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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参横》(完)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滕玦
“不过幸运的是,你比我还要老,而且你已经有白头发了,可我还没有、我还没有……”
“……”
“你说,等我生出第一根白头的时候,是谁给我拔下来呢……”
他终于回应了她,只不过是用吻,那是一种带有莫明情绪的吻。他将她压入柔软大床,上半身叠在她的身上,吻着她。
他们吻的都很专注,只是亲吻着。这吻里含着欲望,但却是那样的微弱,更多的,是借由这种唇齿交缠的方式向对方、或者说向自己传递着某种暗示与期许。
怎样的两个人才能在这样动人的交缠里秉持着各自的态度与立场?她是靳轻;而他,是那个叫顾谦的男人。
一声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同时震醒了热吻中的男女。
他退离她温软的嘴唇,在她上方看着她缓缓睁开一双盈盈美眸。
“你的电话。”那是她的手机铃声,他提醒着依旧没有动作的女人。
他要起身的行动让她阻止,一双纤细的手臂此时正牢牢地困住他的脖子,不让他离开。
对于男人来说,女人的小任性在适当的场合,适当的时机,那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两人一语不发地看着对方,似乎在都等待那恼人的铃声自己结束。
终于,铃声停歇了。
这断掉的声音好似一门开关,它的结束却打开了另一道满载欲望的大门。
他猛地又含住身下女人柔软的唇瓣,已经犹如樱桃红般的香唇与他纠缠,白玉的手指穿梭在他的脑后,在黑色的发间若隐若现。
他的唇辗转来到她馨香的颈子,终于得到自由的嘴唇,不由得呼出一声柔软的声音,只是这声音过于绵软,被再次响起的铃声覆盖的一丝不漏。
身上的男人犹如蜡像般僵住身躯,他顿住三秒钟,也只有三秒,那双刚刚还能制止住他行动的手臂便被挣脱开来。
他快速地捉过茶几上的手机,又很快的旋身回到她身边,翻开手机,递到仍躺在床上的她的面前──
“接电话。”
他的语气还是平静,但是微微上扬的尾声还是泄露了一丝丝的不同寻常。
靳轻接过电话,按下通话键──“喂?”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一声略带焦急的声音。
下一秒,刚刚还赖在床上的靳轻好像一个偷懒时被查勤的小兵,“噌”的坐直身子,起身走下床。
此时她在床的这边,而他,在另一边;同样的,她在电话的这边,而“他”在另一边。
她走到与卧室相连的旁厅去打电话,快要走出的时候,回头眼角看到他拉开被子准备就寝。
“嗯,我没事,刚刚睡着了,没有听见电话响。……好,我知道了,嗯,晚安。”
收了线,挂断。
走进卧室时,床头的小灯已经关了,一室的幽暗,只有月光依旧光顾这里。
她借着月光走到床边,看着背对她的宽大背影,不由得一阵踌躇。溜到薄被里,她蠕动着蹭到他的身后,揽住他,素手抚上他的胸膛,下巴碰着他的肩膀。
“刚刚是我们老板,嗯,……关于明天发布会的事,有些细节他不放心。……你睡了么?”
回应她的,只有他规律的呼吸声,那样绵长,那样深沉……
第十章
清晨六点,很多的人还在睡梦中,但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已经开始了一天的活动。
在乡下,在这个时节,这里的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到处都是绿色。
顾谦把车停在一棵老槐树的下面,独自步行向阡陌小径的深处。
小路很窄,中间凸起厚厚的土包,这里都是黄土,若是赶上下雨天,这股子泥泞他是领教过的。路的两旁绿草油油,上面点缀着纷繁的小花。不过是些野花,他叫不上名,却十分好看。
突然想到女儿,若是带她来这里,她一定会像只小鸟一样的飞进花丛。想到这,他不禁微微一笑。但是这念头却在看见前面那个背影后瞬间消散。
那是个老人,简单的棉织短袖衬衫与长裤,头上是一顶遮阳的帽子。他坐在一个小型折叠椅上,微微向前倾斜的脊背有些佝偻,手却很稳,他正握着鱼竿,身旁是一个蓝色塑胶桶。
这个阡陌小径的尽头就是这里唯一的一条河,很多来这里踏青的外乡人都不知道,这看似清浅的河水里面充斥着鱼儿。都说水清无鱼,但这里似乎是个例外。尤其到了每年的惊蜇之后,鱼儿从上游下来,过了端午,便又洄游。它们在温暖的时节里繁育后代,而这里,就是温床。
顾谦一步步走近,没有刻意放轻脚步,碾蹋过的青草发出一种很特别的声音,也只有这个时候,踩着水汽如此丰沛的青草才会发出这种声音。
“你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老人没有回头,只是语气平淡地说着。
“我失眠。好久没来这里看您了。”他走到老人的身边,看着鱼线斜拽到水中。
“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适当的放松一下会有利于睡眠,有空你也学着钓钓鱼,别总是呆在办公室里。”递给他一副备用的鱼竿,那上面已经布好了线,又挑上饵,垫了垫手腕,示意他接过去。
顾谦接过来,他从未钓过鱼,却也照猫画虎的开始了这新奇的体验。
“钓鱼讲究心静,有时我在这里一坐就是一个下午,不见得会钓到很多,但是‘收获’的却也不少。等会你就会发现,这并不是在浪费时间。”
“您的睡眠一定很好,不像我。”
老人笑了下,没有回答。
“我每天只能睡上四五个小时,再多就没有了。上个月我见到一位学医的朋友,他说我这样会老的快,可不是么,现在我就已经有白头发了呢。”顾谦语毕笑了笑,淡然道,“我似乎已经把好运都用光了。”
老人刚刚还平坦的眉头已经渐渐皱起,那双经历多少变故的眼睛仍望向鱼钩沉没的地方,但是那里似乎不再是清浅的河水,而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深渊。
“这里真好,环境秀美,民风纯朴,我已经很久没有闻到泥土的味道了。看惯了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来到这里才觉得是世外桃源。怪不得您愿意放弃城市的喧嚣遁居这里。”他还是笑着说道。他的手也极稳,虽然是第一次,但是丝毫没有差错。
“顾谦,你……”
“顾爷爷!”
刚刚开口的言语被一声童音打断,老人回头看见一个身着天蓝色小衫的孩子走向这里。
牵着小男孩的是一个和顾子枫年纪相仿的老人,那老人见到早已坐在那里的顾子枫就嚷嚷道:“行啊,老顾,今天可比我早。不过别得意,今天来晚都是这小子的缘故,他非要闹着和我一起来,早上又叫不醒,折腾了半天才弄出门的,你等着我,一会我就能赶上你,呵呵。”
老人走近,又见到顾子枫身旁那个同样手握鱼竿的年轻男子,说道:“儿子来看你啊,老顾!”
顾谦连忙起身,问候道:“张伯,好久没见了。”
张伯是这村里的老人,一辈子生在在这里,他的嗓门有些高,因为耳朵不是很灵光的缘故。那小男孩是他的孙子,张家与顾子枫是邻居,关系融洽。加上两个老人都喜欢钓鱼,有了共同的爱好就又亲切了几分。
小男孩挣脱爷爷的手,跑到那蓝色塑胶桶前,向里看了看,又回头冲他爷爷大声叫到:“爷爷,快去准备,顾爷爷还没有钓上一条呢,咱们还有机会呦。”说完,又一溜烟跑回爷爷身边,笑嘻嘻地看着顾子枫。
“这小鬼头!”顾子枫无奈地笑道。两人每天的比赛就是钓鱼。
顾谦看着那祖孙俩走向距离这里有些远的河岸,不禁莞尔。这老头们之间的游戏还真较真儿呢,这是不是在彰显公平?
那孩子很是活泼,一会跑去捉蝴蝶,一会帮爷爷挂鱼饵,总有他忙不完的活儿。
顾谦收回视线,不意间撞上父亲那双眼睛,他也正凝神看向那孩子活跃的小身影。
唇角浮现着一贯的笑容,但是此时这里面又隐隐含着某些令人费解的心思。“能有个小孩子陪伴着──老人是不是都有这个愿望?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嗯……‘含饴弄孙’?是吧,爸?”
顾子枫意识到自己已经泄露了心底最隐喻的心事,清了请喉咙掩饰道:“我自己一个人才乐得清静。”
“您这样说是想让我更加愧疚呢?还是您真的是这样觉得?”他看向父亲,脸上没有了笑意,眼睛里更加没有。
“顾谦……”
像是忘记收拾自己的情绪一般,顾谦的脸上出现一副懊恼的神色,他歉然道:“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
顾子枫原本平稳的手开始有些发抖,那种颤抖源于心中的最深处,即使用尽浑身的力气也不能抑制住。
“我知道,您在这方面的沉默其实是对我的一种包容,我一直都是明白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他的脸上,却没有传达至眼底,又道,“幸运的是,虽然我这边没有孩子喊您一声爷爷,您还是可以在小颖那里得到一丝期待,等日后她成家、有了孩子,那孩子会喊您一声外公的。”





《月落参横》(完) 章节_7
“你这样说是想让我难受吗?”
“怎么会?”
“当年你和子衿结婚的时候我并不知道那个女孩子已经怀了你的骨肉,如果我知道的话──”
“您知道的话,结果也是一样的。”
“不!当然不会!我后来见过她一次,那个女孩子应该、应该已经有三四个月的身孕了,那孩子……她肚子里的孩子──”
“已经打掉了。”他的声音犹如寒冬腊月般阴冷,打断了顾子枫有些急促的话语,“我已经说过了,你看见那次之后的没几天就已经做掉了。”
鱼竿轻巧的落在草上,几乎没有声音。
顾子枫完全沉浸在痛苦之中,纠结了多年的心事重提之后竟然还是痛彻心扉。
一直稳稳握着的另一只鱼竿有些微微震动,顾谦凭借着敏锐的观感,拉起鱼竿──一尾鱼儿被抛上岸来。
将鱼弄下放进桶里,那习惯了无拘无束的鱼儿在里面横冲直撞。顾谦微微一笑,知道它终将习惯这窄小的地方。早晚。
“还是把鱼竿握在手里比较好,这会儿水流急,被冲走的话就麻烦了。”顾谦起身拉平衣服上的皱纹,准备离开了。
就在他刚刚走出两步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略显苍老的声音──
“你恨我,对吧?”
“……”
顾子枫竟然笑起来。“你从小就是这样。”
之后有个声音好似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似的──
“不,我不恨你。这么多年了,如果在那件事情上非要有那么个人来寄托这种被称作‘恨’的情绪,那么这个人,也会是我,也会是我。不是别人,是我。”
他究竟在干什么?他折磨了谁?受折磨的又是谁?
现在,他真的不知道了。
第十一章 那些年(二)♂
北方,一个海棠繁簇的城市。
与那宛若处子的南方古镇不同,这里到处充斥着现代文明的痕迹。喧嚣的华丽点缀不夜的都市,让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游走于妩媚与娇艳之间的女郎。它身穿华衣美服,不若那般安静,装扮成最美丽的样子。
此时正是夏末初秋。
早上,仍然带着毒辣热力的阳光毫不客气的洒在一张年青的脸旁,浓密的睫毛下聚成一处阴影。
他回身,看着刚刚行来的轨迹。微笑。
怀里捧着纸箱,不再顿足,大步离开。
“哎!他怎么这样就走了?我还没来得及和他说再见呢?”秘书小姐趴在玻璃窗上,不无惋惜地叹道。
“如果我早生几年的话一定倒追他!”
“为什么是实习而不是直接到这里上班呢?”
“你们说我还能不能再见到他啊?”
“……”
某律师事务所的所有女性同胞均趴在窗户上,一齐目送那英挺的身影消失在人流中。
办公室内,同样有人注视着结束了一个假期的实习刚刚离开的那个人。
李纪,法律界资深律师,五十岁的中年男子。
外边那些恨嫁女人的怨声或多或少传进来,李纪听了淡淡一笑。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却希望以后都不要再和那个人年轻人碰见,确切的说,是在法庭上。
一个月前,他接受老同学的委托,让他的一个门生到自己这里来实习。第一次见到这个男孩时的情形,他还记得──
那年轻人淡定微笑,说:“您好,我是顾谦,王老师的学生。”
他有一双清澈的眼睛,乌黑,明亮。
这是李纪最初的感觉,但是之后的这段日子,他渐渐发觉,那双清澈的背后是让人难以探知的深邃,那里面包含了很多外人无法触碰的东西。而这年轻人保护的很好,那是滴水不漏,破绽全无。
眼睛通达心灵。
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是适合做律师的。一个优秀的律师无疑也是一个最佳的演员与辨心者。而这个叫顾谦的年轻人,似乎已经拥有了作为一名出色律师而需要具备的一切素质。这其中有些是可以通过后天培养的,而有些,则是与生俱来的。
这样相处了一个月,他终于知道那个一向苛刻的老同学为什么会如此赏识这个后生。
李纪忽然想到了一个词──“青出于蓝”,随即又连忙pass掉。他暗笑着摇摇头,就算这个年轻人是“青”,他也不会那个“蓝”。
今天是新生报到的日子,学校里到处都是远道而来的学子与家长。沉寂了一个假期的校园终于热闹起来。这时候,忙坏了的是学生会那些负责引路的义务宣传员。
顾谦见到这等形势,随即决定改变路线。转头走向一条偏路。
因为校园这几年总是扩建,这样的偏径有很多,但由于新生要先去各自的学院报到,大多不会选择这样绕远且僻静的小路。
顾谦不假思索就选了通往法学院的一条小径。
小径的一旁是未名湖,湖水被微风卷起一叠叠涟漪,清绻、缠绵。岸上的几处柳也随风荡漾,剪起层层淡绿。
他出了些汗,黏在脖子、额头。风一吹,又凉快起来。
重新托了托箱子,他刚刚调整手势,就看见不足五米处那个破旧的校园指示牌之前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纤细的女孩。
普通的装扮,没有什么出色的地方。身边的大包小包似乎全凭这个单薄的身子负担着,因为她只有自己一个人。
会令顾谦注意到她的原因不是别的,只是因为这个女孩子正一脸严肃的看着那个斑驳的指示图,似乎想从这上面摸索出路线。
顾谦回头看看,不远处那些学生会的同学都在那里兢兢业业地为大家服务,而她竟然还在这里浪费时间研究这个早该被淘汰掉的废物。
可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微微一笑,没有言语,安静走过。
同一时间,那个纤细的身子仿若拂柳一般从他的身边掠过。
长发蕴着的香气散在空气中,也飘进某个错身而过的人的身体里。
校园广播在一片舒缓的音乐中响起女主播的声音──
那是一首老诗──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祂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慎重的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 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的走近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
……
第十二章
这世上能让他打心底里厌烦的人不多,女人似乎又更少些,而对面这个女人就幸运地成为了这少之又少的“幸运儿”之一。
回想刚刚的一幕,顾谦很难相信这女人也是系出名门。
那是他不久前的一个当事人,也正是她刚刚不顾秘书的询问,二话不说就兀自闯进他的办公室。
顾谦向无奈的秘书点点头,了然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周女士,你的案子已经结了,相信结果令你满意。现在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帮你的了。”见秘书出去后,他语气平淡道。
“没错,我对判决结果确实很满意。看来老胡没有诓我,这次花了这么多律师费我也算物有所值。”周琳呈现着完美的表情,丝毫没有因自己这唐突的行为感到不自在。
二十年前,拒绝把自己的婚姻作为利益筹码的周大小姐曾经不顾家族反对,与一个混迹笔墨行当的小画家冲破束缚走到一起;二十年后,同样是这个周琳,此时正坐在为自己打离婚诉讼的律师面前。
顾谦应也不应,头也不抬的继续手里的工作,可这样的冷遇也不能令那女人降低兴致。
“你对每个当事人都是这个态度吗?”周琳也不生气,翘腿坐在那里,本就不长的裙子还在一边开了个不算小的叉,距离那裙下风光不足几许。
老实说,像周琳的这个年纪还能保有如此姿色的女人并不多,这也许就是金钱的现实作用。
那双勾人的凤眼用一种只有这个年纪的女人才有的风情看着对面一直沉默不语的男子,染了绛紫豆蔻的手指以一种暧昧的弧度来回划在办公桌上。
他知道这样一味的沉默不会令这女人自发的知难而退,她的脸皮已经厚到一定程度了。若是回避无用,就只能见招拆招了。
“可惜你现在已经不算是我的当事人了,如果非要和工作扯上什么牵连,你也只能算是我曾经的当事人。如今案子终审、你的律师费也缴纳完毕,咱们在工作上的交集也已经没有了。”
周琳随即笑出声,又挨近他几分。“那我换个说法好了,嗯……你对每一个女人都是这样吗?”
顾谦原本欠着的身子随着她向前的趋势也向后退开,倚在靠背上。
“我想你的丈夫……嗯,不对,现在应该称呼为前夫了。我想他会比我更适合回答这个问题。”
刚才的笑意瞬间从周琳的脸上消失,而顾谦此时却淡淡笑着。
每个人都有罩门,周琳的死穴就在刚刚这句话上。
当年那个只能仰视周家,把周琳当做仙女一样捧在手心里的男人──她的入赘丈夫──如今被周琳雇佣的私家侦探搞到的偷情证据毁了后半生的荣华。
那男人的情妇不止一个,据说还有个长年养在海外,只是没有发现更多关于那女人的证据,毕竟现实的距离局限了调查及取证。但是即使是在国内的这几个就已经让周琳在法庭上以一个全无过错者的姿态坐在那里。
周琳这女人行事谨慎,心思细密,派人弄来的证据让这种在法律上最难判定、最难取证的婚姻出轨案件变得完全没有争辩的意义。而那些让人汗颜的偷情证据里有段视频资料,这样低劣的手段也只有周琳这样的女人能够做出──
淫靡的房间,凌乱的床榻,赤裸的男女,以最羞耻的方式放在十几双眼睛面前。偷情的人们低声说着最龌龊的言语,其中就有刚刚的那句话。
那绞缠在男人身上的女人调笑着问:“你是不是对每个女人都这样?”
顾谦直到现在都记得那张在录像上还春风得意的面容在法庭上是何等的惨白。就如同现在眼前的周琳一样。
“我终于知道花在你身上的律师费为什么会这么贵了。”周琳眼神一变,重新换上刚才的表情,坐回原来的位置。
其实,之所以雇佣律师并不是为了官司的输赢,毕竟在那样赤裸裸的证据之下,胜负已分。但是那男人手里还握有一部分周家的股权与几处划在他名下的地产,而如今这些东西又回到周琳的手上,这便是雇佣顾谦的意义所在。
“有空的时候算算帐,你花在律师费上的钱与你得到的赔偿金与赡养费比起来那是九牛一毛。”顾谦伸手抽出一根烟点上,他从小被教育要有礼仪风度,在女士面前他从不抽烟的,但是在这个女人面前似乎根本没有做绅士的必要。
周琳很是喜欢这男人,从她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
不光是因为他的外貌,更多吸引她的,是他那种琢磨不定的性情与一种源自骨子里的高傲。
越是难以得到的,越是会让人产生征服欲。
顾谦看了眼推到他眼前的支票,上面的数字可观。
他淡淡一笑:“你来错地方了。”
周琳把支票放在桌上,绕过桌子走到他的身边。她靠坐在办公坐上,不太规矩的手大胆抚向眼前冠玉般的脸庞。
在差几厘米就要触碰到的时候,叼着香烟的他微微一撇头。
“呀!”
红红的烟头碰到稚嫩的手掌心,周琳猛的缩回手,皱眉看着被烫红的手心。
“真把我当成你养的那些‘小儿子’了?”顾谦起身退开。
这女人花钱找男人的事大家心知肚明,可她比她前夫聪明些。




《月落参横》(完) 章节_8
所以,如今,她还是那个可以花钱买色的周琳。
“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就是你现在这种表情。”她语气一断,又道,“以后再光顾‘绝色’一定要找个有你现在这种眼神的,鄙夷中带着性感,呵呵。”语毕,她竟然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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