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夫记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丁丁冬
灵儿笑道:“你从来不会评论他人是非,怎么对这三位夫人,倒……”
如墨笑了笑:“我也想不明白,可能因为她们是我的外祖母,与我想象中慈祥亲切的老人家相去甚远,关心情切罢了。”
灵儿指指头顶噘嘴道:“这钗还是摘下来吧,省得再惹是非。”
如墨摇摇头:“挺好看,就戴着吧,惹了是非也是别人的是非,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二人自顾说着话,象是忘了仲玉和叔瑜在旁,仲玉和叔瑜看着他们,仲玉试图看出大哥心底是否深埋着对灵儿的别样情感,叔瑜却笑得古怪,冲着灵儿说道:“说来奇怪,坐了好一会儿,没听你叫大哥一声爹,灵儿倒是说说,这是为何?”
灵儿白他一眼:“关你何事……”
叔瑜看向如墨:“大哥竟由着她?”
谋夫记 章节30
如墨笑道:“从小将她惯坏了,有时候还叫名字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离开洪府了……
38 杏花
仲玉和叔瑜走后,灵儿问如墨:“真的要随王爷王妃一家到别院吗?”
如墨摇摇头:“仲玉是这么说,可我主意已定,回太康和你师公师婆过了二月二,我们就动身回豫章去,有许多病人等着我,明生一个人应付药铺也太辛苦,这些年早把豫章当家了。”
陪着师父师娘过二月二,王妃就算舍不得,也只得答应,可得知如墨过了二月二就回豫章,不由伤心垂泪,如墨笑道:“豫章有些病人,药只留到二月中旬,儿子再不回去,就会耽误他们治疗。”
王妃这才勉强点头,谁知过了二月二,如墨和灵儿正要上路,管家纪庸匆匆赶来,将他们堵在门口,原来是王妃染了风寒,病得挺重,如墨也无暇细想,与灵儿上马跟着纪庸往别院而来。
把过脉如墨心里有了数,知道娘亲身子无碍,只是舍不得自己,又染了些风寒,正好就有了借口,一笑也不揭破,开些温补的药,每日在病榻前服侍,他越孝顺王妃越舍不得他离去,开头只是微恙,因心情使然,病势竟真的一日比一日重了,如墨眼看如此,感动于母亲一片慈心,又看父亲心焦,装作无意笑说道:“这院子依山傍水的,住着真是舒畅,真想住两月再走。”
仲玉说早该如此,王妃刚展开些笑颜,叔瑜担忧道:“不是有许多病人等着大哥回去医治吗?这万一耽搁了病情,岂不是造孽?”
灵儿明了如墨孝心,忙说道:“这些病人虽说是等着爹回去,可爹这边耽搁也属常事,到时候不回去,明生哥自然心里有数,他医不了的,自然会找别的郎中来,我看行。”
老太君拉着灵儿手笑道:“还是这孩子,一下说到所有人心坎里去了。”
王妃也笑起来,过几日身子就大好了,一家人和和乐乐,眼看过了三月,宏源因偏北气候寒冷,进入四月小草才冒出尖尖细细的头,灵儿心里也若冒出小草一般发痒,嚷嚷着要去踏青,如墨和两个弟弟正闲着,都热烈响应,就连王爷王妃和老太君都跟着去凑热闹,一家人骑马坐车浩浩荡荡来到湖的对岸,湖面已破冰,阳光映照下波光粼粼,众人看着游水的鸟儿说笑。
灵儿自从来到此地,和老太君住在一个院子,虽和如墨白日总在一起,可没有独处的机会,不若以前住在一处,如墨有事没事张口就喊她,她外出不必说,她只要在家,除了睡觉在自己屋里,别的时候都在如墨屋中,他不在就帮他收拾屋子,他在就和他东拉西扯,有时候如墨看自己的书,她半做些针线,半偷看他,虽然光阴易过,可过的惬意。
此时看如墨凝神盯着湖面,给众人讲解那只是鸬鹚,那只是野鸭,那只是水鹳,众人听得津津有味,老太君笑道:“都说仲玉是个爱看书的,我看墨儿最博学。”
仲玉笑道:“我是爱读些诗书史话,大哥不只读了万卷书,还行了万里路,大哥的见识我远远不及。”
叔瑜一指湖面雀跃喊道:“那是鸳鸯吧?悠闲自得交颈戏水,果真是‘鸳鸯于飞,毕之罗之’。”
王妃笑道:“叔瑜也是个不错的。”
灵儿心里道,鸳鸯嘛,谁不认识,值得这个小鬼这么卖弄,向来话少的王爷看着湖面笑道:“尽日无云看微雨,鸳鸯相对浴红衣,墨儿啊,这情投意合之人,要用心去寻才是。你如今于医术上已小有所成,也到了享受妻子儿女之乐的时候。”
灵儿看向如墨,他望着湖面淡笑着,微风吹动衣襟翩然若仙,好半天才低低说道:“爹说的是,儿子会留心的。”
灵儿心想,你留心个屁,人就在你身边你不留心,眼眸转了转笑道:“好些日子没有骑过快马,全身骨头都僵了,仲玉叔瑜,你们敢不敢跟我比试?”
叔瑜自小长在边疆,骑术自然不错,当下跃跃欲试,仲玉笑说声好,王妃忙道:“仲玉有腿伤,来时骑马只是缓行,我也没说什么,骑快马万万不可。”
如墨笑道:“娘亲,仲玉经过这几个月调养,身子强壮不少,正好骑快马试试腿部力量。”
王妃依然不允,王爷笑道:“墨儿是医者,既这么说,就让仲玉试试。”
王妃犹豫着,灵儿和叔瑜仲玉早上了马,并排等着老太君挥帕子,老太君正要挥帕子,灵儿朝着如墨喊道:“爹不和我们比吗?”
如墨摇摇头:“我在旁边顾着仲玉吧。”
灵儿笑道:“怎么?爹怕当着仲玉叔瑜出丑?你们不知道,爹是我手下败将,他的骑术十分糟糕,怕你们见了笑话他呢。”
如墨看灵儿骑在马上笑语妍妍神采飞扬,牵过马来纵身跃上:“每日吃吃喝喝游手好闲,确实有些骨头发僵,就与你们比比看,输了都别哭鼻子。”
灵儿冲他吐吐舌头,老太君急不可待帕子一挥,同时喊道,出发。四匹马齐齐掠了出去,纵马驰骋一段路之后,灵儿冲在最前,叔瑜紧跟着她,仲玉差叔瑜半个马身,如墨一直与仲玉并驾齐驱,仲玉喊道:“大哥,不许跟着我,我能行的。”
如墨知道仲玉倔强,这一段路观察他骑术不差,腿部力量也足以策马一个时辰,叮嘱道:“一个时辰后定要放慢速度,缓缓回来,仲玉答应大哥,大哥就由着你去。”
仲玉点点头,他一向重诺,如墨放下心来,全力策马前行,不一会儿冲到前面,把灵儿和叔瑜拉下好大一截,灵儿提出骑马就是想与如墨独处,她料想叔瑜娇生惯养不是她的对手,岂料叔瑜骑术上佳,一直紧跟在她身后,过了一个时辰,灵儿也未能将他甩下,眼看如墨骑马越跑越远,心内焦躁,拔下头上簪子狠命朝马屁股上一戳,马儿受惊疯一般狂奔起来。
叔瑜见灵儿的马突然加快,知道尽全力也追不上,回头看仲玉,正往另一条岔路而去,忙喊一声二哥等等我,与仲玉一起上了一处山坡,山坡上一片杏林,枝头花朵怒放,兄弟二人下了马往性杏林深处而去,刚走几步就听到清脆悦耳的笑声,随着笑声,一个小姑娘跑了出来,大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因奔跑脸蛋红扑扑的,嘴里嘟囔说:“就知道外面好玩,偏骗我不让出来,家中园子里不过几株杏花,你们还办杏花宴,邀一堆人来闹闹哄哄的,这儿多好,满山坡都是杏花,你们就看不着了……”
仲玉停住脚步侧身让过,叔瑜却没让,小姑娘一头撞在叔瑜身上,揉着脑袋皱着眉抬起头,看着叔瑜瞪圆了一双大眼睛:“是个人啊,静悄悄站在这儿,以为是棵树呢,害我撞得头疼。”
叔瑜笑嘻嘻做了个揖:“冲撞了姑娘,是在下的不是,在下看姑娘冲过来,就该大声喊,前面是人不是树,不过话说回来,撞树上岂不是更疼?”
小姑娘一双大眼睛又弯成了月牙:“这倒也是,你这人有意思,我们交个朋友怎样?我叫杏花,你呢?”
叔瑜拱拱手:“在下纪叔瑜。”
杏花眨眨眼睛:“瑜,美玉也,排行老三,好名字。”
叔瑜高兴得笑起来,仲玉笑笑说道:“姑娘也好名字,这杏花看杏花,是不是分外好看?”
杏花这才注意到身后还有一人,转过身来噘嘴说道:“不过临时编个假名字,偏要说出来,你这人真是煞风景……”
说着话抬起头,待看清楚仲玉的脸,微微愣了愣笑道:“大哥哥真好看。”
饶是仲玉厌恶旁人评说他的容貌,听到她如此真心的赞美,也不由微微一笑,未开口杏花已指着他笑道:“笑起来就更好看了,大哥哥你要常笑啊。”
仲玉微微弯下腰看着她笑道:“我是常常笑的啊。”
杏花撇撇嘴:“骗人,周身的气息都是冷清的,怎么会常笑,倒是叔瑜哥哥,看着可亲。”
叔瑜常被人称赞美若春花晓月,初始听到杏花夸赞仲玉,心中有些不悦,此时杏花说他可亲,开心笑道:“杏花说说,这杏林深处可好玩儿吗?”
杏花眉眼弯弯:“自然好玩儿,深处光照少些,往里一些,这花就开得收敛一些,到最深处还全是花苞,一个杏林,可看到杏花从花苞到怒放的所有情状,看了真是开心。”
叔瑜心想,这有什么趣味,不都是杏花吗?谁知仲玉在旁笑道:“如此倒是有趣,杏花,再和我们进去一观如何?”
杏花拍拍胸脯笑道:“好啊好啊,杏林深处虽好,一个人有些……有些怕,有两位哥哥做伴,我就能再仔细看看,对了,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仲玉又是一笑:“那杏花呢?”
杏花噘了嘴:“不说拉倒,看花去吧。”
说着话拉起仲玉的手,叔瑜在旁笑道:“杏花,怎么不拉我的手?”
杏花指指仲玉拄着的拐杖:“大哥哥腿不方便,自然要拉着他才是。”
仲玉指指自己的腿:“杏花不问问,这腿怎么回事?”
杏花笑道:“这有什么好问,只要知道大哥哥腿不好就是了,再说杖头光滑锃亮,定是用了好些年,不是腿伤而是残疾……”
说到残疾二字,声音低了下去,微微有些发颤:“大哥哥对不起,不该用这样的字眼。”
仲玉的手反握住杏花的手:“无妨,本来就是残疾,何必忌讳?这样,大哥哥牵着杏花,杏花看大哥哥走路可比常人要慢?”
杏花点点头,信赖得跟上他的脚步,回头冲叔瑜喊道:“叔瑜哥哥怎么还站着,快走吧。”
叔瑜快走几步对仲玉笑道:“二哥今日奇怪,和杏花说每句话都带着笑,比弟弟这几个月见的笑容还多,杏花提到二哥的腿,二哥也不介怀,反倒笑得更开心了。”
仲玉看看杏花笑道:“春日出游,自然兴致好些,何况满眼杏花如雪,大好景致岂可辜负?”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亲们,好几天没更了,忙得要死,做报表哪里是脑力劳动,分明是体力劳动,不停划拉鼠标,唉……
明晚应该还有一更:)
39 受惊
马儿吃痛受惊扬起四蹄飞奔,灵儿吓得紧抱住马脖子闭上眼睛,耳边风声呼啸,灵儿心怦怦跳着,惊慌得忘了呼救,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半天慌乱过后悔恨不已,和如墨的日子还长着呢,何必急在一时?为了和他独处一小会儿,再把小命丢了,万分值不得,胡思乱想着,两腿因用力夹着马腹,酸疼得有些发麻,求告了各路神仙,胯下马儿依然疾奔如飞。
如墨纵马快意驰骋近一个时辰,勒一下马缰缓步而行,回头看一眼,心里得意道,看来这两个小家伙追不上我了,正笑着,就听到身后马蹄声急如骤雨,尚未回头,一人一马飞一般掠过他身旁,他摇摇头喊道“急着赶路也不用如此,不要命了?”
灵儿惶急中似乎听到如墨的声音,想要大喊救命又喊不出来,只能拼了命啊啊了几声,传到如墨耳朵里,心里突得一跳,再看马上伏着人儿的衣衫,迎春花一般的黄色,两腿一夹马腹往前追去,边追边喊:“灵儿别慌,爹在呢,就在你身后,快,快摸马的耳朵……”
由于逆风,灵儿听不到他
谋夫记 章节31
在喊什么,只是他的喊声让她镇定了些,再不想办法让马停下,只怕就得摔死,就再见不到他了,听不到他对自己说话,看不到他笑了,灵儿鼻子一酸,眼眶热热的,深吸几口气将眼泪逼了回去,睁开了眼睛看着马儿随风飞扬的棕色鬃毛,抖着一只手抚了上去,马一甩头喷着鼻息长声嘶鸣。
如墨听到马嘶声中满是不耐,心跳得更急更快,咚咚咚的似乎要跳出胸腔,他紧咬着嘴唇让自己冷静,怎么也冷静不下来,只是将马缰勒得更紧,让马儿跑得更快,期望能离灵儿的马近些,再近些,嘴里也不住口得呼喊:“灵儿,灵儿,摸马的耳朵,摸马的耳朵,别怕,爹会救你……”
灵儿依然听不清楚,自己积极想着办法,腾出一只手轻拍着马脖子,哄劝一般说道:“马儿啊马儿,你跟着我这么些年了,也多少知道些我的心事,拿簪刺你确实是我的不对,我回去给你刷洗,喂你青草,你就别生我的气了,你若摔死我,可就没有主人了,若被人牵去卖了宰了吃肉,或者让你去拉磨干活,你也没好日子过,好马儿,你就慢些吧……”
灵儿的马似乎慢了些,如墨奋力挥鞭,策马疾奔去追,快要追上时,灵儿的马突然停步嘶鸣,如墨探身一看,呼吸窒住,心里结了冰一般又湿又冷,前方就是深沟,疾驰中的马骤然停步,将灵儿甩了出去,如墨全身的冷汗瞬间湿透了几层衣衫,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抖得厉害,喊都喊不出声,只是下意识纵马向前,想要阻拦灵儿掉落。
只差了一点,灵儿的身子已向下坠去,如墨嘶喊了一声,跳下马疯了一般跑到沟边,望着下方深不见底,只觉心已成灰,灵儿就这么离开我了?难道我墨如,不,魏如墨,也许是纪伯瑾,竟是天煞孤星,连个相依为命的人都留不住。此时方觉,不知何时,灵儿已融入他的骨肉,已是他生命中不可割离的一部分,若灵儿不在了,哪里还能是家?
伤痛之极却流不出半滴眼泪,如墨心里空落落的,伏下身子趴在绿草间,一点点向前爬去,不如下去找灵儿吧,下辈子还将她养大,还相依为命彼此依靠。
他的头和肩已然探了出去,突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爹,我在这儿,我没事,他不置信得顺着喊声看去,原来灵儿危急之下反应奇快,甩出手中长鞭卷住沟崖上一棵树干,待鞭梢滑落,她已紧紧抓住沟壁上的葛藤,正庆幸劫后余生,就看到如墨探出头来。
如墨看她的身子晃荡着,紧攀住葛藤,手臂上青筋爆出,连忙朝她伸出手,灵儿喊道:“爹,够不着的,解下马缰和辔头,还有马鞍上的绳子……”
如墨这才醒过神镇静了些,把两匹马身上的绳子悉数解了下来,绑成死结系成一根,一头结成绳圈打了活扣,缓缓放下去,放到灵儿脚下,灵儿双脚一蹬,如墨往上一拉,绳圈绕在灵儿腰间,如墨忙将手里这一头系在自己腰间,让灵儿松开一只手系死腰间活扣,如墨丝毫不敢松懈,灵儿双手紧握住绳索,沿着沟边往上攀爬……
灵儿终于攀爬上来,靠着如墨几近虚脱,笑笑说道:“还好没死……”
一个死字,如墨身子一颤,伸臂将她圈住,紧紧抱在怀中,梦呓一般说道:“灵儿若死了,爹随你去就是……”
灵儿心头一震,抬头看着他,灰头土脸从未见过的狼狈,散乱的头发因汗湿结成了绺,从额头垂下贴在腮边,遮挡住他的双眼,灵儿抬手拨开他的乱发,双眸中染了雾一般,说不清的茫然,灵儿捧住他的脸,缓慢抚揉着,如墨双眸中迷雾更浓,喃喃说道:“灵儿,灵儿,爹……”
灵儿的唇突然迎了上去,紧紧贴在他的唇上,两人的嘴唇都有些凉,湿湿得碰触在一起,微凉的麻痒一直到了心底,如墨双手有些抖,却将灵儿抱得更紧,灵儿的唇摩挲着他的唇,轻轻吸吮了几下,他齿颊间的气息直抵舌尖,灵儿启开双唇舌尖翘出,轻轻描画着如墨双唇的边线,如墨喉结轻轻动了一下,低低嗯了一声,灵儿受到鼓舞,舌尖试探得舔向如墨的唇间。
随着唇齿洞开,如墨的心门轰然坍塌,蛰伏其中的猛兽呼啸而出,他一把攫住灵儿的腰,舌头缠住她的,向她的唇齿口腔席卷而来,霸道凌厉势不可挡,灵儿在微微愣怔之后,圈住他脖颈热烈回应,两人舌尖交缠着相互吸吮,喘息声渐渐急促,身子也变得灼热……
耳边一声马嘶惊醒了如墨,他猛得松开灵儿,闭了闭双眼苦笑道:“灵儿,爹这是吓疯了,一时疯魔,灵儿,忘了刚刚的事,我们回去吧。”
灵儿看向他,又是那个温文儒雅的郎中,那个云淡风轻的如墨,他又回来了,以为他因今日危机变了心性,谁知只是一时疯魔,灵儿笑了笑,回身要上马,如墨一把拉住她:“你的马危险,我们换着骑吧。”
灵儿点点头,和他换了马,一路缓辔而行却终是无话,眼看要到湖边,如墨方低低唤声灵儿,灵儿看向他,如墨垂了眼眸:“灵儿,今日都是爹不好,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灵儿摇了摇头:“你别往心里去,这……没什么。”
众人看二人狼狈自然惊讶,灵儿笑着简短说马受了些惊,摔了一下,好在有惊无险,如墨却只是敛着双眸,谁也不看也不说话,仲玉叔瑜早已回来,身旁还多了一个圆脸大眼的小姑娘,说是叫杏花,今年十二了,杏花跟如墨灵儿施了礼笑道:“这一定是大哥大嫂,我瞧得出来。”
众人哄笑声中,如墨闹了个大红脸,灵儿倒无异样,笑嘻嘻说道:“杏花可瞧错了,错得离谱。”
眼看天色不早,一行人打道回府,如墨始终沉默,灵儿自与杏花聊得热闹,也没怎么理会他。夜里灵儿刚要睡下,外面有人敲门,开了门是如墨,进来仔细察看了灵儿的手,敷了药,颈上脸上细小的划痕也上了药,嘱咐她好生歇息,起身就要离去,灵儿拉住他手笑道:“爹,最疼的是大腿内侧,怕是磨出血了……”
如墨犹豫了一下,灵儿笑道:“爹不敢看?”
如墨坐下来笑道:“有什么不敢的,小时候不都是爹给你洗澡吗?来,爹给你上药。”
灵儿本是有意激他,谁知他坦然自若,倒像是真忘了沟崖边的事,不由有些心灰,回过神来,如墨已伸手卷起她裤腿,果真是磨破了皮,皮下血痕隐隐,如墨微不可察嘶了一声,轻轻为灵儿上好药,将她腿放在膝上,为她揉捏按摩,灵儿看他头发微湿,嗅嗅他身上干净清爽的气息,拈起他一绺头发:“尚没干透呢,怎么就跑了过来?”
如墨笑道:“爹挂心灵儿的伤,沐浴过就来了……灵儿,白日里爹受了惊吓,一时迷了本心犯了糊涂,以后再不会了。”
灵儿嗯了一声,心想,我倒是希望你再犯呢,可经此一遭,他起了警醒之心,只怕是更难了。
40 无眠
如墨走后,灵儿躺着想心思,如墨唇齿间的味道,和他热吻的滋味,比想象的还要美妙百倍,怎么说呢,一句话,妙不可言,若是,若是和他象那只香囊袋上的男女一般,灵儿不敢想下去了,拿棉被蒙上了脸,好半天用力拍了拍脸庞,爬起来在灯下仔细看那只香囊袋。
香囊袋是来太康前收拾行装,灵儿从衣柜底下找到的,大概是师娘雪茵之物,香气早已褪去,其上绣着的图画依旧栩栩如生,她从来不敢看得太仔细,又忍不住隔些日子拿出来看,今日大着胆子,烧红着脸仔细看着,一男一女侧身相拥,男子胯间的大鸟进入女子体内,两人脸上的神情,是日常中人脸上看不到的,快活到欲要死去。
灵儿不由想起如墨的身子,肩臂结实胸肌强健,精瘦的腰身两条长腿直而有力,他胯间也有能突然变大的小鸟,灵儿捂上了脸,好半天心跳才回复平稳,将香囊袋收好躺回床上,五月初一就是爹的生辰,就送他一只香囊吧,里面装上佩兰,绣的图画,自然不敢绣这个了,就绣白日里见到的鸳鸯吧,成双成对,他看了,也许能猜到自己的心意。事到如今,既不能太过直白,也不能再象以前藏着不说,慢慢磨吧。
灵儿笑了一会儿,腿部药劲已过,一阵阵刺痛传来,白日里的惊险从脑中掠过,此时细想如墨的种种,不由流下泪来,他用绳子拉她上来时,本可将另一头系在旁边的树上,他却系在了自己腰间,若是灵儿一时不慎,他势必跟着掉下去,她平安上来后,他颤抖着抱住她,说她若死了,就随她去,拨开他的乱发时,他眼眸中惊痛茫然,灵儿从未见过,怜惜心疼之下抱住他吻上他的嘴唇,当时只想安慰他,不想他会激烈的回应,灵儿回抱着他,感觉他的身子轻颤着越来越灼热,他一只手从腰部上移,覆上她的胸,这时马儿嘶鸣,他瞬间冷却下来推开了她……
该死的马儿,灵儿止了哭泣,低低咒骂一声,可是还答应要给马儿刷洗身子,喂它吃新鲜的青草,算了,今日之事说起来托了马儿的福,还是信守诺言吧。
灵儿闭上双眼,马儿马儿,如墨回来时说她的马危险,跟她换着骑,一路上虽没说话,却偷看她好几回,她都假作不知,他让灵儿忘了今日的事,说以后再不会了,他说了几次?灵儿竖起三根手指,忘了,怎么能忘,如墨,难道你就能忘了吗?
如墨回到屋中独自呆坐良久,听到外面鼓敲子时,才换衣上床,灵儿是自己的女儿啊,怎么今日就起了那样的举动,是灵儿先来亲他的,可灵儿从小就这样,自己该阻止她才是,可当时心里蒙了迷雾一般,脑子里一片空白,只余庆幸和欣喜,还有惊吓后的伤痛,只想抱紧她确认她无恙,抱紧她仍不放心,想要攫取她,让她融入自己的血肉,从此以后再不能分开。
可是,灵儿要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总陪伴在他身边,如墨不由想起对小双的痴心,难道说,自己从小孤单,所以不自觉依恋身旁的人?以前对小双如是,现今对灵儿如是,只想留着她们,让她们永远陪伴着自己,自己竟是这样霸道自私的人吗?小双还好说,若不是她另有所爱,和她成亲生儿育女,定是幸福一生,可灵儿,他和灵儿只是父女,怎么能也有了这样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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