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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旅来归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priest
安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放开他的领子:“进来,我有话问你。”
莫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不明原因地嘴角往上扬了扬,他尽量抑制了一下,两只手插在口袋里,轻车熟路地跟在安捷身后进了客厅,坐在沙发上:“如果是问我今天说过的话……那是真的。并且我对你恐怕很有意思。”
安捷让他这番大言不惭给气得嘴角抽动了一下:“我对你很没意思,一来我不喜欢公的,二来我不恋童。”
“恋童?”莫匆啼笑皆非地打量了一下眼前少年这小身板,给自己点了根烟,叼在嘴里,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纠缠下去。他有点郁闷,显然安捷没把白天的事往心里去。深深地吸了口,又吐出个烟圈来,莫匆含含糊糊地问,“今天从我眼皮底下跑了的人是你吧?”
“前边两枪不是我放的。”安捷坦然承认,戏谑的表情褪去了一些,“莫匆,我现在跟你说的话……”
莫匆皱皱眉,打断他:“你是看见那朵狗尾巴花,让我离翟老炮他们远点?”
“算你脑子还没被完全糊住。”安捷不那么友好地看了他一眼,“我警告你,这事不是你们这种刚刚离了开裆裤的兔崽子能掺和的,就算不替你妹妹们想,为了你自己不变成那个变态的行为艺术品,就给我赶紧抽身。至于翟海东……我在这,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你是谁?”莫匆直直地问出了这句话,明摆了他不说出个遛儿来,就绝对不信邪。
“你大爷。”安捷一语双关,达到了他抒发不良心情的目的。
莫匆一反常态地没顺着话音耍混,他沉思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说:“你认识翟海东,恐怕还和何景明关系不浅。你还知道那朵狗尾巴……呃,鸢尾什么的花,知道它的来历……以及是什么人留下的,是不是?”
安捷顿了顿,没说什么,只是看着眼前好像藏着什么秘密一样的年轻人。
莫匆叹了口气,站起来:“你跟我来,给你看一样东西。





逆旅来归 章节_34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进了莫家的门之后,在客厅沙发上坐着插着耳机跟着念英语的莫瑾“唰”一下抬起头来,表情极其诡异,嘴里发出不像世界上任何一门语言的笑声。一双大眼睛在莫匆和安捷之间不怀好意地飘来飘去。
连莫瑜听见动静都从自己的房间里探个头来,两个丫头不知道跑到一起叽咕什么,总之看她们俩的表情,是没什么好话。
安捷翻了个白眼,一身鸡皮疙瘩。
莫匆把他让进书房,回头冲两个丫头挤了挤眼睛,什么都没表示,回手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的——禁止围观。
安捷两条手臂抱在胸前,靠在书柜上:“你叫我来干什么?”
莫匆回过神来,表情正经起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他招招手,走到一排中最后一个书柜面前,这柜子上了锁,浮了一层的灰,表面上看好像和其他陈旧而泛着酸腐气息的柜子长得差不多,却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灰格外的厚。
安捷伸手抹了一把,带着几分疑惑看着莫匆。
年轻人顺手从兜里掏出一根铁丝,没费什么劲就把锁给撬开了,书柜的大门“吱呀”一下从两边分开,一股有些发霉的味道传出来。
“这是我爸的柜子,到现在他钥匙放在哪了我都不知道,只是很小的时候见他开过。”莫匆随手从中间挑拣了几本书出来,书页间有的生了细细的霉点,泛着黄,都是有些年头的东西,翻到最后边的定价,有很多都是几毛钱一本的。
安捷皱皱眉:“你让我看什么。”
“过来。”莫匆突然一把拉过安捷的手,手心的温度让不大习惯和人接触的安捷下意识地一挣。莫匆双手举起来,一脸无辜,“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让你摸一下柜子里面的一个地方。”
安捷多少有些不耐烦,忍了半天才忍下性子来:“哪里?”
莫匆重新拉起他的手,明明很正当的一个动作,让他做起来就显得极暧昧,安捷郁闷,心说莫非这小子天生就有当特殊流氓、非礼男人的潜质?
柜子很高,即使两个人都说得上是身量修长,仍然需要踮一点脚,莫匆拉着安捷的手伸进柜子,穿过一排旧书,在靠近顶部的角落里摸索。
很快,安捷指尖触到了一个凸起来的东西,他愣了一下,再顾不上跟莫匆逗什么,迅速地判断着这浮雕的形状,原本有些敷衍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手电,快!”
莫匆把腰上的钥匙后摘下来,一道细细的光束打到浮雕上。安捷把周围的书清理开,那精致极了的浮雕便突兀地出现在两个人面前——
一朵鸢尾花。
和那死人头上的如出一辙。
安捷保持着手指抚着浮雕的动作,好像被冻在了那里一样。
为什么莫教授的书柜里会出现李的标记?为什么莫教授他们考古队的时间,那么巧合,正好和自己碰到一起?为什么那考古队装备了那么先进那么军事化的装备,而随行人员却大多是老人、书生和女人?为什么鸢尾出现在北京,自己刚刚到达半年以后?为什么那个黄毛猴子今天谁都不在意,却要先出手攻击自己?
沈建成最后那几句疯疯癫癫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背后是什么人?心心念念那个古城,又是为了什么?
一切的一切罗列在一起,好像一个巨大的谜题,这静谧的书房中凝成了黑洞一样的东西,光都跑不出来,没有人能刺探其中的秘密……而隐隐的,有仿佛有一条线把所有的这些东西都连在一起。
那条线若隐若现,安捷怎么都难以从思绪中把它抓出来。
究竟是谁?这一切究竟是巧合……或者,人为?
包括他安饮狐一夜之间变成了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这件事。
一排冷汗后知后觉地顺着他的脊骨流下来,冰凉冰凉的,莫匆或者心里只是疑惑,安捷却觉得脑子里有颗原子弹炸开了,瞬间反射弧神经中枢被夷为平地,所有的频道都乱套了。他一把抓住莫匆的手臂,力道大的让年轻人都忍不住皱眉:“这个东西都谁知道?”
莫匆想了想:“这是我爸的柜子,这些书你也看见了,除了他,连我妈都没碰过……估计李碧云不知道,至于丫头们……”他摇摇头,“这里一直锁着,老头子钥匙从不让我们知道,我也是小时候,有一次误打误撞地在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时候,正好这柜子忘了锁,才意外发现的。今天看见那颗人头,就觉得有点眼熟,没想到还真的是。”
“小时候的事情,你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安捷谨慎地问了一句。
莫匆顿了顿,一时没说话,半晌,才低声说:“就因为那一次,我爸打了我。他从小到大都是那么一副窝囊的样子,话都没高声说过,跟自己的孩子都显得唯唯诺诺的,那次是他唯一一次跟我动粗。”
看来老莫……莫燕南,似乎也不像他表面上那么单纯,至少以莫匆描述的,他激烈的反应来看,他不像是不知道这鸢尾花来历的。
安捷重重地靠在了柜门上:“这事千万不要再跟别人谈起,你自己也当不知道,听到没有?”
莫匆安静地看着他:“我可以当不知道,但是如果别人知道我家里有这么东西呢?”他顿了顿,“安捷,你真的是在大西北才认识我爸的么?”
“我没必要在这种鸡毛蒜皮的事……至少我以前以为是鸡毛蒜皮的事上骗你。”安捷叹了口气,捏捏鼻梁,“把柜子锁好,我告诉你r?李的事。”
“谁?”莫匆一愣。
“r?李,”安捷转身从写字台后边拉出转椅,坐在上边,以一只脚为轴转了半个圈,书房里只开了盏不那么明亮的小灯,他的脸一半埋在阴影中,有种奇异的蛊惑似的,“你没听说过这个人很正常,他十几年前就销声匿迹了。”
“十几年前?”莫匆看着这神色和语调都有点说不出的陌生的安捷,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十几年前,我比你现在大点有限。”安捷笑了笑,双手叠在一起,“是我亲手终结了他的神话。”
作者有话要说:我通知一下哦,孩子们,下礼拜咱要出门去,可能不大会上网,下周末回学校,嗯,会学校以后正常更新,不过之前不敢肯定,更是肯定会更的,但肯定不是日更,我文会放在存稿箱里。
囧,不要pia我。
第三十九章 临近
安捷没理会莫匆好像被什么打击到了一样的惊愕表情,带了一点怀念似的神色,轻轻地说:“那个时候,r?李这个人,就是我们心里的一个神话,我十几岁那年父亲去世,之后,他就成了我们导师一样的人物。可以说,我们都是看着他的背影长大的。”
“父亲……‘我们’?”莫匆觉得这样一本正经的叙述口气有点奇怪,他看着这个好像一下子和自己拉开了距离的人——仍是少年模样,却在昏黄的灯光下,带上了某种不同的东西。
安捷点点头,笑了笑:“不是亲生的父子,他对我们,从来都是一本正经的,从有记忆开始,我就没有一个可以撒娇着叫爸爸的人——莫匆,其实你不用怪社会又怨政府的,你已经很幸福了。”
他没有理会莫匆错愕中带了点不自在的表情,也没有解释那个“我们”指的又是些什么人,兀自说下去:“那时候,李是个神话似的人,道上混的,哪怕稍微高级一点的混混都知道他,尽管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但是他做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像今天的翟老炮……或者何景明?”莫匆插了一句。
安捷一愣,随即嗤笑出声:“翟海东和何景明?北京城就算到了五环开外,也就巴掌大的一块地方。上海?不用说它只是个大一点的城市,就算把周围的江浙两省都算到上海的直辖范围里,也不就是江南一隅么?更不用说……翟海东这老废物,在他眼皮子底下就敢有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挑战他的权威,他们算什么东西?”
这番话和那声笑,都含着说不出的狂傲,莫匆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产生不悦的感受,眼前的男人看似不屑一顾的嘲笑言语里,好像有种刻骨的悲怆,包括那些平铺直叙的回忆,都像是一场老旧的黑白电影,劣质模糊的画面下,掩盖了当初一切血淋淋的往事。
“然后呢?”他试探性地追问了一句。
“后来有一天,说来也算是机缘巧合,”安捷顿了顿,把下面要解释的话吞了回去,只是一笔带过,“我发现李就是害死父亲的凶手。”
安捷表情很平静,轻轻地说:“我很震惊,也不知所措过,但是最后我还是决定……报仇。”
“你杀了他?”
安捷沉默了一会,摇摇头:“我没有亲自动手,用了三年的时间下了个圈套,以李的骄傲,他只能选择自杀。”
莫匆想了想:“他既然已经死了,那现在拿着这朵花回来的又是什么人?和我爸会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莫教授的事。但是李——他当时是站在楼顶上,自己跳下去的。”安捷皱皱眉,指指自己的心口,“我一个故人放心不下,往他这里补了一枪,你觉得……这种情况,他生还的可能性是多大?我们还亲自验收了那个摔成一团烂肉似的尸体。”
“就这,翟老炮和那个姓何的吓得像孙子似的?”
安捷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也是你说的孙子们之一,夜路走多了的人,心里都怕鬼。”
“你不是杀过他一回?”
安捷一愣,随即笑意渐渐苦起来:“他也杀了我一回——他能在绝境的时候,做到先杀己后杀人……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能超越过他。”
“因为你们都对付不了,所以你告诉我不要掺和这个死人的事情?”莫匆舒展了一下腰背,露出个懒洋洋的表情,“如果你真像你自称的那么老的话,我只能说,你们都过气了。”
安捷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忽然发现这年轻人那认真睁大的眼睛有点莫教授的模子,虽然没有那么温润如玉的质地,却也说不出的好看。他点点头:“这是大人们的战场,告诉你这些,是叫你好自为之,多余的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说着安捷站起来,“不管怎么说,有我在,你们兄妹三个的安全,暂时不用你操心……”
他话音没落,莫匆突然大力把他按在老教授的写字台上,撞得桌上的小书架倒了一片,年轻的男子炽热的呼吸喷在安捷脸上和脖颈上,有种危险的气息。莫匆一只手箍在他腰上,一只手卡着他的肩膀:“你现在还觉得,我是个需要你保护的孩子么?安捷,我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是不是他们提起的那个姓安的神秘人物……你都自视过高了。”
安捷却一反常态地没说什么,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而后慢慢地掰开他的手,不管莫匆的关节发出抗议似




逆旅来归 章节_35
的脆响,他推开年轻人,打开书房的门,在莫瑾和莫瑜两双眼睛的一路目送下离开了莫家。
莫匆狠狠的一拳打在书桌上,颇为老旧的木头桌面竟然被他打出小个凹槽出来。
那个人刚刚和他说“有我在,你们兄妹三个的安全,暂时不用你操心”,以一个自诩为父辈的身份。很久以前,他那么渴望能有这么一个成年人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像一个真正的父亲,像孩子们心目中永远的英雄那样,可是他没有得到过。
而现在,这个人轻描淡写地对他说出来这句他期望已久的言语,他却觉得异常的讽刺,和深深的无力感。
安捷有着处在成人和少年中间的那种特有的清瘦,没有很宽阔的肩膀,也没有一张布满沧桑的面容,可是他会用让人很不舒服的口气,动不动就开口教训,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过分甚至刻意暧昧的玩笑根本不在意。
那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毛孩子,堂而皇之地说这是大人们的事。
“哥……”莫瑾和莫瑜在书房门口有些不安地看着他,莫瑜轻轻地叫了一声。莫匆闭上眼睛,深深地喘了口气,然后转过身去,尽量让自己脸部表情不那么狰狞,挤出个笑容,相信比何景明那个面瘫自然不到哪去。
“太晚了,你们俩没事也洗洗睡吧,别充好学生了。”
“哥,你表白了?安捷哥是不是打击你了?”莫瑾就是拉到澳大利亚她也是莫瑾,不知道的还得以为她是存了心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去你的。”莫匆努力调整了一下心理状态,有气无力地推开挡路的莫瑾,走出书房。
“哥,没事。其实安捷哥这人吧,虽然平时挺好说话的,骨子里又拽又独,老有那么点遗世……遗世什么来着?”
“遗世独立。”莫瑜补充。
“嗯,对,遗世独立。”莫瑾一拍脑袋,“但是只要他不是要化羽登仙……”
“羽化登仙。”莫瑜继续科普。
“行了,我知道,不是还没背到《赤壁赋》呢么?”莫瑾翻了个白眼,“只要他不是想成仙,还食人间烟火,你死缠烂打,总有一天他会被你打动的。”
莫匆回头瞪她:“莫瑾,你成心吧?”
傻丫头一脸无辜理直气壮:“我成心什么啊,那个耽美小说里都这么写的,女王都拿忠犬没辙!”
“滚。”被当成忠犬的伪傲娇愤懑,转身回房间把门给拍上了。
十秒钟不到,莫匆又把门打开,脸色正经下来:“你们俩最近小心点,现在治安不好,尤其是你莫瑾,最近虽然你老实了不少,不过鉴于你的前科,我还得提一句——放学以后马上回家,别上别的地方瞎跑去,听到没有?”
“啊?”莫瑾一根筋的思维显然不能接受这么大跨度的换台,当机了。
莫匆冲莫瑜意有所指地说:“小瑜,你多看着点她,真要是……真要是碰见什么人的话,也机灵点,别让哥操心。”
莫瑜立刻明白,是跟那把寄到家里来的凶器有关系,点点头。
莫瑾问:“碰见什么人?有拍花子的?”
莫匆冷笑一声:“拍也拍不到你头上,就你这样的,倒贴人家都卖不出去。”碰一声,把二百五丫头叽喳乱叫拍在了门外。
安捷——迟早有一天,我会证明自己有资格站在你身边,而不是……而不是一个晚辈!别以为你这老妖怪能冒充青少年,就拽得不知道还有西天孙大圣。
上一年已经过了,北方却还没有万物复苏的迹象,然而种种事端,却迫不及待地跳出来。第二个牺牲者很快踏上了极乐之路,另一颗光秃秃绣了花的脑袋被人发现了,目击者是个“小姐”,扶着喝得醉醺醺的顾客出来的时候,不小心踩到的。
脑袋的配套部件最后被警察从下水道里拽了出来,散碎成一团,好像被什么野兽攻击了一样,和脑袋有过亲密接触的,那位特殊服务人员的小姑娘,当时就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为了社会的稳定,这起恶性事件被警方暂时压下来了。而醉蛇亲自带着事故现场的照片找到安捷的时候,尽管已经面目全非,后者还是认出来,这诡异的绣品材料,生前就是何景明的那个司机。
警告越来越近了。
醉蛇临走的时候正色地问了他一句:“你打算怎么办?”
安捷盯着那张照片,好像盯着普普通通的明星海报一样漫不经心地回了他一句:“我不打算怎么办,也没那个心事和李再斗一场……我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他顿了顿,声音越来越低“只要莫家的那几个猴孩子们平安,我这最后的债就还完了。”
醉蛇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安饮狐,义字头上一把刀,你也好自为之吧。”
安捷笑了笑。
你家“义”字头上有刀,醉蛇你个大文盲。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是个好东西……
第四十章 十六
安捷坐在学校附近奶茶店门口的椅子上,等了一会儿了,今天是莫瑜值日,出来得晚一些。本来高三学生多加出来的晚自习让他给推了,就为了每天等着陪两个女孩子放学回家。莫瑾老远地看见他,乐颠颠地就冲了过来。
他笑眯眯地点点头,回头跟奶茶店的小服务生说:“麻烦您给我两杯巧克力,稍微热乎点的。”
莫瑾蹦跶过来,又是搓手又是跺脚,上蹿下跳地燃烧身体里的热量,使劲吸溜了一下鼻子,安捷一边把饮料递给她一边顺手在她脑袋上打了一下:“你还知道冷啊?”
“我我我我,我美丽冻人。”莫瑾哆嗦得跟筛子似的,两只手捧着热巧克力的杯子,回头喊了一声,“莫瑜!现在没苍蝇也没蚂蚁,你走快点也什么都踩不死,放心!”
莫瑜好像兴致不高,低着头半天才磨蹭过来,接过饮料小声说了句谢谢,就低下头不吱声了。
安捷多问了一句:“怎么了?”
小姑娘摇摇头,不说话。就听见莫瑾在一边叽叽喳喳地叨咕:“她今天一出来就这样,也不知道谁打击着了……月考没考好?不至于吧?要不就是……”她突然打住了,侧着头往马路对面看过去,拉拉莫瑜的衣角,“哎?小瑜,那人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啊?是你们班的吧?”
莫瑜抬起头,顺着莫瑾的目光看过去,对面是一个穿着夹克的男孩子,带着一副无框眼镜,被几个头发五颜六色的,彩虹帮似的小混混围着,怀里抱着书包,一边往后退一边尽量躲着对方连拉带拽的手。她的脸色白了白,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莫瑾没在意,眯着眼睛往那边张望:“那个好像是小航,他怎么跟咱们学校的学生还有不大对付了?啧,居然欺负好孩子乖乖牌。”她眨眨眼睛,冲安捷露着门牙笑了笑,“安捷葛哥,有人被欺负耶,你管不管啊?”
安捷肩膀上扛着书包,正在看热闹模式里,听见这一声先是愣了一下,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你跟我说话?”
莫瑾翻了个白眼,摆摆手:“算了算了,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一看就是被人英雄救美的。好歹小航我也认识,人虽然二了点,但是总的来说还是二得挺善良的,我过去看看,别回头他是被奸人利用的,这人这么多,万一有哪个手一闲的报个警,他们蹲泡儿去我捞不出来……小瑜你拉我干嘛?”
莫瑜脸色难看地一把拉住她,粗声粗气地说:“你添什么乱?安捷哥都不去!一帮混混,你就认识一个,万一人家翻脸不认人找你麻烦怎么办?”
安捷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莫瑾却愣了一下,印象中这妹妹要么轻声细语地损人,要么一边站着不言声,很少这么激动,她不知所措地摸摸参差不齐的短发:“不去就不去呗……”小口喝了一口热巧克力,慢慢地跟着两个人走,想了想,还是支吾了一声,“那不也是你们班同学么?”
“我们班那么多人还能没几个败类?学校那么多人,怎么谁都不拦就拦他啊?挨揍也是自己找的,碍着你什么事儿了?又碍着我什么事儿了?”莫瑜别了她一眼,说话颇有几分不耐烦,这小姑娘到底情绪为什么不对,以安捷的粗枝大叶是看不出什么的,他也没说什么,有一句话,叫女人不对付的时候男人少言声,于是他好整以暇地继续看他的热闹。
莫瑾非常的委屈,特别的委屈,并且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惹了这格外阴晴不定的小瑜,低低地咕嘟了句什么,好像是“人家还给你寄过情书呢,翻脸不认人”什么的,安捷挑挑眉,颇为感兴趣地看了莫瑜一眼。
莫瑜当场就炸毛了,小脸白得跟纸似的——当然这回是气白的,猛地吸了口气,冷笑了一声,表情有点扭曲:“他算什么东西?他算什么东西?配跟我说话么?配给我写信么?癞蛤蟆还知道撒泡尿照照镜子呢!他活着就是浪费国家粮食,死了火化还是浪费国家能源,骨灰撒大海里还污染环境!我要是他妈我都无颜见江东父老,我自己上吊算了,缺八辈子德生出这么一个玩意儿来,臭德行吧……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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