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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京华,医行天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墨涵元宝
常武翻了他一眼,“你蠢啊?看不见王爷身上粘的土?”
殷戎挠了挠头,“哦……后悔留魏长使不走啊?”
常武哼了一声。
真是叫他一语中的。
次日,天还不亮。
殷岩柏酒就醒了,他猛地睁开眼,看着罗汉床的帐顶。
“水。”他喊了一声,心里却扑通扑通急跳个不停。
他昨日一口饭菜也没吃,净灌了一肚子的酒,旁人若是像他那么喝,早喝趴下了。
他却还自己骑马回来了,喝了酒,又吹了风,他昨日脑袋昏昏沉沉,疼的要炸了。
被人弄到床上以后,他翻来覆去的做了许多梦。
梦里那个女孩子,总是给他一张冷脸,冷得他锥心的疼。
他没断片儿,哪些是梦,哪些是真的,他仔仔细细的一想,就清楚明白了。
“王爷,水。”进来的是常武。
殷岩柏看他一眼,脸色有些差,“我……是不是很过分?”
常武轻咳一声,立时别开视线,“王爷要吃点儿东西吗?小厨房里还温着醒酒汤。”
“醒了。”殷岩柏灌了一大口清泉水,掀被下床,“已经全醒了,贪酒误事,这话一点儿都不假。”
常武轻叹一声。
“自己捅出的篓子,还要自己来补。”殷岩柏敲了敲自己的脑门儿,“更衣,本王要负荆请罪。”
“王爷?!”常武惊呼一声,眼睛瞪得老大。
殷岩柏皱眉,“一惊一乍。”
“这会儿还早着呢……可况,可况您不等着事情沉淀一下,等着魏长使情绪过去之后再去?”常武讪讪一笑,“您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殷岩柏皱眉,“沉淀一下?本王还等着沉淀?等着事情变得更糟吗?她若是在气头儿,叫她动手打本王一顿,出出气不是正好?”
殷岩柏大手一挥,不叫常武多言。
他迅速的沐浴更衣,跨上他的大白马,星辉未落,晨光未起,他就打马向魏府而去。
他还未到魏府门前,却不由一愣。
常武还说他来的早,却没想到有人竟比他更早!
有一辆马车已经停在魏府的侧门前,不知等了多久。
侧门一开,魏京华身着一身黑色骑装,在天色未亮的黎明之中,甚至叫人看不太清她的身形。
马车上却跳下一个殷岩柏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那熟悉的身影,热切的把魏京华扶上了马车。





嫡女京华,医行天下 第二百四十一章 你想叫我怎么帮你?
殷岩柏脸色一僵,浑身戾气横生。
他牵着马阔步走上前去,他要去问问他们——为什么?
为什么一大清早寇七会等在魏府的门外?为什么魏京华对他语气不善、态度冰冷,却能够平平静静的上了寇七的马车?
殷岩柏还未走近,那马车竟忽然动了起来,在天色未明,十分空旷的京都街道上,那马车越跑越快。
殷岩柏看清楚了那马车上的情形,却是一阵错愕。
寇七郎并没有坐在马车里头,他竟是坐在外头驾车的?!
殷岩柏眸子一缩,抬手摸了摸后脑勺,他是酒劲儿还没过去吗?眼睛花了?
寇七郎即便不是太子卫率,凭他的家世背景,也绝对不可能坐在车辕上,像个车夫一样驾车呀?
“出了邪了!”殷岩柏立时翻身上马,“驾!”
他打马快走,要追上那马车看个清楚。
他还要看看那马车是要往哪儿去?
这么一大清早的,总叫人觉得神神秘秘,内心不安……
纵然他知道,以寇七郎的人品德行,定然不会害魏京华,也不会对她图谋不轨。
但就连他喝醉了酒,尚且能做出那么厚颜无耻的事情,把那女孩子给惹恼……万一寇七郎也是受人蒙蔽呢?
殷岩柏琢磨着,不由更加快了速度。
他伏低了身子,好叫风里的阻力更小些。
可他身下良驹,竟然像是受惊了一般,忽然长嘶一声,嘶叫中满满都是惊恐之意。
它的速度更是慢了下来,好似惟恐再不赶紧停下,就要一脚踏入悬崖!
殷岩柏不由狐疑,这京都的道路平整宽阔,连尘土都不扬,这马是怎么了?
“驾……”他举目一看。
难怪马不肯走。
前头平整的道路中间,赫然蹲着一只巨犬。
天虽不亮,它身上的紫黑色毛发,却犹如有光,莹莹发亮。
“紫麒麟,让开!”殷岩柏冲它喊。
紫麒麟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丝毫不为所动。
“我是要去保护你家主子……”这话不对,紫麒麟的主子乃是皇兄,“本王是要去保护那姑娘,你莫挡路!”
紫麒麟鼻中发出一丝怪声,像是喷嚏,又像是嗤笑不屑。
殷岩柏脸色尴尬,被人尊崇恭维这么多年……头一回被一只犬给嘲笑了!
“快让开!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殷岩柏威胁道。
他晓得这犬有灵性得很,必然能听懂。
紫麒麟龇牙,像是朝他示威。
殷岩柏眯眼看它,心中并没有懈怠。
紫麒麟蹭的站起身,迈着犬步朝他走过来。
一马一犬还有一丈多的距离,那马却连蹄子、连腿都涩涩抖起来。
“亏你还是汗血宝马呢!看见一只犬就怕了,若是看见虎豹,本王还能指望你吗?”殷岩柏怒斥一声。
马委屈长嘶,它是汗血宝马不假……人家是神兽好不好?
虎豹常见,神兽有几个人见过?
马疾步后退,紫麒麟低低的咆哮一声,一道紫光划过它的眼底。
那马撂蹶子就跑,完全不顾它背上主人的抗议。
殷岩柏大怒,他不晓得,他的汗血宝马已经是个种极品了。
它还能跑!当初在林子里遇上耶律峄他们,那些人的良驹直接就吓瘫了,连跑都是奢望。
等殷岩柏再调头回来,想追随马车,看看寇七郎是要把魏京华带去哪里的时候……道上只剩早起的小贩在支搭棚子,哪里还有马车的影子?
他苦笑一声,“她倒是吃一堑长一智,知道把紫麒麟带在身边,做她贴身护卫……只是为什么第一个被紫麒麟对付的就是本王呢?!”
他摇头长叹。
殷岩柏本是来找魏京华“负荆请罪”的,结果连她的面儿都没见着,还跟丢了人。
他一脸颓唐的回到王府,只觉的刚清明的脑袋,又有酒劲儿翻腾上来。
叫他头重脚轻,昏昏沉沉。
“本王……”他揉着额角向主院卧房走去,“本王若是再这般饮酒!就叫……”
“王爷!不可!”常武殷戎吓了一跳,连忙劝阻,“誓言怎可随便说?举头三尺有神灵!都听着呢!”
殷岩柏重重的哼了一声,“总之,本王日后再不会这般饮酒了!”
说完,他一头栽进卧房之中,蒙头大睡。
常武悄悄进来,看看他躺好了没有,只见被子底下的殷岩柏面色通红,轻轻一摸,烫的灼手。
“王爷高热,快去请大夫!”常武小声说。
殷岩柏却哼道,“不必,都出去,不要打搅本王。”
说完,他手中弹出珠子,打落了帘帐,将床和他都遮掩在帘帐之中。
常武焦心不已,不敢打扰,更不敢离开,他像是陀螺,一直在卧房外头打转,“要不……去请魏长使来?”
“你能请的动,你就去。”殷戎默默看了他一眼。
这会儿的魏京华不是请动请不动的问题,而是根本就找不到她。
她不在魏家,也不在鹰扬府。
她正在城郊的温泉山庄里。
这山庄僻静背人,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修建好的,隐匿在山林的天然屏障之中,里头精致奢华,外头却难以窥见其全貌。
魏京华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时辰还及早,天上的星辰还能瞧见。
等她赶到这山庄的时候,却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寇七郎勒停马车,“到了。”
他语气沉沉的,打开车厢门,扯了扯嘴角,笑容也是僵硬勉强。
“人在哪里?”魏京华问道。
“她在后头亭子里等着。”
寇七郎领路,沿着曲曲折折的回廊,步子走的极快。
这里处处都是景致,亭台楼阁的修建与自然的景观,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即便知道是人工雕琢的石阶廊腰,却仍旧叫人忍不住感叹浑然天成,鬼斧神工。
“阿姐!”亭子里的女子远远看见魏京华,起身迎了过来。
女孩子衣带蹁跹,姿态妖娆。
原本过于瘦削的身形,如今也丰腴了许多,更显出女子柔美的姿态。
魏京华愣了愣,险些没认出她来,“魏灵儿……魏俸仪。”
“姐姐!我们自家姐妹,还客套什么?如今我能求助的人,只有姐姐,还望姐姐救我!”魏灵儿抓住她的衣袖,便忍不住抽泣起来。
魏京华看了寇七郎一眼。
寇七郎立即点点头,“你们姐妹聊,我去别处看看。”
寇七郎离开之后,凉亭里就只剩下魏灵儿低低的抽泣之声。
“这地方真隐蔽,却也实在是好地方。古有汉武帝进屋藏娇,如今太子也效仿来藏你,你不高兴,反而叫我救你?”魏京华语气轻松,半开玩笑。
魏灵儿眼中有疑虑,张嘴想问汉武帝是谁?
但念及她书读得不多,说出来叫人嘲笑,索性咽下了话音,改口道。
“哪是为了藏我,叫我在这里不过是个幌子……”
魏灵儿话还没说完,远远的竟有乐声传来。
丝竹之声,分外悦耳,尤其是在这样宁静的山林里,这样宁静的上午时光。
“真好听。”魏京华侧耳细听。
魏灵儿却是表情崩溃,眼泪唰唰的往下淌,“你道好听,在妹妹听来,却犹如催命的符咒。”
魏京华挑了挑眉。
魏灵儿也是下定了决心,她深吸一口气,忽而屈膝对魏京华跪下。
“你快起来,你是太子俸仪……”
“姐姐,我不敢告诉别人,这消息若是走漏一点儿,我就活不成了!”
魏京华深深看她一眼,也惊诧于她的信任倚靠。
“你起来,详细说说。”
“这丝竹之声,乃是太子在尋歡作乐,这院子可不是为了藏我,而是藏着几百个美姬。”
魏灵儿说话时,声音都在颤。
“这么多的美姬,乃是太子的门客幕僚从各地寻来的,有买来的,也有骗来的,至于有没有抢夺来的……我也不好说。”
魏京华吸了一口气,“真是没想到……昨日我还见太子,听他连饮酒都不去,要急着回宫完成圣上交代他的公务。”
“呵,”魏灵儿苦笑一声,“勤勉克己,兢兢业业。他以前确实如此,如今也带着这样的欺骗性,可骗的了一时,骗得了一世吗?自从他身边来了几个古怪的门客以后……”
魏灵儿连连摇头,叹息不断。
“那几个门客,不是我大夏人,会异术。他们送给太子一种很香的酒。太子一开始只浅酌几口,后来越喝越多。”
魏京华微微一愣,饮酒惹得祸吗?
昨日在二皇子府上,太子还说他饮不得烈酒,说他自己酒量不行呢。
“那些门客们一开始送来了二十多个美姬,精心培养,说是以备日后有大用。或孝敬圣上,或打赏臣子。总之那些美姬并非是为了来蛊惑太子的,乃是要为太子所用。可是后来……”
魏灵儿忍不住又落泪。
后来……不用说了,原本是蛊惑旁人的美姬,先把太子给蛊惑了。
魏京华举目,寻着丝竹之声望去。
有参天的树木,有若隐若现的屋顶檐角,看不见那丝竹所在的院子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形。
“东宫岂会缺女人?太子若是喜欢,挑几个出挑的留在东宫就是了。”魏京华轻叹。
魏灵儿却扯了扯嘴角,“太子还想维持着他在圣上与臣子心中正直不贪酒,不好色的形象呢!他若能够坦坦荡荡的饮酒,宠幸美姬,也不至于一发不可收拾。”
魏京华心底一惊,猛地想起师父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人越是想隐藏什么,那被隐藏的就会越根植在他心中隐秘之处,引誘他,叫他弥足深陷。”
魏京华轻叹一声,“你想叫我怎么帮你?”




嫡女京华,医行天下 第二百四十二章 依赖之情
魏灵儿抬眸,感激又热切的看着她。
“姐姐医术超群,还有那过人的针术!在乌兰布统的时候,姐姐竟能制服旁人都治不了的耶律峄……”
“别恭维我了,我可不是神仙。”
魏京华打断她。
魏灵儿脸色讪讪,“我与寇卫率私下里说过,怀疑是那酒里头有什么东西,正是那酒勾引的太子性情变化。”
魏京华眯了眯眼,一下子想到许多能叫人上瘾,从心理上依赖的东西。
“你是说太子被那酒给控制了?而是不是被他自己的情欲迷惑了?”魏京华问。
这话怎么都有点自欺欺人的味道。
魏灵儿有心替太子辩解说好话,却窘迫的开不了口。
“不管是什么原因,能叫太子归正就是最好的了。他原本不是这样的……”
“你怎知这不是他的本心呢?也许如今的样子,才是他真正的样子,曾经的才是他一直的伪装。并且,他如今不是仍旧在伪装吗?”
魏京华话说的直白。
魏灵儿咬着下唇,不知该如何是好。
魏京华轻叹,“我总算明白,太子昨天为何要替二皇子辩解,甚至不惜向我丢锅了。”
魏灵儿惊得瞪眼。
“原来他自己不是干干净净,所以不敢指责真正的恶人,他自己心里就有愧,惟恐这么一番指证,把他自己也拉下水。”魏京华语气有几分不屑和嘲弄。
魏灵儿表情惶惶,“我不知昨日太子竟对姐姐不公……今日还求到了姐姐头上,姐姐心里若有怨有恨,都记在我头上,也报在我头上吧,太子毕竟是储君……”
魏京华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子。
她当初离开魏家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有担当,这么有骨气的。
看来环境能磨练人,这话一点儿不假。
“德行有亏的人,本就不配做储君。”魏京华说。
魏灵儿立时瞪眼,“倘若太子是被人陷害呢?倘若那几个异邦的门客本就是二皇子,或者其他觊觎皇位的人故意安排呢?”
“旁人故意安排,他自己若不去喝那酒,不去碰那些美姬,岂会上当?他是储君,谁还能按着他的头,叫他喝酒不成?”魏京华撇了撇嘴。
魏灵儿急喘了几声。
若照她以前的脾气,她早已经怼回来了。
可如今的她,却是深深的吐纳了几口气,放低了声音,同时也放低了姿态,“若是无可救药,那便是天意……我也无话可说,心里不敢不敢惦念姐姐的恩情,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姐姐。”
魏京华摇摇头,“那倒是不必。”
“可若是堪救呢?倘若不是亲眼见过太子以往勤勉克己的样子,我今日至于如此哀求姐姐,至于听着这丝竹之声,明知他怀里抱着别的女子,还在替他寻医吗?不管他以前的样子是装给圣上看的,还是本性……我们总要试试啊!”
魏灵儿说着又扶着魏京华的膝头,朝她跪了下去,“阿姐,你就当时可怜我吧!”
魏京华轻叹一声,“你起来,我可以给太子诊脉,倘若他真是被酒,被什么药控制,我可以给他扎针,助他离开叫他上瘾的东西。”
“多谢姐姐!”
“但这需要他自己的配合,他愿意如此才行。他若根本就没有这个心智……神仙也帮不了他。”
魏京华说的异常认真。
魏灵儿被她的语气神态震了一震,“我……我明白了。”
魏京华冲她笑了笑,“如今我倒是真想感慨一句,你长大了。”
魏灵儿闻言苦笑,“时间会逼人长大,或早或晚,人都躲不过上天给人安排的磨难。”
“不是磨难,”魏京华专注看着她,“是磨练。”
魏灵儿怔了怔,恍惚之间,她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阿姐说的对。”
“所以你可以问问太子的意思,若太子需要,魏某愿为储君尽忠。亦如我当初所说,为太子效力。”魏京华拱手说道,“太子若不愿意,我也绝不会泄露此秘密,魏某是忠于朝廷的。”
“我不会直接提及姐姐,言语之间我会小心。”
魏灵儿说着,起身将她往外送。
那丝竹之声却是越发清晰,在这样僻静的山林里,倒像是仙乐一般。
“太子一般不会在这里留太久,一个月能来上三五次,明日清早就回去了,我会寻个合适的时机。”魏灵儿正说着话,寇七郎从岔道上走来。
“这正是那些人献上的酒。”寇七郎手里拿着极小的一坛酒。
那酒坛子不过巴掌大。
“姐姐带回去看吧。”魏灵儿左右看看,似乎有些紧张,“烦请寇卫率送送姐姐。”
寇七应了一声。
带着魏京华转道离开。
魏京华不耐烦坐马车回去,如今天已经大亮,离开那别院好一阵子之后,她问寇七郎,她能不能骑马。
她琢磨着,那个山庄别院的位置应该是保密的,但这会儿已经离开的足够远了,或许能叫她出来透透气。
她晓得出来的时候,寇七郎多带了一匹马,应当是他的马,虽没有人骑,却是颇有灵性的自己跟在马车后头。
寇七郎却是犹豫了一阵子,才应声说,“再等等。”
马车又跑了许久,寇七郎才叫车慢了下来。
他吹了声口哨,他的良驹哒哒跑上前来。
“我就送到这儿,你骑马回去吧,到家了以后,马就留在魏府,我得空去取。”寇七郎朝她说道。
“你还要回去?”魏京华四下一看,这里已经到了京郊,良田近在眼前。
寇七郎点点头,“你一路小心。还有今日的事……仔细想想,若是为难,不要勉强。人各有天命!”
魏京华微微一愣,她没想到寇七郎作为太子卫率,竟然会劝她,“不要勉强”。
她点头答应,寇七郎先行调头,驾着马车离开。
魏京华也翻身上马,往京都而去。
她今日没有去府衙,也没有告假,希望孙进他们几个能记得替她告假。
她越往前走,发现路越熟。
快行片刻,远远看见一片梅林。
只是这会儿郁郁葱葱,一片绿色,梅花树的叶子已经舒展开了。
这些时日繁忙,她隔十天半个月才来梅园一次。
梅园里住着的那个敏感脆弱依赖感极强的女孩子,如今已经越来越好了。
不仅是她的眼睛越来越好,就连她的脾气,她的性情,都叫人觉得越来越好相处了。
魏京华算了算,她又有半个月不曾来过了吧?
“驾!”她打马往梅园而去。
还没到门前,她觉得哪里不对,抬眸一看,“梅园”两个字竟换了。
原先的匾额她印象极深。
殷岩柏第一次带她来的时候,还解释过那字的来历。
那会儿她觉得字迹稚嫩,不见风骨,后来知道来历以后,反而觉得那字写得实在算是好的。
如今的“梅园”两字,漂亮得多,也更为大气。
魏京华却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变了。
她翻身下马,快步上前叫门。
她隐约的有些慌,“难道水蔓菁和秦文不告而别?这宅子给别人住了,所以连匾额都换了?”
她为水蔓菁医治这么久,以至于她终于能看见东西。说是两者人之间没有丝毫的情谊……是不可能的。
好歹也算是她的病患,竟连她这大夫都不说一声,便离开吗?
“吱呀”一声门响。
魏京华的心猛地一提。
“是魏长使来了!”开门的老爷子还是原先那位,老人家眼花了,人都认不准。
但魏京华的身影,他总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水姑娘在吗?”魏京华以往从来都是点点头就进去了,今日却多问了一句。
老爷子嘿嘿一笑,“她倒是着急出去,秦丫头整日的劝呢。”
魏京华心里提着的一口气,猛地就松了下来。
她脸上挂上了微笑,她自己都没察觉。
她阔步进了院子,秦文已经接到消息,快步来迎她,“小姐本来也要来接您呢,但她要给您个惊喜,耐住性子,在院子里等您。”
惊喜?魏京华眉头一挑,随着秦文去了后头的院子。
秦文正在院子里站着,院子当中摆了一只大圆桌,圆桌上放着针线布料剪刀。
水蔓菁认真专注的俯着身子一针一线的缝着。
她趴的很近,眼睛也微微眯着,看似有些吃力的样子。
“小姐,魏长使来了!”秦文欢喜道。
水蔓菁猛地直起身,朝她这里望了一眼,神情有些愣。
过了片刻,她才能定睛在人的身上,她咧嘴一笑,脸上竟有些少女的娇羞,“魏长使,我动作慢,原想着昨日就能完工,可昨日下午天就阴了,今日再差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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