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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之肥水不流外人田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夜雨穿林箭
封到什么时候啊,唉。”
薛寅松摇头:“很难讲,我往东南西北四个门都走了一圈,城墙上都是兵,连城门都不许靠近。”
小秀才问:“阙大人处可有消息?”
“前两日倒是托人来了信,只吩咐我耐心等待,但却没细说。”
“我怀疑已经打起来了。”小秀才猜测道:“封城已经有个把月,说不定什么地方已经打起来。”
薛寅松也点头同意:“很有可能,朝廷又不是吃素的,这么久怎么也能调集十几万军队来围剿了,说不定咱们城外全部是官军呢。”
小秀才顿时来了精神:“不可能在城外,真要打仗声音大得很,怎么会这样静悄悄的?”
两人闲话几句心情也轻松了点,可严峻的问题依然摆在眼前,没有蔬菜供应,一家人总不能天天用酱油泡饭吧?
腊肉早在前半个月就吃完,就连咸菜也在后半个月吃光,现在家里除了白米粥,再也没有别的食物。
薛寅松尽了一个父亲最大的能力,他每天到处收集一切能收集到的绿色植物,甚至爬上房顶将屋顶瓦逢里面的野菜野草拔出来烫去苦味煮在粥里,但还是无法阻止没有绿色素和营养摄取造成的恶果。
四个人的口腔开始因为缺乏维生素而溃烂,长期喝粥没有蔬菜和蛋白质的摄入而面黄肌瘦,就连指甲也开始发脆,显示出缺钙的迹象。
薛寅松的眉头一日比一日锁得厉害,他家还有十几麻袋的米,可一旦把这些米吃完了,又该吃什么?
现在每日都有很多人来米铺转悠,有的人想高价买米,有的人则不怀好意的打量,薛寅松深知一句话不对就很有可能招来麻烦,说不定被抢个精光,于是更加不肯出门,甚至还拆了几张桌子把门板又重新加固一遍。
但日子还是愈加难熬,后面几日甚至有官兵开始巡逻,白天黑夜都实行宵禁。小秀才担心得要命,薛寅松反而笑着安慰:“敌人越是紧张,就证明他们越是虚弱,恐怕官军真的打来了。”
话虽这样说,但大家的心里都不轻松,就放佛黎明前的黑暗,虽然明知道黎明在即,但谁也不知道能否有命捱过黑暗的一夜。
夜里,薛寅松一家早早的洗了澡躺在院子里乘凉,虽然每个人都喝了两大碗米粥,可肚子还是不饱。
这种饥饿不是在肚子,而在心里,长期缺乏油水的嘴巴和胃早就闹上了革命,尽管肚子撑得鼓鼓的,但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因为没有油灯,两个小子躺在地席上小声的背书,他们也知道现在世道不对,乖乖的也不埋怨反而更加发奋的读书,比从前在书堂里还认真。
地面虽然泼了凉水,但是暑天的热气还是没完全退去,长辉被地面蒸腾的热气弄得有些三心两意,背的也结结巴巴。
小奇在一旁忍不住小声提醒,小秀才沉了声音:“不许提醒,让他自己背。”小奇便住了声,只剩下长辉略带慌张而不肯定的背书声回荡在空中。
薛寅松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心里却琢磨着家里有什么材料能做个拖网,可以偷偷安在阳江里,如果能捞个鱼虾什么的也能给孩子们补补,他正胡思乱想着,后门被轻轻拍响,小伙计在门外小声喊道:“掌柜!掌柜!”
薛寅松忙放他进来,黑夜中看不清他的样子,只得问道:“你怎么来了,街上不是宵禁么?”
小伙计有些羞赧的声音道:“掌柜,我……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来投靠你。”
薛寅松道:“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家里两老都过身了,我用最后半袋粮食换了副棺材,北门的守军说不能出城,只能暂时先停放在家里,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薛寅松忙去井里拉起吊桶,里面冰镇着半锅粥——为了节约烧柴,最近他们都是一天煮一次粥。
小伙计呼噜呼噜喝了两碗,终于回复了点精神,忙扑到在地给薛寅松磕头:“谢谢掌柜!谢谢掌柜的大恩大德!”
薛寅松忙把他扶起来:“好啦,快起来吧,既然你来寻我,那也是你我的缘分,就先留下吧。只是家里也十分的艰难,每日只有薄粥渡日。”
小伙计吞下最后一口稀粥:“掌柜,不用担心,富春县最多还有十来日就能开禁。”
“啊,是么?”
小伙计肯定的答道:“是,我家早断了炊,只是赖叶娘偶尔偷送些米粮来,她告诉我说富春县快要开城了。”
四个人闻言都很兴奋,薛寅松低声问道:“叶娘怎么知道?她家是做什么的?”
小伙计道:“她家原是茶商,有个表兄在县衙里做县丞,故而有可靠的消息来源。”
薛寅松暗道上帝保佑阿米豆腐,真要再封城两个月,肯定得发生人吃人的事:“是不是官军打进来了?”
小伙计道:“嗯,就在建、司两州,朝廷的军队来的凶猛,德佑王爷根本抗不住,连连往后退。”
薛寅松有些惊奇:“高阙人呢?”
小伙计脸上显露出高兴的表情:“高阙人算什么!原来放他们入关根本是个圈套,九王爷等他们一入关就断后咬着尾巴追,一直追到并州一个荒坡上。高阙人没粮没草跑不动啦,按说咱们围也能围死他,可九王爷不,他说行军打仗乃大丈夫之所为,就算赢也要赢个光明磊落,他在石头坡上摆了个九龙连环阵,邀请高阙人来攻,结果打得十七万高阙人哭爹叫娘。嘿!有九王爷在,高阙人就是个屁!”
薛寅松竖起了耳朵,心里颇有几分得意:嘿,那个什么九龙连环阵,不会就是老子从墓里挖出来的竹简吧?嘿嘿,这样看起来,我也是功臣之一啊。
秀才显然也有这想法,和他对望一眼问道:“还有别的战报吗?”
伙计摇头:“叶娘知道的也不多,说得也匆忙。”言毕已经喝完稀粥,打了个嗝:“掌柜,我先眯一会,我守灵已经三天三夜没睡了……”说着倒下去立刻鼾声微起,竟然立时入睡。
薛寅松被他引得兴奋了,一点睡意也没有:“这仗就算打过了?我以为要打个三年五年的呢。”
小秀才哼了一声:“这不是打仗,是叛乱。再说德佑王爷是想篡位,篡位也是那么容易的?
“你读的书多,历史上篡位有哪些是成功了的?”反正睡不着不如闲聊聊,薛寅松两世都是老百姓,对讳莫如深的皇宫秘闻还是有那么点八卦心态。
“要说篡位的多了去,可真正篡成功的没几个,”小秀才低声道:“能当皇帝的都是真龙天子,就算他们一时不察失了职,老天能不知道?历史上篡位的就没一个有好下场!”
薛寅松在自己有限的历史知识里稍微回顾了一下,发现还果真如此,悲催的王莽同学,也就坐上龙位过个干瘾,就算幸运如朱棣,也曾被天雷击穿皇宫三大殿:“但我绝不相信什么真龙天子,”薛寅松懒洋洋的答道:“所谓乱世出英雄,英雄造时势,不过对我来说时势没什么意思,如果我能成为一个大财主还不错。”
“阿坝,什么是大财主?”长辉清亮的童音响起。
“就是有很多很多钱,可以给你买很多好吃的东西,还可以天天给你煮肉吃。”
“ 阿坝,我想吃肉,”长辉怯生生的说道。
“嗯,下次去买,现在睡觉!”
☆、不见了
新的希望给了薛家四口巨大的精神支持,两个小子读书更加专心,小秀才的脾气也顺毛了很多,薛寅松更是突发灵感,用一张旧床单缝了个布袋,然后耐着性子在上面剪出无数个小孔做了个布袋式渔网。
阳江横穿富春县而过,离店铺只有十几米远,闭着眼睛就能摸过去,因为宵禁薛寅松一直等到半夜才出动
他一路灵敏得像只猴子,不费丝毫力气便窜到了河边,阳江的水依旧不紧不慢的流,因为还不到涨水的季节,水位并不高。
薛寅松溜到长桥下,先摸了块磨盘大的石头,拼了老命滚到桥下,再从怀里取出早准备好的布袋和绳子固定在石头下。
为了掩饰痕迹,他还把石头半浸在水里,这样便看不到留在岸上的绳尾。
因为缺少材料,网子没有封口,鱼可以进来也可以自由的游出去,他便静静候在河边,每过一会便把网子捞起来看看。桥下正是蚊虫丛生的地方,不过片刻脸上手上等□部位便咬了十几个包,薛寅松忍着痒,还要不时注意桥上的巡逻士兵。
阳江的鱼并不多,网子每次最多能兜一两条,最大的也不过才巴掌长,饶是如此他已经感激涕零,甚至埋怨自己怎么没早想起来这个方法。
在捞了7、8尾后,天边的启明星亮了,他还恨不够多,但也只能收网回家。
趁着人都没起床,薛寅松把几条鱼剖好熬了锅鱼汤,引得家里两只猫围着他一个劲的打转,使劲的蹭腿要吃。
薛寅松麻利的把鱼头鱼肚肠用小锅煮了拌上点饭倒在猫碗里,正巧其余几个人闻着香味都饿醒过来。
鱼味太浓了,又香又鲜的鱼腥味刺激着每个人的鼻子和胃,连漱口洗脸都顾不上围着桌子就开始吃。
此时天刚亮,清晨的微风里还带着几分炎热的气息,薛寅松站在一旁看几个人吃得欢快,心里涌起几分欣喜和伤感,尤其是秀才,最是注意斯文和礼节他,竟然也端起碗喝粥,让他有些自责和内疚。
小奇喝完还把碗舔了,长辉见状也学,小秀才皱眉刚想制止,想想最近一个多月也苦了两个孩子,便叹了口气没说话。
薛寅松走过去,两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轻轻说道:“就快结束了,一切都快结束了。”小秀才回过头,见他脸上脖子手上到处都是红疙瘩,这才唬了一跳:“是蚊子咬的?你这几条鱼都是拿血喂出来的吧?老人常说一滴血十个鸡蛋都补不回来,这可是多少滴血啊。”
薛寅松笑道:“不妨事,我回来已经用盐抹过了。”秀才还是心疼至极,站起来道:“去年来时你爹给晾了些艾叶,去熬点水洗洗。”
“艾叶只能驱蚊,不能治疗蚊虫叮咬的包,”薛寅松笑笑道:“没事,过一两天就消了。”
小伙计忙在一旁道:“今晚我去捞鱼!”
薛寅松点头:“好,那你晚上用艾叶洗澡,我得去睡会,有些困了。”
如此捞得两三日,鱼儿们再不肯上当了,有时守一晚上也未必能有一条鱼,尽管如此他也不愿意放弃希望,仍然天天去守网。
大约是咬的多了蚊子也成了熟人,又或者包上叠包无处下口,渐渐的蚊虫侵害少了,自然捞鱼更顺心,于是更是风雨无阻。
大约是鱼香味刺激了邻居的味觉,半夜来摸鱼的人也多了起来,开始一两个,后来互相传着渐渐发展到了十几个人。
薛寅松毫无保留的传授了自己床单网鱼的技巧,作为馈赠还收获了一杆闲置鱼竿。
捞鱼间歇大家也会闲聊,多半都是抱怨,也有互相鼓励,更多的是询问——大家都知道薛家开的米铺,想着总能有些多余的粮食。
薛寅松当然不敢卖,只得打着哈哈说自己家早在封城前十天就关了店铺,因为米全部卖完了。
这是实情,因为他当时带着秀才回乡下去了,有人证实他家的确是关过门,于是也都相信这个说法,旁人便议论着上别的米铺弄点米。
嘴里说弄,说白了就是准备抢,对薛寅松那么客气是因为他以前低价卖过米算做了善事,大家对他还有点好感,而其他的米铺包括米粮公会,则都是人们的眼中钉。
以何家为代表的米粮公会长期以来欺霸着富春县的老老少少,少秤、掺石子的事他们可没少做,而且米价只涨不跌,哪有薛寅松的米那么便宜,这么一比大家自然认为米铺赚钱赚翻了。
旁边几个人讨论了一阵,决定多联合些人一起行动,自然也拉薛寅松入伙。这是一个很微妙的举动——你要不参加就代表你有米,薛寅松立刻领会到这层含义,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大伙商量了一会,决定对李家下手,一是李家的米铺位置稍微偏一点靠近路口,等抢完可以一哄而散各自跑路;二嘛也是因为他家以往得罪的人太多,大家不约而同想到他家。
时间定在后天的晚上二更,晚上有夜色作为掩护有利于逃跑,而且晚上的巡逻相





种田之肥水不流外人田 章节104
对也要松懈一些。
薛寅松很想不去,他家还有十几麻袋米,实在犯不着为了米而去亡命,但是不去肯定不行,在纠结了两天之后,他还是换了身黑衣裳到了约定的集合地点。为了证明自己到场,他还特地和两个熟识的人一同前往。
长桥巷的中段有一个天然的平坝,以前是位老中医的住处,老中医死后房子老是闹鬼,便被县衙下令拆除。
薛寅松晚到了一会,一块小小的地方至少挤了上百人,大家都穿着深色的衣裳,敛气屏声等着领头人发话,他们手里拿着各式的武器,有锄头、铁铲、柴刀、棍棒……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手里甚至拽了柄菜刀。
黑暗中只听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大声道:“封城封了一个半月,官兵不发粮,米铺不卖米,这有没有道理!”
“没有!”众人齐声喊着。
“你们家里都没粮了吧?肚子饿不饿?老天爷让咱们来这世上走一遭,做牛做马都认了,但是不给饭吃不行,如今米铺都不卖米,咱们该不该抢?”
男人们厚实有力的声音答道:“该!”
“反正早晚都逃不过一死,今天大不了就交代在这里!不给米,就是要咱们的命!要你们的命呐,你们拼不拼命?”
“拼!”
“拼了!砸死这帮狗日的!”
“拼!要他们的命!”
……
人群自发的转向后面,像洪水猛兽般扑向李家,夏夜里两盏高高悬挂的米铺灯笼被砸门声震得摇摇欲坠,而门终于也破了。
人群涌进去如无头的苍蝇般到处游走,李家统共也就三进院子,很快便充满了愤怒的人群,他们开始还寻找着米,到后来变成见人就打见东西就拿。
米仓的锁被砸开,人群开始往外面抗米,每个人都争先恐后的往里面挤,有两人抢到同一袋米甚至打起来。
很快骚动就引来了巡逻的守军,薛寅松自忖已经露过脸,立刻转身往巷子里跑,不料迎面也来了一队巡逻兵,忙闪身进了一条夹道。
巡逻兵往前面跑去,薛寅松忙出来转身往自己家里跑,幸而都在一条街上,不算十分的远。
秀才和小伙计正在家里着急,见他回来都徒然松了口气:“没受伤吧?”
薛寅松摇头,但心情不舒服:“其实暴民和土匪没什么两样,说是为了粮食,结果什么都抢,幸好我以前卖过些低价米,否则说不定难逃一劫。”
小秀才沉默了一会道:“可怜亦可恨,你别想了,赶紧洗洗睡觉吧,时间不早了。”
薛寅松站起来去井边打水,只听更夫敲锣经过:“宵禁了!宵禁了!各家关门闭户,关窗落锁!再有游荡者格杀勿论!”
小秀才吐了口气:“幸好你回来,否则我得担心死。”
薛寅松抬头看过去,只见远远的黑暗中一个人影矗立,隔着那么远似乎都能感受到浓浓的关心:“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小秀才也觉得这话过于暧昧,立刻换了副口气:“洗好了就赶紧睡觉吧,一会万一要查户,又要多啰嗦!”
薛寅松立刻动手打水,刚一阵跑急了,冰凉的井水浇在身上还有些激人,他缓了缓却只觉得心里很是火热。
一夜安静的过去,第二日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白日宵禁突然取消,更夫和里正挨户来敲门,让每家去县衙领十斤米。
这一次似乎是老百姓胜利了,可听说官军还是抓了几个人,大约会关一段时间吧,薛寅松想着,不是快要开城了么?应该很快就会放出来了。
果然又过了十余日朝廷的军队果真打来,不过两三天功夫,富春县的东城墙就破了一大块,全城守军立时缴械投降。
官军进城立刻恢复了贸易,但附近乡下的人都跑了个精光,就算有人进城卖菜也跟抢似的。薛寅松没有等,第二天便收拾了衣服带着老婆儿子回乡下去,如果老爹把牲口都藏得好,至少能杀两只鸡鸭来补补。
这一路走得并不快,经过两个月的足不出户和营养不良,四个人都有些虚弱。
进了陈家村,只见家家残墙断瓦,有的人家还被砸塌了院墙,自己家门也是大大的敞开着,薛寅松试着喊了一声,却并没有人应。后院一声不闻,不要说牛,鸡鸭鹅兔猪狗狐狸等等全都不见了。
140
140、开了城
秀才和伙计立刻脸色发白:“薛老爹他、他、他……”薛寅松左右看看,沉声道:“肯定是过兵了,遇上军纪不好的兵,老百姓都会去躲一阵,没事,咱们先进门。”
家里没有米也没有锅,几个人左右转转连午饭都没有着落,小秀才首先放弃:“还是回去吧,看样子薛大叔不会很快就回来呢。”
“你们在家等等,我上山去转转。”薛寅松稍微犹豫一下就拿定主意,开玩笑,走那么老大远的又回去,谁还有力气啊!
小秀才自然答应,再说他们三个也都走得脚疼需要休息。薛寅松放了东西立刻往山上去,早晨的稀粥早消化没了影,此刻肚子空空的几乎能吃下一只烧鸡,烧鸡、烧鸡、烧鸡……努力的走吧!
躲兵一般都会进深山,薛寅松苦苦思索着哪里的山洞比较多比较隐秘,一面如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
山里有明显的烧火痕迹,毕竟那么大一村人都要进山肯定要吃要喝,薛寅松拣些不常走的小路到处走着,翻了快三座山才终于看到对面山上有群鸟惊起。
肯定是有人!他顿时信心百倍,俗话说看山跑断腿,别看山就在对面,这走过去可不近,走得几乎断了腿才走到山脚下。
“老虎哥!”
薛寅松抬头一看竟然是村里一个脸熟的小子和胡牙子:“你们在这里?村里的人呢?”
“他们都在山洞里,你爹也在呢,我和陈桥在这里望风,要是有官军来就赶紧通报。”胡牙子咧嘴直笑,这小子最近一年长高了不少,已经快赶上成年人的身高。
“走,带我上去,富春县已经开城,你们也可以回家了。”
胡牙子一声欢呼,带着他就往山上走:“我们也快撑不住了,各家的米都要见了底,牲口圈在洞里都是拿纯粮食喂,嚼用都很大呢。”
薛寅松看他气色还好,心下大慰:“不行就把小家禽杀来吃掉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以后还可以养的。”
胡牙子笑道:“谁家的牲口不是心尖上的宝?不到万不得已谁肯吃啊,你爹的牲口最多,尤其那几只狐狸,几乎要把山洞搅个底朝天哩!里正都埋怨死了。”
薛寅松笑起来:“狐狸都还好?”
“好着呢,洞里有蛇和蝙蝠,可便宜死那几只狐狸了,个个吃得油光水滑的。”
说着两人走到山间,只见树林掩抑中有个半露出来的山洞,胡牙子吹了个口哨,里面立刻出来几个提着锄头和柴刀的壮年汉子。
“老虎回来了!”
“是老虎啊!”
众人立刻围上来:“开城了?”“城里怎么样?是哪里打来的?”
薛寅松被人拥推着走进山洞:“城里都好,就是断粮断的厉害,如今已经开城了,你们有什么富裕的东西赶紧拿去卖吧,现在价格卖的高。”
几个人笑道:“咱们自己都不够,哪里有多的能卖?”
薛寅松笑道:“把家禽什么先卖了吧,顺便孵新蛋,只要时间赶得巧,秋末前还是能养大顺利过冬的。”
“哪有你家算得精呢!”黄大叔笑道:“咱们村的水稻都是祖祖辈辈种了多少年的,这次逃上山,就你家的水稻早熟全收了,咱们的稻子全部在地里,还是前几天刚去摸夜抢收的。”
薛寅松也有些惊讶:“是么,我家的水稻早熟么?”
“嗨,你就装吧!”陈隋一拳捶过来打得他的胳膊生疼:“你爹说你家的苗是专门育过的,我说你搞那啥合作社神神秘秘的,让大伙都参加一个呗!”
“是啊。”
“就是,就是。”
“薛小子,可不要藏私啊。”
薛寅松无奈的笑起来,:“不是我要藏私,我这不是第一次搞么,没什么经验,万一让你们一起又搞砸了,你们还不得埋怨我?”
正好薛老爹从洞里走出来:“老虎!你来了!家里可好?”
“村里过了兵,不过还算好,大体没毁,就是各家有些破损,收拾收拾就能用。”
众人听了颇有点安慰,纷纷转身叫唤自家的女人:“快做饭,吃了就下山回家!”
也有不死心的继续追问:“薛小子,你家那合作社招不招人啊?”薛寅松回过头,见是平时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傅从化,笑了笑道:“招,只是我家的技术也不是白给的,得要花钱买。”
傅从化尖声道:“还要钱?不进了!不进了!一个村乡里乡亲的还要钱!你一辈子没见过钱啊!”
旁边立刻有帮腔的人:“瞧你这话说的,人家出技术你出钱,这也是应该的!尽想占便宜,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薛寅松忙拉住帮架的人,笑道:“走走,都进去吃饭,吃完好下山哩!”
环姨坐在角落的小凳子上剥豆子,见他来了笑着招呼道:“老虎,来坐。”
薛寅松走过去帮着剥:“我就不吃了,等饭烧好先端下山,秀才和孩子们都等着呢。”
环姨闻言去角落拿出几张干饼和肉干:“煮好饭再下山太迟,你先拿下山去给他们垫垫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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