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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村的诱惑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断欲
特别是一些妇女,往地上一坐,摸着腿哭开了,一把鼻涕一把泪:“俺哩那个天儿啊哈——俺哩那个地儿啊哈——这日子没法过了——啊哈,那个天煞的放火,断了俺的收成——啊哈。”
暗夜里,火场下,漫山遍野都是人,人人都是汗流浃背,人人都是挥汗如雨,人人又都是手忙脚乱。
火光映红了半天空,地上的火跟天上的云相接,形成一片通红的火烧云,分不清哪儿是火,哪儿是云。
麦田里有很多兔子,地獾,跟黄鼠狼,这些动物被大火逼得无处可藏,一身的皮毛同样被点着,都打起了卷。
身上着火的动物更加慌不择路,带着火苗子漫山遍野乱窜,窜到哪儿,哪儿同样燃烧一片。
眨眼的时间,火势就蔓延了几百米,上千米。不单单整个梨花村的天空被映红,不远处的杏花村,桃花村,还有野菜沟的麦田,同样被染得通红,哪儿都是熊熊的烈火。
整个仙台山都在这场大火里颤抖,震撼,扭曲,仿佛一只巨大的魔爪从大地上扫过,铲平了田地,摧毁了大树,撕裂了苍穹,甚至直接逼向村子,卷向了房屋。
很多村民的房屋都是木头搭建的,特别牢固,可同样怕火。
一时间,烈火蔓延了村庄,房屋一座连着一座,同样被包围在了火海里。
这时候,庄家地里的男人跟女人们顾不得抢救庄家了,孩子跟爹娘还在家里呢。
于是,那些人哭喊着,提着镰刀又往家跑。
从村子里人涌出来的人们,跟从地里返回来的人们碰了头,发现不妙,同样折回来,帮着大家救人。
庄家已经不重要了,人命才重要。
大火蔓延到村子以后,冲向了牛棚,茅草房,羊圈。羊身上的毛,猪身上毛,同样被点着了,牲口棚也被点着了。
羊儿们惨嚎起来,咩咩乱叫,猪也裹着一身的火苗子乱哼哼。牛,驴子,骡子来回踢腾。鸡,鸭,鹅,咕咕嘎嘎鸣叫,扑扑楞楞乱飞,一群群扑闪着翅膀在村子里逃命,时而被大火赶到这边,时而被大火赶到那边,根本找不到藏身的地方。
茂源叔没有走到地里,手提着水桶就返了回来。跟着大家一起救人。
有义叔跟赵二哥在打麦场只是救了一会儿就停手了,火势太猛烈,走不到跟前就被热浪给逼了回来。
大家只有看着烈火玩命的烧,烧到哪儿算哪儿。
他们的心也跟着火焰的升腾在撕裂,在滴血,但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赵二哥返回来,一下扯了茂源叔的手,叫到:“茂源叔!不能这样啊,一定要叫消防队的人过来!”
茂源叔一脸漆黑,跺着脚怒道:“村子里没电话!这里距离县城四十里,山里根本就没路。只能走出大山去报信,等消防队的人赶过来,村民就烧成炭黑了,先救人,快呀!!”
的确,茂源叔真的无计可施,因为山里没有路啊,消防车不可能穿过狭窄的山道,冲进深山来救火。
此刻,人们多么希望老天爷发发慈悲,赶紧下一场雨啊。
他们渴望雨水将大火浇灭,救一救丰收在望的庄家,救一救这些可怜的山民。
可老天爷吝啬地很,从立春到现在,一滴雨也没有下过。
所有的山民只有自救。
我也从打麦场跑回了家,因为爹,娘,跟嫂子翠花还在家。
情况没我想的那么糟糕,爹跟娘早就起来了,嫂子翠花也起来了,他们三个也是打算扑进地里抢庄家,发现火势进了村子,才转身回来救人的。
我发现,很多家的房子被烈焰给卷住了,房梁被烧着,窗户纸被烧着,木门,窗棂子也被烧着。
大火窜进屋子,扑向土炕,被子也冒烟了……火苗子又从屋门跟窗户上吐出来,卷向屋檐。
一个个老人被背了出来,一个个孩子被抱了出来。女人搀着男人,男人裹着女人,所有人都往村外的土疙瘩上跑。哪儿的地势比较空旷,是安全的。
至于那些家畜跟家禽,已经没法顾忌了,逃到那儿算哪儿吧。
现在,附近四个村子的人不能相互帮忙了,其他的村子跟梨花沟一样,同样被一团团火舌吞没了。
哪儿都是惨叫声,哪儿都是呼儿唤女声,哪儿又都是撞击声。
很多人被烧伤了,也有被燃烧的树枝跟房梁砸中的,还有奔跑的过程中绊倒擦伤的,被人踩中的,哭喊声响彻一片,谩骂声也是一片。
大火仍旧在麦田里扫荡,整个仙台山都被包裹在一座炙热的火炉子里,惨不忍睹,哀鸿遍野。
茂源叔知道那些火已经没法救了,就这样扑过去,无异于飞蛾扑火,只能指挥村民先救人。
所有的东西烧完,自然也就不烧了。
整整一个晚上,我的脑子都是混浆浆的,完全不听使唤。手脚也没停,帮着大家向外救人。
天不知道啥时候亮的,太阳出来以后,发现从山这头到山那头,上千亩的麦地被烧得寸草不留,一亩好地也没有丢下。
四个村子公用的打麦场,好麦子没有留下一粒。
靠近麦田的花生苗,红薯苗也卷曲了不少,被滚滚的烈焰烤干了。
也就是说,去年后半年跟今年前半年的所有收入,全都付水东流。
距离麦田近的草房一间不剩,纷纷倒塌,至少五分之一的人口无家可归。
山坡上到处是人们的哭声,每个人的脸上都看不到笑色。
大火烧过去的土地变得黑乎乎的,跟锅底一样,而且还在向着更高处蔓延,直扑不远处的仙台山。
仙台山上有很多千年古木,同样被点着了。还好中间那条山道没有被烧过去,成为了自然的隔离带。
可山道这边啥也看不到了,大山显得特别空旷,光秃秃一片。
人们叹息着,沉默着,计划着以后的日子怎么办。
爹叼着烟锅子蹲在地上不做声,茂源叔满脸深沉叹着气,赵二哥脸红脖子粗,烟灰呛得鼻子眼都看不到了。
至于狗蛋,衣服被烧成了窟窿,屁股后边被烧出好几个破洞,都他娘的露馅了。
值得庆幸的是,没有一个人被烧死,全都被救了出来。
赵二哥问:“茂源叔,咋办?”
茂源叔将烟锅子放在石头上磕了磕,迸出两个字:“凉拌!……该报案报案,该修屋子修屋子,日子该过还得过。”
于是,那些没有被烧坏的家庭,开始慷慨解囊,拿出了多余的粮食。很多人自发组织起来,开始修缮房屋。
大火没有完全扑灭,浓烟没有彻底散尽,勤劳的山民就再次忙碌起来,纷纷收拾破败的家园。
此刻,有个问题在大家的心理萦绕,那就是,这次火灾的起因是什么?
是有人故意放火搞破坏,还是谁抽烟,乱扔烟头引起的?
可查也没处查,忽然,狗蛋说话了:“第一家着火的,是杨初九家的麦垛。火是先从他家的麦垛烧过来的。”
于是,所有人的眼光全都看向了我,一双双充满怒火的眼珠子跟利箭一样,冲我射了过来。
茂源叔大喝一声:“杨初九!你小子给我站出来!”
我扔掉烟头,老老实实站了出来。
“你跟大家说,这火是不是你放的?混小子啊,放火是要坐牢的,你知道吗?”
我没有害怕,尽管那些人恨不得把我吃了,可本帅哥还是保持了镇定。
“茂源叔,您别着急,我可以肯定,这火跟我无关,我也没抽烟,就怕失火,不要说烟,火柴都没带。”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我绝不说假话。”
“那会是谁?”茂源叔的眼光看过来,有点不信。
忽然,他闺女红霞从旁边跳了出来,冲爹嚷嚷道:“爹,这件事真的跟初九哥没关,俺可以为他作证!”
茂源叔瞅了闺女一眼,怒道:“你有啥证明?”
红霞说:“俺证明初九哥昨晚没抽烟,这火也不是他放的,他也不想把自己烧死对吧?再说昨晚,俺没在他身上闻到烟味。”
“昨晚?……昨晚你俩在一块?……干啥?”茂源叔的老脸红了。
红霞说漏了嘴,不打自招,昨晚跟我在一块,言外之意,一男一女定有不轨。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在打麦场还能干出啥好事儿?
还不就是那个事儿?





小山村的诱惑 第40章 好男不跟女斗
茂源叔担心闺女继续说下去,可红霞偏偏意识不到,接着嚷嚷:“昨晚,俺跟初九哥亲嘴了,他嘴巴上的确没烟味儿。”
“哗”地一声,四周的人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茂源叔的老脸更红了,跟紫茄子差不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在旁边也尴尬地不行,差点坐地上。
父亲张大了嘴巴,手里的烟锅子掉在了石头上。
红霞不但不知道害羞,反而眼睛一瞪:“笑啥?那个女人不跟男人亲嘴?俺就喜欢初九哥,俺知道这火是谁放的?”
茂源叔猛地抬起头;“谁?”
“二毛!”红霞脱口而出。
“你咋知道?”
“因为昨晚二毛欺负俺,被初九哥撞到了,初九哥就打了他,二毛生气了,想把初九哥烧死呗?”
一句话说出,四周的人全都吃了一惊,这才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我的脑子里同样嗡嗡响,怒火再次升腾起来。没错,二毛想把我烧死,曰你仙人的不锈钢板,这是要老子的命啊?
你不仁别怪我不义,老子他么砍了你!
脑子里一片空白,啥也不思不想了,这次不把他的屎打出来,老子就不叫杨初九。
于是,瞬间抄起一把菜刀,气势汹汹去找二毛拼命。
“初九!你去干啥?王八羔子你给我站住!”爹感到了不妙,提着烟锅子追了过来,担心我闯祸。
我根本没听他的,脚步不停,直奔二毛的家。
没错,这火的确是二毛放的,而且那小子已经畏罪潜逃了。
其实他放火以后就后悔了,火势太大,根本没法控制,立刻傻了眼。
人就是这样,一旦做错事,往往都会后悔。有的事情可以弥补,有的事情根本无法弥补。
起初他也不想我死,就是为了泄愤。
大火烧起来,不但将整个打麦场毁于一旦,四个村子的麦田全部烧个干净,而且还烧毁了那么多房屋,二毛就害怕了。
这件事被公家的人知道,一定会抓他坐牢,不判死刑,也会坐个十年八年的板房。
吓得他屁滚尿流,不知道咋办。不如……跑吧。
于是,这小子顾不得抢救庄家了,赶紧回家,收拾了几件衣服,带上钱,天不亮就开溜了,上了通往县城的山道。
这一走,更加落实了他的罪行。
我提着菜刀气愤填膺,怒冲冲来到了二毛的家门口。当!一脚过去,他家的木头门散架了。
冲进院子,将菜刀抡得呼呼山响:“狗曰的二毛,滚出来!竟然放火要我的命,看老子一刀斩你个桃花开,似是故人来!”
喊叫半天,没人搭理我,只有一条狗汪汪大叫。
他家的那条黑狗还一个劲地瞪眼,夹着尾巴,铁链拉得哗哗响,胡子翘动,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嘴巴咧得跟八万一样。
“汪汪汪!汪汪!得儿……汪汪!得儿……汪!”
“我让你叫!!”实在气不过,一刀过去,砍在了狗背上。
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那只狗吱吱一声扎进窝窝里,再也不敢出来了。
二毛娘在里面听到了叫声,踮着小脚跑了出来,两脚一蹦跶,俩美美一颤,猴子差不多,蹭地窜起老高。
她把胸一挺,腰一叉,开始跟我争吵:“狗曰的杨初九你干啥?无法无天了!竟然动刀子!有本事你往这儿砍!来呀,往这儿砍!老娘保证不眨眼。”
老太太一边蹦跶,脑袋一边往我刀口上撞,把自己当成了敌人铡刀下的刘胡兰。
二毛逃走,二毛娘是知道的。
昨天后半夜,二毛灰溜溜到家收拾东西,老太太发觉了儿子的慌乱,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赶紧追问,二毛没把持住,把一切都招了。
是她怂恿儿子逃走的。
她可就这么一根独苗,跟栓子叔生的。
栓子叔出门打工十年,一直没回来,女人独守空房,跟二毛母子相依为命。
二毛可是她的命根,舔犊情深,她不会让儿子受到一点伤害。
我说:“栓子婶你走开,没你的事儿,我找二毛。”
没想到栓子婶不鸟我,胸口拔得更高了,俩乃子上下左右直晃荡,晃得我眼晕,不知道显摆个啥。
“杨初九你放屁!俺家二毛才干不出那种生儿子没后门的事儿。那火是你自己放的,管俺儿子啥事儿?放屁瞅别人,那屁就是你自己放的!”
我说:“栓子婶,你别逼着我动手,我从来不打女人,既然不是他干的,你让他出来说个清楚。”
“俺家二毛没在家。”
“他干啥去了?”
“走亲戚去了,帮他舅舅割麦去了。”
“你胡说,我不信,他一定在家,我要搜人!”
老子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这是决定我命运的关键时刻。
不把二毛找出来,那场火就没人承担了,屎盆子会扣我脑瓜顶上。
得罪十里八乡的村民是小,坐牢是大。公家的人来了,还不把铐子铐我手脖子上?
心里急得不行,绕开二毛娘继续寻找,首先冲进堂屋,堂屋没人,一脑袋扎进炕洞子,炕洞子里也没有。
接下来奔向了东屋,结果同样扑空了,然后是厨房,厕所,粮仓,甚至他家的老鼠洞都找遍了,也没发现二毛的踪影。
我气坏了,抬腿一脚,咣当!把他们家的水缸踹裂了,缸里的水呼啦撒了一院子,地上流成了河。
“二毛!是条汉子的,你就滚出来,跟老子单挑,畏首畏尾算什么好汉!出来啊!再不出来,老子就放火烧你的鸟窝了!~”
一个劲地呐喊,希望把他逼出来,可喊叫半天,一个人也没有。
发现我砸裂了她家的水缸,栓子婶也急了,俩眼一瞪,抄起旁边墙根的扁担,要跟哥们拼命。
呼哧一声,扁担从后面砸来,刚好砸我肩膀上,痛得打了个趔趄。
猛一回头,我同样急了,虽说从不欺负女人,更不会欺负老弱妇孺,可栓子婶忒霸道了。
眼睛一瞪,眼珠子红了,怎么会尿她!一下子夺过了她手里的扁担。
栓子婶身力气小,我的力气大,扁担被夺过来,在膝盖上一磕,咔嚓断作了两截。
自己也想不到为啥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一根乌木做的扁担竟然应声而断。
把栓子婶吓得蹬蹬蹬后退两步。
可女人为了给儿子争取更多的逃走时间,还是跟我玩命,耍无赖……猛地扑过来,脑袋撞在了我的肚子上。
她一边撞一边骂:“杨初九!是个男人,就把俺打死,我不活了,跟你拼命,你一刀砍死我吧,砍死我你坐牢,咱们一块玩完!”
老子才不会砍你呢?好男不跟女斗,好狗不跟鸡斗。
抬手一甩,栓子婶没收住脚步,扑通甩倒,坐在了地上。
这一下老太太不干了,无赖耍到了极限,竟然嚎啕起来:“来人啊!要命了!杨初九要杀人了!还有人管没人管?……俺滴天儿啊,俺滴地儿啊,杨家的活阎王伤天害理啊哈……欺负俺孤儿寡母啊哈。”
这下好,栓子婶成了受害者,老子反倒成为了欺男霸女的恶霸,有理还没地方说去了。
女人这么一喊,后面的茂源叔,赵二哥,我爹,有义叔,呼呼啦啦冲进了院子。
大家就怕我鲁莽,一刀砍死二毛,出人命事情就更大了,所以一起跟了过来。
“初九!你个兔崽子!把刀子放下!放下!!”爹大喝一声,飞起一脚踹在了我的手腕上。
手腕一疼,刀子脱手了,当啷掉在了地上。
“爹!你干啥?放火的真是二毛!我要跟他拼命!”我迷惑不解看着他。
真怀疑我不是他亲生的,哪有爹老子胳膊肘向外拐,不向着自己亲生儿子,向着外人的?
其实爹最讲道理了,从来是向理不向人。
他胡子一翘怒道:“拼命个鸡毛!你拿个破刀子吓唬谁?乡里乡亲的,怎么能动刀子?想坐牢啊?给我滚回去!”
然后,爹笑脸相迎,过来搀扶二毛娘:“他婶子,你起来吧,初九是小孩子,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发现来了救兵,栓子婶更来劲了,扎起一身的尖刺,逮谁扎谁。
她擦擦眼泪,跟受了多大委屈似得,怒道:“杨前进你个天煞的,管管你儿子行不行?咋这么横?不知道你是咋做出来的?弄出这么个楞种?”
很明显这是骂人,山里人就这样,平时喜欢开玩笑,栓子婶跟我爹也打闹惯了,所以说话口无遮拦。
爹哑然失笑:“他婶子,怪我,怪我还不行吗?你别生气,二毛在家的话,让他出来,把问题交代清楚。”
茂源叔也说:“是啊,栓子家的,别闹了,初九也没咋着你,我在外面都看到了。这火放得蹊跷,你家二毛有嫌疑,让他出来说清楚啊。”
二毛娘害怕了,做贼心虚,瞪着眼说瞎话:“这火跟俺儿子没关系,昨晚他一直在家,哪儿也没去,俺可以给儿子作证。”
女人的话没说完,红霞再次跳了出来,怒道:“你胡说!昨晚二毛到打麦场去了,他还欺负俺,是初九哥救了俺。”
红霞的话要把二毛给证死,栓子婶更生气了,冲红霞瞪一眼:“丫头片子,你跟杨初九啥关系?为啥向着他?是不是跟她有一腿?”
红霞反唇相讥:“管你啥事儿?俺说的是事实。”




小山村的诱惑 第41章 成亲
二毛没在家,人证物证都没有,事情在没有搞清楚之前,是不能妄下结论的。
没人知道该怎么办,茂源叔将烟锅子在鞋底子上磕了磕,卷起来别在裤腰里,冲大家一挥手:“散了,散了,大家该忙啥忙啥去?”
我说:“不行!茂源叔,这事儿不能就这么了了。”
茂源叔说:“当然不能了,等山外来人,咱们先报案,纵火的凶犯一定要查出来,至于二毛,等他回来再说。”
“可他要是永远不回来呢?”
茂源叔想了想:“他娘在仙台山,家在仙台山,怎么可能不回来?有账不怕算,量这小子也飞不到天边去。”
就这样,茂源叔走了,爹跟赵二哥也走了。
红霞扯起了我的手,将我从二毛家拉了出来。
仙台山遭遇了无妄之灾,一年的收成付水东流,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
很多山民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房屋需要重新修缮,田地需要重新规整。
一场大火啥都烧没了,只能等着秋季的收成。
中午刚过,山外果然来人了,是两个身穿制服,戴大盖帽的人。
救助的物资也迅速运了过来,是一辆辆牛车,上面拉的是帐篷,还有米面。
两个公家的人向村民录了口供,询问了很多问题。竭力在排查纵火的真凶。
傍晚的时候,这场大火才彻底熄灭,漫山遍野到处是青烟,天上的云彩跟阳光都被遮掩了。
无家可归的村民住进了帐篷里,篝火也烧了起来,开始做饭。
这场大火呼唤起了山里人的善良,也呼唤起了山里人的热情。
他们相互依托,相互照顾,关系显得更亲密了。
损失不大的人家还贡献了棉被,碗筷,太阳没有落山,山坡上净是吃饭的人群。
我家没有被烧,房屋是好的,因为远离麦田。
只是损失了一季庄家,粮仓里去年保留的粮食还在。
爹早就做了准备,粮食舍不得粜掉,山民们饿怕了,近几年富裕,粮食一直保存着,防止灾荒的忽然降临。
寂静的暗夜里传来一阵唢呐声,如泣如诉,呜呜咽咽,那唢呐声荡气回肠,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那是茂源叔在吹唢呐,吹奏的技术是跟一个老师傅学的。
年轻的时候,他还成立过响器班子,红白喜事总少不了有人请。
他的闺女红霞却斜斜靠在我的肩膀上,女孩的香气沁人心脾。
她说:“初九哥,你去给俺爹提亲吧……要不然孩子就撑破肚子了。”
……
我跟红霞终于成亲了。
她肚子大了,俩人先斩后奏,茂源叔不答应也由不得他。
其实这件事在村里早就传得风言风语,是红霞故意宣言出去的。就怕别人不知道我跟她睡觉了。
这丫头精得很,利用舆论的压力将我征服,快手拿下。
爹跟娘自然乐得合不拢嘴,巴不得儿子早点成亲呢,他们好抱孙子。
茂源叔本来想为红霞找个上门女婿,将来好给自己养老。发现红霞跟我好了,也就点头答应。
反正两家距离不远,一个村子,相互可以照顾。白白赚个女婿,还赚一座宅基地,何乐而不为?
唯一不高兴的是翠花。
自从我跟红霞的事儿传开以后,她脸上的笑容几乎看不到了。
日子定在五月初六。
端午节刚过,梨花村就热闹起来,大火灾过后,人们显出了第一次喜庆。终于可以好好大吃一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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