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心理师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柯遥42
郑淑一时答不上来。
这真是答不上来。
柏灵笑了笑,也不再逼问下去。
她随着郑淑一道慢慢地往东偏殿的方向走,轻声道,“说起来,对抑郁症的讨论里一直有一种近似玄学的说法,不知道淑婆婆有没有兴趣听。”
“你说就是了,我听着呢。”
“某种程度上说,得这种病是有好处的。”柏灵轻声说道。
这句话落进耳中近乎石破天惊,郑淑的脚步停了下来,匪夷所思地望向柏灵——而柏灵也正望着她。
“好处”
“嗯,”柏灵点头,“在抑郁症的致病风险里,遗传因素占到 31~50%——如果一人罹患抑郁症,那么他直系亲属,比如父母、子女、兄弟姐妹的患病可能,就会比普通人高出 2~3 倍。
“不过即便是有高遗传风险的人,一生中也未必就真的会得病,除非他长期暴露在压力环境中又无法排解——长期压力和一些应激事件,通常是致人抑郁的扳机点。
”抑郁症当然会带来许许多多的麻烦,譬如瓦解人的意志,使病人对一切失去兴趣,再也无法找到生活的意义,甚至最后只能去寻求死亡的庇护……
“然而,它
第九十二章 柏奕的叮嘱
“不方便。”张福海立刻尖着嗓音,白了他一眼,“刚才不是说就看一看吗现在看完了又要说会儿话,是不是一会儿还要吃会儿饭,散散步啊”
柏奕笑了笑,脚下却没有动,只是目光笃定地望着柏灵。
郑淑上前道,“两个孩子一起长起来的,突然分开了总有不适应,公公担待些吧。”
张福海就等着郑淑给自己递话茬,此刻立时就坡下驴,“可不就像淑婆婆说的吗!奴婢也是瞧这这两兄妹被生生隔开有些可怜,不然怎么能带这小兔崽子来这儿顺道看一眼呢。”
柏灵也有几分好奇地开口,“是宁嫔娘娘发火了”
“可不是!”张福海的整张脸都挤在一起,作出个狰狞的表情,“那真是好大的一通火呀!”
柏灵噗嗤一笑,“连累公公了,宁嫔娘娘一个时辰前刚从我们这儿回去,你们大概正好赶上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了。”
“为主子办事!”张福海勾了勾背,一副鞠躬尽瘁的模样,那双眼睛转悠来转悠去,最后还是落在了郑淑身上,“淑婆婆,您看……要不就让这俩孩子聊一会儿”
“行啊。”郑淑一脸坦然。
“……刚好吧,我也找您有点儿事。”张福海笑盈盈地说道,笑里带着几分求人办事的苦涩。
郑淑心里好笑,脸上却收起了笑意,肃容说道,“那公公就在这里开口吧。”
张福海往身后挥了挥手,原本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小太监便听话地退出了承乾宫的大门。
眼见张福海几次张口又闭上,柏奕也适时地拉起柏灵的衣袖,“我们去那边说。”
这一次,张福海没有阻拦。
柏灵跟着柏奕走到承乾宫外空无一人的甬道上,在尽头一处廊门的一角,柏奕才停下来,他显然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说,但在那之前,他先是仔细了问了一遍柏灵这几日的身体情况,有没有被屈氏或是任何人找着麻烦……
“我都好,我都好。”柏灵一一回答,而后轻快地补充道,“你别挂念我,至少现在在承乾宫里,娘娘和她身边的人都会小心护着我,我比你想象得安全得多……快说你自己的事吧。”
安静的甬道上除了几队有规律经过的巡逻侍卫,便只有午后的日光洒在地上。
柏奕探出头,朝张福海的方向看了一眼,确认他们仍未结束谈话之后,又回到廊门的阴影中。
“还记得我前天和你说的那个小儿至宝丸吗”柏奕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几分。
柏灵想了一会儿,很快答道,“记得,是那个里头有水银的安神药”
“对。”柏奕低声道,“我发现那不是孤例,这几天我一直在翻宫里的制药配方,基本上所有的强效镇定药剂全都加了汞,要么是甘汞、要么是朱砂……”
说着,柏奕从袖中取出一张大约一指长的纸卷,悄无声息地塞在了柏灵手中。
“我特意查了一下承乾宫的以往配送的所有丸药与粉剂,所有包含危险成分的药我都列在上面了,能拦着贵妃不碰最好,反正你自己一定要留心,尤其是平时小病不适的时候,千万避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柏灵把纸卷捏在掌中,只觉得手心一阵温热,她低下头,轻声说“好。”
“别的我也没什么担心了。”柏奕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你保护好自己。”
两人看着彼此,眼睛里都有一些相似的担忧和感叹。
“这几天你查到的这些……你和爹说过了吗”柏灵轻声问道。
“说了一点,没说全,也说不全。”柏奕很快地回答,“越是常识的事,越没法解释。一下颠覆得太多,也只会让人完全拒绝接受变化。这方面我循序渐进地来,不急。”
说到这里,他忽然笑了笑,像是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
“我现在对他还蛮有信心。”
柏灵有些惊讶地抬眼看他,只觉得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像是天方夜谭。
“这是……发生什么了”柏灵一时竟笑起来,“你也会夸他”
“士别
第九十三章 隔空的过招
同一片天空下,屈家的老宅里,屈老夫人瞪圆了眼睛,望着眼前的屈修。
“这就是柏家全部的底细了”
“娘,您要不信您就再换个人查,肯定也还是这些的!”
屈老夫人深深地吸了口气,望向了眼前的故纸堆。
这些纸张上的信息,把柏世钧一家的动向一直往前追溯了十一年。
早年间的事情自然不甚详细,但这些数字也精确地记录着他何年何月自何地离开,何年何月又到了新的城镇。
屈修接着道,“这些个记载,全是儿子我没日没夜从见安湖的黄库里翻出来的,不可能还有别的了。也是柏世钧这个人做事仔细,每到一个地方,就算是只待三个月也会先去官府登记,这些全是他缴的税,儿子找人核对过了,基本没什么偏差。”
“那他们在京城的四年呢难道柏世钧就没上过哪家达官显贵的门”
“真的没有啊。”屈修一脸的无奈,“儿子专门找锦衣卫的三爷问的,哪年哪月谁进了哪户人家的门,他们锦衣卫那边都有据可查。”
说到这里,屈修靠近几分,“您想想,若是咱们家有谁病得只能找宫里的太医来瞧,是不是邀来的大夫至少也得是御医以上的品级谁会去搭理一个外来的医士呢是不是,京城的达官显贵也是一样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道理屈老夫人都懂。
但她皱着眉望着屈修递来的这些消息,仍是满脸的匪夷所思。
太干净了。
不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个人都太干净了。
屈老夫人沉默了一会儿,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放在桌上,慢慢推向了屈修的一侧。
“这是郑淑半夜从宫里送出来的信。”
屈修的两只眼骤然亮了起来,立时双手接过。
“郑淑”他哗啦啦地把信拆开,“娘真是高明!我还以为咱们放在承乾宫的人全都被逐了呢!”
屈老夫人的声音因为刻意的压低而显出沙哑,“你看一看,看完焚了。”
屈修一目十行地看完,脸色越看越好。
“我就说皇上对月影是痴心一片,您瞧瞧这几天皇上往承乾宫明里暗里送了多少赏赐!敲打敲打我们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咱们和皇上到底也算一家人——”
“呸!”屈老夫人抓起手杖,想也没想就给了屈修一棍子,“住口!”
屈修自知失言,默默吃打,脸上却仍是笑着道,“娘现在可以放心了,你瞧瞧这个柏灵,您也走好几天了,她不是照样每天按您的吩咐去御花园祈香吗可见是怕了。”
屈老夫人一声冷笑,“你觉得她是怕了”
“不然呢”屈修摊手道,“柏家后头可是一个正经靠山也没有,这种小门小户,敢和我们拧她当时横一横也就罢了,事后想想肯定害怕,不然为什么现在天天起早去御花园哪。”
屈老夫人只觉得眼前一时昏暗,一时间竟被屈修的蠢钝气到眼花。
她扶着椅把,闭着眼睛吐纳了几口气,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屈老夫人目光复杂地盯着儿子。
再蠢也是自己生自己养的,还能怎么办。
“娘……”屈修的声音立时有点发慌,“您怎么了,不舒服”
屈老夫人摆了摆手。
算了……这个儿子毕竟还算孝顺听话。
“不要小看了她。”屈老夫人轻轻抚着自己的心口,“她要真是怕了,那两个婆子就不会一告假就告半个月,她要真是怕了,就不会单独拉着月影说话一说说一个时辰……”
屈老夫人一声冷笑,“她背后有太后,你
第九十四章 人间的太阳(为古墓传人的加更~
屈老夫人往前走了几步,忽又像想起什么了似的,回过头道,“柏家的事,你接着往下查。”
屈修勉为其难地应了一声,低低地道,“这……儿子真不知道该查什么了。”
“可查的事情多了。”屈老夫人目带阴寒,“他这些年不是一直带着儿女鳏居吗他的亡妻是谁,哪里人士,家中境况几何你查过了吗”
“这……没有。”
“还有之前百姓自发进城探望他的事,你说是柏世钧怕连累儿女所以先给附近乡下的大哥送了信……他一个西南钱桑的蛮人,为什么会有个大哥在平京附近的村子里”
屈老夫人目光冷肃地看向屈修。
屈修的脸渐渐红了,“这……儿子现在还不知道。”
“不知道就去查。”屈老夫人转过身,不再理会屈修的局促,一个人慢慢往前走。
屈修站在原地,只听见母亲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你还是不懂啊……”
他心中一阵翻腾,刚想说些什么,又听见母亲叹了一声,“还是多想一想吧。”
“是。”屈修躬身答道,目送母亲离开。
屈老夫人走出了几重的院子,脚步终是渐渐慢了下来。春日里到处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就连池子里的锦鲤也活泛过来,时不时聚在一块儿,那一尾鲜红拍在水面,溅起一片水花。
屈老夫人越走越慢,最后一个人站在那儿,望着池水停下了步子。
世间事纷繁杂乱,可隐于其后的某些道理亘古不变。
这方土地上千百万人活过又死去,都说人心如烟,波诡难测……可这太阳底下的人,哪又干出过什么新鲜事呢
猜疑、欺瞒、哄骗、争斗……
温从、良善、牺牲、掩埋……
下到升斗小民,上到王公贵族,谁的一生不是已有历史的反复。
只不过人人都是第一次生,第一次死,所以才觉得新鲜,觉得快活,觉得痛苦,觉得难挨……
活到今日这把年纪,屈老夫人只觉得自己早已看清了那些波澜壮阔之后的荒谬。
往事如烟,余下的时日或许屈指可数,想做的事情没有做完,或许一生都做不完了。
可是心底好像还有一个声音在拼命地呐喊、咆哮,这声音不仅没有随着自己年岁的老去而日渐熄灭,反而随着自己身体的年迈虚弱,益发地强壮起来。
都说男儿到死心如铁,女人又何尝不是。
深渊在后,一生的光景眨眼就过去,而今她已是时日无多的老妪,唯有攥紧手中的绳索,才能与对死亡的恐惧抗衡。
“我不怕的。”无人的长廊上,屈老夫人忽然开口喃喃了一句,“我怕过什么”
……
“奴婢真是当场就被那个柏奕吓破了胆哇!”
张福海脸上涕泗横流,一个鼻涕泡“咕”地一下冒了出来。
“淑婆婆,”纱帐后的贵妃轻声唤道,“给张公公递块帕子擦一擦……”
郑淑笑了笑,从一旁宫人手中接过一块帕子,转身递给张福海。
张公公立时破涕为笑,胡乱地擦了擦脸,但声音还是哽咽的。
“贵妃您最知道的,宁嫔娘娘虽然性子暴躁,可奴婢跟着娘娘这么多年,知道咱们娘娘是个实在人,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今天柏奕这么一窜腾,要真是给他蹿腾成了,那半个月之后宁嫔娘娘还不得把太医院给拆了哇”
张公公又擦了一把眼泪,“到时候……到时候只怕前朝的那些个蛆虫又要骂街了。那时会是个什么风浪,奴婢真是想都不敢想!”
“可是张公公的话,本宫
第九十五章 外科本色
绣衣司里,许多人围在一处桌椅前,屏气凝神地盯着最当中的那人。
“刚才演示的是皮下缝合和八字缝合。”
柏奕的声音随着他的动作而起落,他拿起一旁的剪子,再一次剪断了线头。
“接下来是我最喜欢的一种缝合,也是这次用在手偶上的针法。”
宝鸳闻言,不由得身子往前靠了靠。
“这种缝合呢,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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