,一动不动坐在眼前的这座大山,竟显得那么孤独和萧瑟。
“到了这一刻,我即便打赢了这场仗,在太后眼中都会是一个别有用心之人。”嵬名山缓缓开口:“若论行兵作战,我从未怕过任何人。但这次,我可能真的有可能败给一个人,一个可怕的敌人。”
他阴沉着脸,桀厉的目光穿过行辕的大门向外望去,似乎想一路透过坚实的城墙,跨越过田野山川,抵达那遥远的汴州,看到那位坐在行宫中的那位君侯。
晋国的主君晋越侯。
嵬名山没有真正见过晋国的这位主君。
曾经在汴州城外遥遥一撇,那依稀是一位面容俊秀,斯文白净的汉族权贵而已。
传闻中他手无缚鸡之力,连马都骑不好。
他应该穿着汉人那种的宽宽大大行动不便的华美衣物。整日在他们那华丽的宫殿中,拥着漂亮的女人,或许还有男人。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才对。
但如今嵬名山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他想起了汴州一役,那时他以数倍于敌的兵力,猛烈进攻了一个多月,但城中的军民却上下一心,拼死守住了那并不算坚固的城池。
他想起在他兵刃之下身负重伤,依旧日日屹立在城头的将军俞敦素。
还有那浑身浴血,却宁死不退的红衣男子。
那个人叫什么?好像叫程凤,当时此人甚至只是一个奴隶。
对,墨桥生也同样是奴隶。
墨桥生进击琪县之时,他曾派人在汴州广散谣言。
但晋国的主君,毫不犹豫的给了这位奴隶出身以坚定的信任。
上至这些在战场上烁烁生辉的将帅们,下至那些被俘虏的普通晋国士兵,都肯为他们年轻的主公,在战场上拼了自己的命。
此时此刻,嵬名山看到这位晋越侯,正从遥远的汴州伸出了他那苍白的手,狠狠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他用了一种阴险的方式,企图兵不血刃就拿下郑州这块肥沃的土地。
“想让你的士兵一滴血都不流就得到郑州?未必有那么容易!”嵬名山咬着牙道,“我还真想看一看,你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汴州的朝吾殿内,
程千叶正对着约定好书籍,将张馥从镐京送来的秘报一字一字翻译出来。
她将翻译出的每一个字,抄在了那张信纸的空白处,浏览了一遍,眼中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随后,她把那页薄薄的纸递给坐在一旁的周子溪。
“这位张公,真乃奇人也。”周子溪看着手中的信纸感叹道,“这样看来,犬戎内部已乱。我军拿下郑州指日可待。臣心中真是有些期待,期待能早日见一见这位张公的真颜。”
程千叶有些自得的笑起来:“张馥这个人满腹经纶,智计无双。子溪你学富五车,思维缜密。你和他一定很合得来。我能有幸得你二人在身边辅佐,何愁大事不成?”
周子溪想起往事,垂下眼睫:“能得遇主公,方是子溪之幸。”
但他很快调整了情绪,“犬戎自破了王都,铁蹄踏入我中原之后,势如破竹,几入无人之地。此次若我军能拿下郑州,不仅仅开拓了我大晋的疆土。更大的意义是天下诸侯面前一扬我大晋之声威。”
周子溪把那份由张馥手书的密报交换给程千叶:“犬戎虽为蛮族,但他们的那位没藏太后却个强悍而有智慧之人。主公切不可因她是女流之辈而轻视于她。还是命张公早日撤离为是。”
程千叶看着手中纸页上那熟悉的字迹,心中泛起对身张馥和萧秀二人的担忧。
张馥自效忠与她之后,随她出征讨伐,后带伤来卫国接应,续又独留在绛城那混乱的朝堂之中运筹帷幄,不仅源源不断的给汴州运送了充足的粮草,甚至还不忘时时为自己多方谋划。
现在想想,就因为他能干,自己习惯把最艰难繁杂的事情都交托给他。
而张馥不但从未让自己失望过,还总是主动承担起了更多的责任。
程千叶知道自己作为一国的君主,不应该过度多愁善感。
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张先生,一定带着小秀平安回来。”
她捏紧了手中那张密信。
郑州城外,晋军的中军大帐之内。
贺兰贞正同墨桥生一同看着手中的这样一份密信。
二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露出兴奋之色。
贺兰贞一击掌:“这个嵬名山,实是犬戎第一名将,光是我们晋国就在他手上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亏。上回主公都险些都折他手上。此番终于也能让他好好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墨桥生想起了当年背着主公拼死逃亡的情形,眼底透出寒光。
贺兰贞靠过身来:“兄弟,你觉得他下一步会怎么办?”
“嵬名山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墨桥生开口了,“我想他也许会趁我们不备之时,率军突围。”
“有道理,”贺兰贞点点头,“看来接下来几日,我们一定要严加防范。”
“不。我们要留出一个缺口。”墨桥生伸指点着地图上的一处,“留一个看起来不明显,但是嵬名山一定能看出的缺口。”
贺兰贞看着墨桥生手指的那个点:“让他从你那边走,你有把握拦得住他吗?”
“若是没有这个缺口,嵬名山很有可能顶住压力,坚持固守在郑州城内。万一镐京的犬戎太后改变想法,主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有可能白费了。”墨桥生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他不会从他不熟悉的水路走,也不会对上你兵力雄厚的中军。最有可能的就是选择从我相对薄弱的左路突围。我就给他放个缺口,让他更有把握。”
贺兰贞下定决心:“好,一旦他率军出城,你拖住他。我们和俞将军借机一举拿下郑州。”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看见了彼此眼中的信任。
夜半时分,
晋军的一处军营,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
也许不是在紧要之地,这个营地内的窝棚比起他处略微稀松,守备看起来也有些松懈。
此刻营内的篝火熄灭了大半,望楼上的守备也没精打采的打着哈欠。
在寂静无声的阴暗处,
杨盛带着杨陆厚等人,穿着整齐的铠甲,手握兵刃,伏地凝神戒备着。
杨陆厚握着手中的枪,只觉手心微微出汗。
“盛哥。”他在黑暗中向着身边的人悄声说,“犬戎人真的会从我们这里突围吗?”
“都给老子争口气。”杨盛的眼中亮着光,“墨将军把我们摆在这里,那是因为我们是他手下最猛的兵。我现在只怕那些戎狗不从这里走。”
不知等了多久,
暗夜中隐约传来一阵焖焖的马蹄声。
“来了。”
从浓稠的黑暗中,
犬戎人那独特高壮的身形逐渐显现出来。
马队中簇拥着一人,正是杨盛曾经交过手的犬戎大将嵬名山。
杨盛裂开了嘴,眼中透出兴奋的光,跃起身来,大喝一声:“兄弟们,跟我上!”




将军总被欺负哭 78.第 78 章
黑夜的阴影中出现了无数虎视眈眈的晋国的士兵。
嵬名山心中一沉, 知道自己中了埋伏。
那些晋国的步卒, 数人一组, 组成一个个方阵,前排统一持着特制的长矛,月色下闪着寒光的矛尖一致对外。
前后围护着拿着盾牌,搭勾,短刀的士兵。
他们摆出了这种专门针对骑兵的阵法,显然早有准备, 要把他们阻拦在此地。
嵬名山一生历经了无数战役。
虽然踏入了埋伏圈,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脑中开始飞速的思索。
墨桥生怎么知道我会在今夜出现在此地?
不,他不可能知道。
但他肯定得到了镐京的消息, 揣摩我的心意, 觉得我有可能率军突围。
因此他白日里把这一带的防线全面削弱了,就是为了引我向这边走。
我要是他,就会命这附近的每一个营地夜夜做好防备。
不论敌人从哪个营地突破,只要能拖住敌军的脚步片刻。
其余部队顷刻之间就能合围。
果然, 营地之后有人点起了狼烟,滚滚浓烟在夜色中升起。
他们再传递信息, 召唤援军。嵬名山想道, 想来此地拦住我的人不多, 应该不会超过一千人。我要用最快的速度突围, 不能让敌人形成合围之势。
他此次带出了五千精锐骑兵, 都是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亲信。他要一举突破重围, 从他地辗转搬来救兵,再从外围想方设法,各个击破,同留守在城内的一万多大军一起,里应外合击溃晋军。
这是一个风险很大的战术,留守在城内的都罗尾和没藏元奇更是让他十分的不放心。
对抗庸碌无为的对手,他喜欢奇兵突袭。但面对墨桥生这样的劲敌,他应该用最稳妥的方式谋求胜利。
可惜如今,他的君王已经不留给他稳扎稳打的机会。他只能孤注一掷,寄希望于险中求胜。
但这一出城,就像被对方看破一切似的,一脚踏入了埋伏圈。
嵬名山心中升起了不妙的预感。
他稳住自己纷乱的思绪,看着那腾空而起的浓烟,果断的举起一臂:“换锥形阵,备套马索,突围!”
昏暗的夜色中,
墨桥生率军驻守在一处高地,
他站在那小山岗的顶部,看见暗沉的大地上终于亮起了一处火光。那狼烟蒸腾,滚滚而上。随即那火光的周围一处接一处的亮起明亮的火焰。
就像在浓黑的大地上,点亮了一串璀璨的明珠。
那是杨盛驻守的营地。
终于来了。
墨桥生掏出挂在脖颈上的一条挂坠,把那深褐色的甲片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抽出腰刀破空一挥,大声喝道:“传令全军,随我出击,包围敌军!”
杨陆厚蹲着弓步,手中紧紧握住一只特制的长矛,这支矛的矛身分外的长,他将柄端紧紧抵地下的土地,雪亮的矛尖直指着不远处的犬戎骑兵。
他的身侧有无数支这样的长矛,身前有人持着盾牌护住他的身体为他挡住敌人射来的利箭。
犬戎的铁骑凶猛无畏的夹着乎乎的风声,迎面冲了过来。马蹄踏在了他们事先撒在地上的铁蒺藜上,战马嘶鸣倒地,把马上的骑士摔了下来。
杨厚照身后的士兵立刻探出长长的打钩,搭住敌人的身体,把落马的犬戎士兵拖了过来,无数短刀手抽出短刃,顷刻间收割了一条生命。
但敌人的骑兵依旧悍不畏死的冲锋,战马和犬戎人的尸体,填平了他们事先设下的障碍。
那些善于马战的游牧民族,手中呼呼的摔着套马索,长长的绳索丢过来,立刻将己方数名士兵拖出阵地,敌人打马回撤一路将人拖走。
敌人的攻势太猛,方阵顿时乱了起来。
“收紧阵型,别乱,别乱。”杨陆厚紧张的喊道。
如今的他,已经是一个什长,负责一个十人小队。
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队中的一个兄弟被敌人的套索套走,那具身躯一路挣扎着被拖行在敌军的马后,数支□□来回扎了几下,刚刚还紧紧靠在自己身边的兄弟,就不再动弹了。
“都别慌,给老子守好,墨将军马上就到。”杨盛的吼声响彻在附近。
杨陆厚正紧张的收拢自己的十人小队,突然双臂一紧,他失去了平衡。
他被一个绳套紧紧勒住了上半身,从猝不及防的队友中被拖了出去。他拼命的蹬腿,身体在混杂了血污和尸体的土地上身不由己的被飞速拖着走。
完了,我完了。
杨陆厚心中一片惊恐,他仿佛看见了无数敌人的长矛来回在他身体穿刺,把他扎成浑身冒血的一具尸体。
一个身影从晋军方阵中疾冲而出,刀光一闪砍断了栓住杨陆厚的绳索。
那人就地一滚,来到杨陆厚身前,举起手中盾牌挡住了数支利箭。
“快走。”他抽出腰刀架开敌人的□□。
“盛,盛哥。”杨陆厚涕泪直下,不顾浑身伤痛,连滚带爬的跑回自己方阵。
嵬名山冷静的看着前方的战况,火光之中,他看见了敌方战阵中冲出了一个敌人。
此人的特征十分明显,面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横跨了半张面孔,连耳朵都缺了一个口子。
这个人在汴州的时候就和自己对过招,是一名猛将。想必就是这个队伍的领军。
“拿下此人!”嵬名山下了令,他亲自带着人马冲上阵去。
杨盛想退回自己的阵地,
但缠着他的敌人越来越多。他身上多出负了伤,行动已经开始迟缓。
他抹了一把脸,在血液的间隙间回眼望去,身后己方的阵地早经乱了套。
杨盛打了这么多场的战,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强悍的敌人。他辛苦布下的防线,既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出现了溃散的迹象。
也许敌人下一次冲锋,就要从这里突围了。
杨盛手中的腰刀浸透了敌人血,黏腻的几乎已经握不住了。
他甩掉手中的刀,翻身从犬戎的尸体上捡起一把弯刀,架在身前。
“老子就是死在这里也不能让你们过!”
一柄黑沉沉的铁槊夹着风声袭来,杨盛举刀架了一下,那铁槊的力道太大,把身负重伤的他带翻在地。
杨盛在地上滚了一下,欲翻身而起,数柄闪着寒芒的枪尖已经抵在他的眼前。
犬戎大将军嵬名山,骑在雄健的战马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冷开口:“捆起来,绑在阵前,一举突围!”
营地的附近亮起星星点点的火光,顷刻之间汇聚得越来越多。
无数举着火把士兵出现在周围的高地之上,包围了这里。
火光摇曳处,人马分开,捧出一名黑袍将军,正是墨桥生。
“嵬将军,久仰了。”
嵬名山红着眼,抬头看着站在高处的敌人。他绷紧下颚,咬肌抖动。
他知道自己已经败了,即使自己还能够冲出重围,身边的这五千士兵也无法剩下几人。
他抽出了腰间的长刀,架上了杨盛的脖颈。
拼死冲阵之前,他要用这个敌人的血祭旗。
“嵬将军且慢动手,你这一刀没下去,你我之间就还留有余地。若是你动了手,我们,就只剩生死相搏。”那立马在高岗之上的黑色身影,开口说出冷冰冰的话语。
嵬名山冷笑一声:“你让开一条路,我就放了他。”
“我即便放开一条路,你已经没有了可去之处。”墨桥生不紧不慢的开口。
他一开口,晋军中顿时一片寂静,夜色中只听见那些火把偶尔迸出火星的噼啪声。
摇曳的火光,在那年轻的面庞上,打出明暗晃动的光影。
那人一字一句吐出了让嵬名山的心坠入冰窟的话语。
“你一离开郑州城,贺兰将军同俞将军便举兵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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