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卒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高月
郭老太公已经在五年前受了战争惊吓去世,现在的郭家长房由郭大郎做主,但郭大郎并不是郭氏家主,郭氏家主由二房长辈出任,也就是郭大郎的二叔。
家主不知道郭宋是谁,但郭大郎却比谁都清楚,十三年前送去崆峒山的孩子居然没死,又回来了。
郭大郎沉思良久便问身材瘦小的二管家道:“家主怎么说?”
“家主问了老管家,老管家说有这回事,家主便让你好生照顾他。”
郭大郎心中十分恼火,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件事会坏他的名声,他必须要把这个郭宋赶走,可该怎么赶走他呢?
二管家眼珠一转,献计道:“老爷,让他住在外面,衣食无着,他自然就走了,家主以后问起来,老爷便可以说他修道之心未尽,又回崆峒山了。”
“妙!果然是妙计,这件事你来安排,我这两天身体不适,就不见他了。”
猛卒 第五十四章 家有善邻
“以后这里就是你住的房舍了!”
管家带着郭宋来到外围一间空院前,推开一扇破门,探头向里面看了看,“有点破旧,收拾一下就好了,被褥什么的,过些日子我再给你想想办法,反正天也暖和了,你就先委屈一下吧!”
他给身后家丁使个眼色,家丁连忙放下一只干瘪的口袋。
“这是你这三个月的口粮,省着点吃,我平时很忙,没有什么事情尽量不要来找我。”
“你可以走了!”
郭宋冷冷回了一句,他算是领教了郭家的家风,居然把他当作叫花子一样打发,看来他的前身在郭家连偏房庶子都不如。
二管家见他语气冷淡,便撇撇嘴道:“郭家粮食也不多,不定每月都有,我看你长得这么壮,可以去街上找点事情做,养活自己应该没问题。”
郭宋淡淡道:“我自己会安排。”
“这青驴,要不就放到牲畜棚去吧!”
二管家咽了口唾沫,他早就看中了这头大青驴,嘴上说着,手便伸向缰绳,却被郭宋一把捏住了手腕。
“啊!”管家凄厉的惨叫一声,仿佛骨头都要裂开了。
郭宋松开他的手,哼了一声道:“多谢你的‘好意’,快滚吧!”
二管家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连滚带爬地跑了,家丁也跟着他飞奔而去。
郭宋推开破烂的院门,牵着大青驴进了院子,院子很小,也就一丈见方,中间有一副碾麦的石磨,左边角落有口水井。
房舍和院墙一样,都是用泥土夯成的,不知有多少年了,墙体发黑,外墙泥皮几乎都剥落,露出里面混合着麦秸的泥坯,墙角下方则覆了一层厚厚的白色硝土。
房舍没有门,省去了推门的麻烦,也没有窗,他必须弯着腰才能走进房间。
房顶没有瓦,是用茅草和木板铺成,很有一种粗犷的田园气息,大片阳光透过屋顶的缝隙照入房内,使房间里倒也显得亮堂。
屋子有大小两间,小的一间估计是厨房什么的,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大的一间是卧室,里面就只有一座破烂的土炕,旁边还有一张三条腿的小桌子。
郭宋里里外外搜了一圈,那条三条腿的桌子竟是这院子里唯一的家具。
房间虽然很破烂,但他从未想过要在郭家久住,暂时住几天,把事情办好了他就离去。
“你真的姓郭?”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
郭宋连忙回头,只见隔壁墙头趴着一个小胖子,大概十五六岁,长一对招风耳,一双眯缝小眼,一张圆乎乎的大胖脸白里透红,正好奇地打量他。
“我是姓郭,怎么了?”
郭宋微微笑道,他眼中的冷淡消失了,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这里是外人住的地方,如果你姓郭,那肯定和他们郭家没什么关系。”
“是没什么关系!”
“你是道士?”胖少年打量一下他,又好奇地问道。
“以前是道士,你…….住在隔壁?”
“认识一下,我姓施,大家都叫我施小胖,其实我一点不胖,脸上都是浮肿,你看,一按就有一个窝,是饿的。”
“老娘天天做饭伺候你,你居然敢说自己饿得浮肿?”施小胖身后忽然出现一个胖大的中年妇人,双手叉腰,满脸恼怒地盯着他。
..........
施小胖全名叫施童,比郭宋小一岁,是个热情开朗,乐于助人的好孩子,这是他给郭宋留下的第一印象。
他热情地邀请郭宋去他家坐,并端给了郭宋一大碗水,使郭宋干渴得快要冒烟的嗓子终于变得湿润了。
施小胖和母亲住在一起,他母亲长得又胖又大,腰粗得赛过水桶,郭宋怀疑她就算跳井都塞不进去。
模样儿就不用浪费笔墨描述了,活脱脱就是施小胖的放大版,她最喜欢听别人夸儿子长得像她,还喜欢听别人夸她儿子将来有出息,那个时候,她脸上总是洋溢着一种心满意足的灿烂笑容。
有这样一个能干慈爱的母亲,郭宋便觉得,真没有必要去同情施小胖从小没有父亲了。
“小郭,其实我知道的,你才是五老爷的香火儿子,我记得很清楚,十三年前是大老爷把你从鸣沙县抱来的。”
胖婶一脸痛惜道:“郭世昌太过分了,霸占了你父亲的财产不说,还把你赶来这种地方住,真让人瞧不起他。”
郭宋这才知道,原来他的前身是鸣沙县人,他淡淡一笑,“我才不是谁的香火儿子,我有父母,过些日子我就去鸣沙县给他们扫墓。”
“小郭,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啊!”
胖婶更现实一点,隔壁的破房子哪里能住人,还有那么一点粮食,够吃几天?她很担心郭宋以后怎么办?
“谢谢大婶关心,我身上还有十几两银子,坚持一段时间没有问题,说不定我还能再去找点事情做,应该能养活自己。”
“那你就在我家搭伙吧!每天我只收你三十文钱,一天两顿饭,管你吃饱。”
“太感谢大婶了!”
郭宋其实只打算呆五六天就走,但胖婶的好意他还是十分感激,郭宋连忙起身行礼,“我来灵武县,最高兴的事情就是认识了大婶和小胖。”
他又跑回自己院子,把一袋麦子拎过来,“这袋麦子我用不着,就送给大婶了。”
“怎么好意思,这斗麦子至少要花百文钱才买得到。”
“这麦子还不知是多少年的陈麦了,我都不好意思拿给大婶,你就收下吧!千万别谈钱。”
“好吧!麦子我收下了。”
胖婶想了想又道:“我家里正好有两床多余的旧褥子,我浆洗得很干净,就是有些年头了,你千万别嫌弃。”
“大婶雪中送炭,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
在八大家族内堡中,梁堡排名第三,也算是实力派,上百名武艺高强的梁氏子弟以及八百名梁氏家兵构成了梁家的底气。
目前梁家的家主叫做梁韫道,他和兄弟梁会河一起,掌控着梁家堡和上万名依附百姓的命运。
梁武就是梁会河的嫡次子,在梁氏兄弟的九个儿子中排名第五,大家叫他五郎。
黄昏时分,在梁家正宅的中庭内,梁韫道正和兄弟梁会河打量着地上的野猪尸体,梁韫道年约四十余岁,身材中等,皮肤白皙,气质儒雅,他是文人,不会武艺,目前官任灵州刺史府法曹参军。
而胞弟梁会河却和兄长相貌完全不同,他身材高大,相貌威武,一双豹子眼格外锐利,梁会河曾在朔方军中出任偏将,武艺十分高强。
“这头野猪至少重四五百斤,堪称野猪王,居然能独立杀死这么庞大的野猪,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梁韫道虽然不会武艺,但他却见识广博,一头野猪至少要护田队的二十几人才能合力杀死,郭宋居然能独力杀死一头凶悍的野猪,他确实是第一次听说,凭这一点,他就知道侄子的朋友很厉害。
梁会河用力按了按野猪的脑门,肃然道:“头骨都被击碎了,这个力道十分惊人,一般用锤锏鞭这种钝器会有这个效果,但钝器又不可能斩断半个头部,我就有点迷糊了,他到底用的是什么兵器?”
梁武躬身道:“回禀爹爹,是一柄铁木剑,重三十斤,浑圆无锋。”
梁韫道见兄弟眼中露出震惊之色,便问道:“这种兵器很少见吗?”
梁会河半晌才摇摇头苦笑道:“木剑从来不是什么兵器,只是武馆初学剑时才用得到,或者是道士使用,五郎说他是崆峒山道士,那就对了。
可问题不在这里,而是三十斤重的铁木剑,简直闻所未闻,居然一剑斩断野猪头,这是大道至简的剑术,就算是我也办不到,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梁会河和梁韫道的目光一起望向梁武,梁武便将他知道的一点情况说了一遍。
“原来是郭家子弟,郭家运气不错,居然出了这么一个厉害之极的年轻高手。”梁韫道轻轻叹息一声,眼中露出一丝失望之色。
梁会河很清楚兄长为什么失望,灵州武会下个月就要开了,对每个家族都至关重要,这个时候每个家族都在渴望能得到武艺高强的外援,梁家去年的外援回巴蜀了,新外援到现在还没有确定。
梁会河沉吟片刻对儿子道:“五郎,你再详细地说一遍你和他交往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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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卒 第五十五章 求才若渴
梁会河听完儿子的述说,负手走了几步,他忽然问儿子道:“你确定他吃的是野菜团子?”
“孩儿看得很清楚,他进城前把最后几个野菜团子吃掉了,孩儿想给他一点钱,但又不好意思开口,感觉他根本就不在意钱。”
梁会河又继续问道:“他穿的什么颜色的道袍?”
“褐色的粗布道袍,很破旧,有十几个补丁。”
梁会河点点头,对兄长笑道:“我对崆峒山的道观稍微了解一点点,紫霄系的道士穿黑、青、红、黄、紫五种颜色的道袍,没有褐色道袍,加上他吃的是野菜团子,我可以肯定,他是崆峒山的野道。
那就有趣了,堂堂的灵州郭家子弟居然连紫霄系道观都进不去,传出去不让人笑话吗?”
梁韫道明白兄弟的意思,“你是想说,郭宋在郭家根本没有地位。”
“一定是这样!”
梁韫道笑笑道:“以他的武艺,那他现在应该有地位了。”
“不一定!五郎说他是个很低调的人,而且郭峙也不知道郭家有这样一个武艺高强的子弟存在,否则他早就在我面前吹上天了,大哥,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或许还有机会。”
梁韫道摇了摇头,“一切都是你的猜测,先不急,明天让五郎去找他,我们大概就明白了。”
………..
三月的灵州尚未完全入春,正所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用来形容灵州还比较贴切,南方的陇右和长安早已经春意盎然,但地势偏北的灵州早晚还有几分寒意。
入夜,郭宋躺在破烂的土炕上,胖婶给他的两床旧被褥,正好一床垫一床盖,虽然是旧了一点,但浆洗得很干净,让他觉得格外温暖。
其实以郭宋练武十年的体质,他已经是寒暑不侵的境界,不用被褥也完全不怕寒冷的侵袭,只是他不喜欢肮脏破烂的土炕,必须垫一点东西才能睡踏实。
想到隔壁那对相依为命的母子,他不由轻轻叹息一声,又想起自己羽化不腐的师父,又想起了几个师兄,木讷善良的大师兄,一心想当刺客的四师兄,还有脸皮厚如城墙,奸诈狡猾的胖师兄,把一个如花似玉的道姑拐走了,也不知道现在是否生下一个小胖子?
还有那个繁华如锦的长安又是什么样子?
想到几天后,自己就要离开灵州去长安,郭宋心中又充满了期待。
在纷乱的思绪中,郭宋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
…………
次日五更刚到,郭宋便准时睁开了眼睛。
这时,正是夜里睡得最熟的时候,人的各个器官和神经都处于深度休眠的状态,也正是崆峒山道士们的打坐时刻。
郭宋已经打坐了十年,通过打坐调整呼吸,屏蔽杂念,专守丹田一线,便可迅速进入一种忘我状态,但又不是睡着时的休眠。
这时,人的意识直冲天庭,在无边无垠的漫天星辰中飞驰翱翔,等从宇宙中收回思绪时,仅仅只过去一个时辰,但打坐者却仿佛经历了千百年的沧桑。
这种意念修行是道士追求飞升的基础功课,能否飞升未为可知,但它的附加效果却是健体强身,坚持打坐十几年后,崆峒山道士们一个个上山下山健步如飞,精力充沛、体力持久,就和他们从小打坐修行有着密切关系。
郭宋师父传授的呼吸技巧又和其他道观大相径庭,一年的打坐效果相当于别人三年,十年来,打坐已经成为郭宋生活的一部分,尽管他此时已经不再是道士。
东方天际翻起了鱼肚白,晨曦初现,天已经麻麻亮,外面十分安静,郭宋已经从打坐中醒来,手执木剑来到院中。
郭宋深深吸一口气,左脚高提,单脚立地,右手横举木剑至头顶,左手捏一个剑诀,闭上了眼睛,就像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
如果没有人打扰,他可以站三天三夜不动。
可惜郭宋只站立了一炷香时间便被隔壁施小胖打断了。
“郭道士,你在干什么?”墙头上传来施小胖惊奇的叫嚷声。
郭宋只得收起剑势,“没什么,早起活动活动筋骨,胖婶去府里了?”
胖婶是郭府大厨房的厨娘,每天五更进府做早饭,郭宋还在打坐的时候便听见她出门了。
“给我也玩玩!”
施小胖急不可耐地翻墙过来,伸手去抢他的宝剑,还振振有词,“我也跟武师学剑的,我是武馆剑法第七名,我练给你看。”
郭宋无奈,只得把剑递给他,“这剑重,当心!”
“我知道,你们道士都是用桃木剑画符抓鬼,我也画一个符…….”
当啷一声,木剑落地,施小胖痛得抱着脚直跳,“我的亲娘唉!你这木剑简直比铁锤还重!”
“我看看!”
郭宋连忙蹲下身轻轻捏了捏他的脚背,还好,没伤到筋骨。
他收起木剑笑道:“这是铁木剑,用来防身的,你的胳膊力量还不够。”
施小胖脚已经不痛了,他一脸崇敬地望着郭宋,“你居然还会武艺,我拜你为师,你教我练武吧!”
“我根本就不懂武艺,就只有几斤笨力气。”
“倒也是,我师父舞动剑法时就像雪花乱飞,密集得我眼睛都花了,像你这样只有一个动作,早就被敌人干掉了。”
施小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并没有拜师之心,他拍拍肚子,“饿狠了,我们吃早饭吧!”
………..
“这是我做的饼,尝尝味道如何?”
施小胖得意洋洋道:“粥也是我熬的。”
郭宋面前是厚厚一叠烙饼和粟米粥,烙饼很厚实,里面有葱花和薄薄一层羊肉肉沫,还抹了一层酱,异常美味,郭宋一口气吃了三张饼,喝了一大碗粥,吃得他心满意足。
“真的很美味!”
郭宋竖起大拇指赞道:“这是我吃过最美味的烙饼。”
“这些都是小意思了,我做饭很厉害的,会调各种美味酱,我娘一心想让我做厨师,或者像我爹爹那样,做一名医师,可惜我都不喜欢。”
“那你想做什么?”
“做一名武者,我是神剑武馆的学员,我已经学武三年了。”
“学了武,然后呢?”郭宋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去考武举,这年头读书学文一钱不值,万般皆下品,惟有学武高,只有练武才有前途,考上武举人,就能进节度府当备将,每月五十两银子,十石米,在灵州地位十分崇高。
就算考不上武举人,只要能闯进最后的校场试,都是灵州各大豪门争抢的对象,待遇至少每月十两银子起步。”
施小胖又叹了口气,“师父说,我至少要学武四年,才能得到武馆推荐去参加武举。”
郭宋有点无语,当年韩小五也对他说过,‘万般皆下品,惟有学武高’,师父也这样说,可盛唐才过去多久?
“学武很花钱吧!”郭宋又问道。
“一般人是很花钱,武馆学费一年十贯钱,还要买药买装备,穷人家是负担不起,但我比较特殊,馆主和我爹爹是结拜兄弟,所以让我免费学武,只可惜我还是买不起药,无法强壮筋骨。”
说到这,施小胖又好奇地问他,“那你今天打算做点什么?”
“我?”
郭宋有点茫然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做什么,或许会去一趟官府,把户籍先落下来。”
施小胖挠了挠头道:“落户籍这种事情不用你去官府的,管家会帮你办妥的。”
郭宋眉头一皱:“昨天那个管家?”
“不是!是个好心肠的老管家,昨天那个叫王剥皮,没人理睬他的,等晚上我给娘说一下,你把度牒给我娘就是了,她和老管家很熟。”
“那晚上再说吧!对了,你刚才好像说,你在神剑武馆?”
“没错!你听说过我们武馆?”
郭宋点点头,他确实听梁武说过,梁武就在神剑武馆,郭宋笑道:“那你认不认识梁武?”
“啊!那是我们大师兄,是我们武馆武艺最高的弟子,郭大哥,你怎么认识他的?”
“昨天认识他的,他还欠我一顿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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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卒 第五十六章 人要衣装
今天郭宋还是有事可做的,首先是要安置好大青驴,胖婶建议郭宋把大青驴放在郭家牲畜棚寄养几天,她认识管事的人,可以不用花钱。
钱虽然不用花,可是胖婶却要欠别人的人情,这种事情郭宋做不出来,再说,想到那个恶心的二管家,郭宋怎么也不会把大青驴交给郭家。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寄养在骡马行内,每天花点钱,自然有专业人士照顾驴子,这是施小胖教他的,就在他们住处的斜对面,就有一家骡马行,若鼻子灵敏一点,还能闻到从骡马行传来的特殊味道。
“你这头毛驴和骡子差不多了,每天五十文钱不行,至少七十文。”
骡马行掌柜打量一下郭宋的大青驴,报出了价格,“每天两顿细草料,清水足够,住中厩,生了病算我的,怎么样?”
“你这里写的加料什么意思?”郭宋指了指价目表旁边的一行小字问道。
掌柜呵呵一笑,“如果你愿意每天再多掏五十文,你的大青驴可以住单间小厩,加一顿熟黑豆,这就叫加料。”
郭宋摸摸大青驴的头笑问道:“老伙计,要普通会员,还是要vip待遇?”
大青驴用嘴顶了郭宋一下,郭宋便对掌柜笑道:“那就加料,我先付十天的钱。”
“好咧!三郎,赶紧把这位贵客的大青驴牵到三号小厩去,蒸两升去年的新鲜黑豆,不准用陈货。”
多会做生意啊!顾客听了心里很舒服,有一种被尊重的满足感,至于最后是不是用去年的新鲜黑豆,鬼才知道。
大青驴被伙计殷勤地牵走了,郭宋付了一两碎银子,又给了两百文钱。
这是胖婶昨天替兑换的,二十两银子兑了十九块一两的碎银,另一两银子兑了一千文钱,包括郭宋装银子的皮囊,还有他的弓和木剑,他也一并存放在胖婶家中,要不然随身携带太不方便了。
在郭宋记忆中,白银虽然也是唐朝的货币,但市面上并不流通,主要是铜钱为主,但现在市场上却是白银和铜钱一起流通,铜钱为主,白银为辅,据说岭南发现了大银矿,加上唐朝海外贸易发达,同时输入了大量白银的缘故。
这些细节郭宋已经不关心了,铜钱确实很不方便,还是银子便利得多。
拿了块铜牌,郭宋离开了骡马行,前往估衣店。
唐朝没有卖成品衣服的,都是买了布料自己回去做,或者请裁缝上门。
如果很急需,那就可以去估衣店。
估衣店就是二手货衣铺,可以租可以买,从五成新到全新都有。
郭宋确实要换一身衣服了,既然决定还俗,就没必要再继续穿道袍,而且穿一身道袍走在街上,到哪里都引人注目,不符合他低调的风格。
郭宋走进估衣店,店主是个女掌柜,三十余岁,容颜姣好,化妆很浓,香气扑鼻,看起来很精明能干。
她一见郭宋进来,秀目顿时一亮,心中暗暗夸赞,‘好一个少见的人才!’
近一米九的身高就算在唐朝也比较少见,更何况郭宋体型高大而不熊胖,脸庞冷峻而不生横肉,身材十分匀称,两臂结实肌肉发达,就像豹子一样,蕴藏着强大的力量。
不过对方穿的是道袍,让女掌柜有点难办,“道长需要什么样的道袍?”
郭宋摇摇头,“我还俗了。”
“明白了,公子需要长衫、襕衫还是武士服?”
“武士服是什么样子?”郭宋想了想问道。
“武士服其实就是胡服改制,有两种,一种是短装武士服,上衣稍长,下穿紧身长裤,配靴,非常方便。”
郭宋想到了昨天梁武的手下穿着,应该就是这种短装武士服。
“那另一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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