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万福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蓬莱客
正说着话,虞幼窈就听到轱辘声响,却是长安推着表哥进了屋:“表哥,周家从前的老仆,我都给你带过来了。”
周令怀点头,目光瞧了一眼站在堂下的四人,神色淡淡地:“让长安带你们下去安置。”
几个人应了声是,就让长安带出了门。
想象之中旧仆相见的画面,并没有出现,虞幼窈呶了呶嘴。
方才她分明瞧见,吕嬷嬷见了表哥,刻板严肃的脸上,也透了几分激动之色,可表哥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
周令怀轻揉了小姑娘的发顶:“怎么了?”
虞幼窈摇摇头:“就是觉得开心,以后表哥身边有妥当的人照顾着,我也能放心一些。”
周令怀一听就笑了。
虞幼窈拿过桌上的盒子,递给表哥:“之前的药油加了干姜,麻椒,搓在腿上热乎乎的,现在天气热了,用着也不合适,我给你做了新的药油,效果与之前一般无二,就是加了冰片,薄荷,使着也清爽一些,虽然表哥的骨疼好了,但腿还要仔细养着。”
表妹万福 第157章:表哥,香扇真好看(求月票)
周令怀接过盒子,笑道:“好,听表妹的,”他话锋一转:“正巧,我也有东西要送与表妹。”
他将搁在腿上的条盒递过去。
条盒正是用之前刨制的桐木做的,上头天然带着纹理,还雕了一枝老枝春杏,显得古朴又雅致。
虞幼窈轻抚着杏花,就想到之前在宝宁寺,她不小心窥破了表哥的行迹,一开始是真的怕,可当表哥唇畔吮着笑意时,心里的惊慌与恐惧,顿时烟消云散了。
她想着,便是她撞破了表哥的秘密,表哥也没有伤害她,今后她要对表哥好,表哥就更不会伤害她了。
她对表哥说:“我最喜欢杏花……”
表哥就一直记在心里。
“盒子是表哥亲手做的吗?真漂亮!”虞幼窈笑弯了唇儿,爱不释手地捧着盒子,一时没有打开。
周令怀也弯了唇:“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表哥送的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我肯定是喜欢的,”虞幼窈满心欢喜,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一眼看到了盒子里的香扇:“表哥,表哥,这把扇子也是用桐木做的吗?表哥还会做香扇,表哥可真厉害。”
周令怀颔首:“去年京里头不时兴团扇,小香扇倒是很受欢迎,今年大约也是差不离,有多余的桐木,便给你做了香扇。
扇骨上刻了杏花斜枝,寥寥数笔,却是极有神韵。
虞幼窈一点一点地展开香扇,顿时扇面上老枝横斜,枝头上红、粉、白三色杏,艳态娇姿,占尽了春风。
虞幼窈又翻了一面,却是一枝青梧,黄绿的花儿长在枝头,华净鲜妍,却是极其雅致。
两面皆是景,颜色也鲜亮如真,栩栩如生。
乍然一瞧,就跟活的一样。
这样别致的香扇,虞幼窈还没见过,是又惊又喜:“表哥,我往常都没见过这样精巧的香扇,太好看了,都舍不得往手上拿了,就怕把玩坏了。”
周令怀轻笑:“坏了,我再给你做。”
虞幼窈呶着小嘴儿:“想来做一把这样的香扇,一定很不容易,我可不能让表哥为了这事儿劳神费力,而且表哥还要给我斫琴。”
这把折扇着实费了他不少功夫与心思,周令怀笑着没说话。
第二日,虞幼窈接到消息,谢府的商船进京了,此次一起过来的,还有她素未蒙面的三表哥,谢景流。
谢府在京里置办了宅子,这会正在那边安置,三表哥使了跟前的小厮,向虞府递了拜帖,于三日后,正式登门拜访。
这一消息,惊动了整个虞府。
虞老夫人还亲自见了谢府指派过来的小厮。
泉州离京城远了些,谢府家大业大,外祖父从前来京里瞧过她几回,后头都是谢府的管事往来虞府。
这些年来,虞幼窈与谢府联系比较紧密。
除了每个季度,谢府商船进京,会派人给她送不少东西外,也时常书信往来,因此虞幼窈对谢府的感情,也是很深厚。
往常谢府早些时候就该到了,可这回,眼瞅着四月在望,谢府那边却一直没有消息,虞幼窈原还在心里犯嘀咕呢。
可见这人是经不起念叨。
杨淑婉的身子一早就好了,可虞幼窈管家,是老爷也称赞过的,一时也让她插不去手,这交出去的管家钥匙,也没个机会拿回来。
一听说,谢府要过府拜访,杨淑婉便坐不住了,连忙上了安寿堂。
走了一路,瞧着阖府上下都劳师兴众,连洒扫的婆子们都比平常更尽心,心中却是好一通恼怒。
一个黄白的腌臜户,可真是给了脸子。
虞府好歹也是世代书香,还是官家,谢府的人进了虞府,也是要矮上一头,哪有这样巴巴地凑上去巴结的。
真正是没一点书香氏族的气度。
谢柔嘉都死了这么多年,便是从前的姻亲,现今也该淡下来了,否则让她这个继室如何自处?
老太婆尽盯着谢府的钱眼子里头去了,连脸子也不要了。
谢府这回来的是主子,虞幼窈正在安寿堂里,与虞老夫人商量谢府登门的席宴要怎么安排。
便听到青袖过来禀报:“大夫过来了。”
虞老夫人转头瞧了孙女一眼:“你这个继母,病是没好好养几天,也是才好一些,就上窜下跳着,头几天就上我跟前来,说要做规矩,孝敬我,我哪儿不知道,她做规矩是假,想搁我这里拿回管家的钥匙是真。”
虞幼窈粉嫩的唇儿,轻翘了一下,没说话。
有些话,也只能祖母说一说,她一个后辈,可不能置喙了长辈去。
虞老夫人也知道这理儿:“她那头症可大可小,可轻可重,也是一辈子的事,我哪能答应了她,没得将来落了病根子,算到我头上,倒成了孝敬我的差错,”一边说着,也禁不住叹了一声:“这人啊,年轻的时候不晓得保重身子,到老了,可真是有罪受了。”
那点子病,仔细养一阵就全乎了。
可有人偏就不安生,没得将自己的身子也折腾了去。
虞幼窈不咸不淡地笑道:“母亲也是操心家里。”
虞老夫人不可置否,转头吩咐青袖:“请进来吧!”
青袖应“是”,出了内室。
紧跟着,杨淑婉就进了屋,她穿了正红的牡丹花裙,颜色鲜亮艳丽,脸上也抹了脂粉,显得容光焕发,比之前是瘦了不少,却又多了几分娇柔。
向虞老夫人请了安后,杨淑婉就看向虞幼窈。
虞幼窈站起来,唤了一声:“母亲。”
杨淑婉手上捏紧了帕子,面上却露了笑容,声音也柔和得很:“窈窈也在啊,这段时间,可真是辛苦你了。”
虞幼窈垂下头:“母亲言重了。”
杨淑婉拉着她的手:“你每日要上家学,还要同许嬷嬷学规矩,也是我身子不争气,累得你小小年岁就要帮着管家,这些日子,我也是心急得很,就怕耽误了你的学业,就成了我的罪过。”
虞幼窈摇了摇头,没说话。
杨淑婉这话,是为了抛砖引玉,重头戏还在后头。
表妹万福 第158章:嫁妆(求月票)
果然,杨淑婉话锋一转,就笑道:“过两日,你外家谢府就要上门,这可是一等一的大事,可要仔细操持,家里头也少不得要办宴,事也多得很,你从前没有宴过客,我却是有些不放心了,少不得也要出面操持一些,免得怠慢了贵客。”
话是大方得体,乍一听,还真当她有多重视泉州谢府的来人,可这心里头到底是怎样想的,却也不是她心知肚明,便任谁也能品出几分滋味。
心思都摆上了台面上。
浅显得很。
虞幼窈闻琴知雅,也是松了一口气:“我原还担心这个,所以就急忙上了祖母屋里,与祖母一起商量着呢,如今母亲病好了,有母亲操持着,我就放心了。”
说完了,就大大方方地交上了钥匙。
虞老夫人一见就笑了。
瞧一瞧,听一听,便能知道一个高低深浅来。
杨淑婉也是没想,虞幼窈却是轻易就交了钥匙,瞧着跟前的一大串子钥匙,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拿呢,还是不该拿呢。
“家里头的事,都是柳嬷嬷在打点着,母亲有什么疑问,尽可问她,不过,母亲便是身子好了,也不能像从前一样操劳了身子,让自己吃了罪。”
虞幼窈将一个体贴又懂事的“继女”,彰显得淋漓尽致。
不管虞幼窈,为什么轻易就交了管家的钥匙,只要她肯交,杨淑婉也是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你管着家里,事事桩桩我都瞧在眼里,连你父亲也夸你,往后这家里头的事,少不得还要你帮着操持一些。”
说完了,伸手就拿了钥匙,递给了一旁的木槿。
知道这只是客套话,并非出自真心,虞幼窈笑应了一声,态度也淡得很。
拿到了管家的钥匙,杨淑婉是一刻也坐不住了,陪着虞老夫人说了几句孝敬的话,就急火镣燃地走了。
虞老夫人瞧着直摇头,转头看了孙女:“你就这样将钥匙交出去了?”
虞幼窈挽着祖母的胳膊,撇着嘴儿:“管家有什么好?哪比得上自己的日子过得舒坦重要?我却是懒散惯了的,是改也改不了,也不想改了。”
虞老夫人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尖,失笑:“你倒是个心大的,却将祖母的用心良苦全抛到脑后了。”
虞幼窈依偎着祖母:“这哪能呢?祖母是想让我将嫡长女的谱儿摆出来,有了嫡长女的尊荣,这府里府外还能将我小觎了去?现在府里头谁不知道,我孝顺又知礼,仁厚又心善?”
虞老夫人听笑了,又捏了孙女的小鼻尖:“你是看得明白,但祖母可不能由着你懒散了去。”
虞幼窈听得是一愣。
虞老夫人转头吩咐柳嬷嬷:“去,将我房里的账本拿来。”
虞幼窈瞪大了眼睛,顿时心肝儿乱颤起来。
不、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管了一阵子家,你如今也是长进了,你娘留下来的产业,该由你自己管着了,”虞老夫人瞧着孙女儿一脸惊恐样,整天就知道吃吃喝喝,跟个小猪崽儿似的,忍不住“哈哈”一笑:“可不行推了去,你娘留下的产业可不少,可怜我这个老婆子,都一大把年岁了,还要为你这个小讨债鬼操劳,却是连清福也享不着。”
当年,她为什么早早就将家里头交给杨氏管了去,还不是谢氏留下的产业太多,她管不过来,让杨氏钻了空子,从中捞了好处。
便只好将管家交给杨淑婉,由着她折腾自家去了,免得祸害了谢氏的嫁妆。
窈窈还小,谢氏的嫁妆,谢府那边可不会袖手旁观,少不得要过问的,到时候闹到了继室“侵占”原配嫁妆,谋夺“继女”产业的事儿,不光谢府不会善罢干休,便是虞府的脸面,也是彻底没地儿搁了。
虞幼窈呶着小嘴儿,一脸崩溃:“祖母话都说这份上了,我哪能不答应,哎,可怜我都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却要跟着大人一样管事,真正是没天理了……”
虞老夫人一听就乐了:“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你还嫌弃,怎就养成了你这心大,又没心肠的性子?”
虞幼窈扑进祖母怀里,可劲地撒娇:“可不是让祖母给娇惯得,祖母说我,却是没天理了。”
虞老夫人呵呵直笑:“赶情疼你还疼出了错,小没良心的。”
虞幼窈抱着祖母,轻声说:“祖母,你辛苦了。”
虞老夫人一听了这话,眼里猝不及防就是一阵湿意,赶忙拿了帕子,按了按眼角,笑呵呵地抚着乖孙女的发顶。
祖孙俩腻歪了一阵,虞幼窈嘴儿撅得老高,焉儿嗒嗒地,就让虞老夫人连人、带三大箱子账本,一起送回了窕玉院。
等到中午,周令怀下了学堂,来了窕玉院。
虞幼窈搬了小杌坐在表哥跟前,喋喋不休就是一阵抱怨:“……整整三大箱子账本那么多,我瞅一眼,就觉得头大,可又不能继续让祖母操劳了去,哎,我还是半大一点儿,就要整天伤着脑筋,也不知道会不会长不高……”
周令怀听得莞尔:“都是从前跟着你娘一起陪嫁过来的老仆,老夫人管了这么多年,也没出过岔子,可见都是得力的,你自己的人,比府里头的人用着顺手。”
虞幼窈也觉得有道理,也就放心了一些:“也是,这些嫁妆生意,有老仆打理着,我是不用太担心了,横竖跟我娘一道来的人,卖身的契子可都攥我手里头,再加上谢府时常照拂着,那些人可不敢生了二心。”
祖母肯放心将这么多的产业交给她自己打理,估摸着也是这样想的。
周令怀颔首。
可这么多生意,便不用她操心,也不能撒手做了甩手掌柜,虞幼窈眼珠子一转:“改明儿,我也见一见庄铺上的管事,挑几个更得力的使着,也好将府里之前做的新规推行下去,这样可真省心了。”
周令怀轻笑,小姑娘不管做什么,总想着躲懒了去。
旁人只当她聪颖,学什么都快,学什么都容易。
表妹万福 第159章:交了管家权(求月票)
可却是不知道,她是懒病犯了,就卯足了功儿,全心全意地学了,学好了,学快了,可不有时间躲懒着玩儿?
虞幼窈蹲到表哥跟前,揪着表哥的袖子:“表哥,你们周家还有没有得力的人,借几个给我使一使,新规一推行,用人的地方也就更多。”
周令怀闻言一愣,心念一转,便明白了。
小姑娘是瞧了吕嬷嬷几个落魄,在庄子上过得不好,但也不好把周家的老仆们,全安排到府里,就想着安排到她娘的嫁妆产业上去,也是名正言顺。
虞幼窈呶着小嘴儿:“表哥家里头的人,比府里的人得力多了,吕嬷嬷这才进府,我瞧着青蕖院就不一样了,这样得力的人,放着不用多可惜呀。”
饶是知晓,小姑娘心性纯稚,周令怀也是心尖不止颤动:“好,我明儿去一封信,让挑几个得力的过来,你看着使。”
他手底下确实有不少得力的人,小姑娘既然想用,自然就给她用了。
有这些人帮着,小姑娘管着娘的嫁妆,也是得心应手,不会累了她去。
老夫人是不想惯着小姑娘娇气散漫的性儿。
他却不想让小姑娘操劳了去。
杨淑婉拿了管家的钥匙,就回到主院里头,将自己从前得用的人唤了过来,恩威并显的摆了一通谱儿。
之后,又请了李嬷嬷过来,与她做交接,将下人们召到主院里来点卯。
不消片刻,大家都知道大夫人养好了病,要重新掌家。
杨淑婉一边拿了下人名册,一边摆了当家主母的派头:“之前我病了一些日子,府里都是大小姐在管家,大小姐年岁小,不经事,从前也没管过家,好在家里头一应事务都是从前的惯例,你们做事也尽心,这阵子府里头也是安稳。”
笑眯眯坐在一旁的柳嬷嬷,目光轻闪。
这话可真有意思,明里暗里都透了一个意思——
大小姐管了大半月的家,全是因着从前的惯例,与下人们尽力做事才能把家管好。
大夫人管家多年,许多惯例也是她管家后才有的,也是她从前家管得好,下人们得力,做事也能尽心,这个家才安稳。
只差没明着说,家管得好了,全是她自个的功劳,与大小姐没关。
吃相未免难看?
下人们眼观鼻,鼻观心,规规矩矩地站着,让杨淑婉瞧得十分满意,至于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怕也只有自己才清楚。
杨淑婉为自己当家主母的威严与气派洋洋自得,深觉自己管家多年,在家里积了威,虞幼窈便是管家一时,也不能越过了她去。
于是,她话锋一转就道:“窈窈年岁小,要同嬷嬷学规矩,还要上家学,帮着管家,眼下我的病是养好,却也不能再继续躲懒,继续辛苦了窈窈,老夫人也是这个意思,将管家的钥匙交回我手里。”
她话音一落,便有几个人立马堆着笑容说:“是!”
有了人带头,其他人自然老老实实地应:“是!”
杨淑婉瞧着十分满意,带头的几人,就是她方才见过的:“既然家里由我重新管家,那么家里的一应规矩,也应该要按照我从前的安排来做,新规矩……”
底下一片哗然。
这段时间,他们也确实感受到了新规的好处。
管事们不大刁难他们,大家都尽力做事,没人躲懒,事儿也比从前轻省,新规上还明白写着,每个月会挑出府里各处做得最好的下人奖励银钱。
大家也是卯足了劲地干活。
可大夫人掌了家,又要恢复原样,这怎的是好?
当下就有人出声置疑:
“新规矩不是经过老夫人同意,才推行的吗?怎么又恢复原样?”
“我觉得新规挺好的,这段时间,府里头没出过差错,大家做事也比以前更尽心……”
“是啊,以前府里的规矩,都是管事们说了算,活儿也都是管事在安排,总有一些人偷奸耍滑,拿着钱子贿赂管事,管事就将轻省的活分给他们,又脏又累的话,就全成了咱们的,自从府里出了新规,便是有些喜欢偷奸耍滑的,往柳嬷嬷那里一告,柳嬷嬷仔细一查,又罚银子,又罚板子,也不敢再躲懒了。”
“……”
底下一片议论声,全是在说虞幼窈做的新规矩有多好,如此一来,岂不是说,她管家不如虞幼窈?
杨淑婉也不是真要废了府里头的新规矩,这盖了大印的事,哪是她轻易就能改的,她就是想借着这个由头,将自己的规矩也摆出来,省得府里全按着虞幼窈的新规矩办事,哪她这个当家主母都成了什么了?
哪还有她什么事?
柳嬷嬷坐着没说话。
“都给我住嘴,”杨淑婉面色铁青,忍不住狠狠拍了桌子:“主子没让你们张嘴,哪有你们说话的份?”
场面倏然一静,顿时落针可闻。
杨淑婉冷声道:“你们这般没规矩,可见是大小姐心善又仁厚,纵得你们一个个目无尊卑,不将主子放在眼里,还依着大小姐的规矩来,都成什么样了?”
这话一说,便有个婆子不乐意了:“大夫人这是哪里话?大小姐是心善又仁厚,却也赏罚分明,管家这些时候,可没出过差错,我这老婆子,打爷爷那一辈儿,就是在府里伺候的家生子,我却是谁也不服,就服大小姐。”
这话真正是在打杨淑婉的脸子,明摆着说她管家,不如虞幼窈一个半大的孩子,杨淑婉是气了一口老血,恨不将喊人过来,三十个板子抽了她去。
可又生生忍住了。
这婆子,她却是认得。
正是守后门的马婆子,三代的家生老仆,老夫人信任她,才将守后门这紧要又轻省的活计交到她手里。
马婆子两张嘴皮子一磕碰:“新规矩是经过老夫人同意的,府里头的公告上也写得明明白白,上头还盖了府里的大印,连老爷都没意见,哪是夫人上下嘴皮子一磕碰,便朝令夕改?那府里头的威严往哪儿摆?大夫人年轻,不经事,可老奴是家生子,对主家忠心耿耿,却不能由着大夫人,将府里的威严不当一回事儿。”
表妹万福 第160章:这是在闹哪样(求月票)
有人出了头,下人们胆儿也是壮了,七嘴八舌地附合。
“就是,规矩都能轻易改了,还有什么威严可说……”
“大夫人也太草率了……”
“再不济,也要同管事们商量一个章程,在后禀了老夫人,由老夫人定夺,哪里大夫人一句话的事?”
“当初,大小姐立了新规,也是先做了章程,再经管事们同意之后,请示了老夫人之后,做推行的。
“便是大夫人重新掌了家,也不能这般4意妄为。”
“……”
听着这些狗奴才们,一口一个“大夫人”,又一口一个“大小姐”地对比着,顿时跟照妖镜似的,对错、高低立现。
眼见着杨淑婉,气得混身直哆嗦,李嬷嬷暗道不好,连忙上前一步,大喝了一声:“大夫人说话,哪有你们插嘴的,都快往嘴……”
可惜,根本没用。
从前唯唯诺诺,唯命是从的下奴们,让虞幼窈管了大半个月,倒真叫惯出了脾气,一个个登鼻子上了脸,搁她头顶上做了窝子。
杨淑婉也是气狠了,当下就指着马婆子:“你这婆子,张嘴闭嘴说自己三代世仆,哪个世仆像你与主子顶嘴?怕不是仗着三代伺候的情份,登鼻子上脸了,不将主子搁眼里头,今儿若不罚你,这阖府上下,往后岂不是都有样学样?”
说完,就转头吩咐李嬷嬷:“去,给我掌嘴二十,让她长一长记性,也好晓得,这府里头谁是主,谁是奴!”
她重新掌家头一天,哪能让这些个下人爬到头顶上,自是要杀鸡儆猴,把自己当家主母的威严摆起来。
便罚了这三代的老仆,立了威,也好教这些人知晓些厉害。
李嬷嬷应了一声是,上前一步,便是左右开弓,伸手就要往马婆子脸上抽。
马婆子也不是个省油的,一股屁坐到地上,一边拍着大腿子,一边鬼哭狼嚎:“不得了了,大夫人要打人了,大夫人要打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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