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萌妃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风吹小白菜
江义海正处理公务呢,闻言瞟了一眼,又继续翻开卷宗,“这些小玩意儿府库里到处都是,你若喜欢,叫你娘开府库自个儿进去挑就是。”
“才不一样呢!”
她蹭到自己爹爹身边,小脸上多了几分撒娇的姿态,“爹,这是棠之哥哥送我的……”
“哼,那小子是个混账东西!爹的乖乖梅枝儿莫非是忘了,从前你娘跟他娘提起,要让你嫁给他时,他是个什么态度?呵呵,如今他娘出事了,他倒是想起你来了!这样的男人,爹的乖乖梅枝儿可不能稀罕!”
江梅枝才不干呢,从背后抱住她爹爹的脖颈使劲儿撒娇,“女儿不管,女儿就要嫁给棠之哥哥!他会对我好的,他这辈子都会对我好的!”
“不行!”江义海丢下狼毫笔,虎起一张老脸,“从前他瞧不上你,咱们如今也叫他高攀不起!镐京城世家公子多如牛毛,为父把你嫁给谁,都不会把你嫁给他!对了,为父瞧着方家的公子甚是不错,不如——”
“呜呜呜!”
江梅枝不等他说完,就站在原地,抬袖使劲儿抹起眼泪来。
江义海年轻时是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体魄高大魁梧,脸上纵横着几条老疤,浑身更是染就了摄人血气。
如今他虽然即将老去,可他在刑部磨砺了数十年,一张老脸威严赫赫,叫小儿看了也能被吓哭。
可是这威严的老父亲在面对小女儿哭泣时,突然之间就变得手足无措。
他是把江梅枝当成掌心宝宠爱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丢了,毕竟除了江堆雪那个小子,他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娇娇软软,叫他心疼。
他把江梅枝抱到怀里,抬起粗糙的手给她擦眼泪:“爹的乖乖梅枝儿,那韩家的小子有什么好,不尊师重道就罢了,还生得文弱白嫩,爹一手就能把他捏死!还是那方遂比较好,高大威武,与你爹爹年轻时最像了!”
“呜呜呜我不要!我就要棠之哥哥!”江梅枝哭得小脸通红,惨兮兮可怜极了,“爹爹,我就要棠之哥哥,就要棠之哥哥!”
她仗着江义海对她的疼宠,纵情地撒着娇。
江义海最怕她哭个不停。
无奈之下,只得叹息一声,允了。
江梅枝顿时欢喜得没了眼泪,抱住她爹爹的脖子,吸了吸鼻子,娇声道:“那爹爹想办法把伯母放出天牢,好不好?”
她知晓这世上,她爹爹是最宠她的。
在外面,她会胆怯害怕。
可是在爹爹面前,无论她多少岁,她都是爹爹的心头宝。
哪怕她要天上的月牙儿,她知道她爹爹也会想尽办法给她摘下来。
江义海给她擦去眼泪,威严赫赫的老脸早化作了老父亲对娇宠的小女儿才会流露出的温柔,“好好好,给你放出来,给你放出来成了吧?”
“谢谢爹爹!”
小姑娘脸上还挂着泪痕呢,双眼却笑成了月牙儿。
……
入夜。
沈妙言原本还想在花好月圆楼蹭吃蹭喝多待几日,可夜凛带着君天澜的口谕,在她刚用罢晚膳时就赶了来,要接她回宫。
他带了上百名暗卫堵在月圆楼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要查封这座楼了。
沈妙言无法,只得悻悻乘上软轿,被一路抬回了皇宫。
她进了乾和宫,只见书房槅扇紧闭,里面还传出说话的声音。
福公公手执拂尘立在檐下,见她过来,忙低声道:“皇上在里面,和江太师与韩大人说话呢。”
沈妙言点点头,没进去打搅,只贴在槅扇上偷听。
她知晓这两人这么晚进宫见君天澜,大约是要请求赐婚的。
果不其然,江义海中气十足的洪亮嗓音很快传了出来:
“……即便本太师的乖乖梅枝儿三年无所出,你也不得纳妾、纳通房,不得养外室!否则,本太师定然带领门生族人,亲自去把梅枝儿接回来,叫你在朝堂上无法立足!”
沈妙言听着,不禁暗暗咋舌。
敢当着君天澜的面撂下这番狠话,江义海也算是头一人了!
韩棠之平静的声音随之而来:“老师,我是什么性子的人,难道你不清楚吗?”
“就因为知晓你是个混账东西,所以我才不放心把我的乖乖梅枝儿交到你手上!”
韩棠之好似沉默了下,又道:“今夜有皇上作证,老师大可放心。”
这翁婿两人又争执了许久,才终于一同请君天澜赐婚。
君天澜早听得不耐烦了。
他的小丫头都没有追到手,韩棠之分明跟江梅枝八字儿都没有一撇,谁知道却能赶在他之前成婚。
如今细细算来,当初在楚国时交好的几位挚友,似乎只有他枕侧空空。
他面无表情地亲自拟了赐婚圣旨,叫福公公赶紧送这翁婿俩出宫。
江义海与韩棠之离开后,沈妙言才踏进书房。
君天澜目光柔了下来,温声道:“可要用夜宵?”
“要的。”
沈妙言眼睛亮了。
锦绣萌妃 第1828章 如今我正老去,而你年华正好
君天澜便让御膳房送两盘饺子来,又屏退了宫人,同沈妙言一道坐在檐下的汉白玉台阶上,各自端着盘饺子食用。
他吃得快,不过半刻钟就用完了一盘羊肉馅儿的饺子。
他拿帕子擦拭过手,淡淡道:“棠之的事,是你一手策划的?”
女孩儿点头,毫不避讳地承认了。
君天澜偏头望着她,小姑娘也正好吃完那盘饺子,嘴角还沾着些褐色酱汁,小脸萌萌,十分可爱。
他眼底掠过一抹怜惜,拿帕子去她把嘴角揩拭干净,“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务必与我商议之后再做。这次官印事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被朝堂上的有心人利用,你觉得江义海真能凭一己之力,把董氏放出来?”
沈妙言垂眸,她是做过女帝的人,自然知晓售卖抵押官印这事儿的厉害。
好在韩家人在朝堂上没什么死敌,否则若是对方把这事儿咬死了不放,不只是董氏,整个韩家都要受牵连。
但是……
她很快抬起眼帘,一字一顿:“君天澜,你是君王。”
他是一个国家的君王。
他费劲千辛万苦才登上这个位置,若事事还要受人牵制,反不如他当权臣时来得快活,那他做这皇帝,又有什么意思?
君天澜凝着她的眼睛。
这双琥珀色的圆眸眼尾上挑,比幼时多出几分媚意。
她的瞳孔里有光,宛若倒映着星辰大海。
男人眸色转深。
修长的指尖轻轻捏住她的下颌,他俯首,额头同她的轻轻相贴。
沈妙言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可他却闭上了眼,什么也没说,只静静维持着这个亲密而又安静的姿势。
她睁着一双圆眸,看见男人的睫毛很长。
一根一根漆黑浓密,宛若拿墨笔细细描绘而成。
宫檐下的红绉纱灯笼逐渐燃尽。
光影渐熄,倒使那月光越发清透白润。
而立之年的男人,肌肤细腻白皙,容貌凛贵俊美,虽然月下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可是……
女孩儿伸出手,圆润的指尖轻轻抚上他的鬓角。
月光下,清晰可见这里有一根白发。
她以为睡过去的君天澜,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男人嗓音低沉:“幼时,你刚到我身边,曾说等你长大,要好好孝顺我……我生气把你赶去柴房,又问添香,本座是不是很老……”
他闭着眼睛,薄唇却渐渐噙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如今我正老去,而你年华正好。妙妙,是不是因为这样,你才嫌弃我,才欢喜君舒影?”
此时皇宫静谧,唯有夏夜的虫儿在角落里鸣叫。
男人的额头轻抵着女孩儿的额头,唇角的微笑掩在昏暗里,语气卑微得近乎虔诚,“若你欢喜好看年轻的儿郎,我也愿意为你改变的……”
沈妙言望着这样的君天澜,不知怎的,忽然有些鼻酸。
良久后,心口那窒息般的疼痛把她的神思拉了回来。
她努力挣脱开他的手,有些慌乱地站起身。
对君天澜的欢喜与莲心蛊虫相碰撞,激烈的对峙与战争,让这个女孩儿原本该柔软的心房变成了一处看不见的战场。
她难耐地捂住心脏,因为疼痛而语无伦次:“我并非欢喜他的容貌,也并没有嫌弃你老……我也不知为何会对他心动,大约世间的欢喜都是没有道理的罢……所以,你不必为我改变。”
她说完,踉踉跄跄地转身跑了。
君天澜目送她的背影远去,眼底皆是苍白的沉寂。
而沈妙言迅速跑回自己的偏殿,逼迫着不让自己去想君天澜,那股子钻心的疼痛才稍稍缓解。
她趴倒在柔软的床榻上,紧紧闭上了眼睛。
……
因为江义海发了话,什么时候韩棠之与江梅枝举行大婚,他就什么时候让董氏无罪释放。
董氏虽非韩棠之的生母,更算不得什么贤良之人,可韩棠之自幼疼宠韩叙之这个弟弟,再加上韩叙之过世之后,董氏也的确把从前对自己亲生儿子的宠爱,分了一部分给韩棠之。
所以于情于理,韩棠之都会孝顺董氏。
为了这茬,他几乎是上赶着要跟江梅枝尽快完婚,于是把婚礼定在了半个月后。
江义海很不满自己宝贝女儿的婚事这般匆忙,他甚至还想把江梅枝多留两年。
可到底女大不中留这句话是有道理的,江梅枝整日在太师府里闹着,非得要半个月后就嫁给韩棠之。
江义海拗不过她,只得遵从。
好在江夫人手段了得,不过短短十几日,就把婚礼上要用的东西、嫁妆等全部备齐,只等着送自己女儿出嫁。
两人大婚这日,沈妙言与谢陶过府为江梅枝添妆。
江梅枝为了等韩棠之,如今已是二十岁的年纪。
可她生得眉清目秀,看起来亦不过是豆蔻年华。
她穿着嫁衣,欢喜地坐在梳妆台前,仰着小脸乖巧地让嬷嬷拿细线给她绞面,半点儿都不喊疼。
只要想起她要嫁的男人是棠之哥哥,她的心里就满满都是欢喜。
又哪里知晓疼呢?
谢陶与沈妙言站在不远处,两人俱都拿团扇捂着嘴,悄悄笑得前仰后合。
“我只听说过新嫁娘上花轿前都要哭上一回,可没见过如梅枝这般迫不及待的……若是给外人看见,怕是要好生笑话你了!”
沈妙言忍不住打趣。
谢陶也跟着凑热闹:“我还听说呀,原本太师大人是要多留梅枝妹妹两年,谁知你非得闹着,恨不得马上嫁过去,啧啧……”
江梅枝原本正欢喜着呢,被她们臊得满脸通红,等到脸上的汗毛绞好了,连忙跳起来,追着去打她俩。
三人正闹着,外间响起侍女的声音:
“方小姐。”
闹做一团的三人偏头望去,看见一位身段窈窕的少女,捧着一只锦盒,正笑吟吟踏进来。
她生得貌美肤白,姿态娴雅地朝三人见了礼,对江梅枝笑道:“我是方遂的妹妹,唤作方绯锦。兄长曾与梅枝姐姐相过亲,说既然有缘无分,那就只能恭祝姐姐谋得佳婿,叫我给姐姐送些添妆之物。”
说罢,呈上了带来的锦盒。
,
方绯锦只是个出场一两次的龙套,龙套!
临近收尾,基本上不会再加新的人物了。
锦绣萌妃 第1829章 无法心动
江梅枝不好意思地接过锦盒,道了声“谢谢”,便请她坐下吃茶。
沈妙言在旁边打量这女孩儿,暗道方家的人虽长久不在镐京城,可一双儿女却格外出挑,无论是容貌还是气度,竟都不输京城的世家子女,一看便知是见过世面的。
几人坐了一会儿,就到了该出嫁的吉时。
江夫人又抓紧时间细细叮嘱了江梅枝几句,亲自给她遮上喜帕,这才送她出闺阁。
镐京城的规矩,是新嫁娘的兄长或者弟弟背她去院外,把她亲自交给新郎官。
因此江堆雪一早就收拾打扮好,激动地等候在闺阁外。
江家与韩家俱是镐京城的名门望族,前来观礼的人极多,把庭院挤得满满当当,甚是热闹。
沈妙言与谢陶站在人群里,看见韩棠之今日一身大红吉服,正红缎带把乌发高高束起,往那儿一站,端的是玉树临风,面如冠玉。
怨不得江梅枝欢喜他。
江堆雪把江梅枝交给韩棠之,大约是舍不得亲妹子,已是眼眶微红,细声叮嘱韩棠之定要好好待他们家的梅枝儿。
韩棠之始终噙着淡淡的笑容,看不出有多么欢喜。
他抱着江梅枝,很快转身朝府外花轿而去。
观礼的众人急忙跟了上去。
府门口准备了鞭炮,江梅枝被送进花轿之后,迎亲队伍启程朝韩府而去,鞭炮声起,伴着唢呐与锣鼓,十分热闹。
沈妙言下意识转向江堆雪,他这做大舅子的原该去送亲,可他手持缰绳站在马儿身边,只是不住抹眼泪。
她心中好笑,旋即看见一只白绵绵的小手递了块锦帕到江堆雪面前。
江堆雪抬头,看见递帕子的是个肤白貌美的高挑姑娘,不觉惊诧了下,很快红了脸,接过帕子随便抹了把脸,就红着面颊上了马。
却连帕子也忘记还给人家姑娘了。
方绯锦忍不住笑了笑,很快走回到沈妙言身侧,轻声道:“我想,若我出嫁时,我家兄长定然也会这般难受吧?”
“天下兄长,大约皆是如此。”
沈妙言安慰。
此时谁也没料到,方绯锦递出去的那条帕子,却在日后成全了她与江堆雪的一段恋情。
当然,那是很久以后的事儿了。
……
婚礼在韩府举行。
沈妙言与谢陶乘坐软轿前往韩府时,路上挤挤挨挨全是人,软轿前行艰难,走了好一会儿也还没走到一半儿。
沈妙言挑开车窗一角朝外张望,只见临街商铺鳞次栉比,酒楼繁华,人声鼎沸。
其中最华贵的一座酒楼,上面金粉招牌大书着“楼外楼”三个俊逸潇洒的字儿。
她仰头望向楼上,只见落地窗大开着,临窗置一雕花小几,上面摆着粉青细颈瓷瓶,一支枝叶横斜的硕大牡丹,正开得热烈。
有泠泠琵琶音自窗后传来,于这繁华的热闹里,不失分毫清明润净。
沈妙言呆了呆,下意识呢喃出声:“五哥哥?”
这是五哥哥的琴音。
“什么?”谢陶望向她。
沈妙言提起裙裾,起身道:“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说罢,不顾谢陶的呼喊,飞快离开了马车。
跟在暗处的夜凉,瞧见她离开了马车,手持双刃正要悄悄跟上,冷不防前面挤来一大群人,说说笑笑地挡住了他的视线。
等他拨开人群,却早已不见沈妙言的踪影。
小姑娘此时,正飞奔在楼外楼之中。
这座酒楼似是青楼妓馆,里面美人翩翩,多是公子佳人。
沈妙言义无反顾地沿着旋转楼梯奔到楼上,径直闯进了刚刚那座雅间。
她推开雕花门,却见雅间内帐幔轻曳,人影空空,连那琵琶声也消失无踪,只余下满室若隐若无的雪莲幽香。
她小心翼翼踏进雅间,背后陡然传来雕花门被合上的声音。
下一瞬,带着凉意的怀抱,从背后把她抱紧。
男人线条完美的下颌,紧贴着她的脑袋,嗓音低沉而优雅:“妙妙不辞而别,这么多天连封书信也无,真叫我伤心……”
沈妙言身子僵直,挣开他的怀抱转身看他。
圆圆的琥珀色瞳眸之中,倒映出男人的模样。
他穿素白里衣,外面罩着件洒金绣重瓣梅花的暗紫大氅,漆墨青丝用紫玉发冠高高束起,容貌俊美迫人。
他皮肤很白,剑眉斜飞入鬓,点漆丹凤眼含着三分笑意,眼尾不染而红,微勾的唇角恍若抿过桃花汁,浑身透出一股浓浓邪气。
明明是初夏的天了,可他的颈上却还裹着一大圈深紫色厚长狐毛围脖,长长的狐尾一直垂落到膝下,令他整个人多出了几分妖气。
不知怎的,沈妙言竟觉得眼前的男人,同记忆之中那个高山谪仙般的五哥哥,像是不同的两个人。
纵便有莲心蛊加持,可她却仍旧……
无法心动。
而她眼中的疏离与拒绝,被君舒影尽收眼底。
男人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唇角笑容邪肆,“这是怎么了?莫非我的妙妙,竟果真没有念着我?”
沈妙言试图挣开他的手,皱眉道:“你怎的来镐京了?我听说北疆烽火正盛,你——”
她如何也挣脱不开,却被男人反抵在了雕花门上。
君舒影的指尖拂拭过她的面颊,嗓音格外温柔:“北疆的战事无需担忧,我此次前来镐京,乃是为了接你回雪城的。”
沈妙言抬眸盯着他。
她清晰地看见,从前那双点漆般的丹凤眼,此时那瞳孔周围正晕染开暗红色的浅浅光晕。
就如同君天澜当年发疯之前那般,顷刻就能把她吞吃入腹。
甚至,甚至比君天澜当年还要可怕。
这样的五哥哥,实在太过陌生。
她下意识咽了口口水,轻声道:“五哥哥,你有多久不曾诵过佛经了?”
“佛经?”男人把玩起她的一段柔顺发尾,笑容玩味儿,“自打妙妙葬身焚城岩浆,我就没再碰过它们。那种没用的东西,不读也罢。”
“可是——”
“没有可是。”君舒影打断她的话,松开手淡淡道,“去楼下跟你的好姐妹告个别,然后咱们去魏北。”
锦绣萌妃 第1830章 你终是我的掌中之物
他本欲和魏化雨联手,把妙妙带回魏北。
可如今想来,似乎倒也不必那么麻烦。
“魏北?魏北的土地恢复了?”
小姑娘眼睛一亮。
男人颔首。
沈妙言小脸上忍不住噙起欢喜,忙道:“那我下楼与陶陶告辞,五哥哥且在此等候,我一会儿就回来。”
君舒影自是信她不过,于是替她打开雕花门,温声道:“去吧。”
沈妙言一溜烟地跑下了楼。
她一回到马车内,就敛去了小脸上那单纯的欢喜,冷声道:“快去韩府!”
驾车的侍卫领命,立即快速启程。
谢陶瞧见她脸上的汗珠,忙拿起绣帕给她仔细擦拭,“这是怎么了?吓出这么多汗……”
沈妙言握住她纤细的手腕,眼中暗芒流转。
虽然五哥哥说魏北土地已经恢复,但她并怎么信,说不准,是他要藉着这个借口,将她从镐京带走。
可她如今大仇尚未得报,她才不会就这么轻易离开。
更何况……
更何况五哥哥变得有点儿奇怪,好似跟从前不一样了。
她有点儿害怕这样的五哥哥。
少女心事重重,却不敢与谢陶提起,只拼命叫车夫加快速度,赶紧去韩府。
危楼高百尺。
容貌艳绝的贵公子独自立在屋檐上,从颈间垂落至膝下的长长狐尾随风轻曳,看起来柔软温暖至极。
然而他的容貌却仿佛冰雪铸就,斜挑的眼尾不染而红,修长白皙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捻着挂在腰间的红妆木偶娃娃,唇角的弧度嘲讽至极。
他已然下定决心,要为了那个女人争夺天下。
诚如当年萧城诀所言,唯有谋得天下,他才有足够的力量去把她夺回来,去安安稳稳守护她一生。
他把玩着木偶娃娃,目送那辆马车张惶失措地从闹市中离去,嗓音清雅宛若碎玉敲冰:
“逃得再远又有何用,逃到那个人的身边又有何用?小妙妙,你终是我的掌中之物……”
华贵的马车,堪堪在韩府后门停下。
沈妙言拉着谢陶,慌慌张张地奔进了韩府内,随意拉了个侍女问清楚路,就穿过亭廊,急着去找君天澜。
“妙妙,你究竟是怎么了?”谢陶被她拉着,一路上都很不解,“好像身后有什么人在追你似的,你刚刚究竟去了哪里?”
沈妙言心中害怕,只语无伦次道:“见了一位故人……陶陶啊,你可千万别把我的事儿告诉别人啊,我可是极信任你的!”
谢陶微微蹙眉,眼眸中盛满了不解。
两人很快来到了韩府的正厅。
拜堂典礼是要在这里举行的,因此宾客们俱都汇聚一堂,谈笑风生甚是热闹。
此时韩棠之与江梅枝的迎亲队伍还在绕城一圈。
沈妙言把谢陶送到张祁云身边,自己直接就冲到了君天澜身侧。
男人正吃着茶,见小姑娘脸色不对,额角还隐隐有一层薄汗,立即就知晓她刚刚定然遭遇了什么。
此时夜凉也已经赶来,瞥了眼沈妙言,旋即附在君天澜耳畔一阵低语。
男人微微颔首,示意他退下。
他很快察觉到,身后一只小手,正紧紧揪着他的衣袍。
他侧眸,就看见那是他家小丫头的手,她像是在害怕什么,于是通过这种法子,谋求他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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