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京华,医行天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墨涵元宝
她不是会为了搏一个美名,就做违心的善举之人。
常武点点头,“是没派大夫,不过他们身边伺候之人,也有略同岐黄之术的。”
魏京华呵的笑了笑,“先前二皇子还在外头的时候,医药充沛,尚且治不好他的病,到了汤山行宫,那缺医少药的地方,一两个略通岐黄的人,反倒把他治好了?”
常武皱眉沉默了一阵子。
殷岩柏面色微微沉凝,“你的意思是,二皇子先前是装病,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有机会反扑?”
魏京华道,“他的野心早在殷嵊还好好的时候,太子之位也稳稳当当的时候,就已经遮掩不住了。我还曾经在查沈仕扬的时候查到过他不干不净。不过也不能说,他先前就一定是装病,极有可能乃是心病。他因何而病?乃是因为你……”
殷岩柏微微一愣,立时想了起来,乃是在他和魏京华被二皇子押送回京城的路上……一场大火,他“葬身火海”,尸骨都烧成了灰,而后二皇子就病倒了。
后来证明他没死,乃是遁逃了。二皇子心里的重担轻松了,人也渐渐好起来,这不是说不通。
“汤山行宫离这里近,何必先进京,再转到去汤山行宫呢?”魏京华说,“我也不用百官相迎,不必告诉他们我的归期,我们先去汤山行宫。”
常武嘶的吸了口气,“汤山行宫虽说是帝王行宫,可是当初大兴土木,国库耗空,行宫还没修建好,就没银子了,所以那行宫还未建成,条件很差。”
魏京华哼笑一声,“有多差?比边关的条件还差吗?比西北打仗的条件更差?”
常武一时哑口无言,怎可能比打仗的条件差?
女帝连打仗的困苦艰辛都受了,汤山行宫如何会受不了?
他们当夜带了不多的人,就启程去往汤山行宫。
随行不过千把人。疾行一夜,天还未亮就到了行宫外头。
殷岩柏嘱咐了四个人,带兵分守四方。
他的将领才能也许是与生俱来,这里的地形他打眼一看,就知道该怎么排兵,怎么布阵。
不多时,他安排好了人,东方天际也才刚刚露出熹微的晨光。
行宫的人听见外头的动静,打开门出来观看,抬头看见一身戎装的女帝,身边是通身黑金色甲胄的晋王爷……
他们恍惚以为自己还在梦里没睡醒,揉了揉眼,再揉揉……
“陛下?晋王爷?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王爷千岁……”
“行了。”魏京华摆了摆手,“不必声张,朕是悄悄过来的,你们带路,朕去看看殷嵊。”
这里守卫的宫人领着路往里走的时候,还有些魂不守舍,不知是梦是真。
先前一点儿消息都没得到,怎么这么两尊大佛,就从天而降了呢?
他们一路倒是安安静静,恪守本分。
魏京华则是一路都在看,看这里的景致,宫宇墙垣。
没有修建好的墙垣上还未刷漆粉饰,但当初是为圣上出行预备的行宫,所以整个地基,宫宇的规划是足够大气的。
这里糅合了磅礴大气,与凋敝颓唐两种极其相反的格调。
“住在这里的人,心里会滋生许多的愤愤不平,许多的不甘心吧?”魏京华忽然问道。
嫡女京华,医行天下 第五百四十三章 安排后事
殷岩柏闻言一笑,“也不见得都是如此,除了看环境,还要看处在这环境里的人,比环境更关键的是那人的心态。”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殷嵊的院子里。
院子里很安静,没有什么说话声,倒是有几只母鸡争相叫着下蛋的声音。
魏京华顿时哭笑不得,谁能想象,昔日的太子殿下,如今竟然和母鸡住在一个院子里?
而且这里的宫人也是惫懒,竟然任凭母鸡拉了满院子的鸡粪,也无人清理。
“不如叫他们先清扫了再进来。”殷岩柏侧脸看了看魏京华,惟恐她受委屈。
一旁的宫人则是诚惶诚恐……他们有点儿摸不清楚女帝的脾气。
照他们所想的,女帝一辈子怕也也不会往这儿来一次。
谁知道女帝真就来了!
但人之常情是,女帝看到先太子殷嵊受这般待遇,心里应当是快慰的吧?
宫人心里正七上八下。
魏京华却道,“不用那么麻烦,我们直接进去,叫他们在外头打扫,待说了话,再出来时,不是这副样子就行了。”
宫人们赶紧答应一声,各处去找扫把,打干净的水来,要洒扫冲洗院子。
魏京华踮着脚尖,避过地上的“地雷”,进了上房。
一开门,扑面而来的并不是药味儿,而是一股污浊之气。
魏京华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还是差点被熏吐。
她忍住了,面色却有点儿不好。
殷岩柏则是丝毫不遮掩,他满脸的不悦,“谁在屋里服侍?为何惫懒到这种程度?既是不愿伺候,也不必留下来伺候了,拖出去打死!”
院子里正在洒扫的人,闻言吓了一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先太子被关在这里不就是为了受折磨吗?难道他们还得伺候的舒舒服服的?这上头人的心思也太难猜了吧?
院儿里的宫人欲哭无泪……
不知是哪个胆儿大的忽然站出来,小声说道:“不敢欺瞒晋王爷,不是咱们惫懒不干活儿,而是……是太子俸仪的吩咐……”
魏京华微微一愣,“魏灵儿?”
她的妹子,白姨娘的女儿。
魏家的女儿中,如今也只剩下她和魏灵儿了。
“是,太子俸仪独自个儿在屋里伺候,不叫奴才们进屋去侍奉。”宫人垂头说道。
这话不知是实话,还是他们的托词。
殷岩柏正欲怒斥。
魏京华却上前搭手在他手上。
他的满腔怒火,随着她一个淡淡的眼神,立时偃旗息鼓。
“先进去看看。”魏京华说。
殷岩柏随她进得屋里。随行的宫人赶紧的开窗通风,点了熏香。
叫人打了干净的水来,他们不假他人之手,麻溜的开始在屋里擦洗,把肮脏的蒲团,垫子等物全都扔出去,有新的则换新的,没有新的就空着。
内室里传来咳嗽声,殷岩柏挡了魏京华一下,他自己先进去看。
服侍之人把床帐挑开,一股骚臭的味道铺面而来。
殷岩柏不由脸色一僵,他强行运气才把想要呕吐的感觉压下去。
“赶紧换洗干净。”他吩咐道。
床榻上的人,听闻声音掀了掀眼皮,声音有些急切,“是叔叔吗?晋王叔叔?”
殷岩柏没做声,悄悄出去了。
“你再等等,等他收拾好了再进去说话。”殷岩柏握住魏京华的手,“就当是给他留些尊严。”
魏京华点点头,安静在外等候。
等里头也被人收拾干净了,下人报说,给殷嵊换了干净体面的衣着,他们才携手进去。
何止是衣服换了干净的,就连床幔帘子,床褥被子,全都换了干净崭新的。
内室里的案几,小桌,都被擦的干干净净,映着屋外的天光,古拙的家具,泛着油亮的光。
东西上倒是没亏待他,都是好物件儿,何至于身边的人怠慢成这样?
魏京华想起外头的人说的那话,是魏灵儿的意思?
“真是叔叔吗?还有魏京华……”
“放肆!”
殷嵊的话没说完,就被下人呵斥了,“这是女帝陛下!”
殷嵊的脸色僵了僵,他不再看魏京华,而是专注的看着殷岩柏,“叔叔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殷岩柏的目光也落在殷嵊的脸上,看了半晌,“你的眼睛怎么了?”
殷岩柏看出不对劲来。
殷嵊苦笑了声,“报应吧……我没有做一个合格的储君,这天下败亡在我的手里,我对不起殷氏先祖,所以就遭了这报应。”
这话在殷岩柏听来,刺耳得很。
他也是殷氏的人呢,这是暗暗提醒他对不起殷氏?
不过这话听得多了,也就麻木了。殷岩柏面无表情的看着殷嵊,“还能看见吗?”
“能看见模糊的人影,瞧不见脸,正好,”殷嵊笑了一声,“省得叫我看人脸色。”
魏京华可没给他任何的脸色,她表情异常平静。
殷嵊说了一会儿话,就开始剧烈的喘,又喘又咳,脸面呈现一种妖异的红。
此时,魏京华的脸色才微微变了。
恰逢宫人煎了药,给殷嵊送来。
正要喂给殷嵊喝的时候,魏京华朝殷岩柏使了个眼色。
殷岩柏上前端过那药碗来,“你们下去吧。”
宫人不敢违抗,虽有不情愿,却只能垂头往外退,“俸仪叮嘱说,太子一定要趁热喝。”
殷嵊的表情在听到“俸仪”时,变得有那么一许许的温柔缱绻。
他伸手要接药碗,“不用叔叔操劳,我自己来。”
殷岩柏却转而把药碗递给了魏京华。
魏京华低头嗅了嗅,尚未开口……
殷嵊却情绪激动起来,“我是活不了几日的人了,你们就不能等着我自己油尽灯枯吗?这几日的光景都容不得我吗?我儿尚小,他没有能力去争什么,是我这个爹不争气,什么都没能给他留下……你们……你们就多留我几日,叫我再多陪他几日吧?”
他说道最后已经哽咽落泪。
魏京华看了殷岩柏一眼,冲他比口型道:“慢性毒……”
殷岩柏眸光一凝,“殷嵊,你以为我们专程赶来,是要害你性命的吗?我们若要你死,还需要亲自来一趟?”
如今彼此的地位,魏京华不过一句话,多得是人愿意为她效这个力。
别说是要殷嵊的命了,就是她要割了殷嵊的脑袋,愿意为她效力的也大有人在。
殷嵊长久的被关在汤山行宫里,对外头的局势,却是一点儿也不清楚。
魏京华冲殷岩柏摆了摆手,叫他不要多说,“这药,你喝了多久了?”
殷嵊听到她的声音,就满脸的防备。
“怎么?你又看出什么来了?你休要胡说,这药我服了有几个月了,药方也一直在调整,服了药之后,我才渐渐好了些。”说完话,他就开始咳喘。
他自己拿帕子捂着,咳到后来,竟咳出血来。
魏京华挑了挑眉,再不多说一句。
殷岩柏皱着眉头。
殷嵊主动说道:“我知道我没几天好活了,我也不求什么,叔叔,我只求你一件事……求你看在我是你亲侄子的份儿上,放我儿一条生路吧?不拘是叫他做个庶民,还是叫他寄养在别家,哪怕是随了他母亲的姓……且饶他一条命!”
他说着费力的翻身跪在床上,邦邦的用头磕着床沿。
殷岩柏皱眉,忍不住问道:“怎么我听说,你这屋子里,是魏灵儿独自服侍,不叫下人进来插手?也没人换洗被褥床单,没人给你……擦脸洗漱?”
殷嵊的脸上僵了一阵子,语气却变的格外温柔,“是啊,若非她细心,我或许都没机会看到我儿子,没机会把他抱在怀里,亲亲他的小脸儿……若不是她细心我早死了……”
他对魏灵儿的语气里满是感激。
殷岩柏胸口如同塞了棉花,堵得难受,“怎么我们来了这么久了,却不见她人?她既是在屋里伺候,不知道你身边少不了人?”
“她……咳咳,她如今还有孩子要照顾,精力岂有那么多,我这又咳又喘的,她和孩子在这里,谁都休息不好,她硬熬了两天,自己都要垮了,是我叫她去别个院子休息的。”殷嵊句句都是维护之意。
殷岩柏看不过去,更听不过去,他脸色一黑,粗声说,“你知不知道,你所服的药乃是……”
“岩柏!”魏京华猛地出声打断他。
殷嵊呵呵笑起来,“叔叔别说了,我不会相信的,生死有命,我都看淡了。”
“我可以答应你。”魏京华在一旁说道,“我会给你的孩子留一条活路,他也不用跟我们家的姓,这不是魏家的天下,我也不稀罕将这天下冠以魏姓。”
殷嵊闻言,愣怔了一阵子。
“你还有什么别的愿望吗?除了给你儿子求一条活路以外?”魏京华问道。
殷嵊用迷离模糊的眼神看了看她,又转向殷岩柏,“叔叔,她的话可信吗?”
殷岩柏哼了一声,转开视线。
他拳头攥的紧紧的,不知是在忍着愤怒还是什么。
“我没有了,没有别的愿望了,你说……你会如何待他?”殷嵊对着魏京华的身影,眸中没有太清晰的焦距。
魏京华语气坚定,“看他母亲如何决定,倘若他母亲也不能尽职尽责,我就给他找个有爱心的养父母收养他。”
殷嵊怔了片刻,终于缓缓点头,极小声说,“谢谢了……”
嫡女京华,医行天下 第五百四十四章 收网的时机
两人从殷嵊的房间里出来。
殷岩柏还有些气鼓鼓的,“为什么不让我告诉他实话?”
“你还能救他吗?毒已经入了心肺了。”魏京华看着他,冷静问道。
殷岩柏张嘴一噎,半晌没说出话来,“我怀疑魏灵儿的孩子,根本不是他的!”
“所以,你叫一个将死之人,死的绝望,一点儿面子都没有,死在血淋淋残忍的事实和耻辱之下?”魏京华反问道。
殷岩柏再次被她噎住。
“我说不过你。”他黑着脸说。
魏京华却笑了笑,“我看他未必不知道,不过是骗自己不去想罢了。”
殷岩柏露出错愕,“人怎么能这样的自欺欺人?”
“也许他觉的活的清醒太累了,不如糊涂等死。”魏京华摇摇头,“这是我猜的,他的心思,只有他自己明白。”
“魏灵儿在哪儿?”殷岩柏一肚子的窝囊气。
一旁带路的宫人忙去看魏京华的脸色。
他们跟着一阵子,早已经知道了,虽然外头皆称晋王爷是“摄政王”,女帝陛下不过是个傀儡。
可事实并非如此,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当家做主的分明是女帝陛下。
女帝不起高腔,不用声色俱厉,她只要一个淡淡的眼神,晋王爷就被安抚的乖乖的,像个温顺的大狮子了。
魏京华点点头,“带路,往她住的地方去看看。”
宫人得了令,忙调头往魏灵儿的院子去领。
还没进院门,就嗅到浓郁的花香。
如今是秋季,金秋时节丹桂飘香,桂花浓郁的香味叫人兀自沉醉了。
与那污浊的太子院落,反差巨大。
魏京华与殷岩柏对视一眼,没叫宫人禀报,进了院子。
院子里种了两颗很粗的桂花树,上了年头的桂花树树冠被修剪的很漂亮。
这里没有鸡粪,没有脏污,只有落了满地的金黄色小花朵,每踩上去一步,连鞋底都是香的。
这里的宫宇也是先建成的,比那些未成的宫宇看起来气派多了。
魏灵儿住在这样的地方,却叫太子沦落成可怜的模样……
这里头若是没有蹊跷,怕是所有人都是眼瞎心盲的。
“魏灵儿呢?”殷岩柏问道。
院子里伺候的仆妇丫鬟诚惶诚恐,“俸仪带着孩子出去走走,看看景儿。孩子喜欢看外头的风景,在院里带着老是哭。”
“一个三四个月大的奶娃娃,他会看什么景?你当本王没养过孩子,是傻子?”殷岩柏正满腹邪火,没处发泄。
魏京华上前一步,拉住他,“何必对几个仆妇丫鬟动怒,我忽然想起还有别的事,我们先走吧。”
殷岩柏强压怒火,温声问她,“想起什么事?”
“你先随我走。”魏京华扣住他的手。
今日若换了别人在这儿,不让殷岩柏把火洒在这儿,怕是十头牛也拉不走他。
但魏京华那么纤细修长的手指,纤长的胳膊,轻轻一拉,他就乖乖跟着走了。
上了马,他才问,“想起什么事了,这么急着走?”
“先打草,惊了蛇,蛇才能跳出来。”魏京华说着,抖了抖缰绳,“驾——”
他们没见到魏灵儿,却是带着兵马离开了汤山行宫。
殷岩柏一路上都在追魏京华的马。
并非他的马跑不快,而是他心里乱糟糟的。一时晃过眼前的是殷嵊脏兮兮的院子,狼狈污浊的内室。
一时又是魏灵儿那干净清雅的院落,满地金黄的花朵。
“因为魏灵儿是你妹妹,所以你对她格外留情?”殷岩柏皱着眉头,看着策马前行的魏京华,“但你别忘了,她可没少找过你的麻烦。因为你把酒的事儿捅给文帝知道,害殷嵊储君之位不保,她更是跟你恩断义绝,不当你是她姐姐。”
魏京华面无表情,稳坐在马背上。
殷岩柏猜不透她的心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不会打算就这样放过魏灵儿吧?”
魏京华忽的笑了声,转过脸看他,“你侄子落得那么凄惨的下场,你心气儿不顺吗?”
殷岩柏吸了口气,肺里有些闷疼,“他凄惨是他自找的,同样是住在汤山行宫里,怎么一个女人可以过得自在,如鱼得水,还能生活的那么好,他曾是堂堂储君,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竟被一个女人戏弄亵玩,自己没本事罢了。”
魏京华嗯了一声,“那你的不忿,是哪儿来的?担心我像殷嵊一样,被那个女人戏弄吗?”
殷岩柏皱着眉,一时不想说话。
魏京华笑道,“就算我糊涂,我不还有你吗?”
这话叫殷岩柏心里一软,满腹的不忿,似乎也被一只温暖的手抚平了。
他面色缓了许多,“我是担心你心软,惦记着她是你妹妹,就对她下不去手。我可以下手,怕你又不舍。”
魏京华笑了笑。
他又补了一句,“这样歹毒的女子,留着只能是祸患。”
魏京华斜睨他一眼,“怎么在你眼里,做了许久皇帝的我,还是满腹妇人之仁的女子吗?”
殷岩柏不置可否。
魏京华笑着摇了摇头。
殷岩柏说,“这件事,到最后我希望你能叫我来办,他们的生死,也交给我处置。”
魏京华眸色深了深,“我可以答应你,如果我最后的处置结果,还叫你不能满意的话,你可以一言否决,如何?”
殷岩柏心头一震,深深看她,怎么忽然觉得,她也是下了莫大决心似的?
“好……”
两人回到京都外驻扎的军中。
魏京华招来常武,“你派人继续盯着二皇子,另外,派几个机灵点儿的,盯紧了魏灵儿,她每天几时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都要清清楚楚。随时报我知道。”
常武立时答应,“陛下是打算……”
“起驾回京。”魏京华说。
她回到京都之后,并没有恢复离京之前的懈怠。
虽然她所有的奏折还是推给殷岩柏批改,但她自己也没闲着。
她先是召集文武百官,例数了寇悦心在边关战役之中的优秀表现,并且叫文臣拟定赏赐,交她御览。
这次前往西北的将士,无论是先去的黎统黎将军,还是后来去的姜翰,都得了封赏,只等他们回来,就安排庆功宴。
她还暗自观察了文臣,有意培养出几个首辅大臣……
“你这是在为寇悦心铺路呢。”殷岩柏眼眸深深的看着她,“准备尽早脱身吗?”
魏京华笑了笑,“现在还不能脱身呢,还有地方是我留下的遗患,我总得收拾干净了。”
“不给她留下锻炼的机会,她怎么成熟?”殷岩柏疼惜的摸摸她的鬓边,“别累着自己。”
“日后的每日都是她成长锻炼的机会,每天都会有不一样的挑战,我还用担心她不能成长吗?”魏京华轻笑说,“但我自己遗留的烂摊子,我总不能一股脑扔给她。我在位,虽然不算是有一个完美的开始,但我想画一个完美的句号。”
殷岩柏愈发心疼她,“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完美之事,凡事不可强求,不留遗憾就是了。你好好养养身子,那毒虫折磨你那么久,你歇歇,把烂摊子都丢给我就是了。”
魏京华摇头不语,她在等,等着常武的消息。
她回到京都有近一个月。
汤山行宫那里终于有消息了。
“原来魏灵儿所住的那院子里,有密道,她夜里走密道见了人。”常武送回消息说。
魏京华认真听着,脸上却没有什么异样,好似这样才是正常。
常武眼底却是藏不住的惊异,“陛下都不好奇,她见的是谁吗?”
魏京华轻哼一声,“左不过是二皇子,或是把守那里的侍卫,还能是谁?”
常武惊异看了她一眼,嘀咕一声,“都猜对了,但漏了一个人。”
魏京华嗯了一声。
常武赶紧说,“昨夜里,她去见了朱氏,就是二皇子的嫡妻,那个通岐黄之术的女人。”
魏京华坐直了身子,前后串联起来这么一想……
“你说汤山行宫里,懂岐黄之术的就是朱氏?”
“不只有朱氏,还有两个老嬷嬷也懂,但似乎这里头,唯有朱氏的本事最拿得出手。二皇子的身体一直是她调养的。”常武说道。
“太子的病,也叫她给看过?”魏京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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