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萌妃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风吹小白菜
莲澈淡漠地饮了口酒,算是默认。
屋中静默了几瞬,他与君舒影,忽然一同转向珠帘方向。
容貌清丽稚嫩的妙妙,经历过无数坎坷曲折的妙妙,就赤脚站在那里,用一双圆圆的、含满水雾的眼睛,静静看着他们。
那是一种无声的控诉。
两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皆都不由自主地避开目光。
似是,心虚。
他们亦是知晓的,妙妙的生命里,究竟有多少灾难,是他们二人带来的。
甚至于,在如今天下安定的太平局势里,他们仍旧忍不住地对她使坏,费尽心思地破坏她的幸福。
可是怎么办呢,
就是喜欢她啊,
喜欢到想要占有她,
喜欢到哪怕为她挑起天下战火也在所不惜。
旁人的性命算得了什么,自己抱得美人归,圆圆满满地过完这一生,才是最要紧的不是?
他们这般安慰着自己,只当没看见沈妙言眼睛里的水雾。
此时此刻,他们并未意识到,他们这般行径,与他们所唾弃的,那所谓自私自利、霸道强势的君天澜,又有什么区别。
沈妙言眼圈泛红。
她不声不响地站在珠帘后,过了整整两刻钟,才挑开珠帘走了出来。
端起花几上的两盏温茶,她面无表情地走到那两人身旁,直接就把两盏茶泼到了他们头上。
茶叶满头。
湿漉漉的茶水,顺着二人的面庞滚落,打湿了衣襟与袍摆。
两人同时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脸上奇异地浮起同样的微笑。
不生气,
一点儿也不生气呢。
只要是她,
泼一杯茶算什么,
便是亲手杀了他们,
他们也认了啊!
千方百计挑起战火,费尽心思把她掳来,亦不过是为了搏一个可能。
于这剩下的、无望的人生里,
博一个,
万分之一的可能。
锦绣萌妃 第1984章 男人喜欢男人,为啥皇后听了都不惊讶
沈妙言寒着小脸,转身踏进里间。
君舒影挽袖,亲自给莲澈斟了一盏酒,两人便就这么顶着满头的水渍与茶叶,慢悠悠地在暖炉旁细品。
……
寒鸦渡乃是清水城郊外的一处渡口。
因为临着河川的缘故,所以比旁处要稍冷些。
身着水青色锦袍的少年,生得唇红齿白、秀致可爱,正骑在一匹瘦马上,蹙着眉尖往寒鸦渡而去。
正是女扮男装的君陆离了。
小家伙身后跟着凤北寻,他骑在高头大马上,生怕这小家伙逃跑似的,一双眼时时刻刻盯着他。
然而越这么盯着,就越觉得这孩子没什么志气,举止之间娘里娘气,中途去河边儿喝水时,还要照一照仪容,十足跟个小姑娘似的。
眼见着前方就是寒鸦渡,他忍不住谆谆叮嘱:“陆离,过了年你就十六岁了,先帝如你这般大时,膝下已有了孩子。你是个地地道道的男人了,往后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能再像小孩子。”
君陆离咬了咬唇瓣。
她是哪门子地地道道的男人?!
小姑娘心底埋怨着,又鼓了鼓腮帮子,不情不愿地望向寒鸦渡。
那里的大帐已经搭了起来。
她知晓,等到明日,五皇兄就会以她的名义,在这里宴请四皇兄。
届时,大帐四周会埋伏无数杀手,只等着四皇兄一进去,就把他杀死。
这般残酷的事儿,她真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的。
这么想着,她不觉攥紧缰绳,让座下的马儿走得更慢一些。
凤北寻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声音淡淡:“走得再慢,也会有走到的一天。陆离,大丈夫行事当果决利落,妇人之仁,是要不得的。”
君陆离不喜听他说这些话。
两人终于来到寒鸦渡。
翻身下马,自有小厮过来殷勤地替他们把马儿牵走照料。
君陆离站在渡口,此时正是晨曦,薄金色的朝阳光辉洒落在粼粼水波上,漾开一圈圈金色涟漪。
极少的绒雪飘零而落。
她指着不远处的山脉,“北寻哥哥,你瞧见没有?”
“什么?”
“那里。”
凤北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烟水隔江,一些建筑零落建在山脉间,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君陆离笑了笑,“北寻哥哥,那是烧制瓷器的窑子。咱们用的青花瓷,就是清水城这边的瓷窑盛产的呢。我的梦想,就是在这里建一座自己的瓷窑,然后自己设计瓷器的形状与图案,让每个人都欢喜上我的设计。”
一位金尊玉贵的王爷,其梦想与抱负竟是烧制瓷器,若是给人知晓,定然要惊掉大牙。
可君陆离,她就这么认真地说了出来。
“北寻哥哥,我不要大富大贵。在灵安寺那么多年,我早就下定决心,这辈子,我得坚持自己的梦想……”
凤北寻面无表情:“你究竟想说什么?”
君陆离沉默半晌,忽然转身,使劲儿抱住了他的劲腰。
她蹭着他的胸膛,语带眷念:“北寻哥哥,趁五皇兄还没来,咱们现在走还来得及!北寻哥哥,我是喜欢你的呀!咱俩隐姓埋名,在山中做一对神仙眷侣,岂不是妙事?”
她自顾深情地说着。
第一次,如此勇敢地说出了她对凤北寻的爱意。
然而,
凤北寻却是风中凌乱。
这小王爷究竟在说什么,他们两个大男人,做的哪门子神仙眷侣?!
这小子莫不是被北帝抽了一顿鞭子,给抽傻了不成?
他正欲推开君陆离,却听得君陆离再度开口:
“我知晓北寻哥哥心里一直有个人,那个人,乃是当年灵安寺后山,给重伤的北寻哥哥喂水的人,是也不是?其实啊,我就是那人啊!”
凤北寻:“……”
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再度风中凌乱。
难道当年救他的不是什么小姑娘,而是个少年郎?!
当时他重伤昏迷,只是隐约中觉得救他的是个姑娘,如今看来,是他当时看走了眼也未可知。
原来救他的人是个男的……
原来这些年,他一直记错了……
男人的思绪乱成一锅粥,使劲儿推开君陆离,跌跌撞撞地朝自己的帐篷走去。
“诶?!北寻哥哥你怎么走啦?!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说呢!”
“让我静静,别问我静静是谁!!”
“……”
君陆离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帐篷里,颇为气恼地捡起一块石头,重重砸进河川。
而凤北寻回到帐篷,整个人都处于凌乱的状态。
平日里的稳定持重早已消失不见,他现在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假,他想了十年的姑娘,怎么就突然变成男人了?!
“我是不会喜欢一个男人的,无论如何,我是没办法接受男人的!”
他告诫般把这句话复述了几遍,最后觉得自己似乎能够平静下来,才打开一张地图,研究起明日的埋伏安排。
可无论怎么研究,脑海中君陆离那双无辜的眼睛总是挥之不去。
脑海中,始终浮现出少年的话:
——北寻哥哥,我是喜欢你的呀!
——我是喜欢你的呀!
——喜欢你的呀!
少年的声音,宛若回声般在他脑海中浮现,如何都消除不掉。
他抱住脑袋,整个人又懵又恼。
入夜之后,君舒影和莲澈,带着沈妙言来到了寒鸦渡。
沈妙言系着件胭脂红的斗篷,兜帽挡住了大部分的风雪,帽下红唇的弧度冰冷至极。
她面无表情地随着两人踏进大帐,就看见君陆离傻子似的坐在火边儿,正闷闷不乐地揪着一朵重瓣冬海棠。
君舒影与莲澈去了大帐后面,大约是去看明天的杀手布置。
她走到君陆离身边,就听得小姑娘嘴里念念有词:“他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喜欢我,他不喜欢我……”
一边絮絮叨叨地念着,一边揪着海棠花瓣。
“陆离。”
她唤了声。
君陆离这才注意到她来了,忙道:“皇嫂嫂!来,你快坐!我跟你说哦,我今儿早晨跟北寻哥哥说了我喜欢他,可他好像很不高兴……”
“不高兴?”沈妙言挑了挑眉,“你喜欢他,乃是他的荣幸,他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帐外,正欲挑帘进来的凤北寻,忍不住抓狂。
男人喜欢男人,为啥皇后听了一点儿都不惊讶?
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难道是他凤北寻落伍了?!
,
锦绣萌妃 第1985章 他若死了,难道我沈嘉还会独活吗
撩起帘子的手,又忍不住放了下来。
他转身,跌跌撞撞地离开了这里。
另一边,城西相府。
身着墨金色束腰锦袍的男人,正面无表情地立在檐下。
一双暗红色狭长凤眸,似是在看外面的落雪,又像是在看透过漫天落雪,眺望什么人。
细绒绒的雪花被风吹落到他的眼睫上,他就像未曾察觉般,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拂衣匆匆而来:“主子,韩大人和花大人都到了,在正厅中等着您呢。”
君天澜转身,抬步朝正厅而去。
他穿过蜿蜒纵横的游廊,俊脸隐在游廊的阴影底下,令人看不分明。
踏进正厅后,花容战和韩棠之正坐在一侧的大椅上喝茶。
花容战惯是没个正经的人,瞧见他过来,笑着打趣道:“要说深情,咱们圣上排第二,这世上又有谁敢说排第一?从镐京千里追妻到清水城,这份执着,真是叫我感动得泪如雨下啊!”
韩棠之轻笑着,低眸呷了口茶。
他们两人是半个月前,奉命从镐京赶过来的。
手上各自秘密带了五百兵马,以商旅的名义进的清水城。
当时圣上把他们弄过来,乃是为了对付赵无悔的,没想到结果赵无悔没有叛变,君舒影那厮却接替了他手中的兵权,不仅拐走皇后娘娘,还要利用赵地的兵马对付圣上!
花容战见君天澜脸色不好看,于是把手里的茶盏放回到花几,俊美如画的面庞上多了几分郑重,“皇上,微臣听闻,您原本是寻到了沈丫头,如何后来又被君舒影那厮给拐跑了?”
君天澜撩起袍子在上座落座,没有对此解释,只淡淡道:“这次朕手下只有一千禁卫军,加上你们的,统共也只有两千。而其中五百,是效忠莲澈的。可莲澈他,带着那五百兵马叛变了。”
花容战挑了挑眉,一双总是含情脉脉的桃花眼里,竟然现出浓浓的兴奋,“一千五百兵马,对付赵地三十万大军,啧啧,有意思!四哥,我感觉我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了!”
他出身寻常市井,幼时乃是个小惯偷,打架斗殴无所不为,还被市井间的小混混们奉为老大。
这样的孩子,长大后不是把牢底坐穿的下场,就是被仇人打死的下场。
是君天澜于那无望的泥沼里,把他救上来的。
他被君天澜一手培养长大,精于战争,善于行军打仗,一生之中最爱的人是温倾慕,最感恩的人却是君天澜。
哪怕明知一千五百兵马对付三十万大军,获胜的希望几乎为零,可他依旧高兴。
大丈夫顶天立地,为知己而战死,岂不是人生之大幸?!
身着品蓝色锦袍的韩棠之,虽是低头品茶的样子,可唇角却噙着一抹奇异的微笑。
如花狐狸所言,
他,也很兴奋呢。
血管里的血液仿佛在燃烧,喧嚣着,奔腾着,令他恨不得马上穿好细铠软甲,与他挚爱的兄弟们共赴战场,为他效忠的兄弟夺回他的爱妻!
如此,
虽战死,却无憾!
君天澜捻着墨玉扳指,正欲说话,添香红肿着一双眼跑进来,恭敬地呈上信笺:“主子,这是北帝命人送来的!”
君天澜接过,拆开信封、展开信纸,只见上面是君舒影龙飞凤舞的墨迹:
“恭请皇兄,赴明日辰时寒鸦渡之宴。烦请皇兄孤身赴宴,勿要带上其他不相关之人。”
随信寄来的,还有一柄银莲花发钗。
那是妙妙的东西。
信纸在君天澜的手掌中化为灰烬。
他抬眸盯向厅外,一双眼冰冷漠然至极。
韩棠之唇角噙着朗玉般的微笑,“拂衣,把寒鸦渡那边的详细地图拿过来。”
花容战伸了个懒腰,“正人君子做得太多,倒是叫人家忘记了咱也是草莽出身。呵,比手段下作,谁又赢得过咱们?!”
初遇时的他们,尚还年幼。
一个尚还不是日.后权倾朝野的国师,当时的君天澜,只是个手无权势的小侍卫。
一个也还不是什么征战天下的将军,当时的花容战,只是个不要脸的市井流氓。
他们从世界的最底层一点一点爬上来,终于登临这个世界的顶点。
其中所用的手段,也并非都是光明正大的。
他们摸爬滚打用着各种龌龊手段时,君舒影那厮还没断奶呢!
拂衣很快捧来寒鸦渡的地图。
哥仨儿凑一起,认真地开始研究这种地形该如何埋伏,又不至于让君舒影察觉到。
眼见着已是深夜。
终于安排妥当后,花容战领着最精锐的一队兵马,在夜色的掩护下,钳马衔枚、悄无声息地朝寒鸦渡进发。
寝屋里,君天澜半垂着眼帘坐在窗畔软榻上,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苍龙刀。
刀锋非常尖利,在灯火下流转出冷厉的寒芒,摄人至极。
他擦拭了一遍又一遍,才收刀入鞘。
偏头望向窗外的明月,今夜月圆,依稀可见月盘中山丘的阴影。
不知此时的妙妙,在做什么呢?
……
寒鸦渡。
因着莲澈在,所以君舒影并未放肆到与沈妙言同住一顶帐篷。
可她虽独自住在帐篷内,然而帐篷外的看守却很森严,她一个人是逃不出去的。
她原本还打着利用君陆离逃出去的主意,可凤北寻那厮长了心眼,压根儿不许君陆离到她的帐篷来。
少女泡在屏风后的浴桶中,不满地轻叹一声。
刚叹息完,屏风外忽而传来君舒影的声音:“妙妙洗好不曾?我是来给你送衣裳的。”
沈妙言没好气,“谁要你给我送衣裳?你把东西交给侍女就成了。君舒影,事到如今,你怎么还能没事人似的?”
外间静默了一阵,莲澈的声音突然响起:“姐姐,我也来了,我是来给你送鞋袜的,加厚的棉绣鞋,暖和着呢。”
“我不要你献殷勤,东西你让侍女送进来就够了。”
“……侍女送的,自然不及我亲手送的好。”
沈妙言:“……”
这真是匪夷所思的解释。
她仍旧泡在浴桶里,声线中多了几分清冷与坚定:
“既已把我掳到这里,又何必再同我假惺惺地客气?你们宴请四哥,不过是为了埋伏他,杀了他。然而你们可有想过,他若果真死了,难道我沈嘉还会独活吗?”
锦绣萌妃 第1986章 他的背后,金光万丈
“妙妙不必生气,明日是我们男人之间的决斗,输的人会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赢的人,得天下,得美人。”
君舒影声音慵懒而自信,把厚实柔软的棉质中衣放到屏风一侧的雕花大椅上,就转身离开了帐篷。
莲澈将手里的绣鞋和罗袜也放在大椅边,背对着屏风,轻声道:“姐姐,我年底就要离开中原,返回琼华岛。”
泡在浴桶中的少女,慢慢抬起湿漉漉的眼睫。
她怎的不知,莲澈要走了?
“此去将是天涯海角,或许再也没有与姐姐见面的机会。君舒影说的不错,在临走前,拼上性命去搏一回,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比就这么离开来的好……”
他低垂眼睫,瞳眸复杂。
沈妙言沉默着,却不知该说什么。
此时此刻,事情已经回不了头。
她再想方设法去做他们三人的和事老,起到的反而只是糟糕的反效果。
“那么你们觉得,四哥会输?”她一字一顿。
“这里不只有君舒影的布置,更有我的布置。君舒影能不能赢我不知道,君天澜会不会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至少,我不会输。”
他说完,就面无表情地离开了这里。
沈妙言仍旧泡在浴桶中,直到浴水已经凉了,才慢慢回过神。
她自嘲一笑,起身穿了衣裳,有些疲惫地倒在了床榻里面。
大多数男人便是这样的,为达目的誓不罢休。
却从没有意识到,这样会为她带来多大的麻烦。
红颜祸水这种骂名,她是真的不想再经历第二回。
若有可能,
若有可能,她还想回到当初,做回那个被国师宠在手掌心,无忧无虑,不必担负任何责任的小姑娘。
只可惜人长大,注定是要学会承担各种责任的。
……
当启明星在夜穹上闪烁时,已经昭告着第二日的到来。
穿着暗紫大氅的男人,颈间披一条鸠羽紫蓬松狐尾,华贵无双的狐尾,越发衬得他的面庞如玉般精致,不染而红的丹凤眼,则平添凛贵妖娆。
他站在沈妙言所住的帐篷外,静静垂眸凝视。
帐篷并不算厚重,是可以隐约看见里面的物件儿的。
靠内的垂纱软榻上,少女静卧其中。
虽然他只能勉强看见一道轮廓,可内心深处,却能一笔一笔,把软榻上那姑娘的姿态与神情,尽数描摹出来。
爱一个人,是不窥其容貌,就能提笔描摹出她的神态动作的。
君舒影凝了半晌,瞧见沈妙言忽而翻了个身。
她大约醒了,躺了会儿,就慢吞吞地坐起身来。
丹凤眼中流露出一抹贪婪。
他几乎是以别样的情深,痴痴凝望着她。
真想每天早上都能这般看着她起床,真想把她放在身边好好照顾圈养,他,一定会比君天澜做得更好。
沈妙言在软榻上穿好鞋,余光也注意到帐外的人影。
仅凭一道模糊剪影,她便能认出,这个人是君舒影。
她不知道他在这里做什么,但他的出现,令她觉得十分不舒服。
他再也不是从前的五哥哥了,这个男人残酷暴戾,令她害怕。
她垂眸抱了衣衫裙袄,不动声色地离开原地,去屏风后更衣。
如此,也算是隔绝了那个男人的视线。
君舒影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丹凤眼底现出一抹悲凉。
这个女人当真是吝啬至极,连一道剪影都舍不得让他窥视。
如今的他,就这么招她恨吗?
可他变成今天这样,不全都是因为她?!
……
一缕缕曦光,缓慢穿透万里云层,在古老的城池上洒落薄金色的光影。
奔流不息的河川途径寒鸦渡,依稀有鸠鸟轻盈掠过,为灰白的天空勉强添了些许颜色。
沈妙言被君舒影带去了不远处的山坡。
山坡上设了桌椅,从这里俯视,可清晰看见帐篷那边的动静。
沈妙言瞥了眼身侧歪坐着的男人,他正以手撑额,丹凤眼底难掩蠢蠢欲动的兴奋。
她挽袖斟了一杯酒,“看样子,你似乎胜券在握。”
“必然。”君舒影挑了挑眉尖,“妙妙,除非发生奇迹,否则,一千五百名兵马,又如何是赵国三十万大军的对手?君天澜他今日必定葬身此地,而你,会成为我的皇后。”
沈妙言轻笑着放下酒盏,抬起纯净剔透的眼眸,“我与你打个赌,若今日四哥赢了,从今往后,你不许再来烦扰我们,可好?”
君舒影盯向她。
少女的笑容自信而灿烂。
可这份自信,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他心底难掩妒忌,淡淡应道:“我与你赌。”
他会用实际行动,一点一点,彻底摧毁君天澜在她心中的形象。
当金阳升起时,通体漆黑无一根杂毛的彪悍骏马,终于出现在不远处的树林中。
君天澜一身墨金色箭袖劲装,金冠束发,正握着缰绳而来。
锐利的丹凤眼宛若出鞘利刃,只盯紧了寒鸦渡。
当他策马出了树林时,寒鸦渡那边的暗哨也连忙进了大帐,把他单骑而来的情况报告给了里面的凤北寻。
大帐内坐着的皆是赵地及北幕的一众军官,君陆离端坐在最上方,俨然一副主人架势。
然而袍摆下颤抖的双腿,却暴露了她的紧张。
她很清楚,真正在这里发号施令的,是北寻哥哥。
她,不过是被五皇兄架上高位的傀儡。
凤北寻就坐在右侧第一张蒲团上,听了暗哨的回禀,淡淡道:“出去吩咐其他暗哨,检查方圆四周可有埋伏的兵马。”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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