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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心理师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柯遥42

    衡原君沉默不言——柏灵还是一如既往地敏锐。

    这也是自己当初想让她进沁园的原因……

    “……有个问题,兰芷君让我来问你。”

    “嗯”衡原君音调微微上扬,“他要你来问我什么”

    柏灵略一停顿,而后轻声道,“他和我说起了建熙十七年的冬天,但是没有告诉我那个冬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衡原君双眉微微动,“所以……”

    柏灵点头,“他说,这个问题我可以留着来问你,至少衡原君在建熙三十五年的时候,就明白过来了。”

    “你为什么想知道”

    “因为他当时还提了一句,”柏灵低声道,“太后在也是在那一年,被皇上囚禁在慈宁宫……这两件事情,有牵连对吗”

    衡原君嘴角微提。

    就在此时,在两人的门外,侍从们面色严肃地记录着两人的对谈。

    有两人紧紧抵着门,以免剩下那人在倚门听墙角时弄出什么响动来。

    当下屋子里正在发生的,就是孙北吉最期望发生的事情。

    “我记得刚见你的时候,你说你叫衡原君,你没有名字。”柏灵轻声道,“但是你有,虽然没有录入在册,但你的名字是陈书白,这是先太子……你父亲给你的名字。

    “兰芷君是你什么人”柏灵微微颦眉,“你们是兄弟”

    衡原君摇了摇头。

    “其实和你讲讲,也无妨。”衡原君轻声道,“不过这种故事,若是听了,可能就再见不到来日的太阳。即便是这样,也要听吗”

    柏灵笑了一声,“我的命早也不在我自己手上了,知道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将来也要死个明白。”

    “陈书白这个名字,我用了……十七年。”衡原君低声道,“但不是我的,终究不是我的。”

    柏灵静静地望着他。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的棋是谁教的”衡原君忽然问道。

    “说过,”柏灵回答,“一位是你的师傅,还有一位是当年亡故于沁园的先太子。”

    衡原君闭上了眼睛,陷入回忆。

    “是啊,都是我非常尊敬的人。”

    片刻的沉默之后,衡原君又道,“故事说起来很简单,都是人之常情,父亲想要保住刚刚出生的孩子,却又无力改变周遭的压迫……于是策划了几个月,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将他自己的孩子送出去,再从宫外接一个孩子回来,视如己出地抚养……好瞒骗过上面的眼睛。

    “如此,即便将来一切在劫难逃,”衡原君低声道,“也是李代桃僵。”

    柏灵坐在那里,一开始还没有完全明白,但听到这里已然明白了这个故事的答案。

    “原本的计划是,送去北方。”衡原君轻声道,“送去离平京最远的靖州,即便将来事情败露,靖州以北就是雪原,能够给那个孩子藏身的地方,何止千里万里……

    “不过事情还是出了一些变数,他们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个计划,在一开始就败露了。

    “建熙帝当时登基已经快二十年了,手段比他们所有人都要高明。”衡原君的脸上始终带着浅笑,“他知道沁园里的人,要趁一个机会将孩子送出去,所以就干脆给了这个机会,在建熙十七年的那天晚上,留了一个自由出入皇城的口,让他们把孩子,送出去。

    “其实这件事,在老皇帝的眼里,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不同。从沁园化为囚笼的时候起,那个孩子的命运就注定了——送出去或是留在里面,结局都是一样的,无非只是,死法不同而已。”衡原君轻声说道。

    突然之间,兰芷君先前的话窜入柏灵的脑海。

    ——“你以为你能保住他们,但实际上你只能为他们选择一个死法。”

    “或许对当时的皇帝来说,送出去了,反而更好动手。”衡原君轻声道,“但他没有想到见安阁旧部护卫少主的决心,也没有想到自己鹰爪的无能。”

    “那个孩子……逃出去了”

    “逃出去了,但也没有逃出去。”衡原君望向柏灵,“他只是逃出了皇宫,根本没有机会逃出平京城。

    “那个冬天,京城起了时疫,被宣布得病的都是在秋天出生的孩子。”衡原君轻声道,“杀了多少人呢,这笔数字,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记下来过

    “后来他们终于按图索骥,找到了一个身上还裹着沁园绣帕的婴孩。斩杀了这一个,京城的时疫也就灭了。”

    柏灵衣袖里的十指握紧了。

    “……那个孩子,后来去了百花涯”

    衡原君点了点头,“那个孩子,被藏在百花涯里,百花涯能藏污纳垢,自然也能藏得住一个人畜无害的孩童。

    “见安阁中,从此有一支极小的队伍,负责照料这逃出生天的血脉。当时建熙帝仍旧对这孩子的下落抱有孩童,所以平京之外,各地都在搜查来历不明的、带着婴孩的车马。

    “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候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衡原君低声道,“他怎么会想到,他一心想要诛杀的那个孩子,就躺在他自己的金库里头呢”

    衡原君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他轻咳了几声,又接着讲了下去。

    “这是在外面的那个孩子。”衡原君低声道,他拿袖子掩住口鼻,等到这一阵的咳嗽过去之后,又开口道,“我们再来说说在宫里的这个。”

    “从建熙十七年秋到建熙三十五年夏,这十七年间,他过得很好。”

    “没有觉察到任何异样……”柏灵轻声问道。

    “没有。”衡原君低声道,“囚禁这件事……有时候是需要对比的,人总是要见过外面的世界,才会知道自己被囚禁了。

    “生下来就被告知只能待在一个地方,久了倒也不难过,会习惯。

    “唯一让他揪心的事情,”衡原君低声道,“是每天御膳房送来的膳食里都有一碗药,宫人们会站在一边盯着他父亲把这碗药喝下去。

    ”在建熙三十五年之后,“衡原君笑着道,“这碗药轮到他开始喝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从容离去
    “……这是你现在总是生病的原因吗”柏灵低声问道。

    “大概吧。”衡原君轻声回答。

    “陈翊琮即位以后呢”柏灵又道,“药还继续吗”

    衡原君笑了笑,“停了。”

    柏灵点了点头。

    “所以……建熙三十五年夏,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衡原君也点头,“临终前,父亲拜托我照顾好他,这是这些年来他对我最后的希望。”

    柏灵静静地听着。

    她望着床榻上的衡原君,即便是此刻,她依旧觉得衡原君看起来和建熙帝有着说不出的相似。

    尤其是当他双眸低垂,脸上带笑的时候,那种对万事万物的冷漠和无情,与当年的那个暴君如出一辙。

    柏灵移开了目光,或许这并不是容貌的相似,而是情态。

    “衡原君一直都不知道世上还有一个兰芷君,”柏灵微微侧目,“从来……也没有人告诉你”

    衡原君没有回答,只是轻声感叹了一句,“所以才说,对弈者有时候也是他人棋盘里的棋子嘛……一夜之间,就不一样了,你能想象吗”

    柏灵没有说话。

    但这个问题在此刻忽然令她觉得有些刺痛。

    如衡原君所说,一夜之间一切都变得不一样——昔日的身份忽然破碎,他成为了他自身的傀儡。

    恩师、慈父倾注的友爱和关切到底有多少是出自真心,多少是为了保护那个在百花涯里真正的陈书白……他不得而知。

    甚至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父亲的叮嘱里也没有衡原君自己的位置。

    柏灵轻轻吸了一口气,“难怪你要说你没有名字。”

    “在我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之后,我才真正和兰芷君有了接触。”衡原君轻声道,“他似乎自幼就知道我的存在,迫切地想见到我,但我一直在宫中,这是做不到的事。”

    “你是在什么时候见到的兰芷君呢”柏灵轻声道,“……你们见过吗”

    “见过啊。”衡原君笑了笑,“不过那已经是升明三年的事情了……”

    衡原君右手撑着床沿,好让自己坐得再直一些,“他身上并没有多少父亲的影子,这倒……让我觉得欣慰。”

    柏灵也笑了起来。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了兰芷君的胜负心。

    “难怪他对于赢下你这么执着……”柏灵低声笑道,“他不愿输给自己的傀儡啊。”

    “从有胜负心的时候起,人就赢不了了。”衡原君也笑,“斗志固然重要……但棋盘上的厮杀是冰冷的,容不得别的杂念。放在别处也是一样的,可惜……”

    可惜韩冲好像现在也没想通这个道理。

    衡原君两手抱袖,轻轻叹了一声。

    “那见安阁如今的少主,究竟是谁呢”柏灵问道,“究竟是你,还是他”

    “这个问题不重要了。”衡原君轻声道,“那个我一手带起来的见安阁,在升明元年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

    “……我记得是你亲手把旧部的名单交给了陈翊琮。”柏灵轻声道。

    衡原君嘴角微提,没有说话。

    柏灵想了想,“看来就算是你们这个见安阁的内部,也是一直缠斗不断。”

    “看看吧。”衡原君低声道,“看看是谁会笑到最后。”

    ……

    就在这一日,北镇抚司再次出兵,派锦衣卫围了百花涯的兰字号。

    官兵们将各处出口都封了起来,然后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突入检查。

    指挥使带着一支小队,径直往着最高处的金阁去了,为防有诈,六个盾兵走在前面,先行撞开了大门开道。

    然而,想象中的机关并没有触发,等待他们的只有一间人去楼空的屋子。

    “跑了!”指挥使大步迈进了屋中,“搜!”

    锦衣卫的小队顺着金阁的几个小门一路往里搜寻,外面的人则在小心地探寻现场,他们将书架上的书一本本抽下翻阅,找寻是否还有屋主留下的蛛丝马迹。

    “大人,有题字的那本书找到了!”一个小旗官捧着书走到指挥使的面前,两手将一本旧书呈递过去。

    指挥使稍一翻阅,看了看封面的赠吾儿书白和封底的诗句,立刻转身道,“来人。”

    一人上前领命,他将书交付过去,轻声道,“将此书送去内阁,告诉孙阁老一句,我们来迟了,那个兰芷君,应该已经望风而逃了。”

    “是!”

    待传令人走后,指挥使自己在这金阁中往返踱步。

    这间屋子确实造得非常雅致,他抄过那么多京官的宅邸,也依然觉得这件屋舍的布置是不输那些朝员的。走到东侧的时候,他的目光忽然被一处木质的隔断横板所吸引。

    他几步上前——这种隔断在很多大宅的屋舍里都非常流行,大部分情况下,它们会被用来当作一种软区隔,譬如前面是客厅,后面是书房。在立起这样的横板之后,加一道帘子,就可以了。

    但金阁显然没有多余的帘子,进门之后,除了挡在南面的一处屏风,一切一览无余。

    指挥使略略颦眉,他弯下腰,伸手在凹陷的横板里轻轻抚摸,再抬起时,指尖沾染了一些湿润的泥土。

    他忽然反应过来,先前有消息说兰芷君偏爱兰草,然而看看此刻的金阁,哪里还有一株兰花留下

    ——兰芷君走得并不匆忙!

    他恐怕一早就有了准备,以至于这次临行前,他甚至有时间将自己一手栽培的兰花们运走!

    “来人!”指挥使高声道,这件事他必须亲自去和孙北吉报备,“备车!”

    ……

    这一日晚上,一向门庭若市的兰字号前变得空无一人。

    但整个百花涯也好不到哪里去,因着官家白天的

    今夜整个兰字号人心惶惶——官兵将整个兰字号的人都就地审问并关押了起来,最重要的是,兰芷君和凤栖姑姑一早就不见了。

    人们猜测着原因,甚至想着脱身的办法,而另外几个兰字号里更年长的几位姑姑则在这时出来主持大局,安抚惊慌失措的众人。

    于是这一晚,柏灵身上的担子反而轻了很多,连日的登台过后,她今夜忽然能够休息下来。

    。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不归
    她独自坐在屋子里,手里抓着一个十字锁——这是白天从沁园离开时,衡原君随手送的。

    这个东西柏灵着实眼熟,在这里它叫十字锁,在柏灵的印象里,它也叫孔明锁、鲁班锁,是一种易拆难装的玩具。

    衡原君给了她两个十字锁,一个复杂一些,一个简单一些,柏灵已经将那个简易版的拆完并重装了,她打算今天晚一些时候把这个玩具也送给念念。

    “你在做什么呢”艾松青的声音忽然从门边传来,柏灵回过头,见她背着琴往屋子里走。

    “新得了一个玩具。”柏灵笑答,“还挺有意思的。”

    艾松青着实好笑——柏灵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坐在这里玩这些东西……

    她抱着琴回屋,然后也坐到柏灵的身旁,“我和你说一件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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