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罗海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叶洛寒
逐渐可以看清了的陶紫鸢自然明了了陈堔摆在脸上,连隐藏也不愿的嫌恶,
“真是的,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啊,教会了你,还得让你来挑战我成为风波亭的都尉,我真是……疯了啊!”
任谁也不会喜欢一个在危急关头耍了自己,甚至差一点自己便要一命呜呼的人,如果当时陶紫鸢没有召唤出海神的力量,此刻已然是魂归黄土。
她承认陈堔的武功高超,却也并不是说非要跟着他学武,但是莫名的看着他气愤的样子,自己的心里有那么一丝的舒畅。
“所以,你是风波亭的现任都尉”
看着陶紫鸢哂笑的样子,陈堔没有想到她的感觉如此敏锐,抓住了这个隐含却又重要的信息。
“是啊。”陈堔冷笑起来,“但就算我交给你所有,你也一样是个废物,侥幸活下来就应该珍惜你那贱如蝼蚁一般的生命,苟且偷生去,白白的污了风波亭的名声。”
话音将落,纱幔遮面,这一切她甚至来不及反应便已然发生。
“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话音刚落,急促的脚步声停下,陶紫鸢继续道,
“就因为我出身卑贱,所以连活着都不配是吗如果可以选,谁又不想体体面面的活”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到这燕都城来,她只想要父亲母亲不曾离去,做一个盛世之下的平凡人。
可是,明明是那些人先来招惹她的啊!明明是他先不将自己的生死放在眼里,如果不是她以公主的性命作为胁迫,他又怎么会动手帮自己
“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吗这世间的许多事,本就是不讲道理的。”
陈堔走了,却也阴差阳错的给了她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
是啊,这世间的许多事,本就是不讲道理的,只有你站在和他们一样的高度,甚至更高,才有道理可言。
————
从陶紫鸢的房间走出,陈堔便看到了在窗边等候的李相卿,看
第十四章 祝你顺利
“好!好!好!”
陈堔一连三个好字,却全无赞叹之意,反而更多的是嘲讽和奚落。这话里话外亦真亦假,有几人又能真正的辩清
他怎么忘记了这位李二公子近些年来虽然学会了低调,但是论起嘴皮子的功夫,他可是燕都之中的佼佼者。
“我此刻安然无恙,李二少爷还有别的事吗”
陈堔看他一直在跟着自己,只觉得有些厌烦,比起卫家那个衣着艳丽的小子,他更讨厌这种甩不开卸不掉的狗皮膏药。
“你很忙吗”李相卿问。
“忙,忙得很,没看我忙的一直在走路”
陈堔故意如此说,想让旁边的人早些离开,然而如果李相卿能顺自己的意,那才是天下第一的奇怪事。
“哦。”简短干脆的一声,再无其他。
陈堔也不理会他,自顾自的找到了厨房开始做起了饭来。
舀水,投米,然后倒在锅里,再添上干柴……欸,为什么锅底自己着起来了
再一看,竟然是一袭紫衣的李相卿一点点的往里面填着干枝,手边挽起的袖子干净利落,一边拉着风箱,游刃有余的很啊。
“有什么是你不会吗”
陈堔忍不住的问,认识他这么久虽然很讨厌,但真的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啊。
李相卿闻言抬起头看向他,“我可以把这当做你对我的认可吗”
陈堔冷冷道,“你李二公子还需要我对你的认可吗整个燕都都是认可你的人,我……”的认可重要吗
“虽然我不否认你的话,我确实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
嗯陈堔瞬间被吸引了注意,看着某人脸不红气不喘的自我鉴赏的这种精神,简直是甘拜下风。
“虽然灵筠选择嫁给了我是一个很明智的决定,但是你也同样很优秀,不必气馁,天涯何处无芳草,人生一世还有许多事情值得追求的,或许哪天你的真正缘分之人就出现了也未可知。”
李相卿面不改色,甚至还不忘记往顾着锅底的火,和自己侃侃而谈这种问题,其目的可想而知,就是让自己不要再觊觎他未过门的媳妇。
可是明明自己才是守护者,是她自己选择的的人,偏偏这种事情没有办法和一个无知的凡人说清楚。
陈堔无语的看着那个人,心底已然是倒海翻江。
啊,真的是要疯掉了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自负到极致的人
“所以李二公子今天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不要再惦记你那个未过门的媳妇了是吗”
再听不明白他的意思陈堔也就真是个傻子了。
“不是。”李相卿一口否认,随即又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只是希望陈侍卫可以仕途坦荡,名垂千古,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为了一个女子,不值得。”
不知道是不是陈堔的错觉,他看到在火光的映衬下,那个人眼中流露的几分真诚和爱惜。
“为什么你以为和我说这些我就会同你罢手言和吗寥寥几句便想让事事顺你的意,你以为你李相卿是谁啊!”陈堔愤怒不能自已,他有多喜欢灵筠,就有多厌恶这个人,厌恶和他有关的一切。
“紫鸢受伤的事情我清楚,你完全可以不顾及她的生死,可最后你还是救了她,就凭这一点便可知陈侍卫是个可以托付的人。”
李相卿平和的说,看了他一眼,随即低下头,
“有些事不是你我可以决定的,你可以继续讨厌我,甚至是恨我,可那个孩子是无辜的,既然已经成了人家的师傅,又何必总是恶语相加,人总是会有老的那一天的,她是个合适的人。”
说话间那个人已经站起了身,走到另一边打着水洗干净手,
“我走了,你继续跟自己较劲吧,祝你顺利。”
陈堔:“……”
他是在为自己的未来考虑吗是让陶紫鸢为自己养老送终的意思吗
第十五章 三万里山河浩渺,一十载庙堂流芳
“陛下让你挂个副都尉的名头,你还真是毫无障碍的接受并如实贯彻啊。”
马车里李相卿有些无奈的说道,刚刚在风波亭门口明明可以直接放他们出去,可门口的那个人却非要看卫卿仪的腰牌,可想而知,这个副都尉真的是有名无实之极。
感觉到李相卿的注视,卫卿仪知道他不是在奚落自己,只是感觉眼睛里一热,有什么东西要出来,抬起袖子擦了擦,
“那我能怎么办陛下年迈,本就忌惮卫氏,宫中又是宠妃当道,朝堂上奸相弄权,就连殿下都不得不退避几分。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副都尉本就是陛下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给我戴的一顶帽子,父亲的兵权迟早是要被撤走的,只不过是早是晚的问题。”
卫卿仪说的句句是实言,李相卿虽身在翰林院,却也知道眼下朝廷的局势并不是很好,好在只是内忧,还不曾有外患。
但是党争之事到底能闹出多大的动静,谁也不知道,只能拭目以待,期盼着在陛下御龙殡天之前能够耳清目明一回,传位于太子殿下。
然而看眼下的形式,卫家一步步被削弱,反而是王夫人越来越受宠,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前几日王夫人的弟弟王霖,那个谄媚的小人刚刚被擢升为燕都令。
朝廷的风向突然的转变让人猝不及防的同时,也有不少人抓住了机会讨好。踩着卫家,攀着王氏,颇有当初岑皇后失势时卫家兴起之时的景象。
只不过,卫氏忠贞,王氏只是为了弄权,顷刻之间高低立现了。
想到此,李相卿也不由得感叹起自己这个朋友的时运不济,
“卿仪。”
李相卿唤着。
“嗯”
————
卫卿仪应声,却不知他唤自己为何事,他只是看着李相卿望向外面的侧颜,听着外面长街上的喧闹,感受着好友想要传递给自己的心意,
“父亲要致仕了。”
“怎么会这样”
卫卿仪大惊出声,
“尚书大人乃是肱股之臣,甚至为了天家颜面亲自以身试毒,陛下怎么能这么对他,岂非含了天下仕子的心”
听父亲提起过年轻时的光武帝确实是威仪四海。
如果说自己的父亲是在沙场上征战四夷的功臣,是陛下年少走向辉煌的一柄利刃,悦服四海,那么李世秋便是陛下放在书案上的判笔,三十余载的相伴,兢兢业业的侍奉君上,竟然逃不过权利的猜忌……真是……
“可笑!昏庸!”
谁知道这两个词他忍了有多久,不仅是为了李相卿,更是为了他卫氏一族而不平。
相比于自己的激愤,李相卿却淡定非常,他总是这个样子,看不出喜怒哀乐。但是卫卿仪却也明白,此刻的李相卿比任何人都要不甘。
如若不然就不会这个时节同自己讲这件事。
“你说完了”李相卿问。
“呃……嗯。”卫卿仪点了点头,被李相卿的平淡如水带动的也歇了火气,有些怔怔的,
“相……相卿,你是怎么想的”
“昨天早朝父亲被陛下召唤,现下并不会有动作,只是听信了王夫人谗言的陛下认定了父亲以身试药是为了收买人心,最早明年夏天,最晚不过来年年岁,父亲便要递辞呈了。”
卫卿仪静默的听着,听着李相卿倾诉,对就是倾诉。早已经习惯了隐藏心思的李相卿也只会在自己的面前吐露一二,可听着他就这么平静的讲述着,卫卿仪只觉得胸口都是闷得。
他该是会有多痛,多怨才会承受不住这些,以至于同自己诉说。
“躲在父辈的臂膀下,一辈子都不会看见正午的太阳,卿仪,你记不记得陛下曾经说过一句话”
心意相通的两个人,几乎是瞬间卫卿仪便意识到了,“是……那句……”
“对。”李相卿的目光变的坚毅起来,
“天下是用来打的,固守着祖辈的荫德庇佑有什么意思要做,就要做到封侯拜相,一身荣耀皆于自身,做那不可替代之人。”
那是唯一一处卫卿仪看到了这个友人对这万里山河的企图,看到了他内心的誓要与天争高下的野心。
“三万里山河浩渺,一十载庙堂流芳。”
李相卿吟诵着同时看向北边的方向,卫卿仪知道他是在看那座离他们很远的皇城,看那座城里的垂垂老矣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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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别,别怕
“陛下三思!”
“父皇三思!”
即便内侍们和萧豫都在苦苦哀求,依旧无法动摇皇帝的心。
萧寒看着眼前的地面,免不了有些寒心。
“看呐,这就是你深爱的父亲,这就是你忠于的君王,如此昏聩,如此任性,全然不体恤你对他的敬意和爱,他真的值得你去尊敬吗”
“我可以帮你取而代之,你会成为至高无上的黎清皇帝,施展你的报负和理想!”
又是那个诱惑的声音,仿佛他只要点个头,这一切就会发生改变。
萧寒沉默着,无视着,不去回答,那声音似乎自觉无趣悄然消失。
“启奏陛下,解毒之人已经醒来,何时前往西岭,全听陛下的调派。”
陈堔他怎么会在这
萧寒注意着眼角余光里的男子,他是自己的侍卫不假,却也是风波亭的都尉。侍卫是假,监视是真。
这个时间来,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来的是真的妙啊。
“陈堔,你随朕过来。”
“诺。”
眼看着陈堔跟着皇帝离开,萧豫凑了过来,因病而苍白的脸色因着这么一番波折更是褪了几分的颜色,
“大哥的命真是好啊,这个时节有陈都尉顶着,怕是父皇的火气怎么也不至于殃及东宫了。”
诚然,正如萧豫所言,陈堔这个时节来救了自己。
免于被废除的风波,却还是逃不掉被禁足的惩罚。
————
眼见着太子和豫王离开,皇帝挥退了宫人,将陈堔召唤到自己身边。
“在你看来,这美人丹是怎么回事”
“回陛下的话,这毒最开始出现在西岭的军队之中,至于病起的缘由,包括公主在内,这些人都曾经在短期内患过风寒之症。”
陈堔说道。
“朕记得你说起那个女孩只有十岁吧。”皇帝问,看向陈堔,
“朕相信你,所以才会用她,等她伤好便赶去西岭吧。但若是她无能,朕自然是要治你个办事不力的过错。”
“诺,臣领旨,定当不辱陛下之托。”
皇帝挥了挥手,甚是疲惫的合上了眼睛,
“去吧去吧,朕累了。”
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用他最后的生命守护着王朝,却依然逃不过衰老的命运。
陈堔退出了南安殿,转过身看着匾额上的“南安”二字,竟觉得是如此的契合不过。
坐在这里面的人岂不是真正的南安四方窥伺,独居高阁,孤枕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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