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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萌妃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风吹小白菜
她抬步踏出门槛,对着宫苑,同样在声音里赋了内劲,缓声道:“我堂姐并非常人可以娶得了的,你若要迎娶,得先过我这关。”
说罢,微一拂袖。
外面众人,只见紧闭的朱红宫门缓缓打开。
入目所及,乃是宽阔的华美宫苑。
只是那宫苑里,却在各处堆积着奇怪的卵石,大的有人高,小的也有簸箩大小,瞧着十分奇怪。
二十丈远的地方,霜发童颜的少女在宫檐下盈盈而立,难得流露出一抹笑颜,对魏化雨抬手:“魏帝请。”
竟是不曾说她这关的规矩。
魏化雨注视着那些堆积各处的奇怪石头,眯了眯眼。
旋即,他侧目,“风玄月。”
一身品蓝道袍的年轻男人,欢快地窜了出来。
他摇着把折扇,一一扫视过怪石,笑眯眯望向君佑姬,“没想到有生之年,贫道竟能观看到活生生的太极八卦阵,佑姬妹妹,贫道对你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五体投地倒是不必,你们只需解开这阵法,便算是过了我这关。否则……”君佑姬歪头,“今儿怕是得劳烦魏帝空手而归了。”
“贫道这人,可是要为君主两肋插刀的,怎能叫他娶不到媳妇呢?”道士少年“唰”一声合拢折扇,信步走向石头阵,“易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有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而变六十四爻,从此周而复始变化无穷。此八卦阵瞧着简单,然而唯有行走其间,才能感受到它的精妙和变幻。”
素来顽劣不着调的小道士,在提及这些时,俊秀寻常的面庞莫名就染上一层光晕。
看起来自信而强大,令人拜服。
他衣带当风,随意从石头前走过,稍微挪动其中几块,使得整个八卦阵现出一条生路来。
他沿着这条生路,终于顺利来到君佑姬面前。
他站在台阶下,仰头望向那个冰霜雕琢般的少女,摇扇笑问:“如此,佑姬妹妹可满意?”
君佑姬挑了挑眉尖。
她布八卦阵,乃是用石块代替军队。
而风玄月显然很明白她的用意,三言两语之间,就拨动了那些石块。
若放在行军打仗里,他便是用他的军队,在她的阵法中闯出了一条生路。
少女笑了笑,主动抬手,对远处的魏化雨做了个“请”的姿势。
围观众人立即爆发出一阵掌声,由衷地敬佩起这个来自魏北的道士少年。
第一关算是过了。
魏化雨骑着雪狼,不慌不忙地穿过八卦阵,来到宫殿前。
殿门“吱呀”一声,开了。
白圆圆慢悠悠踏出门槛,手中端着张红漆托盘。





锦绣萌妃 第2094章 公主大婚(3)
漆盘精致,上面摆着五只碧玉小碗,碗中盛着晶莹剔透的水液,看似不过是寻常净水,可因为是端在白圆圆手里,观礼的人便知道那水液不同寻常。
白圆圆注视着魏化雨,“酸甜苦辣咸五味,请魏帝挑选一杯饮尽。”
魏化雨何等眼力,纵便对白圆圆不熟悉,通过四周人的态度,也知晓那水液并非寻常五味那么简单。
他唇角勾起,“左连城。”
一位年轻男子,应声站了出来。
他穿白衣,头戴幂篱,幂篱垂下的白纱布遮住了他的面容,因此令人看不清楚他的脸相。
可行走之间,白衣飘飘,竟颇有几分隐士公卿的味道。
大周这边的纨绔们纷纷噤声,暗道魏北那边奇人异士众多,这一位,也不知是干啥的。
白衣男子,在众人们的注目中,缓步踏上台阶。
他在白圆圆面前站定,一一拿起五只玉碗轻嗅,嗓音清凉如水:“百舌草,黄魁,蘅蕨藤,淮灵子,斗樨……好一个酸甜苦辣咸。”
随着他说完,在场众人尽都震惊。
稍微有些药理知识的人都知晓,这五种草药蕴含剧毒,沾染上哪怕一点,也都会当场毙命。
他们再望向那红漆托盘时,目光越发复杂。
这哪里是成亲来着,这分明是送命来的啊!
左连城丝毫不在乎众人的议论纷纷,朝白圆圆一抱拳,道了声“得罪”,便伸手端起一碗水,倾倒了约莫四分之一去别的小碗。
继而,又把那只混合过两种毒药的水,倒了些到另一只水碗里。
如此反复十回,他亲自端起正中间的一碗水,奉到魏化雨面前,“皇上。”
这是要魏化雨喝这碗水的意思了。
众人立即沸腾起来,嚷道:“喝什么喝,这水混合了那些骇人的毒草,怎么能喝?!”
“不错,快快丢了那碗水,好好的大婚,可莫要变成丧礼!”
说话间,已有热心的人冲了过去,欲要阻止。
可魏化雨却伸手,大大方方地接过了左连城手里的水碗。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如同饮酒般,豪迈地一饮而尽。
白圆圆鼓了鼓掌,笑道:“魏帝手下,果然养了许多能人异士。调和五种剧毒,致使它们的毒性被彻底中和……饶是我白圆圆,也不得不敬佩这位公子好本事。”
左连城客套般,朝她拱了拱手,便退居到人群中。
魏化雨则扔掉玉碗跃下狼背,三两步踏上台阶,直接推开了紧闭的殿门。
然而殿中空空如也,鳐鳐并不在其中。
白圆圆道:“鳐鳐在内殿,魏帝这边请。”
说着,带领魏化雨穿过这座宫殿。
众人皆都跟在后面,来到这座宫殿尽头,就看见殿门大开,正对着的,乃是座格外华贵雅致的宫苑。
宫苑中遍植奇花异草,在这初春里萌芽生花,美不胜收。
宫苑尽头乃是座异常精致的宫殿,飞檐翘角,雕梁彩绘,正红色宫灯在檐下悬成一排,流苏轻曳,分外华美。
一道红毯连接了这两座宫殿,站在红毯尽头的男人,不是君念语又是谁。
他负手而立,看着魏化雨,俊脸上毫无意外。
此刻,他身后的寝殿内。
姿容艳绝的美少年,身着狐裘大氅,雍容而清贵。
他指尖挑着一张喜帕,望向鳐鳐的目光分外柔和,“我给姐姐盖上喜帕?”
鳐鳐乖巧地点点头,一双妙目不时透过珠帘,欲要看她未来的夫君。
然而她坐在寝殿深处,自然是看不到魏化雨的。
幕昔年把她的紧张与期待都看在眼底,忍不住笑了笑,仔细给她盖好喜帕。
他如同寻常百姓家的兄弟般,直接把鳐鳐背了起来。
鳐鳐轻呼一声,等回过神,才发觉这位与自己同岁的双胞弟弟,后背竟也如此宽阔了。
背着她,一步步朝外走去,极稳。
幕昔年目视前方,声音温柔:“多年不曾与姐姐团圆,总觉亏欠姐姐许多。今日能背姐姐出嫁,我很高兴。”
鳐鳐记得,这个胞弟幼时极爱撒谎。
可如今,他的语调分明真心实意,无比坦诚。
是啊,她虽与爹娘、太子哥哥分离,可身边好歹还有个兄长。
虽说这些年她与兄长是吵吵闹闹、磕磕绊绊过来的,但总归也很热闹不是?
但昔年……
他深居北幕,再加上皇叔叔自戕于天山寒池,也不知这些年来,他在那个冰天雪地的地方,究竟是如何孤单度过的。
五年前,他亦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啊!
少女想着,环住幕昔年脖颈的手,忍不住收紧些许。
殿门就在眼前。
幕昔年抬眸望向远处那个红衣少年,笑道:“我为姐姐准备了五百担嫁妆,北幕虽在极北之地,物稀贫瘠,然而供养姐姐的金银朱贝,却还是有的……若以后那魏化雨敢欺负你,你就写信去北幕,北幕虽称不上天下第一强国,可为姐姐讨回公道的千军万马,却也还是有的。”
少年语调平静。
鳐鳐却感动莫名。
她轻声道:“多谢。”
“姐弟之间,无需言谢。”
幕昔年说着,抬步跨出了殿门。
君念语上前,牵住鳐鳐的手。
鳐鳐透过喜帕下方的空隙,瞧见这位兄长穿崭新的祥云龙纹皂靴,纤尘不染的袍摆上绣着精致的碧天海浪纹。
这是身为帝王,最为正式的礼服。
鳐鳐心中一暖。
君念语牵着她,踩在红毯上,一步一步,朝魏化雨走去。
他目视前方,声音压得很低:“魏北远在千里,若现在悔婚,还来得及。”
鳐鳐怔了怔。
旋即,鼻尖一酸。
这位总是同她斗嘴的兄长,当初死活不肯让她与花思慕退婚,总搬来各种各样的大道理教训她,说什么做人要守信,又说什么退婚了会有损花家颜面,到时候闹起来大家都不好看,他可不会护着她。
可临到她真正出嫁了,这兄长却还要细细再问一句……
鳐鳐声音晦涩,“我若退婚,于魏北颜面有损。届时,太子哥哥可是要与兄长拼命的。难道哥哥就不怕麻烦吗?”
君念语面无表情,只是牵紧了她的手,“便是魏北百万大军渡海而来,只要是为你,为兄又有何惧?”




锦绣萌妃 第2095章 公主大婚(4)
话音落地的刹那,鳐鳐死死咬住唇瓣。
泪水,终于无法自抑地顺着面颊滚落。
“哥哥……”
她哭着,终于在这么多年里,真心实意的,好好唤了一声哥哥。
君念语细声:“你从前念着的那座紫檀木碧玉屏风,国库里珍藏的那只前朝浴缶,还有那座母后用过的梳妆台,我都给你放在了嫁妆里。你还想要什么,告诉为兄,只要能寻到,为兄定然都给你寻来。”
鳐鳐眼泪落得更凶。
屏风、浴缶什么的,都是她前两年逛国库时发现的宝贝。
她想搬到雍华宫,却被君念语骂了一顿,数落她奢靡无度。
可如今……
最怕她奢靡不起来的人,反而成了她兄长。
她可是知晓的,为了给她弄更多嫁妆,她的兄长几乎搬空了小半座国库,引得朝臣们怨声载道,好似挖了他们的祖坟似的。
少女一颗心又甜又苦,软声道:“谢谢哥哥……”
红毯的路,已经走到尽头。
君念语牵着鳐鳐,在魏化雨面前站定。
他直视这位妹夫的双眼,一字一顿:“不可欺我妹妹,也不许令其他人欺负我妹妹。否则,穷尽我大周兵力,我也要荡平魏北,取你魏化雨项上人头!”
魏化雨倒是比平日里少了些许轻佻。
他退后一步,竟是格外郑重的,对这位大舅哥作揖行礼。
他并未说话,只用一举一动,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君念语纵有千万般不舍,然而吉时已到,他只能把鳐鳐交给魏化雨。
魏化雨朝小姑娘伸出手。
鳐鳐睁着朦胧泪眼,透过喜帕下方的空隙,瞧见那个少年伸过来的手,虽则指腹和掌心间带着粗糙的薄茧,可骨节分明,仍旧分外好看。
她知晓的,这只手,很有力道。
如同他这个人般,可以给人安全感。
小姑娘低低啜泣了声,小心翼翼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放在魏化雨的掌心。
魏化雨垂着眼帘,看见少女的手白嫩绵软,触感比上等的丝绸还要舒服。
俊脸上便忍不住浮现出一抹笑容,他慢慢合拢手指,最后紧紧扣住鳐鳐的小手。
就在鳐鳐以为他会把自己送进喜轿时,忽而眼前一亮。
少年的另一只手,竟然直接掀开了她的喜帕!
四目相对,她怔怔望着少年,只见他笑得温柔,“小公主今日甚美。”
话音落地,不等鳐鳐有所反应,便直接把她拦腰抱起,跃上了雪狼的后背。
极有灵性的巨狼,温顺地载着两人,转身往雍华宫外而去。
四周观礼的人都懵了,可怜李斯年一把年纪,拄着拐杖去追赶魏化雨,喊道:“魏帝万万不可!此法有损礼制啊,还请快把公主放下来!赶紧上花轿才是正途!”
其他老些的臣子们也纷纷跟在后面跑起来,大喊着叫魏化雨停下,万万不可违背成婚时的规矩,一时间雍华宫外一群老臣兔子似的飞快奔走,颇为壮观。
骑在狼背上的少年,回眸一笑:“我魏北的皇后,岂能与寻常人那般成亲?不就是出宫游个街吗?坐在花轿里多没意思,我的女人,自然有权力特立独行!”
一群前来迎亲的魏北豪族,纷纷跟着喝彩,只觉自家皇帝霸气非凡,便是成个亲,也与旁人不同呢!
而大周那群老臣气个半死,到底追不上魏化雨,只得气哼哼地目送他们朝皇宫外而去。
幕昔年不知何时走到君念语身边的,笑容温和,“皇兄以为,这段姻缘,将会如何?”
“天尚不可知,朕又如何能知?”
君念语淡然。
幕昔年笑了笑,抬步往举办婚礼的那座行宫而去。
新婚宫殿设在皇宫西北,布置得极为富丽堂皇。
魏化雨等迎亲队伍,须得从东宫门出去,沿着镐京城最繁华热闹的街市转一圈,再从西宫门进来。
如此,也好叫百姓们普天同庆,瞧瞧热闹。
鳐鳐坐在魏化雨怀中,扑面而来都是春寒料峭的风。
可她并不觉得冷。
“太子哥哥……”
她心中有千言万语,可一张口,就不知该说什么。
魏化雨搂着她的腰,亲了亲她的脸蛋,似是安抚。
春寒料峭的镐京街头,巨大的雪狼载着一对身着红衣的璧人,如同来自大漠深处的火焰,就这么刮了过去。
张扬,
肆意,
带着欲要把爱情宣告天下的气势。
便是临街的百姓,也皆都被这份热情感染,纷纷兴致勃勃地议论恭祝。
楼外楼雅座,身着墨衣的男人立在窗畔,双指夹着一碟酒,目送那对特立独行的新人远去,眼底浮现出老父亲般的无奈宠溺,可唇角却始终是弯起的。
沈妙言站在他身侧,捧着盘点心吃得正欢,目送鳐鳐和魏化雨远去时,清澈的琥珀色眼睛更是笑弯成了月牙儿,“我总说他们登对,你偏不信。怎么样,今儿瞧着你的好女婿,四哥可满意?”
她说着,仰起小脸望向男人。
多年未见,她瞧着魏化雨,也觉时光过得很快。
昔日那个总是心思深沉的小雨点,如今终于长成男人模样。
他生得那般高大英俊,格外有男子气概,不愧是魏北的帝王,比中原那些个满是脂粉气的儿郎,更能保护鳐鳐呢。
君天澜把她搂在怀里,“满不满意的,不都嫁了吗?咱们做爹娘的,也唯有祝福。”
他与沈妙言在子女的问题上,如今意见相当一致。
那就是尊重孩子们的选择,绝不再强迫他们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两人正腻歪着,雅座紧闭的雕花门,忽而被人推开。
天然娃娃脸的贵妇,手持美酒踏进来,甜美的嗓音里带着几分嗔怪:“一跑就跑出去多年,如今好容易回来,却连声招呼也不知道打。枉我把你当挚友,妙妙就是这般回报我的?”
沈妙言闻声惊讶,转过身,瞧见来人身着云碧色缎裙,娇俏可人的模样,不是谢陶又是谁?
她惊喜不已,忙奔过去握住她的手,“陶陶?!你怎知我们回来了?!”
“妙妙刚到镐京时,可是在花好月圆楼下榻的,那是大叔的地盘,我如何就不知晓你回来了?”




锦绣萌妃 第2096章 帝王闹喜(1)
谢陶笑着,把手里捧着的美酒放在桌上,“这是大叔酒窖里最好的女儿红,我与妙妙多年未见,今日定要大醉一场,才不负平生意!”
说话间,张祁云也跟了进来。
蓄着儒雅美须的男人,乃是当朝首屈一指的正一品相爷,府中积蓄的财富,称之为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可是在君天澜面前,他仍旧恭恭敬敬,朝他郑重作揖。
君天澜虚扶一把,示意他不必拘礼。
四人刚坐下,外面再度传来脚步声,紧接而来的,竟是安似雪、白清觉、韩棠之、张晚梨等人。
沈妙言又惊又喜,一一同他们见过礼,寒暄了好一阵,才重新落座。
沈妙言环顾四周,只见故人们瞧着气色皆都不错,可见这几年过得甚好。
她百感交集,竟莫名有了些泪意。
谢陶斟酒的功夫,她偏头望向窗外,街面上仍旧吹锣打鼓,经过的乃是冗长不见尽头的迎亲队伍。
昔日那些孩子,早已长大,也即将陆陆续续地成家立业。
他们的故事或许临近尾声,可孩子们的故事,却刚刚开始。
她莞尔一笑,收回视线,继续同满桌故人饮酒说笑。
……
安乐宫乃是鳐鳐大婚的宫殿。
她被魏化雨带进来,在正殿里与他拜过天地后,就被送去了布置崭新的寝殿。
魏化雨则出去招待宾客,挨桌敬酒。
外间的热闹不时传来,丝竹管弦声更是不绝于耳,令独自待在寝殿里的鳐鳐心痒难耐,恨不得也出去热闹热闹。
可季嬷嬷宛若门神般守在门口,满嘴规矩廉耻,根本不放她出去。
小姑娘惆怅不已,好在君佑姬等姑娘来了,陪她在殿中玩了整整两个时辰才离开。
此时窗外早已日渐西斜,乃是黄昏。
午间的宫宴早已撤下,换上夜间的宴席,宫女们捧着美酒佳肴往来不绝,正殿内歌舞四起,几乎要把皇宫内一年的热闹,都在此时用尽。
魏化雨中午就敬了酒,尚来不及去寝殿探望娇妻,就被大群纨绔拉着,非得继续喝。
好在他千杯不倒,想把他灌醉看笑话的人,最后自己倒是先成了笑话。
寝殿内,鳐鳐送走君佑姬等人,自个儿趴在圆桌旁,认真地点燃了龙凤喜烛。
薄金色烛火跳跃着,映出小姑娘红扑扑的脸蛋。
她认真地注视着喜烛,这对喜烛长近三尺,烛身上精致雕刻着龙凤,乃是要燃到天亮的。
她伸出指尖,轻轻触摸过喜烛。
不知在期待什么,心中,竟有些雀跃的欢喜。
而与此同时,安乐宫花园子。
身着水红衣裙的少女独自立在游廊里,她生得鹅蛋脸,肤白貌美、身段窈窕,举止之间格外端庄自持,仿佛世家小姐般矜持高雅。
然而来往宫人皆都知晓,这美人乃是魏帝身边的大宫女,锦瞳。
素来文静聪慧、温婉大方的姑娘,不知怎的,在这黄昏天里,只站在游廊中出神。
她盯着游廊外的水塘,只见三五条金色锦鲤从水底缓慢游曳而过,带出长长的水波纹,瞧着十分可爱。
可这般美景,并不能叫她的心情变好。
她伸手从廊外摘下一根小树枝,情绪沉重地把玩时,一道活泼的声音自她背后响起:“锦瞳姐姐,圣上和公主大喜的日子,你在这儿做什么?”
锦瞳转身,只见出现在游廊一头的小宫女,容貌清秀,笑容甜美,仿佛山野间枝头上那成串的杏花儿。
她认出这小宫女乃是鳐鳐身边伺候的,好似是唤作阿蝉。
秀美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笑容,她柔声道:“你是阿蝉吧?怎么不在寝殿陪你家公主,却跑到这里来了?”
她说话时就像是个邻家大姐姐,声音仿佛流水,令人听了格外舒服。
阿蝉含笑上前,“寝殿有季嬷嬷看着,轮不到我作陪。倒是锦瞳姐姐你,好端端的,你在这儿站着作甚?”
“我看看游鱼。”
阿蝉瞟了眼那几尾鲤鱼,嗤笑出声,“你和锦鱼姐姐自幼就跟在圣上身边,想来早已被圣上收为己用了吧?如今公主大婚,你不好好在殿中伺候,却跑到这儿来躲懒,我瞧着,你们分明是嫉妒公主!”
她说完,锦瞳的脸色瞬间变了。
她盯着阿蝉,一字一顿:“饭可以乱吃,可有些话,却乱说不得!圣上娶妻,我比谁都要高兴,又怎会嫉妒公主?!”
“是吗?”阿蝉变戏法儿般,从宽袖中取出些鱼食,不紧不慢地洒进水塘里,“我可是听公主私下里说了,她最厌恶你和锦鱼两个,她打算等回魏北后,就让圣上把你俩打发了配给侍卫呢。”
锦瞳那张秀美的面庞,逐渐发白。
片刻后,她才盯着阿蝉道:“你这小宫女,好大的胆子。你,究竟是谁?”
阿蝉诧异抬眸,“我自然是侍奉公主的宫女。公主救过我,因此我会待她忠诚不二。锦瞳姐姐,你莫要怪我多嘴,无论圣上迎娶谁,你和锦鱼的存在,都是新皇后娘娘所厌恶的呢。要怪,只怪你俩身份低贱,不配封妃。小小宫女,将来自然要被人揉圆搓扁。”
她说完,活蹦乱跳地走了。
锦瞳独自站在风中。
开春的风尚带着凉意,令她忍不住抱紧了自己。
她抬眸,望向鳐鳐所居住的寝殿。
她侍奉多年的帝王啊,终于也要有自己的皇后了。
漂亮的杏眼中,渐渐浮现出一抹愁绪。
从前那个少年的甜言蜜语依稀浮现在耳畔。
两年前她及笄,因是宫女的缘故,不得操办什么宴会,便自己煮了许多佳肴,用来给她和妹妹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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