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萌妃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风吹小白菜
叫她提刀杀人,她手软啊!
而魏化雨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握着她手的双手,越发用力。
他叼住少女的耳垂,嗓音低沉含混:“我的小公主,魏北可没有中原这般安逸。那个地方蛮横得紧,你若不杀人,就会被人所杀。所谓的同情与怜悯,不过是放虎归山。所以,这卢鹤笙,你杀是不杀?”
他亦没有办法保证,能够十全十护得鳐鳐妥善。
所以,让她自己坚强起来,乃是他调教鳐鳐的第一步。
近在耳畔的轻言细语,令鳐鳐几度恍惚。
她盯着远处宫巷里的那个男人,抿了抿唇瓣。
她,
也希望她自己能够强硬一些。
小姑娘眉眼俏丽却不失英气,握着弩箭的手,终于不再颤抖。
……
另一边。
承庆殿内歌舞升平,臣子们觥筹交错,共同庆祝上元佳节,气氛十分热烈。
就在舞姬们甩着宽袖,展示着仪态万妙的舞姿,而群臣目光都巴巴儿地贴在她们身躯上时,一道不那么和谐的声音忽然响起:
“启禀皇上,微臣有事启奏!”
君念语看向李秀缘,眼底划过一抹期待已久的亮色,抬手示意歌舞暂歇。
李秀缘行至大殿正中央,面容仍旧平静,“微臣要参奏一个人。”
“今夜上元佳节,李爱卿有什么事,若不是那么紧要,不妨留到明日再说。”
君念语抚玩着一柄玉如意,说着独属于帝王的客套话。
“回禀皇上,兹事体大,微臣认为绝不能再拖延下去。”
他说完,群臣的心,已然从刚刚歌舞升平中收回,紧张地盯向李秀缘。
谁都知道这位年纪轻轻的户部侍郎在朝中堪称两袖清风、刚正不阿,平日里虽是户部的人,然而有事没事儿就参奏朝臣的事情,可不曾少干。
这大过年的,鬼知道他又开始参奏谁了!
群臣提心吊胆,坐在其中的卢明至,却捋了把胡须,笑滋滋地瞅着李秀缘。
他折了一个儿子,好在女儿有本事,给他寻了个这般出众的女婿!
瞧瞧,虽只是侍郎,可百官谁敢不给他面子?!
他正高兴着,很快听到小皇帝问道:“不知李爱卿要参奏谁?”
而他的好女婿,立即道:“回皇上,乃是吏部尚书,臣的岳父,卢明至!”
百官哗然。
所有人都目光迥异地望向卢明至。
卢明至更是呆了,不可思议地看向李秀缘,“秀缘,你可知你自己在说什么?!”
君念语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李爱卿?”
李秀缘面无表情,脊背挺直,就那么直直跪了下去。
他拱手,掷地有声:“启禀皇上,微臣今夜参奏之人,乃是吏部尚书,臣的岳丈,卢明至!”
卢明至霍然站起,因为不可置信与愤怒,一张老脸抖动得极为厉害,“李秀缘,你疯了是不是?!”
锦绣萌妃 第2081章 杀人可以,但必须斩草除根
李秀缘仍旧不卑不亢地跪在大殿中央。
一袭竹青锦袍,衬得他姿容秀丽,宛若苍松翠竹般英挺,仿佛怎样的重担,也无法压垮他的脊梁。
素日里颇为儒雅的风度,更是化作迫人风霜,令人敬畏。
他咬字清晰:“臣要参奏卢明至两件事,一者,他为高官厚禄,不惜打压陷害同僚。在十八年前,他诬陷徐州李家有谋逆之心,致使李家株连九族,三百六十一口人命枉死。二者,他勾结魏北宋家,多年内连续把我大周国情泄露给宋家,此乃真真正正的叛国!”
卢明至浑身发抖,厉声大喝:“李秀缘,你可莫要信口开河!”
跪在大殿中央的男人,面无表情地从怀中取出一沓信笺,及一卷泛黄发脆的卷宗,奉于双手,“此乃证物,请皇上明鉴!”
君念语抬了抬手,立即有内侍恭敬地捧过两样东西,呈给他看。
卢明至却已是面如死灰。
这两样东西,他分明藏在书房深处,怎么会被李秀缘……
他不是他的女婿吗?
为什么要害他?!
浑浊的老目,仔细盯着李秀缘。
他终于敢确定,这几日李秀缘的示好,不过都是演戏。
他迎娶金枝,果然是有目的的!
男人唇瓣翕动,声音发颤:“李秀缘,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会如此针对我卢家……”
李秀缘目视虚空,淡淡道:“卢大人果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年李家问斩于菜市口的,其实只有三百六十人,你忘记了吗?”
卢明至瞳孔骤缩!
李秀缘,他也姓李啊!
而他的脸……
他终于想起来了。
他这个女婿,长得很像当年徐州时,同他斗了十数年的那个男人!
原来,他竟是那个男人的儿子吗?
卢明至呆呆站在席位上,双手双脚皆是冰凉。
他虽已过不惑之年,可因为生活富贵,因此保养极好,连头发都不曾白几根。
可在这短短的半柱香时间内,他仿佛忽然就憔悴苍老了十岁。
叫在场众人皆都摇头叹息,可叹可恨。
君念语翻看过那两样证据,抬头道:“卢卿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铁证在这里,卢明至还能说什么?
他朝君念语拱了拱手,“老臣……无话可说!”
于是立即有两名侍卫上前,摘去了他的官帽,直接把他从大殿中拖走。
临出殿门前,卢明至回头望向李秀缘,“老夫年轻时不信天命,却终于在今日,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人在年轻时犯下的错,总有一日,会得到老天爷的报复。败在你的手下,老夫无话可说,只是……”
他顿了顿,声音软了几分,“只是金枝却是无辜的。她已经嫁给你,并非我卢家人,此罪便是牵连,也牵连不到她头上去。李秀缘,还望你能善待她。”
李秀缘已经站起身。
他背对着卢明至,始终沉默。
卢明至那双浑浊的老目,忽然有些发红。
满朝文武的注目里,他竟转身,不顾一切地对着李秀缘的背影跪下。
堂堂吏部尚书,朝中正二品权贵,风光了多年的男人,慢慢低下脑袋。
发髻松散,几缕白发,在寒风中轻晃。
他声音颤抖:“过去是我卢家对不起你李家,如今天有轮回、报应不爽,所有的后果我卢明至自己受着就是。可金枝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真心爱你的。李家小子,当年她一心要嫁你,我无论如何都不肯点头,最后她绝食三日,我才终于松了口。这样爱你的女子,普天之下也难以寻到一个。你,万万不可负她!”
最后一句,他加重了音调。
李秀缘微微侧目,声音听起来,仍旧不咸不淡:“卢大人,该入狱了。”
“你——”
卢明至猛然抬起头,睚眦欲裂。
李秀缘风轻云淡地一笑,目送他被侍卫拖走。
压抑他多年的重担,在今夜彻底卸去。
他注视着殿外,不知不觉,外间竟又开始落雪。
当年他爹娘,便是死在这样的雪天里啊。
七尺男儿,眼圈忽然一红。
他朝君念语郑重跪下,拱手道:“铲除此等大奸大恶之人,我大周王朝更加清明。吾皇圣明!”
其他臣子们颇有眼色,也急忙出席,跟着朝君念语拜倒。
李秀缘以头贴地,沉默叩拜。
却有热泪,顺着眼眶滚落。
沾湿了那竹青色的袍摆。
……
藏书塔之巅。
细雪绒绒,温柔落在鳐鳐和魏化雨的两肩。
小姑娘拉开弩箭,纯净的琥珀色瞳眸,盯紧了那个一瘸一拐在宫巷中行走的男人。
“准备好了吗?”
魏化雨轻声,低头吻了吻她的发心。
鳐鳐绷着小脸,认真地点点头。
魏化雨瞧着她郑重其事的样子,忍不住勾唇轻笑。
握着她双手的手,也悄无声息地松开。
而鳐鳐未曾察觉。
她在上元节的灯火中,弩箭瞄准了卢鹤笙。
下一刻,松手。
尖锐的弩箭,呼啸着穿透雪霰!
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刺穿卢鹤笙的皮肉——
直抵心脏!
那个总是心怀不轨的男人,惨叫一声,扶住心口的利箭。
他面如金纸,朝高塔望过来。
隔得太远,鳐鳐看不见他的表情。
但很快,她看见男人慢慢蜷起身子,倒在了雪地里。
血液从他身下溢出,染红了皑皑白雪。
心脏受箭,再无医治可能。
他已是个死人了。
鳐鳐想着,慢慢收了弩箭。
第一次杀人,于她而言,尽管杀的是仇人,可心跳仍旧极快,一种后怕感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令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魏化雨把她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脸蛋,“小公主做得很好,可是,还不够。”
鳐鳐一怔。
少年抬起她的双手,握紧弩箭,朝卢鹤笙的方向再度搭箭。
这一次的羽箭,与上一根全然不同。
射速更快,靶心更准,力道之大,几乎半支箭都没入了卢鹤笙的脖颈。
倒在雪地里的男人,抽搐了几下,就再也不能动弹。
鳐鳐呆愣许久,才不解地望向魏化雨。
少年亲了亲她的脸蛋,“放虎归山这种事,我魏化雨从来不做。小公主可也得记牢了,去魏北之后,杀人可以,但必须斩草除根,一丁点生机,都不能留给对方。”
锦绣萌妃 第2082章 凤樱樱,才是我李秀缘真正承认的妻室
他的声音温温柔柔,可话,却不是什么好话。
鳐鳐看着他弧度冷硬的下颌,忽然对那个从前的故乡,生出了一点儿畏惧。
魏北燕京,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
风雪渐盛。
身着水青窄袖锦袍的男人,撑一把素色纸伞,独自行走在长街的繁华花灯里。
很快,他在一处花灯摊子前停下。
卖灯的老人笑得慈蔼:“公子,可要买盏灯送给家里的娇妻?老头子扎灯的手艺可算得上是镐京城第一,您瞅瞅,这走马宫灯,红艳艳的,多好看!”
李秀缘望向那盏走马灯。
灯皮红得近乎俗气,上面用工笔绘着仕女赏花图,同样无比艳俗。
他忽而想起,那个姑娘就爱这种红彤彤的玩意儿。
说是逢年过节,就得披红挂彩,才算是吉利。
男人唇角难得翘了下,旋即付了银钱,提走了那盏走马灯。
他沿着热闹街巷,一路返回卢府。
却见无数官兵包围了卢府,在这样笙歌繁华的节日里,正忙着抄家抓人。
卢金枝哭得厉害,几次三番欲要阻止那些官兵搬东西,却被推倒在雪地里,模样很是狼狈不堪。
而卢鹤笙则不知去向。
李秀缘站在昏暗的角落,猜想那个瘸子,应当被魏化雨那头狼崽子给杀了。
他淡漠转身,往自己的府邸而去。
李府内冷冷清清,下人们都被他打发回家过节了。
檐下的灯盏,照亮了落雪的院落。
他蹲在雪地里,静静往面前的盆子里烧纸钱。
火舌映亮了男人的眉眼,秀丽英俊,有一种青竹般的清秀出尘感。
他瞳孔清澈,声音低缓:“爹,娘,九泉之下,你们终于能够安息……”
说完,烧掉手中最后一张纸钱,慢慢站起身,往屋子里走去。
屋中点着几盏琉璃灯。
他在书案后坐了,拿起刚从街上买的走马灯把玩。
正寂静时,外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哐啷”一声响,蓬头垢面的卢金枝,用身体撞开屋门,狼狈地跌倒在了门槛上。
她哭着爬起来,不顾身上疼痛,奔到书案后跪在李秀缘脚边,一把搂住他的腰,哭道:“夫君!皇上不知怎么了,突然下旨查封我爹的府邸!如今官兵已经把府里的人都抓去天牢了,连府门也被封锁,这可如何是好!夫君,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我爹与兄长啊!”
她喘着气,几乎快要晕厥过去。
李秀缘垂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昔日的官家小姐,如今已然落魄至此。
若他再休弃了她,她怕是熬不到开春了。
可她若是坚强些,即便贫寒,也到底能活下去不是?
可怜他那个早夭的妹妹,当初家里出事时,还在襁褓里抱着,若她还活着,也应与卢金枝一般大小吧?
眼底波澜涌动。
他唇角掀起一抹凉薄,慢慢挑起卢金枝的下颌。
“卢金枝,卢府被抄,并非意外,而是我李秀缘的杰作。”
女子陡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向他。
“你爹欠我三百六十一条人命,我必定要他家破人亡,永无东山再起的可能,方才罢休。”
李秀缘收回手,拾起桌案上的一枝梅花,闲适地别到走马灯的提手上。
书房中并未燃地龙,因此寒冷潮湿犹如冰窖,叫人无论穿多少衣物,都觉得冷。
他悠悠然的,把十八年前的故事说给了卢金枝听:“……你爹死有余辜,至于你兄长,此时大约已经亡在了魏帝的手下。卢金枝,看在你我夫妻一场的情面上,我不取你性命,然而,也请你马上滚出我的府邸。你在我书房中多呆一刻,我都觉得肮脏。”
卢金枝仍旧呆呆跪在地上,许久都不曾回过神。
角落滴漏声声,她颤抖着,好容易才抓住自己的发颤的声音:“夫,夫君……你,真的是我的夫君吗?”
她亲自选定的夫君啊,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会同她枕边呢喃,会为她临窗画眉,待她再温柔不过!
可如今……
这个害她满门的刽子手,究竟是谁?!
她慢慢伸出手,扯住李秀缘的袍摆。
红肿的眼睛,无法自抑地蓄满了眼泪,“李秀缘,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更何况,我还曾替你怀过一个孩子……若你父亲还在世,我所怀的孩子便是他的孙儿,难道他期望你这般对待他孙儿的母亲吗?!”
事到如今,她已无路可走。
唯有用孩子,来融化这个男人的仇恨与铁石心肠。
可她终究错估了。
她高估了她自己在李秀缘心中的分量,也低估了李秀缘到底有多么憎恨他们卢家。
男人伸手,居高临下地掰扯开她的手指。
他盯着她的眼眸,一字一顿:“忘了告诉你,你肚子里的骨肉,并非是被公主弄掉的。”
卢金枝的瞳孔,霎时缩小!
隐约猜到了什么,她不可置信地张开嘴,却根本无法发出任何音调。
似是印证她的猜测般,李秀缘低笑一声,“不错,正是我动的手脚。”
“……为,为什么?”
男人如同俯视蝼蚁,淡漠地扫了她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摆弄那只走马灯,“要怪,就怪你姓卢。”
“仅仅如此吗?!李秀缘,我怀的,分明是你的骨肉啊!便是生下来,他也只会跟你姓李啊!纵便我父亲对不起你家,可孩子有什么错,他有什么错?!”
卢金枝彻底崩溃,仰头望着这个男人,嚎啕痛哭。
男人面对她,再没有从前的宽忍。
他用正红缎带,把梅花枝系上宫灯,面无表情道:“自然不仅仅是因为你的出身……更因为,那日,你侮辱了凤樱樱。”
“凤樱樱……?”
李秀缘凉薄地瞥了她一眼,“凤樱樱,才是我李秀缘真正承认的妻室。你辱她,我必然要你十倍百倍偿还。我此生欠她太多,赔她一个孩子,算得了什么?”
卢金枝手脚冰凉。
良久后,她绝望地淌下了两行眼泪。
她踉踉跄跄地爬起来,深深看了一眼李秀缘,转身哭着跑进了风雪中。
而李秀缘对此恍若未觉,淡然地继续打理那盏走马灯。
锦绣萌妃 第2083章 卢金枝之死
他把梅花枝绑在提手上,又取了腰间挂着的碧玉环,慢条斯理地替换上灯笼底下原本缀着的红流苏。
水红灯晕投落在碧玉环上,折射出淡淡的光泽,宛若朝霞映于碧水之畔,美不胜收。
做完这一切,他唤来管家,吩咐他把这盏灯送去凤樱樱所住的巷弄。
这管家亦是他的心腹,提着走马灯,犹豫半晌,轻声道:“这玉环……”
“她该回来了。”
男人声音淡淡,却透着不可拒绝的强势。
“是。”
管家不再多言,提着灯笼离开,顺带唤了顶暖轿,一同往那座偏僻遥远的巷弄而去。
李秀缘负手走到檐下,仰头注视着满园风雪,眼底盛着淡淡的期冀。
他伸出手,有雪花轻盈落于掌间。
如今他大仇已报,浑身轻松,便只剩下追回凤樱樱这一件事了。
想起那个山野樱花般的姑娘,李秀缘难得轻笑了声,旋即合拢五指,牢牢攥住那片雪花。
……
“你说什么,接我回李府?”
贫寒古朴的巷弄小院,凤樱樱站在门口,惊诧地望着这个突然到来的管家。
管家笑容恭敬,把手里提着的灯盏奉到她面前,“此乃大人特意吩咐小的交给夫人的,还望夫人收好。大人就在府中等着夫人呢,夫人还是速速妆点一番,随小的返回府邸吧!”
凤樱樱莫名其妙地望向灯盏。
红艳艳的走马灯,上面精致描绘着仕女簪花图。
而灯座底下,缀着只质地润泽的碧玉环。
她很眼熟,
正是小和尚经常佩戴的那只。
她犹豫良久,轻声道:“你们这是何意?把我弄进府里,好叫你们夫人羞辱我吗?”
“瞧夫人这话说的!”管家脸上的笑容越发恭顺,“卢明至卢大人干出了通敌叛国的事儿,一家子都被下到了天牢里!至于卢金枝,我们大人对她根本只有逢场作戏,毫无感情可言。因此大人休弃了卢金枝,只想把夫人的位置留给您呢!”
凤樱樱是懵的。
不等她有所反应,管家招了招手,立即有两名侍女上前,不由分说地拉了凤樱樱进屋,仔细给她梳妆打扮起来。
换了身华贵缎裙后,她被侍女塞进暖轿,一路往李府而去。
暖轿内置了夜明珠,因此光线柔和而明亮。
凤樱樱搁在膝盖上的手,不安地抓紧裙摆。
纠结了半晌,她还是决定先去李府瞧瞧,问问小和尚究竟发生了什么。
行了两刻钟,凤樱樱撩开窗帘,好巧不巧,却见正行至卢府外。
两道明黄纸封紧贴在府门上,隐约可见书写着“查封”二字。
她呆了呆,正奇怪时,却见一道瘦弱人影飞快冲过来,不顾一切地扯下那两道明黄纸封,闯进了府邸内。
“卢金枝?”
她不解呢喃,旋即道:“停轿!”
骑在马上的管家,立即抬手示意停轿。
他看向暖轿,“夫人?”
凤樱樱撩开车帘,对他道:“我刚刚瞧见你们夫人闯进了这座府邸,你们不去看一下吗?我瞧着,她似乎情绪不太对。”
“这些事儿,都不是夫人您和小的应该关心的。大人还在府里等您呢,夫人还是随小的,速速返回府里才是正经。”
管家说着,示意轿夫继续朝李府而去。
凤樱樱一只手扶在轿框上,秀美小脸盛满凝重。
暖轿走出百来丈,她终于没忍住,直接从暖轿上跳下来,迅速朝卢府而去。
管家莫名其妙,急忙奔过去追,可少女铁了心要去卢府看个究竟,因此不曾理睬他的呼喊,在雪地上渐行渐远。
她很快跑回卢府。
卢府府门大敞,景致凋零,装饰等物尽数被搬走,处处都是黑洞洞的,荒野般颇为骇人。
她在门槛外朝内张望,终于看清远处有隐约一点光亮。
“卢金枝……她到底在做什么?”
凤樱樱不解,小心翼翼、磕磕绊绊地循着那点儿亮光,往卢府深处而去。
终于寻到那光亮处,只见这是一处闺房。
房门大开,风雪尽数刮了进去。
一盏灯笼被随手丢弃在地,映照出了这小小一方天地。
一道瘦弱黑影,正悬在半空,随着北风而微微摇晃。
而黑影脚下,是被踢翻的绣墩。
凤樱樱心一紧。
她下意识抬头,只见那道黑影面容略有些狰狞,大睁着的双眼,写满了委屈与绝望。
不是卢金枝,又是谁。
凤樱樱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
追来的管家,恭敬地把她扶起来,望了眼死不瞑目的卢金枝,笑道:“夫人莫要在意,她亦是卢家的人,亦是大人的仇人呢。如今她死在这里,也算是死得其所。”
“我不懂……”凤樱樱摇了摇头,脸色惨白。
卢金枝也算是小和尚明媒正娶的妻室,也曾爱他如命,也曾为他怀过骨肉,小和尚不该任由她这么死掉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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