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万福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蓬莱客
虞老夫人拍了拍孙女儿的手,轻叹一声:“谁作了孽,这业障便要算到谁的头上,若不想背上业障,便永远不要做那亏心的事,造了孽。”
“我知道了,祖母。”虞幼窈垂着头,她也不是同情木槿,只是不认同杨氏草菅人命、薄情寡义的作为。
便也觉得齿冷得慌。
当天下午,杨淑婉命人去衙门报备了木槿的死因,衙门出派了人过来消籍。
完了后,府里便备了一口薄棺,请了几个道士,扶了棺,让李嬷嬷出面,将木槿送回了自个家里,请家中父母出面安葬。
事儿办得利索,也没花多少工夫。
木槿只是个丫头,死在府里也是不吉利。
表妹万福 第309章:忠烈公(求月票)
虞府也是厚道,才肯帮着处理后事,遇着苛刻一点的人家,便也是一张席子卷了,扔进乱葬岗里完事。
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便也如扔进湖里的石头,不轻不重地揭了过去。
虞幼窈与祖母学了半个时辰的“心术”,虞老夫人有些累了,就让白芍取了一个匣子,拿给了虞幼窈。
虞幼窈好奇地问:“祖母,这是什么。”
虞老夫人笑着说:“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几本书,如《四书五经》一般,也是虞氏子孙必读的书,你虽是女子,但将来管理家业,这内里的东西,自然也要清楚一些,才不会叫下人们胡弄了去。”
虞幼窈一听就明白了。
祖母口中的老祖宗,就是那位被称之为“六朝第一相”的“忠烈公”,大户人家子孙后辈启蒙后,首先学的就是家族史。
从这一刻起,就与家族的荣辱兴衰紧密相连。
往后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要以家族荣辱为重,万不可做了那有辱祖宗,背祖忘宗之事。
虞氏族里对“忠烈公”的感情也是十分复杂的,崇敬有之,景仰有之,怨愤亦有之,“忠烈公”其名,就是一座压在虞氏满族背上的一座丰碑。
一代一代,压得虞氏族都要透不过气来。
因“忠烈公”其人,虞氏族的名望空前绝后,大周历代皇帝对虞氏族也要厚待几分。
也是因“忠烈公”,虞氏族从兴盛走向了落没。
更是因“忠烈公”其名太盛,以致于虞氏族多年来履薄冰,谨慎低调,唯恐行差错步,辱了祖宗名望,叫天下人戳了脊梁骨。
虞善德颇有几分才干,可碰着了“治藩”二字,碍于虞氏身上这一座丰碑,也只能以农耕作题解答。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虞老夫人微微一叹:“这几本书,你回去好好读一读,也不要求你读通,学会,却也要读会,读懂。”
虞幼窈点头,让春晓抱着匣子,就回了窕玉院。
匣子里摆了一摞的书,拢共十二册书,其中九册是忠烈公编撰,还有三册是《天工开物》。
虞幼窈知道这本书。
小时候上家史的时候,族里上课的族老就专门提过这书。
这本书极受老祖宗“忠烈公”的推崇,称它为“富国强民”之作,是千百年来唯一一部“百科全书”。
也是因这本书,“忠烈公”入仕之后,便也极重视农、工、商,后期编写了不少相关书籍,也都是受了《天工开物》的影响。
虞幼窈取了上册打开来瞧。
书里用词谴句通俗易懂,但里头涵盖的知识量太过庞大,所涉及的知识,大多都是她不曾了解的层面,读起来委实吃力。
但《天工开物》确实是市面上难得实用性极强的书,比如第一卷《乃谷》,就讲了农作谷物的土壤、气候、栽培方法。
读起来也不会枯躁烦闷。
读了一会儿,虞幼窈有些累了,手中的书冷不妨就叫人抽了去——
虞幼窈愣了一下抬头,就见表哥拿着《天工开物》翻看:“《天工开物》,确实是难得的好书,当年忠烈公读了此书,便留下了“得窥了一斑,而知了全貌,从而天下万事万物,皆在掌内”这话。”
说到这儿,他话锋一顿,就又开了口——
“忠烈公入仕为官之后,前朝内忧外患,一片腐朽,他大力发展农、工、商,改革朝政,起衰振隳hui,辉、力挽狂澜,延长了前朝国祚,却被指越权专政,受奸党排挤、陷害,以致政权分化,此时前朝烽烟战起,外忧内患尽数爆发,已经是回天乏术,这才有了弑君一事。”
前朝就是亡于朝臣结党营私,朋党倾轧,内外斗争不休。
而如今的大周朝,与前朝又是何其相似?
便有夏言生平衡朝堂、政权,有虞宗慎治理户部,解决国库空虚的财政危机又能如何?
内忧一爆发,外患必起,这朝堂,这天下也该乱了。
虞幼窈好奇:“表哥也看过《天工开物》?”
周令怀颔首:“忠烈公深觉,《四书五经》义理深大,偏教化,《道典》玄之又玄,偏人治,文人寒窗苦读,却也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如何治理朝堂,平天下之事?而《天工开物》实用性强,却也弥补了这一点,所以这本书在文人学子之中很受推崇,大多数人都会去看。”
虞幼窈恍然大悟,顿时精神一振:“表哥,祖母今儿送了我一匣子书,让我好好读一读,可只一本《开工开物》,还是最基础的,我读着已经很吃力,小半个时辰,也没读上几页。”
见小姑娘一脸期待看着他,周令怀止不住地笑:“《天工开物》虽然基础,但知识量很庞大,你读着吃力也属寻常,以后我每日抽半个时辰帮你解读,也能轻省一些。”
虞幼窈挽着表哥的胳膊,笑容甜软,像含了蜜似的:“表哥,你真好呀,多亏有了表哥,不然每天要学这么多东西,可不得把人都要累死了。”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噘了嘴儿。
现在学的东西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深,知识量也越来越庞大,她连头皮也是一麻,苦巴巴着一张小脸儿。
哎,我真是太难了。
自从长兴侯府的花会后,一切都变了。
周令怀忍不住蹙了眉:“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感受到表哥的担忧,虞幼窈连忙摇头道:“许嬷嬷重新帮我安排了每日学习的作息安排,仪礼时间减了一盏茶,药理课取消了,合并在药香、药茶、药膳里顺带了一起教,加起来每日一个时辰。女红课也取消了,加了描红,这样一来,我每日学习的时间,大约二个时辰左右。”
“另,表哥每日指导课业、练字、学琴艺,差不多一个时辰。”
“管家、看账、做事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差不多要有一个时辰。”
“小憩,看书差不多半个时辰……”
“累不累?”周令怀的眉越蹙越紧,上午还要去家学上两个时辰的课。
表妹万福 第310章:护你心如琉璃
算下来,小姑娘每日忙碌的时间,加起来竟有七个时辰,休息的时间也只五个时辰,连玩乐的时间也没有。
虞幼窈想了想:“时间还是比较宽松,能保持每日四个多时辰的睡眠,白天也不会觉得累。”
以前有祖母护着她,她就想做一条无忧无虑的小咸鱼。
但是!
经过了一场噩梦后,她认真去看身边的人事,便也发现了,没有实力的人,是没有资格做小咸鱼。
因为,会被吃掉!
叶女先生说得很对,趁着年岁小多学一些道理总是好得。
好在有表哥在,她无论学什么也不会太辛苦,不然她哪儿能吃得消?
有表哥可真好呀!小姑娘看着表哥,眼儿也是亮晶晶地,充满了对表哥的崇拜和感激。
周令怀抿了唇,他还记得,初进虞府的那日——
小姑娘坐在虞老夫人身边,小小的一团人儿,精致、娇圆、玉润,比府里其他姐儿都要“圆胖”一些,瞧着也是娇俏又明亮。
这也才三个月!她已经瘦尖了下颌,瘦细了身段。
娇小的姑娘,连身量也拨高了不少,就连眉目间的无忧无虑,也被一抹横生的潋滟所取代,已经像一个大姑娘了。
周令怀心头一颤:“以后琴艺课每三日学一次,你年岁小,多学些东西也是好的,但该玩的还是要玩。”
从前那么娇气、散漫、贪嘴,又爱玩的一个人儿,不知不觉已经成长到,能承担责任的地步,而他心里竟一丝欣慰也无。
只有对她的心疼。
虞幼窈歪了头笑:“表哥这么厉害,我这个做表妹的,自然不能给你丢了脸去,便是做不到表哥这样厉害,也要多学一些。”
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周令怀心颤得厉害:“你不必勉强自己,我从未来要求你……”
从未要求你,为了我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只想护你安然喜乐,一生无忧;
护你心如琉璃,净无瑕秽!
虞幼窈摇头,打断了表哥的话:“我才没勉强自己呢,表哥每日都要花许多时间教导我课业,要学东西的人虽然是我,可受累的人却是表哥呢。”
她每日学习的课业,都有表哥写的注书,学起来并不费劲,如今要学《天工开物》,也有表哥帮忙解读。
真正受累的人,是表哥。
她都觉得有些对不起表哥了。
周令怀轻揉了一下她的头发:“我如今也没有旁的事做,指导你的同时,也能温故而又知新,如此甚好,倒也不觉得受累。”
虞幼窈看着表哥,笑弯了唇儿。
转眼,端午节就要到了。
这是京里头难得的盛事,每年端午节,京里头都要热热闹闹地闹上一回,以祈风调雨顺,消病除灾,袪邪避秽。
端午节的日子,府里都有惯例,倒也不需要虞幼窈费心。
虞幼窈也乐得轻松,与夏桃一道去了松涛院。
松涛院已经差不多修整完了,家什、摆件、用具等,也都陆续搬了进去。
院里很大,里头植兰种竹,松柏成萌,很是风雅,院里还设了湖泊,旁边累堆了一座清幽幽的小假山,淅淅沥沥的湖水,从假山上缓缓潺流进了湖里,一旁还设了八角亭,走进亭里一望,满目皆是雅致的景象。
虞幼窈看了后,点头:“再仔细检查一遍,四弟年岁小,难免贪玩,尤其是小湖泊四周的围栏,一定要检查安全了。”
因虞善思年岁小,虞幼窈吩咐府里的工匠,将湖泊四周围了一圈木栏,这样也安全一些。
夏桃不敢马虎,忙声应下了。
虞幼窈又交代了一些安全上的事,便道:“晚上父亲回来了,我问一问父亲,看看什么时候让四弟搬进来。”
夏桃连忙道:“小姐请放心,今儿下午一准将松涛院的事安排妥当了。”
虞幼窈点头,眼角便扫了松涛院院门外,有个小厮探头探脑地张望。
见这小厮身量不高,也就八、九岁,眼睛上一团乌青,嘴角也青了一片,瞧着这伤,似是叫人打了。
虞幼窈皱眉,转头问了夏桃:“你认不认得?”
夏桃顺着小姐的目光瞧过去,就见那小厮缩了脑袋,却也瞧了清楚:“应当是四少爷跟前的小厮莫财,是四少爷奶娘的儿子。”
虞善思马上就要搬到松涛院,他跟前的小厮提前过来打探情况,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
虞幼窈目光轻闪:“去打听一下,莫财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夏桃有些欲言又止。
虞幼窈瞧了,便也知道了,夏桃这个耳报神,大约一早就听了风声,就道:“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必吞吞吐吐。”
夏桃这才道:“奴婢听说,四少爷在启蒙夫子跟前不学好,每回叫夫子责罚了,便拿了莫财撒气,还经常摔打东西。”
听了这话,虞幼窈还真有些惊讶。
父亲很重视虞善思,除了虞善思是他唯一的嫡子外,很大原因是,虞善思天资聪颖,小小年岁便是勤学上进,父亲常常以此为傲。
从前,父亲哪回斥责她了,少不得拿了虞善思说话:“你这个做长姐的,尚不如你家中幼弟懂事,好学,上进……”
她和虞善思没什么接触,虽然听说是养了一身富贵毛病,可想着,到底还是小孩子,应当也是真有几分聪颖,才叫父亲这样看中。
可今儿听了夏桃这话,似乎完全不是这回事?
虞幼窈蹙眉:“这话是打哪儿听来的?”
夏桃道:“柳儿从前在主院里头伺候,虽然只是负责洒扫的小丫头,但这种事,多少也能听到一些消息,奴婢也在府里听了些似是而非的话……”
柳儿沉稳,夏桃机灵,两人都不是信口开河的性子,这话既到到了她耳里,多半也不是空穴来风。
回了窕玉院,虞幼窈唤来了柳儿,又仔细问了虞善思的事。
柳儿低着头道:“四少爷屋里的事,都是大夫人亲自在打点,用的人也都是大夫人的亲信,院子里的丫鬟没经许可,连靠近四少爷门前也不允许。”
表妹万福 第311章:不想掺合
虞幼窈听了,也忍不住感慨,杨氏对虞善思真是好一片慈母心肠。
也怨不得,虞善思那儿没传出什么不妥的消息。
竟连祖母也瞒了过去。
杨淑婉这人确实有些上不得台面,但是在子女的事儿上,却总能更精心一些,这大约也是“为母则刚”。
虽然她并不认同。
柳儿继续说:“奴婢虽然在主院里伺候,但四少爷的消息,也是听得不多,只是呆得久,难免也能察觉一些端倪,奴婢就曾看到,四少爷的奶娘吴妈妈搂着一脸伤的莫财哭……”
柳儿是谨慎的性子,便将自己从前发现的一些细枝末节的端倪说了一遍,也没明着多说什么话儿。
虞幼窈心里有了底,交代了柳儿几句,便又去了香房。
主院的事,她虽然不想掺合。
可是,若虞善思真有什么不妥之处,也该防备一些才是。
等到了晚上,虞宗正回了衙门,虞幼窈就去前院大书房寻了父亲,提了虞善思搬院子的事。
“松涛院已经修整好了,里头的物什也都一一归置,再有三日就是端午节,女儿寻思着端午节前后的日子都不错,便问一问父亲,看什么时候让四弟搬进去合适。”
松涛院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修整好的,随了他的要求,大女儿做事尽心,颇有长姐风范,做起事来十分精心。
虞宗正十分满意,略一沉吟就道:“也不行撞了端午节的日子,就明日搬吧!”
端午节是难得的盛事,到时候府里也要仔细操办,事儿一多,难免就有疏漏,早些搬也更妥当一些。
虞幼窈点头,也觉得明天日子好:“就依父亲的意思,只不过四弟搬院子是大事,少不得母亲出面操持,才能更精心一些,况且四弟年岁尚小,搬院子这等大事,也该重之慎之,不能没得长辈操持,您看是不是知会母亲一声?”
松涛院修整妥当了,这后面的事儿,她也不打算再掺合。
搬院子是大事,若是搬出了什么好歹,她也担不起这责任,还不如避了去。
父亲重视虞善思,杨氏再不济,也是虞善思的母亲,便是顾着虞善思的感受,父亲也会同意这话。
提及了杨淑婉,虞宗正便皱了眉,可听完了大女儿的话后,便也觉得这话也有道理。
虞宗正就点头:“就依你的意思。”
虞幼窈松了一口气,露了笑容。
虞宗正心情大好,留了大女儿考校功课,《四书五经》都考了一些,大女儿不仅对答如流,而且颇有见解。
虞宗正听了,又露出了欣慰的表情:“窈窈认真学了一阵子,却是大有长进,你表哥没白教你一道,”语气之中,透了对周令怀的欣赏与赞叹,之后又问:“你最近跟你表哥学了琴艺,不知学得怎么样了?”
虞幼窈就道:“最近在学《春江花月夜》,改日父亲不忙了,便弹给父亲听一听。”
这么一说,虞宗正更高兴了,《春江花月夜》是名曲,曲子也是比较难,大女儿能学这首曲子,可见琴艺也学出了章法。
比起这些,虞宗正更重视虞幼窈的书法:“写几个字给父亲瞧一瞧,看看最近你的书法长进了没有。”
他记得大女儿在书法颇有天赋。
虞幼窈颔首,走到书案前铺了纸,从笔架上挑了一支五紫五羊。
虞宗正见了,颇有些惊讶,五紫五羊的笔稍软一些,很吃腕力,对腕力要求极高,便是许多男子也有些吃不住。
他用的也是七紫三羊。
没想到大女儿竟用了五紫五羊。
虞幼窈写的还是那篇《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墨笔受了卫夫人簪花小楷的影响,字儿透了婉约秀美,颇有几分婉然若树,穆若清风的流畅高逸。
可再观其形,便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远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观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纤秾得衷,修短合度。
虞宗正一看,脑里头不期然就浮现了《洛神赋》上头的篇段,世人经常以《洛神赋》,来赞美王羲之的书法。
顿时,他大吃了一惊。
竟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大女儿的书法已经练出了几分精髓。
“好、好、好,”虞宗正是既骄傲又复杂,便忍不住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这样天资聪颖的大女儿,他从前竟然会认为她不学无术,蠢笨不堪!他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窈窈果然没让父亲失望。”
心里止不住又想,大女儿若是托脱了男儿身,未必不是能与宋明昭比肩,将来虞府大房,未必不能出一个状元榜眼。
家族里也不至于叫老二独占了鳌头。
这么一想,虞宗正心中难免有些惋惜失望。
可转念一想!
前些日子,大女儿得了太后娘娘的赏识,想来前程也差不了。
思哥儿虽然年岁尚小,可也是聪颖好学,他好好培养着,将来入了仕途,有了长姐的助力,未必没有大好前程。
这般一想,又不觉得失望了。
虞幼窈不知虞宗正心中所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太在意,她低着头:“父亲过奖了!”
当天晚上,杨淑婉得了虞宗正的话,气得混身直打哆嗦:“老爷这是什么意思?思哥儿可是他唯一的嫡子,修整松涛院时,不允我沾手也就算了,可松涛院也才修整好,就急巴巴地让思哥儿搬进去,一点准备的时候都不给,哪有这么草率的。”
她却忘记了,松涛院原本就是顶好的院子,不需要修整,也能住人。
可为了虞善思这个嫡子,前前后后花了十日,银子也使了五千多两,里头的一应家什、摆件,全是公中库里最好的东西。
连老夫人见了松涛院的物品单子,也皱了眉头。
可碍于虞善思是大房唯一的嫡子,便也没多说什么。
四少爷是大夫人唯一的嫡子,搬院子之么大的事,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可能不关心?时刻都派人盯着呢。
所以,李嬷嬷对这事知道得最清楚。
大小姐做事也周全得很,但凡里头的整改、归置、家什、摆件等等,都会拟了单子,专门使人送一份到主院里头。
表妹万福 第312章:虞幼窈中邪(求月票)
每一回,夫人总是百般挑剔。
若非大老爷满意,夫人只怕早就寻机闹腾起来了。
杨淑婉气得不轻:“老爷是叫虞幼窈那个祸害东西糊住了心眼子,满心满意地认为虞幼窈是个好得,便连自个的嫡子,也由着虞幼窈一个半大的孩子去折腾,也不想一想,思哥儿和虞幼窈可不是打一个肚皮里出来的,与思哥儿能有什么姐弟情份,对思哥儿能有什么好?”
李嬷嬷也觉得,大小姐手段也太厉害了。
大老爷从前是半点也瞧不上这个大女儿,等闲不是斥责,就是教训。
可这才过了多久?
大小姐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竟让大老爷对她彻底改观了不说,还十分看重,将从前对三小姐的欣赏,也全转到了大小姐身上了。
杨淑婉越说越气:“我看虞幼窈是祸害我和葭葭还不够,连思哥儿也不肯放过,小小年岁,心肠竟也如此歹毒……”
这么一说,便是新仇旧怨一齐涌上了心头。
她与老爷,原也是恩爱夫妻。
可叫虞幼窈搅合了几回,老爷对她爱重不在,满心皆是对她不满,还嫌弃她是庶女,上不得台面,如今连家也不让她管,思哥儿的教养,也不许她插手了。
长兴侯府的花会后,大老爷已经有一段时候,没歇到她的屋里,倒是把清秋院那个小骚蹄子,伺候得红光满面。
还有葭葭!
那么乖巧懂事的一个人儿,一向最得老爷的欢心!
可让虞幼窈在花会上闹腾了一回,便也让老爷说了“失望”这样的话,成了一个“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不晓得轻重”的人儿。
想到这一切,都是从虞幼窈大病了一场之后开始的,一股子凉气倏地从脚底。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虞幼窈中了邪,是专程来害她们的。
不管杨淑婉心里有多么恼怒。
到了第二天,她天还没亮就起身,热火朝天地张锣搬院子的事儿。
家什、用具都是安置好的,象征性地搬几件是个意思,吃穿用度这些细软,却是不能马虎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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