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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客匆匆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飘阿兮
“有吗?”
“哦,因为衣服吧,从没见你穿得这么粉嫩。我再看看……对了,你没化妆。这样看起来多清纯啊。”
唉,她忘了至少要抹一层口红。沈安若心虚的程度稍稍弱一些,她本以为“有奸情”几个字已经写在她的脸上。
“安若,我跟你说实话,你不化妆的样子比化了妆好看。”崔经理打量着她。
“不会吧,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妆化得很失败?”
“我是说你天生美丽,修饰一分都多余。”崔经理比沈安若大许多,爱跟她开玩笑,“你记得别墅区那一块仙人掌花圃吗?竟然一夜间全部开花了,特别漂亮。”
“集体开花?”
“所以才稀奇。要不要去看看?那花的花期短,开不了几天。”崔经理不由分说地拖了她走。
这时她的手机响起,她一见程少臣的名字在屏上跳,立即接起来。她要把他的名字改掉,换成什么都成,不然被同事们看到,尤其是他的几个潜在粉丝,真的很糟糕。
“你起来了吧?吃饭了吗?”
“吃了。我回公司拿东西。”
“我以为你还在饭店里。公司的事情没处理完,我晚些时候再给你打电话。”
“好,再见。”沈安若匆匆地把电话挂掉,抬头便见崔经理冲她笑。
“朋友。”她先下手为强地解释。
“男的?”
沈安若做出一副坦然的表情,然后迅速转移话题:“崔姐,最近客房那边入住率如何?满员吗?”
“怎么会?下个月才进入旺季。”
“是吗?听说万豪、东方和金都那边都是满员。”
“万豪这几天承接了会务,倒是有可能满员。但是东方跟金都怎么可能,正常情况下他们的入住率不可能超过我们。”
她就知道是程少臣在耍手腕,那家五星级酒店的服务员果真如传说中一般懂得察言观色、看风使舵、助纣为虐,她要建议人事部也给华奥的服务员们增加这种培训科目。程少臣自己都承认有阴谋了,她还愿者上钩,真是,可悲又可耻。
那片仙人掌开得真是好。很小的一块地,在别墅区的中心花园里。仙人掌本来开花就不易,何况是一起绽放,浅红、柔粉、嫩黄,摇曳多姿,甚至颇为妖异。因为是周末,很多饭店的客人也在欣赏和拍照。她专注地看着一株开得特别嚣张的仙人掌,乳白色的花,八九朵,全开到最盛,密密地挨着,突然有人扯她的裙子,她回头,见一个漂亮的外国小孩子冲她笑,竟然就是昨晚那个离家出走找爸爸的sd娃娃tommy。她瞬间想到一些东西,不想去承认,但顺着tommy的手指,果然在几米外又见到了旧友,那位德国大帅哥,还有一位与他姿态亲昵的金发女子,正拿着相机专心地给花拍照,见到她,冲她来个飞吻,又拍拍身边女子的肩,指指她,说几句话,金发女子也朝她友好地招手。tommy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跟她说:“爸爸,妈妈。”拖着她蹲下身来,自发地摆好pose,那边他的帅哥老爸已经配合默契地按下快门,向儿子做ok手势。
tommy临离去前在她脸上使劲“啵”了一口,沈安若刚才笑得太入戏,肌肉都僵了,自己捏了捏才觉得恢复了原状。崔经理也觉得有趣,“安若,大家都说你最近桃花旺,看来传言不假,这儿童跟国际友人都出来了。”
“崔姐,别消遣我了,没见人家太太在身边陪着呢。”沈安若状似不经心地提起,“那一家三口是我们的客人?就住我们饭店?”
“9号别墅的客人,已经住了一个多月了。”崔经理赞叹,“你认识那帅哥?前天晚上我们开晚会时还问我,哪一位是沈安若女士。这才几天他就跟你搭上线了?行动可真够快的。”
“他是朋友的朋友。”
“这样啊,怪不得。”崔经理在沈安若打算结束话题之前,又加了一句其实已经多余,但足以令沈安若恼火加三分的话,“我想起来了,9号别墅一直是给安凯预留的,据说这老外是安凯新生产线的总工程师。他们一家三口搬进来的那天,是安凯的程董事长亲自来送的呢。”
沈安若在停车场定定地立了一会儿,还是有点头晕。下午她该去哪儿呢,回家睡觉?可她今天已经睡得够多了。犹豫间,贺秋雁的求援电话到了,那女人在精品街购物成疯,把现金花光了,现在相中的那件衣服又不能刷卡,问沈安若能否过去救她。沈安若打了车过去找她。
“你最近怎么比明星都忙?每回找你不是有培训就是有应酬。难道有新行情?快快通报!”贺秋雁一贯地碎碎念,又上下打量她一番,“你今天的样子很是不同,很久没打扮得这么像你自己了。今天气色也比平时好,看起来很有生气的样子。”
是啊,真是很有“生气”。想起这套衣服,沈安若就气闷,在一家店里从头到脚试了全套的新装,一边请店员帮忙把标签全剪掉,一边吩咐她们把自己原来的衣服包起来。
“搞什么啊,你弄成这样要参加狂欢派对啊,怎么这么经不起表扬?”贺秋雁一副“你不可理喻”的眼神。
“我郁闷,想换换心情。”
“亲爱的,哪个臭男人招惹你了?我替你拍死他。”
“你怎么知道是男人?”
“是女人的话你会生气吗?”
她们一直逛到傍晚,因为饿,早早地在购物街的西餐厅吃饭。沈安若觉得牛排太老、面条太硬、比萨太腻,总之今天一切都不对劲,连塞满胃心情就好这个法宝都不灵了。她放下餐具正出神,手机又响起。沈安若盯着那个闪动着的名字一动不动,直到贺秋雁提醒她:“哎,电话。”
“打错了,今天已经错了好几回。”过了一会儿,电话又打过来。她拿了手机出去接。
“你现在在哪儿?晚上一起吃个饭。”程少臣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
“你公司的事处理好了?”
“已经没事了。”
“我跟贺秋雁在一起,正在吃饭。”
“是吗?等你们吃完,我过去接你。”
“不用了,她晚上找我有事,我要到她那边去。”
程少臣停顿了几秒钟,以试探的口气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她连演戏都演不过他。好吧,她认输,不再陪着他兜圈子浪费时间了。安若压低了声音道:“程少臣,你怎么还没玩够啊?按照通关游戏规则,拿下一个目标后,就应该立即去寻找下一个,不要在原地打转浪费时间,明白不?”
他竟然很镇定,“你这话太深奥了,我听不懂。”
“我是说,你在我身上使诡计,玩阴谋,是不是太瞧得起我了?不觉得很浪费你宝贵的时间吗?”沈安若暗暗地咬牙。
程少臣在电话那头笑了,“你想了一天才反应过来啊?昨天夜里我就很老实地承认了,你还记得不?”他的笑声太暧昧,而凭她对他的足够了解,知道他那笑里明明还藏了另一句话——既然你昨夜都默许了我的阴谋,为何现在又要秋后算账?
即使隔着手机,沈安若也又羞又窘,昨夜他承认阴谋论的那个时候,她怎么可能去推开他,她耳朵都发起热来。
“你跟酒店服务生串通一气的事我不计较,但是你连那么小的孩子都要利用,深更半夜也不让他睡觉,把他带离母亲身边,你真够无耻的。”安若开门见山,直指要害。
程少臣果然顿了顿,“天,你的消息可真够快的,我以为总该过上几天你才会发现。”
他那副以无耻为荣的腔调可真是让她火冒三丈了,要努力克制才能保持冷静的语气道:“你很得意啊你,用勾引未成年少女的手段来对付我这等明日黄花,堂堂的优秀青年企业家程先生你,不觉得有损你的高贵身份跟品位?”最令人恼火的是,这么烂的手段,她竟然也会中招。
“沈安若,你比未成年少女更有魅力,你千万别自贬身价。”程少臣很明显又被她娱乐到了,“不过关于tommy只是个巧合,你不要给我乱栽赃。我本想去帮你的忙,恰好遇见熟识的小朋友,他又吵着要找爸爸。这么一举两得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傻到要跟自己的好运过不去呢?”
“你的信用早破产了,我不相信你。”
“你不信我也改变不了事实。我们不要在电话里吵,你在哪儿?我过去接你。我当面向你赔罪好不好?”
“你去死吧。”沈安若说完最后一个字,立即将通话切断。
她回去继续啃那个烤老了的牛排,贺秋雁在对面毫无掩饰地观察她,最后下了结论:“刚才又有人招惹你了。”用的肯定句。
“哪有的事?你是大仙啊。”
“沈安若,我们认识快一辈子了吧?你什么情绪瞒得住我?”
沈安若放弃牛排,又去装沙拉。一层一层又一层,技术活,堆得老高,站在她旁边的小姑娘瞠目结舌,直要向她讨教。
贺秋雁擅长自己找话题,八卦、时政、典故,随意穿插,只要不打断她,并且适时地回应一句,她就可以即兴发表精彩的演讲。终于她也无话可讲了,看着兴致缺乏的沈安若,“上周我见到你前夫了。”
沈安若抬头看她。
“哎,我可没找他碴。事实上,他还帮了我挺大一个忙。”
“哦。”
“我们去安凯工业园拍照,我还是第一回见他那副样子,穿着工装,戴着安全帽在工地上做安检。以前见多了他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突然就被他那新形象给震撼了下,你那前夫还真是什么造型都挺有型啊,可惜拒绝入镜,不然我们这期杂志销量会提高不少。”
“我们好不容易见回面,你少提煞风景的名字成不?我今晚到你那儿去睡,没问题吧?”
“当然好,我最近睡得不安稳,正想找人陪。咦,以前我骂程少臣,你哪次不替他说话来着?一再地强调离婚的祸首在于你,他是多么的无辜。今儿你这态度转得很奇怪啊。”
“你不是从来都不待见他,怎么今儿也这么怪啊?”
“因为我突然很惭愧地发现,原来一直对他都挺有偏见的,这人其实不错,不会眼高于顶,也不张扬。回头想想你们结婚那天我们几个那是往死里折腾他啊,他都一点脾气没有。对了,那天中午敬爱的程董还请我们去吃了顿大餐,我那女同事现在一提起他来还两眼冒红心。说起来,完全沾了你的光。”
“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提他成吗?”
贺秋雁细细地看了她几眼,笑了,“哦,原来那个不识趣的骚扰者真是他啊。”
沈安若懊恼地瞪了她一眼,结果她笑得更厉害了,笑了半天才说:“安若,说真的,我一直觉得,如果一个男人肯那么耐心地对待其实非常不待见自己的你的朋友,那么肯定是因为他非常的尊重你。反正你晃来晃去也没找到更好的……”
安若阴阳怪气地打断她的话:“这位贺女士,你为了一顿饭和一个忙,就打算把我卖了啊?咱俩认识快一辈子了吧,我今天好像也帮了你一个忙,然后也正在请你吃饭是不?”
“亲爱的,别恼别恼,我们换话题,换话题。”贺秋雁看风使舵,不过刚正经了几分钟又开始自顾自地笑,“安若,我真是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简直跟海市蜃楼一样罕见啊。”
沈安若第n+1次地确认自己遇人不淑,无论朋友,还是前夫。
晚上她到贺秋雁家去睡,前阵子贺秋雁病了,她在她家住了几天陪她,连睡衣和内衣都在那边放了两套。其实她是害怕程少臣去家里找她,虽然她直觉那只有十分之一的可能性。他没再打电话,大概耐性已经被她磨光了。多好,这世界总算安静了。
她们俩无聊得很,吃着零食,抱着靠垫坐在地上看电视。贺秋雁边把频道换来换去边抱怨:“为什么频道越多,我就越没节目可看?我们看碟吧,我最近买了好多。”她抱出一大摞连包装都没拆的碟,沈安若翻了翻,禁不住笑,“呀,限制级,每一张都是。你这趣味可真够恶的,全是完整版?”
“不是完整版谁要看?还说我,你不看你怎么知道它们恶趣味?你就给我装纯吧你。看哪一张?”
正说着,沈安若的手机又响了。她在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假装没看见贺秋雁揶揄的笑,到阳台上接电话去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让我清静点行吗?”
“我们谈谈吧。”
“你想倾诉请找心理医生或者神父。”
“沈安若,你怎么年纪越大越像小孩子?好吧,是我错了,请你不要生气了。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很认真地谈一谈昨晚的事情?”
她嘁了一声,存心让他听到,“程少臣,你不要这么搞笑好不好?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吧?我们都是成年人吧?不过是你情我愿事后再一拍两散的小事情而已,拜托你快忘掉吧。”
“我很认真地跟你说话,你态度能不能诚恳点?”
“嗯,你的态度可是足够诚恳的,竟然还留卡给我。你大方过头了,程先生。”
“你不要借题发挥。”他的声音有了一丁点的恼意。
“程少臣,你预期目标已经实现了,你应该在新的上开始新的游戏了。看在我们交情不浅的分上,拜托你无视我好不好?”好吧,她真的很开心他终于发脾气了,虽然只有一点点。
“我有话要跟你说,你出来。”
“我跟你无话可谈。”
这种对话真的无聊又伤神,实在是浪费生命,再撑一分钟她就要现出颓势了。其实根本没用上一分钟,程少臣下一句话就恢复了他最悠哉、最镇定、最从容的语气,“沈安若,我大概明白了一些。你昨天其实也在利用我对不对?结果发现事情不完全如你所料,所以现在有些恼羞成怒,想要过河拆桥。”
这个浑蛋实在是气死她了,偏偏他说的话又正好戳中了她的心事。沈安若气急败坏地对着手机磨牙,“对,就是你说的那样。成人游戏,各取所需,现在你拼命纠缠我到底想干吗?你既非未成年,又不是第一次,难道你还想让我为你负责?”她断线时特别惋惜他给她打的不是固定电话,不然她至少可以使劲摔给他听以泄愤。
沈安若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想等气顺一点再进去,免得还要被贺秋雁这个有退化成程少臣粉丝危险的死女人嘲笑。她顺手把他的电话号码从她手机里删掉,转念一想,他名字才三个字,如果删掉的话,再打来时就是十一位数字了,她本来就对数字过敏,换成数字也是代表他,只会让她烦上加烦,于是又把他的号码重新输了进去,写上“猪小二”,一会儿又换成“大浑蛋”,但横看竖看都像在打情骂俏的样子,于是她恨恨地又改回了他的名字,但是灵机一动,生出坏念头,把他的来电号码专门设置了彩铃,用了陈奕迅的那首歌,《海誓山盟》,当然这是引进版的名字,其实港版里这首歌的名字叫作《一夜销魂》,他对各种事物都追求原版,当然一定会知道。
沈安若记得程少臣最讨厌别人电话里设彩铃,每次他拨完电话时把听筒离了耳朵很远,她就知道准又遇上让他烦的彩铃了,“就算到明天你会统统不承认,至少现在你叫我很虔诚。”当时这一句歌词令她怅惘了很久,如今却欢喜得很,太适合他了,等他一给自己拨电话就听到这首歌,肯定会烦死他,烦着烦着估计他就不会再打来了。
沈安若终于稍稍解了气,神色平静地回到客厅,但一见贺秋雁看她时那无比暧昧的神情,血压又瞬间升高。这贺秋雁平时虽然也爱招惹她,可从来不像现在这么碍眼,都是程少臣不好,作弄她不算,还离间她与好友的感情。
“你去了好久啊。都谈开了?有话就是应该好好说嘛。等你半天了,你到底想看哪张碟啊?”贺秋雁已经把所有碟都拆了包装,在桌上铺满,跟夜市上卖盗版碟的小贩似的。
沈安若恨恨地瞥了一眼桌子,吸一口气,再吸一口,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色·戒》。”





过客匆匆 第27章 阴魂不散
有人说:被猥琐男人欺负的女人是不幸的,但被优秀男人欺负的女人是幸运的。谁说的?明明是,前者可以提升智商,后者导致智商为负。
一连几天,程少臣都没怎么骚扰她,每天一个电话,她不接,他也不缠,不会打第二遍,想来是被她的恶搞彩铃撞了一下腰。第一天她不接电话,几分钟后他发来一条短信:“我有事情跟你说。”
她回他一条:“见鬼去。”后来他就连短信也不发了。
其实小小的失落是有的,安若准备了很多骂他的词都派不上用场,不过比起她恶作剧得逞的快感,那点失落忽略也罢。
工作中的沈安若助理仍然光鲜靓丽,端庄优雅,是不少男员工倾慕与女员工模仿的对象。
华奥新进员工正在进行短期培训,她是公司内训师之一,这日有她的任务。山庄里有一座仿旧式庭院的建筑,因为环境清幽,经常被租用做培训基地与会议室,他们自己的会议与培训也常在这里举行。
课程结束后散场,安若提着笔记本电脑准备回办公室,正在院子里休息的学员们有人上前向她咨询问题,她一边回答,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见滞留在本市的施董事长陪着客人走进来,正向客人指着正院内两株合抱的老槐树解说。院里有好几组人,她想趁乱离开,只装作没看见,偏偏跟她同行的人事部小伙子喊了一声:“施董!”她的行踪暴露,只好笑意盈盈地上前打招呼,顺便也向那位可以劳驾他们董事长亲自带他参观并充任解说员的贵宾致礼,心里已经快要吐血。他这是把华奥当成自己的第二根据地了啊?怎么会出现得这么频繁?
安若硬着头皮跟施董寒暄了几句,诸如今日的培训内容,本批学员的基本情况,终于可以礼貌地说一句“不打扰你们了”然后火速离开,不想施董突然喊她:“小沈!”安若就知道事情不妙了。果然,施董事长以最亲善、最和蔼的口气说:“如果你没有特别着急的事,就陪着程董转一转。这里你比我熟得多,很多东西我也解释不明白。”
“我也是业余水准,我请公关部的李部长来。”沈安若小心地赔着笑,“施董,二十分钟后有招商局的客人过来,我……”
“我刚才听说了,我打算这就过去,张总与我一起,也会叫上李部长,所以你留在这儿替我接待程董。”施董打断她的话,迅速安排好一切,向程少臣深深道歉后离开。
她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人就像传说中叫作狼和狈的动物组合。本来她还诧异,怎么会这么巧,华奥明明这么大,偏偏又遇上他?现在她明白,多半自己是被上司出卖了。还有施董前几天那为冒犯她未遂而诚挚的道歉,她曾疑惑过,现在也算明白了,原来根本就不是自己的面子有这么大,那道歉完全是为了她曾经的另一重身份——某人的前妻。
她怎么会那么笨?偏偏把招商局搬出来做挡箭牌。沈安若一边暗自懊恼着,一边斜瞄了一眼程少臣,见他正神色自若地抬头观赏那合抱的老槐树,一串串白花挂满枝头,晶莹剔透,开得正好。她四下里观察一下,院里还有别人,实在不能发作。人事部的小伙子早就极有眼色地替她接走了手提电脑,而施董都要走出门口了,突然回过头朝他们招招手,沈安若急忙把已经撤下的笑容重新挂回脸上。
“这两棵树有一百年了吧?这缠在一起的形状真是奇特。”程少臣低头看树下的标牌,“百年好合”。
“我一直觉得它们是在打架。你看这形状其实很像两人在摔跤,但是被后人误解了。”沈安若冷冷淡淡地说。
程少臣嗤地笑了,转身看她。她今天穿了制服,胸前挂着名牌,因为要见新员工和客人,她出来前每一处都修整仔细,头发和妆容都精心地打理过,可谓武装到牙齿,一丝不苟,她才不怕他。
“请问程董事长想参观什么地方?”
“你觉得哪些地方值得一看?”
“主建筑的二十八层顶楼,可以俯瞰半座城市的风景。”
“那就去那儿吧。”
见鬼了,难道他的恐高症已经好了?
主楼离这边不近,他们一路溜达着,经过数座建筑。程少臣存了心地要烦她,东问西问,有时候还坚持要进去看一下,她的耐性都快被磨尽了。若不是此刻他的身份是贵客而她有职业道德,她早就甩了手走掉了。平时她也不会走这么远,从一处到另一处,为了省时间与体力,经常都是开着车。
“走很久了,你的脚疼吗?要不要休息一下?”在咖啡屋的门前,程少臣问。
她的鞋跟真是不低,“程董,您客气了,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怎么会累?”沈安若笑语嫣然。
程少臣笑道,“沈总助,你若去拍电影,很有可能走红。”
“安凯什么时候打算投资影视?请程董替我美言几句,提供给我一个机会。”
“好像是件值得考虑的事。”程少臣看她,“你想演什么角色?”
“你们安凯最近是不是正停产整顿?不然您怎会这么有空闲,在上班时间出来观光?” 她决定不陪他玩了。
“你难道不知道,企业运行越好,老板越有空闲。”程少臣抿着嘴笑,“不过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关心。”
她又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沈安若,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下吧,你今天的鞋跟是不是太高了?我承认,我来这儿固然还有其他目的,但还是非常希望能遇见你。”
“恭喜你如愿以偿了。不过请你搞明白,因为你现在的身份是华奥的客人,我才会在这里陪着你,所以请你不要做与客人身份不符的事情,不要说与客人身份无关的话。如果你是以别的身份来到这里,那么我也没义务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是不是?”
她色厉内荏的一通威胁竟也没惹怒程少臣,他笑一笑,“你不是说二十八楼的风景很好?如果你不累,我们去那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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