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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无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莫伊莱
“冯星波好理解,他是男芭蕾舞老师,那景永丰呢?你是因为他身上有什么不一样的污点,所以才决定要对他下手的么?”夏青问。
问的时候,她还在心里面暗暗的猜测着,邵玉书是不是在景永丰这一桩案子当中了解到了景永丰的所作所为,所以才把他选为了自己的目标。
“他?我是以前带孩子去试课的时候发现他的,穿着一个卡通衣服,给小孩儿演什么童话剧,而且他还特别喜欢跟小男孩儿互动,叫小男孩儿上台,比叫小女孩儿的概率大不少,他这是干嘛?!我小时候要不是因为喜欢看什么小女孩儿才应该看的童话故事,后来也不至于因为一个天鹅湖一个胡桃夹子什么的,我就被带到那条路上去,这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过去的阴影!”邵玉书说。
“你是怎么制定出计划的?计划了多久?”纪渊问。
邵玉书笑了笑:“我老早就看景永丰和冯星波不顺眼了,原本也没有特别计划什么,就是一直心里面有那么一个想象吧,也没想过真有一天付诸实践,后来知道我老婆肚子里的是一个男孩儿之后,我就开始每天晚上都做梦,梦见我儿子出生了,然后遇到了景永丰和冯星波,他们两个人一起荼毒我儿子,把我儿子教得男不男女不女,走到哪里都被人笑话!
后来我觉得我没有办法承受这种精神折磨了,所以就想,干脆把自己一直在脑子里面自己想象的计划给真的实施起来!因为已经不知道在脑子里面演练过多少回了,所以真的操作起来除了紧张,别的倒是还好。”
比起之前他为什么会痛恨这几名受害者的心路历程,说起作案过程来,邵玉书倒是显得非常平静:“因为我租房子那边就离景永丰上班的地方不太远,所以我老早就找机会摸清楚了他住在哪里,平时的大概作息时间,然后就是多打几次照面,有个眼熟的效果,最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假装抽烟偶然遇到,就顺手把处理好的烟甩给他,他那人贪小便宜,给就要,还挺顺利的。”
“冯星波呢?”
“冯星波也不难,我女儿就在那边学跆拳道,想要留意的话,什么都能摸清楚,我发现他一个人用更衣室,所以其实反而特别容易下手,因为没有人会去,他那边也没有什么值钱东西,门锁非常简单一拨就开,我知道他习惯到单位之后换隐形眼镜,心里就有数,知道该怎么做了。”邵玉书说。
纪渊安静的听他说这些,看着他在说到对景永丰和冯星波下手的时候,眼睛里面甚至闪动着一点点兴奋的神采,等到邵玉书说完了之后,才开口忽然有些没头没脑的问:“过去你因为看童话故事,因为跳芭蕾舞被人嘲笑是娘们儿,被人堵在厕所里面羞辱,这些事情你有对学校里面的老师反映过么?”
邵玉书一愣,思绪再一次被纪渊的这个问题给拉回了当初,自己的学生时代:“有,我在被他们堵在厕所里那一次,就是因为别的同学撞见了,跑去报告了老师,老师来把那些人赶走,把我给救出去的,她把我带到办公室,问我起因经过,我就一边哭一边对她讲,觉得特别委屈,她听完之后,就问了我一句话,她说——‘你是怎么想的,一个男孩子跑去学什么芭蕾舞啊’!
她还当着我的面,问办公室里面的其他老师,会不会让自己家的男孩子去学芭蕾舞这种东西,那些老师都笑着说不会,还说我就是因为一个男孩子,偏偏学了女孩子那一套,缺乏男子汉气概,所以才会被人欺负都没有办法反抗,他们的那个笑容还要语气,都好像是钢针一样的扎在我心里头!”
“那些学生有没有被处理?”纪渊又问。
“没有,”尽管已经隔了那么多年,邵玉书很显然对于当初的事情依旧记忆犹新,没有丝毫遗忘,“让他们一人写了一封检讨书,轻描淡写的站在教室前面念了一遍,念得时候他们几个人还在挤眉弄眼,下面的学生都被逗笑了,老师也只是说不许笑,念完检讨书就算了,之后也没有人再提过,那几个男生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一点都没有受影响。”
纪渊听他回答完这个问题,眼神里就多了几分了然,他幽幽叹了一口气,点点头,又问:“你这么做之前,有没有想过事情一旦败露,你的老婆孩子怎么办?”
邵玉书苦笑,扯了扯嘴角:“唉,现在还说这个有什么用,我求你们帮我一个忙,帮我给我老婆捎句话,就说,无论如何别让我儿子以后学那些女里女气的东西,一定一定不要学,不然我死都不会瞑目的!”
纪渊对他摇摇头:“这话我是不会转达的,之后如果法院依据申请,安排你们见面的话,你可以自己告诉她。但是我现在希望你能够明白一件事,有错的并不是冯星波这样不畏惧偏见和歧视的人,你之所以会觉得痛苦和煎熬,是因为你主观上已经向那些欺负你的人做出了妥协,你接纳了他们的价值观。
所以只要别人对你有一丝一毫的不满,你都会立刻联想到症结应该落在什么地方,不管是不是符合事实,你都会得出一样的结论,你认为所有问题的根源都在于你没有符合他们那些人的价值观,而不肯就事论事的去审视自己。
归根结底,当初的那件事,你确实承受了一些痛苦,遭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但是那件事早就看已经过去了,你后来去学了散打,你甚至敢去和学跆拳道的徐志强起冲突,客观上来讲,你并没有符合当初那些欺负你的人对你下的定义,这三十年来,没有什么给你带来了甩脱不掉的影响,真正和你过不去的,不是别人,只有你自己罢了。”
邵玉书怔怔地听着纪渊的话,终于闭上眼睛,落下了两行泪。





罪恶无形 第一章 顺水推舟
邵玉书的落网基本上可以说是非常的顺利,当然,还要除了逃跑外加试图把夏青当成人质未遂的那个小插曲。
那个小插曲倒也不算是什么不顺利的,在案子了结了之后,处理让人挠头的各类文书时,罗威没少那这件事打趣夏青,以此来调解一下沉闷的气氛。
夏青并不介意罗威调侃她形象与战斗力不符的这个问题,因为她很清楚,罗威的调侃都是来自于一种善意,无非是因为关系熟稔,所以夸奖的话偏偏要用一种调侃挤兑的口吻去说出来罢了。
除此之外,对于邵玉书的心路历程,也是让众人颇有些心情复杂的。
“这个邵玉书啊,我看他不光是偏执,脑子应该也是不怎么好使!”罗威发表自己的感慨,“他小时候看童话故事,学芭蕾舞,然后被人欺负,他不去恨那些欺负他的人,反倒恨给他引路,发掘他潜力的人!
这不就等于是,一个人从食堂打了一份咖喱,一转身被一个人给直接掀了,弄了一身,他不去跟那个掀他托盘的人急,反倒回身把食堂盛菜的师傅给打了一顿,理由是谁让人家做的咖喱看着好像是屎一样,恶心到他了!”
齐天华闻言冲他一皱眉头:“瞧你这好比喻!我本来中午想吃咖喱来着!”
罗威嘿嘿一笑:“就是那么个比喻,大不了下次我说黄酱!言归正传啊,我觉得这邵玉书就是欺软怕硬,说那么多歪理,归根结底不就是欺负他的人,他惹不起人家,但是肚子里头又窝了一股子火,所以干脆就柿子捡软的捏,把一肚子的邪火就都给撒到相对比较好欺负的人头上去了。”
“这么说也不尽然。”纪渊原本埋头忙着自己的事,听到这里,抬起头来,对罗威,也对其他人说,“邵玉书之所以会有这种让我们无法理解的迁怒,这与他当年遭受到那些不公平的对待和歧视之后,身边长辈、老师采取的态度有关。”
夏青对审讯的时候纪渊询问邵玉书的那些话还有印象,当时她并没有想太多,过后思维沉淀一下,反而有了感想,所以现在也比较理解纪渊的意思。
“因为没有人维护他的利益,他在受人欺负之后并没有受到客观公平的对待,不但没有人去安抚他的感受,给他信心,反而本来应该负责主持正义的人,自身的态度和观念也不端正,还给他造成了二次伤害。”她接着纪渊的话说。
纪渊看看她,脸上有淡淡的笑意,他们两个人时候并没有去特意交流过邵玉书的这些事情,不过现在来看,在这件事上应该是又心照不宣了。
“在邵玉书受到那些羞辱和歧视的时候,他年纪还小,价值观还没有形成,再加上主观上他的个性应该也不是那种特别有主见特别强势的类型,所以在遭受到外界的欺凌时,首先他也是觉得对方是不对的,但是他又不够确定,因此就格外在意身边家长老师的态度,偏偏他当时的老师对施暴者轻描淡写,并没有怎么纠正对方的行为,反过来却执意和嘲笑了邵玉书。”
纪渊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这种态度无疑是把邵玉书朝错的方向上又推了一把,让他通过老师的态度,进一步加深了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他心里面很清楚,那些人嘲笑他,欺负他是不对的,但是同时他又觉得自己的选择也是个错误,别人因为他的错误行为而做了错误事,那么这个因果最终落在谁头上?”
“落在让他做出所谓错误行为的引导者头上。”罗威彻底的梳理清楚了这里面的前因后果,之前的疑惑不解就都转化成了一声叹息。
这样的结果让人惋惜的同时又感到无力,毕竟邵玉书当初的老师那一类人也并不在少数,这并不是警察可以干涉和扭转的现实,所以聊了半天,最后大家也只能是感叹,对于霸凌行为当中的被害人,做好充分的保护、关爱以及心理疏导,这是多么的重要。
在邵玉书抓捕归案的当天,沈文栋恰好有事出差,等他回来的时候,也听说了夏青被邵玉书当成了绝佳人质人选的这件事,于是在夏青又在办公室里看到沈文栋时,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严肃。
“沈师兄,早啊。”夏青一大早晨跑归来,又舒舒服服的吃过了早饭,现在神清气爽,心情也很不错,所以即便面对沈文栋的严肃表情,也还是笑眯眯的。
“小夏,你之前追嫌疑人,差一点被人当了人质了?”沈文栋板着脸,满是不赞许地摇摇头,“你这样太冒险了你知道么?”
夏青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并没有丝毫的变化,语气也是非常轻快:“师兄此言差矣,做人质这方面,我可是有经验的老手了!”
“那怎么能一样!”沈文栋知道她说的是上一次两个人配合着解救下了人质的那一次,但他还是不赞同地摇摇头,“那一次之所以没有问题是因为我在场。”
夏青始终面带微笑,不过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还是微微有一些错愕,估计是她这种错愕的情绪从眼神里面流露了出来,沈文栋也很快意识到了这句话的不妥,于是忙不迭的对她摆了摆手。
“我这话说的有点不太对,听起来有歧义,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在现场,从旁配合,适时出手,降低风险,这样我也比较放心,你也比较稳妥。”他换了一种听起来更柔和的语气,对夏青说,“一个女孩子,还是不要自己冒险比较好!”
“师兄真是一个谨慎的人,”夏青笑道,“上一次解救人质就多亏了你的配合,如果不是比前面铺垫做的好,那个劫持人质的也不可能那么放松警惕。”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沈文栋被夏青这么夸了两句,表情便又变成平日里那种春风化雨般的和煦了,“你以为我上一次很轻松么?我一边要帮你做好铺垫,一方面我还得随时准备应对你操作失败的紧急情况,真是捏了一把汗呢!”
夏青做汗颜状:“哎呀,沈师兄要是不说,我差一点没有察觉到师兄的这些默默付出!这样,师兄,你是不是还没吃早餐呢?今天早晨我请,你等着哟!”
说完,她根本不给沈文栋开口的机会,人就一溜小跑的出了办公室,沈文栋也不知道她是要去食堂买,还是去外面买,找过去又怕找不到,追上去又觉得这么跑来跑去有点影响自己一贯稳重斯文的形象,于是只好作罢。
之后的一段时间,春节前后还算比较太平,反扒那边忙得脚打后脑勺,夏青他们大队好得多,没有什么重大恶性案件发生,工作按部就班,四平八稳。
沈文栋趁着夏青相对比较清闲的这段时间,没少向她抛出橄榄枝,约她吃饭看电影之类,话里话外也时不时的会把自己的恩人身份拿出来暗示一下夏青。
夏青这段时间也是难得的配合,至少态度上是配合的,响应的态度比较高调,虽然约吃饭约看电影一次都没有答应过,但是俨然也加入了“奶茶小纵队”,时不时有些殷切的买点奶茶咖啡之类的东西,向沈文栋表达谢意,并且在她的这种热切态度之下,慢慢的,知道沈文栋和夏青过去有一段渊源,是她恩人这件事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至少队内的人都知道了。
因为夏青对沈文栋的态度是介于一种感激而又敬重的状态,一时之间,之前觉得她对沈文栋冷淡,不知感恩的也没了什么说法,而其他“奶茶小纵队”的成员倒也没有多么的敌视她,毕竟夏青那个架势,沈文栋在她心目中几乎已经是神一样的存在,或者说是一个令人敬仰的……长辈。
当然了,不知不觉之间沦为了“长辈”的沈文栋对此并不是特别开心,很是无奈。无奈归无奈,他在试图扭转夏青态度未果之后,倒也没有拒绝夏青这种近乎于“尽孝心”一样的殷切。
另外一个情绪不太高的人是纪渊,邵玉书的案子结了之后,他就好像一直在忙什么,神秘兮兮的,夏青也没好意思过问,倒是他看着夏青“孝敬”沈文栋,每一次都会忍不住皱起眉头。
“你没有必要对沈文栋那么热情。”有一次他忍无可忍的开口对夏青说。
夏青微笑看他:“为什么?他可是我的恩人呐!”
纪渊脸颊的肌肉绷紧又松弛,松弛又绷紧,几番循环往复之后,撂下一句“你的命是自己捡回来的,哪里有什么配叫恩人的人”,之后扭头就走,很显然心情是不大美丽的。
夏青对此也只能是默默的叹一口气,然后一切照旧。
要说对这些反应最平淡的,那还要数刚刚结束了漫长到所有人都忘记了是借调的借调,正式回归刑警队的康戈,他对夏青的这些所作所为,比颜雪她们那几个人都还要更加淡定。
颜雪她们三个人坚决认为,夏青如果喜欢一个人,不会是这样的态度和分寸感,所以沈文栋必须不是夏青的菜。
至于康戈么,他的回答就无厘头多了:“观棋不语,买定离手。”




罪恶无形 第二章 过年过关
“观棋不语”这部分夏青倒是还能够理解,但是“买定离手”算怎么回事啊?
夏青也不太喜欢有什么疑惑藏着掖着,再加上康戈本身就是一个爱说话的人,估计让他故弄玄虚的装神秘,结果只有可能是活活憋死他自己,于是夏青就直截了当的问了,康戈果然回答得非常坦诚。
“他们私下里在猜,说你是不是对沈文栋有意思,沈文栋是不是跟你有点什么超乎寻常的小秘密,然后我就跟他们说,不可能的,夏青对沈文栋那跟尽孝心一样的,除非她是沈文栋失散多年的亲外甥女,否则就没别的可能性了!
结果我这么说,他们还不服气,我就提出来,不然干脆就打赌吧,谁赢了,其他人轮流买一个月的奶茶,他们居然就同意了!”康戈说话的时候笑嘻嘻的,“所以就叫买定离手嘛!话说回来,我还想问问你呢,大概还得多久?我得提前控制控制,不然连续喝一个月的奶茶,我怕我这腰围有些吃不消啊!”
夏青除了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毕竟她也只是有一个大概的思路,至于接下来要怎么走,不光是她一个人的问题,还要看另一方怎么配合。
所以康戈的这一个月奶茶到底从什么时候能够开始喝,夏青也说不准,她只能由衷的希望康戈能够尽早的开始他为期一个月的奶茶生活。
一转眼到了春节,夏青本来考虑到自己也没有什么亲戚想要走动,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把几个老家在外地的同事的值班任务承包下来,自己有事做,其他人也可以踏踏实实的回去过个好年,休息休息,但是董大队没有同意她的这个请求,夏青只好作罢,老老实实的回家去过年。
过春节她当然是在爷爷奶奶家里面过,这次春节,她的父亲母亲也双双赶了回来,毕竟工作再忙,也没有人春节都连一天休息也攒不出来,如果再不回来维系一下亲情,恐怕夏爷爷就要把自己的儿子儿媳从家里除名了。
只不过,父母回来了,一家五口齐聚一堂,那气氛可实在是……诡异极了。
首先别扭的是夏青的父母,他们平时和夏青的联络屈指可数,别说是对女儿的了解了,就算是熟悉,恐怕都实在是算不得,所以坐在一起,不聊聊天,说说家常,表达一下关心又不合适,想要关心一下女儿的情况呢,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于是搜肠刮肚,说出来的也不过是“工作忙不忙”、“工作顺利吗”或者“压力大不大”之类的,活脱脱把闲话家常给变成了领导慰问。
夏爷爷在一旁听着也别扭,吹胡子瞪眼,夏奶奶在一旁唉声叹气。
倒是夏青本人,对此反应非常的平淡,面带微笑,有问有答,态度谈不上疏离,也没有特别亲切,总之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给足了别人面子。
夏青曾经渴望过父母在身边给予无微不至关爱的这种事,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虽然会觉得有些遗憾,倒也对此越来越淡定了,颇有一种“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超脱感,只不过这种超脱坚持到大年初二亲戚上门拜年的时候,终于也维持不下去了,毕竟这年头,又有谁的战斗力拼得过七大姑和八大姨呢?
大年初二的夏爷爷家,小一辈的亲戚都提着水果或者营养品之类的东西上门了,满满当当做了一客厅的人,有的夏青认识,有的夏青都叫不上来名字。
对于夏爷爷和夏奶奶,这些人都是晚辈,但是对于夏青来说,他们可都是夏青的长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人都有一种共性,一旦辈分上去了,就会想要在晚辈面前扮演人生导师的角色,把他们认为正确的那一套人生哲学传播出去。
于是本来打算给众亲戚倒个茶就开溜的夏青被一个不知道是表姑还是堂姑的人叫住,之后就开始了漫长的“三堂会审”,诸如什么年龄职业感情状况工资收入生活习惯,总之这些亲戚无孔不入,事无巨细都会被翻出来点评一番。
当然了,教育夏青是表象,真正的核心是想要趁机展现一下自己成功的育儿方式,展示一下自己的教育成果——自家工作体面婚姻圆满儿女双全的子女。
所以到后来,夏青便在一旁偷偷的开起了小差,手里捏着手机,一边跟颜雪她们几个人发信息吐槽这些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一次的亲戚,一边装作洗耳恭听的模样,继续听着她们大说特说,热烈讨论,诸如谁家的儿子刚换了一台四十万的车,谁家的女婿三十出头就已经有两套房子三个商铺。
过了一会儿,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夏青趁着其他人没有把注意力投在自己身上,解锁手机想要看看其他三个闺蜜又说了什么,结果发现发信息过来的竟然不是颜雪她们几个,而是纪渊。
“如果实在难熬,到局里跟我加个班。”他在信息里如是说。
夏青有点茫然,不知道为什么纪渊会忽然没头没脑的给自己发来这么一句话,不过很快她就找到了答案。
只见那条纪渊发过来的信息上面,是她自己没头没脑的一句“天呐,度日如年,如坐针毡,按照这个进度,感觉她们就快要给我介绍对象安排相亲了”。
夏青顿时觉得窘迫极了,她下意识的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这个动作来得太过突兀,旁边一圈聊得热火朝天的亲戚忽然就约好了一样的停住了话头,把目光投向了夏青这边,疑惑的盯着她。
“哎呀,我单位来通知了,有点事情需要现在就过去一趟!”事已至此,夏青也没有什么别的借口可以找,只好按照方才纪渊信息里说的那样,做出一副自己也是刚刚接到通知,有点着急的样子。
她一边说一边跑去拿衣服,一分钟都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七大姑八大姨顿时就又有了话题,纷纷表示女孩子果然不能做这种工作,这么风风火火忙忙碌碌,以后哪能有精力相夫教子,婆家是不会喜欢这样的儿媳妇的。
夏青假装没有听见,在关门的时候,听见夏爷爷正在中气十足的端起家里辈分最高的架子,教训方才那几个对夏青评头品足的亲戚呢。
“没有我孙女和她那些同事风里来雨里去的忙,我看你们谁天黑了敢出门!”
门关严,余下的夏青也听不清了,她心里觉得暖暖的,夏爷爷其实也并不是特别赞同自己的工作,因为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女,老人难免担心做警察太辛苦,风险也比较大,平日里也没少念叨,但是在外人面前,谁要是说夏青的工作不好,不管是直接的还是委婉的,夏爷爷一定会立刻出来维护孙女。
夏青没有逛街的爱好,所以出了家门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出了门想了想,也只能到单位去呆一会儿了,毕竟这种季节还是室内比较温暖。
坐车来到办公室,纪渊作为值班人员,正坐在桌旁,因为没有什么事情,他正平静的单手端着一本书,看得很专注,听到夏青进门的声音,抬眼看了看她,朝她示意一下,把书合上放在一旁。
“准备要相亲了?”他出人意料的开口问。
夏青也没想到纪渊会表现出这么八卦的一面,冷不防还有点不太习惯,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赶忙摆摆手:“没有,她们觉得我这工作估计能把男方给吓着,所以就是应付我爷爷奶奶,嘴上那么说着,估计实际上不会有人付诸实践的,按照她们的话说,找个我这样的,男方父母恐怕会担心自己儿子被家暴。”
夏青一点也不介意这种调侃,所以一边说一边笑,纪渊倒是不大爱听这话似的,眉头隆起,不过他很快有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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