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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间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苏子暖
就像是将她从自己的记忆中硬生生抽开。
将星夜下的亲吻烧成灰烬,将昔日的笑声烧成灰烬,将师徒的情份烧成灰烬,将他的爱烧成灰烬。
跳跃的火光映红了他的眼。
她从不知道,当初的他,是用怎样温柔的情思,在笔下写出这两字作为诀印的。
花隐。
他曾在灯烛下一遍一遍地读,一遍一遍地写,暖暖的声音,优雅的笔触,而后嘴角泛出淡淡的微笑。
而一切都在火光中毁去,化为乌有。
他轻手摘下悬在壁上的她的画像,扔到床榻上,而原本放置画像的墙壁忽然银光烁烁,随即竟生生破开一个洞,洞中所放,正是妖骨。
他将妖骨交到她手里,冷冷地说:“如此,你满意了?”
她惨笑着接过,眼泪已经滑下来,“满意,你做事,我又怎敢不满意呢?你骗我,欺我,杀我,我都很满意,你现在又想如何呢,再杀我一次,为你的朋友们报仇么?”
“你带着妖骨走吧。”墨隐背过身,“我已不想再见到你。”
花隐攥紧手中的妖骨,深吸一口气,“师父,你不信我,我恨你……子笛,我恨你。”
他只是沉默不语。
“好。”花隐苦笑一声,将朱凤剑扔在他脚下,“朱凤剑已还,你我恩怨两断,从今往后,子笛墨隐是死是活,开心或不开心,都与我再无半点干系。”
字句如针似剑,刺满了他的心。
她硬生生擦过了他的衣肩,夺门而去。
墨隐站在房中,打开窗扇,看着长长的曲巷之中她毫不留恋的背影,闭目一叹:“你还了朱凤剑给我,可我的心还在你身上,你又如何才能还得回来?”
墨隐拎起腰间贴身不离的酒葫芦,看了许久,终是未能饮下。
手捧着她的画像,躺在床榻上,抚摸宣纸中那一抹好看的眉眼,他勾了勾唇,惨惨淡淡地一笑,随即轻阖双目。
花隐踏着沉重的步子走过南石巷,夏天蝉声阵阵,听得她心中有些烦闷,正不知何去何从之时,眼前出现了一道紫色的锦丽身影,疏影站在人潮中朝她微微一笑,“等你很久了。”
花隐恹恹地走过去,“你是在等妖骨吧。”
“是在等你。”疏影语气平和地纠正了一句,而后打个口哨将马儿唤来,先一步骑上去,又向花隐伸开手,“还愣着干什么,快上来吧。”
花隐犹疑着不肯上马,疏影便又将手伸得往下了一些,“来吧。”
于是花隐就将手给了他。
两人一前一后坐着,默默穿过喧嚣的长街。
“你不是一直喜欢坐轿子的么,少爷?”她故意强调着少爷二字,用极为嘲讽的语气。
疏影也不理会,只笑笑说,“自从上次与你一起骑马过后,我便再也不坐轿了。”
花隐不再回应他这话,远远地似是听到哪里飘来了戏曲声,定定听了半晌,不料那戏文也是如此熟悉,便侧头问道,“诶,你喜欢看戏么?”
疏影摇摇头,“人间的那些故事么,不曾听过。”
花隐目光飘渺,声音轻荡荡的,像是在说给疏影听,却又更像是说给一个再也不得见的故人听,“陪我去听戏吧,牡丹亭,很久以前我去看过,那时你不在,只有我一人,我见戏场中的看客都是成双结对的,便觉着孤单走了出来,也没能将那戏看完……如今想来,很是遗憾——没有你在,很是遗憾。”
疏影在她身后笑得开心





墨间花 章节48
极了,“好,我陪你去看,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去。”
“嗯。”花隐出了神,喃喃念着,“一起买些花籽吧,种在回家的路上,以后花开遍地,定很美丽。”
“好啊,我知道你不喜欢生活在妖殿,便早已经为你在那附近购置了一处人间的小宅院,你可以种花种草,惬意生活。”
花隐终于回过神来,想了想说,“罢了,不听了。你将命魂交还于我,我将妖骨交还于你,从此你我两不相欠,我也好离开,神妖魔三界之事,我再也不想插手了。”
“驾!”疏影驰马扬鞭,携她匆匆离去,“我从未答应过要将命魂还给你,即使你得到了妖骨,我也从未想过要与你交换。”
耳边风声呼啸,花隐诧异地歪头,抬眸,看着他无波的双眼,“疏影,你到底怎么想的?”
马儿疾驰过街,行人纷纷为其侧路,疏影一直不发话,直到将花隐带到远离市井的一间宅院门前,方停了下来,将她一把抱下马,指着面前的宅院,道:“我想让你,留在我身边……这院子,是专为你买的。”
花隐挣开他的怀,摇头说:“我只要你还我命魂而已。”
“你离开他,又能到哪儿去?只要你乖乖住下,这命魂我指不定哪日高兴便会交还于你,反正你手中也攥着我的妖骨,又已经恢复神魔之力,实在不放心的话,你像几百年前那样往我体内注入一道魔气也成,总之,我只要你在这里,其它一切都随你意,这样,若是我……若是我想见你,至少还有地可寻。”
花隐冷冷淡淡地看着他,目光中有些惋惜,在她的记忆里,从未见这位妖族的疏影少爷对谁如此低声下气过。
心蓦然就是一软。
她推开门,懒懒地说:“看你派人把这里收拾得这么干净,我就勉强住下吧,不过你可别忘了,你的妖骨可在我这儿,你要是哪日不高兴想杀了我,我还是可以让你陪葬的。”
疏影竟然高兴得拍了拍手,“你答应了,真是太好了,我马上叫人来收拾,你想购置些什么?跟我说,我叫人去买!”
花隐听这话怎么都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他包养了一样。
一个大大的白眼横过去,花隐冷着一张脸往里走,“什么都不用,你如果不打算奉还我的命魂那就走吧,没事不要来烦我,等你哪日想通了,要把命魂给我了,再来此地跟我做交易。”说着举了举手中的妖骨。
疏影眼疾手快欲上前去抢,花隐却灵巧地一躲,让他扑个空,随即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给你机会了,是你自己没抢到,怪不得我。”继而又用灵光一化,好好收了起来。
“真是狡猾的女人。”疏影骂了一句,脸上却带着笑。
花隐迈步进了院子,喃喃念着,“狡猾么,我若真是狡猾,又岂会被他冤枉到委屈至死,却连辩驳一番都毫无言辞?”
疏影欲跟进去,花隐却砰地一声,关上了院门。
任凭疏影在外怎么敲打,就是不开。
“你回去吧,想交换妖骨的时候再来。”
终于,门外再无声音,疏影悻悻地离开了。
花隐坐在院中的秋千上来回荡了几下,终觉无聊,仰头看看天空,蔚蓝蔚蓝的,万里无云,似乎同以往也没什么不同。
只不过她有些怀念记忆中久远的金色而已。
只不过身边少了一个人而已。
☆、饮一愁-2
那日清晨,苏吟风刚一走进墨云阁,便觉出了有些异样。
以往自己每次来,小云都会在楼下一边打盹儿一边迷迷糊糊地问她是不是来买画的,花隐和蛇君两个人跑上跑下打打闹闹得好不热络,今日如何这般冷清?
“花隐?小云?”她朝楼上唤了几声。
叫了一遍无人应声,她又叫了一遍,“花隐?小云?”
她手拎桃木剑一步一步上了楼,整条回廊空无一人。
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记得很久以前,那时她第一次来到墨云阁,被这间画坊的布局深深吸引,整条回廊都是来回飘荡的画卷,她追着画卷来到一所房间,站在门边望见墨隐懒懒洋洋地坐在桌案前,拎着画笔对她微笑,那样俊美的眉眼勾起来,直直摄走了她的心魂。
从此就把他的名字深深刻在了心底,忘也忘不掉。
可是今日,那些飘飞的画卷早已不见了踪影,整间偌大的画坊清清冷冷,沉闷之极。
她推开那扇房门,一阵扑鼻的酒气夹杂着墨香,浓重袭来。
“墨隐!”苏吟风冲上去,扶起昏昏沉沉躺倒在地上的墨隐,“你怎么喝这么多酒?他们人呢?”语气担忧而焦急,她架着他的手臂吃力地移到床榻上。
墨隐张开双目,看着眼前为他忙碌的身影,无力一笑,“他们都走了,你怎么还在?”
苏吟风一愣,随即将湿毛巾搭在他的额头上,握住他冰冰凉凉的手,“我一直都在,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
墨隐看她的目光第一次带了些温暖。
“你受伤了。”苏吟风为他盖上薄被,他手指冰凉,衣襟上有点点黑色的血迹,显然身体极为不适,她虽心疼,嘴上却依旧强硬,“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无论你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我在这里,你赶是赶不走的,所以你最好老实养伤,不然我……”
“我何时说过讨厌你?”他忽然插了一问。
苏吟风怔了怔,“诶,你没说过么?”
墨隐想了想,说:“我只是讨厌那些自以为是的美女。”
刚以为他会说出什么譬如“我从来都没讨厌过你”,甚至“其实我一直还挺喜欢你的”之类的好话,不料他居然说出这样不痛不痒的一句,苏吟风不禁一愣,“啊?”
“……你又不是美女。”
“你……”苏吟风的脸一阴。
“不过,”墨隐瞧着她,先前的颓败模样尽然不见,似是恢复了从前毒舌的黑心老板,他叹口气,“……倒可以算得上‘自以为是’吧。”
苏吟风气结,狠狠地将手中的另一块湿毛巾丢在他的脸上,“墨隐你这个黑心鬼你去死吧!我再也不管你了,全天下最讨厌的就是你了!我到底为什么要管你啊,我为什么要喜欢你啊?我精神不正常了才会爱上你这个随便亲人家,亲完又不喜欢人家的□吧?”
一连串的气愤。
墨隐酒喝得虽多,却没有醉,这番话听得他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完全不知该回些什么。
……他只不过,不想让她担心,才将那些苦涩的情绪埋起来,勉勉强强开了一个玩笑而已。
一下子,满屋寂静。
两人对视,随即各自又都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苏吟风一脸气急败坏加羞涩之极的绯红。
“你这,”墨隐苦笑着问,“算是表白么?”
一阵静默之后,两个声音同时开口:
“算吧……”苏吟风说。
“不算吧……”墨隐说。
出神之间,似有乌鸦嘎嘎叫着飞过头顶的感觉,两人额上各自冒出了几道黑线。
“我……”
“你不用说。”苏吟风匆匆打断他,像是生怕触到什么难过的字眼一样,佯装着一脸轻松开口道:“我知道,你喜欢你那小徒弟花隐嘛,少来假惺惺地安慰我拒绝我,我没打算怎么着,你放心吧我以后一定嫁个比你好上一千倍的男人,到时候气死你。”
墨隐一怔,随即点点头,“好,你说到就要做到。”
苏吟风一听此话眼眶便不由得红了红,她别过身子不再看他,“用不着你管,总之,在没人回来照顾你之前,我是不会走的,你也就别费心思地激我赶我了,我早了解你肚子里的那些黑水,不会上当了。”
“他们不会回来了。”他淡淡地说,眼神望着墙上那幅熟悉的画像,“你也不必留在此,我身上的伤你是救不了的,待在这里也没用……倒不如帮我去找找白夜或祭雪。”
“我自会派人去梅雪之巅,但我还是要留下来。”
墨隐望着她的脸轻轻一叹,“苏吟风,你太傻。”
苏吟风瞪他一眼,“墨隐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再说一句我傻的话我立马把这水泼你身上,你信不信?”说着举起盛水的铜盆。
墨隐摇摇头,“你才不会。”
苏吟风故意又举高了些。
“你这个人又傻又痴脾气又不好,还总喜欢口是心非,没一句是真话。泼啊你怎么还不泼?”
苏吟风无话可驳——他就是这样,早在初初遇见之时就已经将她看了个透彻,所以从那之后就再也懒得多看她一眼。
可她却一直看不透他,于是就总想着再看一眼吧,再多看一眼吧,便这样,不知不觉深埋在他的目光里,想拔,也拔不出来了。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一连数日。
疏影总是悄无声息地去看花隐,他只能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攀到树上远远地望一望那抹身影,因为她虽搬进了他为她准备的院子,却从不见任何人,也极少出门,疏影若是略施法力飞入院中去找她,一准儿就又要被她冷言冷语地赶出来,试过几次之后,疏影便作罢了,与其惹得她不高兴,还不如就这样,遥遥地看着她。
她终日不笑,只在院中摆弄花草,偶尔也会铺上笔墨作一作画,只是每次画完之后,又都会很气愤地烧掉或者撕碎,以至于她画过许多幅,至今却一张残留也没有。
画中之人无外乎是墨隐,又或说,是子笛。
一笔一笔地勾勒出他昔日的音容笑貌,再放入火中一点一点地焚烧。
日子过了没多久,当他想在临离开人间之前再去看一眼她的时候,却被她发现了。
花隐捏着画笔指向院外那棵高树,“你还想藏多久?”笔尖的墨汁落在院中铺砌的青石砖上,染成了浓重的一点黑色,像是谁久别的眼睛。
疏影无奈,迎风飒飒自树上飞落而下,走到她面前,“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花隐用笔杆抵着下巴想了想,而后说,“大概一个月前吧。”
“原来我第一次来你就知道。”
花隐轻轻一笑,“莫忘了我是谁,你妖力藏得再好,也瞒不过我……只不过看你躲得辛苦,便不拆穿罢了。”
疏影看着她毫无杂质的笑容,不禁有些愣神,这么久了,自从她离开墨云阁之后就从未笑过,而今竟对他露出了这个表情,到底是强颜欢笑,还是已经释怀了呢?
“花隐,我要带领妖族离开人间一阵子,你……”
“去哪儿啊?”花隐不等他说完便心不在焉地打断了,问出这一句。
疏影表情似有迟疑,紧了紧手中的妖剑,背过身去,“去救我父王。”
花隐眉心一蹙,匆匆走到他面前,“你要带兵去闯天宫么?就凭你妖族那些残兵想破锁妖塔?你别做梦了。”
“当然不止是我妖族。”疏影一脸邪笑,随即脸色又变得凝重起来,“花隐,你知道么,其实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事到如今,我们都不知真正能使墨隐恢复神力和记忆的方法是什么,若是知道,还能毁去,可他和神界众仙都十分保密,我和无邪皆是查无所获。而我为了将你留在身边,已经让你服下妖魂丹记起从前,你又离开了墨隐,这个时候,墨隐一旦对凡尘没了眷恋,他定会配合白夜他们,恢复神尊之位,到时候再想攻破神界就难上加难了——所以,我们必须利用这点时间,在他没能恢复神力之前,除去他。”
花隐忽而想起了什么,手一颤,画笔掉落在地。
恢复神力的方法么……她也许是知道的。
她偷偷听过他和无忧子之间的密谈,其中有一句是无忧子对他说的:这酒中全是你的记忆,你又为何不喝?喝下它,才能想法子化解这场命劫。
那个酒葫芦!师父贴身带着,连睡觉都会放在里侧枕边的酒葫芦!
花隐又想起了曾经和师父的那段对话:
“师父为什么从来不喝腰间那壶酒?”
记得那时候墨隐的眼神很深邃,花隐几乎看




墨间花 章节49
不懂他的心。
他笑得风轻云淡,“是因为……舍不得。”
花隐当初并不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而他也从不解释什么,年华流走之间,他留给她的,只是数不完的回忆和痴念。
直至此刻,她方才恍然大悟。
他舍不得喝。
是因为……他舍不得她。
所以他不愿再当神尊,只想安然陪她度过人间的流年么?
怪只怪她被回忆的怨恨冲昏了头,一心只想报复,而忘记了去感觉他真正的心意。
如今,他们早已被对方伤透,再也无法回头了。
“花隐?”疏影见她兀自出神,便拍拍她肩膀,“你在想什么?”
花隐摇摇头,“你不要去,太过危险。”
疏影吃惊地看着她,“你是在担心我?”
花隐一怔,那句话是一时想到就随口说了出来的,听得疏影这一问,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默默思量了半晌,方说:“废话,我只是担心自己的命魂而已。”
疏影脸上绽出明媚的笑容,张开双臂将花隐拥入怀里,贴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不管那句话是真心是假意,花隐,我都谢谢你。”
花隐紧靠着他宽厚的胸膛,刚想挣脱,他却已经放开了怀抱,自身上摸出了一个颜色发旧的彩色面人,塞到她手里,道:“它对我来说太过珍贵,我不想在破锁妖塔的时候不小心弄坏它,所以,你暂且替我收着,待我回来,再还给我。”
花隐缓缓接过那一小尊再熟悉不过的笑脸面娃娃,心中不由萌生了一丝微小的感动。
已经有三四百年了吧,他竟将它小心翼翼地保存至今,连一丝一毫的损坏都没有。
“疏影你……又何必呢?”花隐将那面人紧紧握住,垂下眼睫深深地叹息。
疏影只是一笑,“因为它是你送的。”
花隐低头瞧着手中那方永远都是一脸笑眯眯的小面人,眼眶蓦然一酸。
疏影不会知道,这尊面人,是她在九华山之时,依着子笛的模样一点一点捏出来的。
只不过她一向手笨,不止雪人堆得不像,就连面人也捏得连一丁点儿相似的地方都没有——子笛从未笑得如此开怀过。
正因为如此,她才肯将它拱手送人。
最后,它落到了疏影手里,而疏影竟视如瑰宝一般,贴身珍藏了这么多年。
冥冥之中,阴错阳差。
☆、饮一愁-3
距无邪灭神界七十二宫宫主及前任天孤神尊五千五百二十三年之后,魔界再次发兵天宫。
疏影率妖族部众,联合魔界无邪所派出的几万魔军,直杀神界九天。
时值子笛神尊下世历劫,神界大局天帝独撑。
天帝传白夜神君,得报,白夜在夜玄宫交予弟子一封写着“天帝亲启”的旧信之后,便与祭雪率领三千弟子下凡深入古阳城,原因不明。
天帝启信读来,方得知此信乃三百年前子笛神尊下世之时,留下的最后一计。
信中只有寥寥数句:
天帝亲启。
自天孤师父亡故,吾便率木渊宫所有弟子在师父之旧宫布法设下重重机关,二百年间,机关阵法愈加完善,足可与魔军相抗,只苦于魔界隐秘在暗久久不出,且与妖族联合。吾与白夜神君、祭雪神君三人共谋,以渡劫为诱,下网于人间,以打草惊蛇,引蛇出洞。
若魔军不堪忍耐,中计发兵于神界,请天帝率天兵将魔军引入天孤师父的“孤若宫”,在那里,除却机关阵法之外,自有神兵安排。
——子笛拜敬
读完信后的天帝豁然安心,胸有成竹地向神界重兵下达了天令。
“诱敌孤若宫!”
“是!”
一声令下,十万天兵驾云出界,降魔御敌。
妖族,魔界,天宫,人间,时隔五千年后,又临一场浩劫。
天帝坐在神位上,手捧子笛所留的书信,垂目望向人间,喃喃一叹:神尊,你何时才能归来,为神魔之间结束这最后一战?
人间。古阳城,墨云阁。
已经两个多月没能饮食神血的墨隐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苏吟风守在一旁寸步不离,派人前往北国梅雪之巅寻找祭雪神君,却得知梅雪之颠已经空无人烟,眼看墨隐日渐消弱,苏吟风不由心急如焚。
一阵阴气腾起,苏吟风开窗去望,心下不由一紧,飞快回身握住了桃木剑,死守在墨隐床边。
人间忽然就变了天。
远离市井的青砖宅院之中,花隐搁下画笔,抬头望着骤然变黑的天空,闭目探寻了一番阴气的来源,继而惊得“腾”地一下就起了身。
——是他那里。
几乎是想也来不及想,花隐便朝着墨云阁的方向飞身而去。
苏吟风活了二十年,日夜与孤魂怨鬼打交道,却从来没见过这么浓重的阴魔之气,到底是谁,竟有这么大的力量,可将白昼变成黑夜?
正想着,一位身披黑袍的邪异男子便率领着黑压压数也数不尽的魔军从天而降,包围了整间墨云阁。
“何方妖孽?”苏吟风依旧死守床边,透过窗子抬剑指向那领兵的魔头,“胆敢来人间作乱!”
那男子带着一脸邪气的笑,颇有意思地看着她,“你倒是很有胆魄,可是这天上人间,敢拿剑指着我的人也好,神也好,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玄袍一挥,铺天盖地的魔流直冲而下,苏吟风欲挥桃木剑做挡,却已经来不及了,心中不由一骇,死死闭上了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似有飘渺的莲香传来。
苏吟风缓缓睁开眼睛,预料中的魔流已经被那股奇异的莲香阻挡化开,自己身前正站着一位身披一袭灰白长衫的优雅少年,正是——白夜。
还不止如此。
外面的半空中,祭雪已经率领着另一批浩浩荡荡的仙兵神将赶来,仙魔两军对峙之间,整片天空竟生生被划成了两半,一半阴黑,一半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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