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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无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莫伊莱
“是陈和主动提出来说他姐夫会帮他赔偿对方医药费的?”夏青问。
“是啊,因为他是过错方,欠了伤者的钱,对方找他讨要,他拿不出来,还先动了手,把人给打伤了,这个责任肯定是要他来负的,但是他说他没有钱,我们让他联系家里人,他说让我们找他姐夫要钱,他姐夫一定会给他掏这笔钱。”
夏青看了看纪渊,心里盘算着这个陈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思路,到底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姐夫已经出了事,就连外甥都是捡回来了半条命,还是说他在存心装腔作势,故意想要制造出一种自己对朱信厚的事不知情的假象?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并不难挖掘,只要见到陈和就都好说。
陈和就在羁押室里面,作为刚刚被放出来没有多久的人,他在羁押室里面的状态就比没有任何这方面经验和经历的人要显得放松很多,夏青和纪渊出现在他那间羁押室门外面的时候,他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里面的长条凳上哼着歌呢,脚还跟着节拍抖来抖去,后背靠在墙上,半眯着眼睛,优哉游哉。
听到有声音,他停下哼了一半的歌曲,睁开眼往外看了看,看到派出所的警察,便咧嘴一笑:“咋样?找到我姐夫了没有?他跑到哪儿躲着去了?这老小子,为了不掏钱,至不至于躲躲藏藏的,一把岁数也不嫌丢人!”
夏青站在派出所民警的身旁,不作声打量着里面的陈和。
陈和今年已经四十一岁了,比朱信厚只小了九岁而已,但是看起来他却好像比朱信厚年轻至少十四五岁的样子,这里面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朱信厚生活比较辛苦,皮肤晒得比较黑,脸上的皱纹也比较多一点,所以尽管身体还算是结实,面相上却要显老一些,看起来像是奔六十的模样。
相比之下陈和看起来可就“富态”多了,他皮肤比较白,一张圆脸很饱满,眼睛细细长长,好像总是笑眯眯似的,可能因为白白胖胖的缘故,他看起来也自带一种喜气,倒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喜欢逞凶斗狠的人。
陈和说完之后,也意识到那位派出所的警察身边还跟着两个身着便装的陌生人,他的视线转移到纪渊和夏青的身上,把他们俩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看着夏青的时候眼神还有那么一点疑惑不解,等到他看着纪渊的时候,就笑了。
“你俩也是警察吧?”他伸手朝纪渊指了指,“她我不确定,至少你肯定是警察!不是警察就是当兵的,反正肯定跑不了这两种!你那眼睛看人就跟鹰似的!这是怎么个意思啊?不就是打了个架么,我这回又没把人给打成什么样,在医院里躺个三天五天就没事儿了,还至于把便衣警察给弄来?就这么一点事儿,你们还至于再把我判进去关几年呐?”
他嘴上这么说着,实际上看起来也并没有因为多了两个不认识的便衣警察就变得紧张起来,二郎腿依然翘着。
陈和与人打架被送到派出所的时间已经是在朱信厚遇害之后了,所以他现在人被关在羁押室里也并不能够证明他与朱信厚的死绝对无关。
于是夏青开口和他说话的时候,故意没有提朱信厚遇害的事情,而是先向他询问起来:“陈和,你联系上你姐夫了么?”
陈和一双弯弯的眯缝眼瞄着夏青,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嘿嘿一笑:“可怜我在里面蹉跎了那么多年的大好青春啊,到现在连个媳妇儿都没有!”
派出所民警估计也没想到陈和会冒出这么一句来,虽然听起来前言不搭后语,好像并没有针对谁,可是搭配上他现在瞄着夏青的眼神,就很是猥琐了。
就算是素昧平生,今天第一次打照面的人,毕竟对方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又是自己的同行,现在被冒犯了,也还是让这位民警颇有些恼火,他正准备呵斥陈和几句,让他老实一点,倒是被纪渊给拉住了。
纪渊示意派出所民警稍安勿躁,自己的目光至始至终落在陈和的脸上。
“路都是自己选的,你现在也可以选‘二进宫’,出来再找一段黄昏恋。”他开口对陈和说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冷得快要结冰了一样。
陈和有些讪讪的,看得出来,他脸上嬉皮笑脸的表情已经有一点点僵化了,眼珠子转了转,才有些刻意的挤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啧!瞧你们这人,怎么就那么开不起玩笑呢!我就随便说着玩玩儿,你们还带吓唬人的!”
“你可别这么说,”夏青对他笑了笑,“我们之前也没吓唬你说出去没多久就会又把人打伤了蹲派出所吧?结果你现在还不是在这里!所以路都是自己选的,回头你要是真的‘二进宫’,可别倒打一耙,这口锅我们可不背。”
陈和被她这么一说,咧嘴干笑,却也不接话了。
“你姐夫还没来给你交罚款和赔偿给对方的医药费吧?”夏青不管他什么反应,继续向他发问,“你觉得他还会不会来?”
“他回不回来?”陈和扯着嘴角笑了笑,“他敢不来么?他凭什么不来?他要是不来,你们就去他上班那地方堵他去,让他必须把这笔钱给我交了!”
“我们找过你姐夫了,他说他没有钱帮你交。”夏青冲陈和摇摇头,“他说他自己生活也挺艰难的,没有闲钱帮一个惹是生非的前任小舅子填窟窿。”
陈和斜眼看了看夏青,摇摇头:“不可能,你就蒙我吧!就算是不想帮忙拿罚款,这种话也不是朱信厚那种人敢说出来的,他要是有这魄力跟我这儿破罐子破摔,还说我是他前任小舅子,那他就不姓朱了!他就可以改姓猛了!
他朱信厚就是欠我的,他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我好端端的一个姐姐,我们全家上上下下唯一那么一个对我好的人,被他娶走了,结果他没照顾好我姐,没让我姐过上好日子,等我出来,我姐人都没了,他这不是欠我的是什么?赶紧让他麻溜儿把钱给我交了,大不了以后我跟他就再没关系呗!
我出来之后,没吃他没喝他也没讹他,就这时候了,让他尽点儿当姐夫的以前我姐活着那会儿他没尽到的义务,怎么了?过分么?你们就这么跟他说,我就不信他能没脸没皮到这种份上。”
“你出来之后没吃他没喝他?你不是跟你的回访片警说你吃住在朱信厚家里,朱信厚不是还帮你作证来着么?这是怎么回事儿?”夏青一听这话,立刻追问。
陈和本来对于纪渊和夏青这两个人的身份就是有些好奇和狐疑的,现在一听夏青提到了负责对自己进行定期回访的那位民警所掌握的事实,登时就愣住了。
“你们……你们俩到底是干嘛的啊?你们俩是刑警?那你们找我干嘛?打听朱信厚的事儿干嘛?”他不笑了,脸上表情有些僵硬的问。





罪恶无形 第二十七章 二姐
“你脑子聪明,你来猜猜看。”纪渊朝陈和扬了扬下巴。
陈和虽然之前嬉皮笑脸,但是看得出来,他对纪渊的气场还是略微有一点打怵的,所以对他态度上也会有一定的收敛,现在被他反问,也没恼火,只是抬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长条椅子:“你们逗我呢吧?聪明我能跑这儿来?你们跑来跟我打听朱信厚干嘛?他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那是你姐夫,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他能出什么事?”夏青问。
陈和撇撇嘴:“那谁知道,我满打满算才见过我这个亲姐夫几面啊!谁知道他一天到晚折腾什么劲儿,说不定是在外面跟哪个女的……被人家老公堵着,给打了个半死,打残了?所以你们警察满世界找人了解情况来了?”
“看来你对你这个满打满算也没见过几次的姐夫的感情生活还挺了解的!”夏青对陈和笑了笑,虽然陈和前面说没见过朱信厚几次,不知道是在有意撇清还是一种赌气的说法,后半句却等于承认了自己对朱信厚的情况是有了解的。
陈和哼了一声:“我姐是个苦命的,跟着他朱信厚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到最后命都搭进去了,什么都没了,他倒是还挺有闲心想找个第二春的!”
说完,他想了想,用一种撇清的语气对夏青他们说:“你们看到了,我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他惹了什么麻烦都跟我没关系,帮不了他!哦,不过他要是没有什么大事儿的话,你们就还是让他来把我的钱给交了。”
“他死了。”纪渊直截了当的对他说,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的留意着陈和的反应,“还有你的外甥,也差一点就跟着一起丢了命。”
“谁死了?朱信厚死了?朱学名那小子没死?”陈和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之后,看起来是有些恼火的,“你们没骗我吧?朱信厚真的死了?”
“我们不拿人命开玩笑。”纪渊回答的言简意赅。
陈和愣了一下,然后感觉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并且逐渐流露出一种茫然无措,他有些呆呆的出神了那么半分钟左右,忽然回过神来问:“朱学名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你们说他没死,没死之后现在是个什么样?”
“比较虚弱,情况怎么样暂时还不好说。”夏青故意回答的既含糊又有歧义。
“你们可别指望我帮忙照顾那小子的生活!别以为朱信厚死了这事儿就可以推给我了,我不干!我连怎么养活自己都还搞不明白呢!”陈和一听这话,忙不迭的开口,“我实话跟你们说,我被放出来之后,一看到外面的世界那个样子,我真的是整个人都傻了!我本来想着找我姐投奔她,没想到出来才知道她死了!
后来我就想,行吧,我姐死了,那我就让朱信厚帮衬我一阵子,怎么说以前他也是我姐夫,我姐死了,他替我姐照顾我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我的要求也不高,给我吃住,最好给我一点启动金,能让我自己干点什么,饿不死就行,我也没想着一直都让他照顾我,这要求不过分吧?
结果我找朱信厚,他不愿意,说是他养活朱学名都不够,我要是想住他家里头,那就得跟他一起轮流照顾朱学名,还得一起赚钱养家,不然免谈,我就跟他谈崩了,最后闹了一起,我俩算是说妥了一件事,就是他帮我证明我回来之后跟他住在一起,表现挺好的,他做到了,我就尽量不去搅和他的日子。
现在倒好!他什么什么也没帮到我,我这边考察期还没结束呢,他倒是先一蹬腿儿什么都不管了,还把那么一个啥也干不了,连自己都养活不了的废物留下!这不是存心给我找麻烦呢么!”
“看来你对你那个外甥也不怎么亲啊!”夏青感叹。
“能有多亲!我进去的时候那小子一共也没几岁,我跟他完全可以说是不认识,你们可别跟我说,你们信什么血缘比天大的那种鬼话。”陈和一脸不屑,“我妈我爸还有我大姐,跟我的血缘也都挺亲的,怎么一个两个除了嫌弃我就是嫌弃我?就那么一个二姐肯拿我当弟弟还死得早!所以我才不信什么血缘不血缘的呢,想要让我管那小子,你们就让法院把他判给我!”
“你都不想关心一下你姐姐留下来的这个儿子现在的状况么?也不想问问朱信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夏青觉得陈和居然一句不问有关朱家父子的事,只是一味撇清,听起来反而给人一种很刻意的感觉,抛开朱信厚不说,陈和一直强调朱信厚死去的妻子、他的二姐,是家中唯一善待他的人,那么他为什么对朱学名这个外甥竟然连一丁点儿爱屋及乌的心思都没有呢?
“我为什么要问他们爷俩的事儿?没有他们爷俩的话,我姐现在肯定还好好的活着呢,她好好的活着,我出来之后也有个奔头!我姐都被他们爷俩给害死了,你指望我还那么好心眼儿的去关心那一对儿老小混蛋?”陈和越说越气,竟然有了那么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什么叫朱信厚父子两个害死了你姐姐?你这么说有什么依据么?是你在服刑期间,你姐姐去看你的时候,对你说过什么?”夏青问。
“我那个傻姐姐,她能跟我说什么啊!”说起自己死去的二姐,陈和的表情才终于变得柔和下来,眼神里面也出现了一些悲伤的神色,这悲伤看起来非常的真实,和之前眯着眼睛痞痞发笑的样子截然不同,“她从小就是,报喜不报忧,有什么好东西就拿出来大家分享,不好的就自己一个人扛。
我大姐从小好强,学习也比我们姐俩都好,又是家里老大,特别霸道,说一不二的,我爸妈呢,就觉得这老大将来肯定有出息,什么都由着她。
我二姐脾气软,吃苦耐劳的,但是脑子一根筋,学习成绩不如我大姐那么有模有样,我爸妈就家里的活儿,还有照顾我的事儿,都丢给我二姐,说反正学习也不好,不如多帮帮家里,也算不白养。
我小时候我爸妈倒是挺拿我当盘菜的,结果后来架不住我调皮捣蛋不争气,除了学习的时候提不起精神来,别的什么都来劲,一来二去惹了几次事,再加上我大姐煽风点火,我爸妈就觉得我不成器,根本不指望我了。”
陈和说着说着,眼圈有些泛红,他似乎觉得自己要掉眼泪这是一件有点丢脸的事儿,于是忽然停下话头,冲着视野受限的羁押室外嚷了一句:“谁抽什么破烟还是弄了什么玩意儿啊?!呛人辣眼睛的,也没人管管?!”
纪渊抱着怀,斜靠在羁押室门口的栅栏上,瞥了他一眼:“继续说。”
陈和草草的用手抹了一把眼睛,嘴里还嘟嘟囔囔谁抽了那么冲的烟,呛得他眼睛火辣辣的,然后才把话题又重新拉回到朱信厚已故的老婆身上。
“我二姐是我们家唯一的那么一个对我没完全放弃的,她一直劝我,让我做点正事儿,哪怕赚钱少一点,哪怕辛苦一点,慢慢熬,学点手艺,以后出徒了就能越赚越多了,那我就听她的呗!我那时候年轻,脾气可不比现在,那会让除了我二姐的话,我谁的都不听!她让我出去学手艺,我就去了。
那后来的事儿也不能全怪我,年轻人脾气冲一点儿,我不也是没收住么,结果事情闹大了,我被抓起来,我爸妈恨不得满世界嚷嚷要跟我断绝关系,我大姐根本提都不提我,她怕提了我会影响了她的名声呢!
就我二姐,不嫌弃我,还相信我,一有时间了就去看看我,陪我说说话,给我鼓鼓劲儿,你们根本不知道我那时候的那种感觉,我就觉得我没问题,等我好好表现,出来以后还是一条好汉,我以后肯定好好努力,报答我二姐愿意相信我!结果呢?我二姐说死就死了,死的不明不白的!”
“据我们了解,你二姐当年是自杀,没发现什么其他疑点。”纪渊对他说。
陈和哼了一声:“我不懂你们警察那些什么疑点不疑点的,我姐这一辈子又不是没吃过苦,又不是没受过累,她不是那种遇到什么事儿就受不了,会非要闹自杀的人!小时候我们家里困难,有点好吃好喝的,不是紧着上头学习好的大姐,就是留给年纪最小的我,哪有她的份!
我二姐从小到大,就是中间那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我也没见她因为这种事儿就哭天抹泪不想活!长大了,自己脑子搭错非要嫁给朱信厚那个没出息的,我爸妈死活不同意,为了让她跟朱信厚分开,打她打到家里的扫帚都碎了!我二姐被打得都快没有个人样,那也没见她不想活!
你们自己想一想,就这么倔的一个人,她之前去看我的时候,还说以后她不能经常看我了,因为她那个儿子出事瘫了,她要照顾孩子,还得多少挤时间出去打打工,赚赚钱,不能让朱信厚一个人太累!结果没过多久,就说她撑不住,受不了,寻短见死了!这换成你们,你们能信?!”
看得出来,陈和对他死去的二姐的确是怀有非常深的感情,在说起他二姐的时候,之前表现出来的所有油滑,所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那股子劲儿就都不由自主的收敛起来,并且提起朱信厚父子的时候,他的语气也是非常的生硬和抵触,似乎对于这一对父子的处境完全没有丝毫的同情,只有迁怒。
“我们看得出来,你和你二姐确实非常亲近,但是你这话说的也不尽然,”夏青摇摇头,与陈和唱反调,“小时候吃过的苦也好,为了跟朱信厚在一起挨过的打也好,这些听起来确实是挺惨的,但是和她自己的孩子遇到那样的事情,从此以后就再也站不起来,整个人生都毁了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吧?”
“那有什么大不了!她就是死心眼儿,她要是肯离开朱信厚那个废物点心,当时她到没到四十岁我都记不清了!赶紧再找个靠谱的男人,结婚再生一个孩子也是一样的!干嘛非得在那一棵树上吊死!”陈和表示无法理解姐姐的选择。
这就让夏青有些接不上话来了,陈和二十多岁就因为打架伤人被判了许多年的有期徒刑,出来虽然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但却并没有在这十几年的岁月当中经历其他同龄人娶妻生子、承担家庭责任的过程。
严格的说起来,别说是让他去负担别人的生活,承担起抚养教育一个新生命这样天大的责任,陈和恐怕截止到目前,连承担起对自己未来人生路的责任都还做不到呢,否则他也不会口口声声都是二姐一死,他出狱就没了依仗之类的话,更不会才这么短的时间就又因为跟人打架,把自己送进了派出所。
所以在这样的一种情境下,陈和并没有大部分和他年纪相仿的中年男人一样成熟的思维方式,也没有一个相对健全的家庭观念,再加上原本对父母的感情也比较淡漠,所以对于他来说,朱学名因为受伤瘫痪在床,似乎作为母亲的最大的损失就是以后有没有孩子来负担养老而已,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所谓的尽快改嫁,再生一个。
他不能理解一个母亲面对孩子的那种不幸遭遇时所承受的痛苦和精神折磨,所以也不能够理解他的二姐为什么会因为这样的一件事而寻了短见。他只觉得之前二姐经历了那么多的辛苦和艰难,都从来没有产生过任何轻生的念头,自然也不可能因为那么一件事就想不开了。
可是事实上,很多时候寻短见的人都并不是因为突然遇到了一个重创就一蹶不振,而是一个又一个旁人认为他们能够扛过去的打击,这一个又一个的坎儿会逐渐消磨掉人的斗志和坚持,最终在临界点上遇到最后的那一道坎儿,哪怕只是一个很小的坎儿,也会跌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更何况对于朱信厚的老婆而言,朱学名的不幸,绝对不能算是一道小坎儿了。




罪恶无形 第二十八章 旧账
“除了觉得你姐姐没有那么脆弱,抗压能力比较强之外呢?还有没有别的什么理由可以证明你姐姐不是一个会轻易选择自杀的人?”纪渊问陈和。
陈和本来觉得自己说的理由非常的充分,结果被纪渊又追问了一句,一下子还有些呆住了,翻着眼皮想了半天,才说:“没有了……反正我就觉得我姐的死太不正常了!他们爷俩就是一对儿催命鬼!我姐为他们吃那么多苦,一天福也没享到,最后说死就死了,我姐最后一面我没有见到,我就不信她自杀!
而且你要是让我说,我觉得朱学名那小子当初受伤也是够蹊跷的!怎么就那么寸!我姐之前来看我的时候还好好的呢,下一次再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瘦的脱了形,眼睛眍?着,我都以为她是得了什么大病了呢。
问她怎么了,她就哭,说是孩子出事了,我问她怎么出事的,她就光是哭,也说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就说什么她有罪,都是她没有照顾好孩子,让孩子受了那么多罪,如果孩子的腿好不了,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了……”
说到这里,陈和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这一番话似乎恰好证明了自己姐姐之后因为无法承受孩子双腿无法复原的打击,选择了寻短见的合理性,这让他有些恼火,眉头一皱,攥起拳头就朝自己旁边的椅子上狠狠的捶了几拳,力道很大,把椅子捶得砰砰作响,夏青看着都觉得手疼。
派出所的人见状,想要开口警告他一下,还没开口,就被纪渊递过去的一个眼神给拦了下来,便没有作声,默默站在夏青的旁边。
“怎么了?忽然想明白,发现你姐可能早就承受不了啦?”纪渊冷眼看着陈和用力的捶打椅子,然后开口问他,语气轻飘飘的,颇有点拱火的味道。
“想明白个屁!”陈和正在恼火的情绪当中,根本想都没想就冲纪渊嚷了起来,“那是我姐的问题么?!这不还是他们姓朱那爷俩的罪过!凭什么我姐就得扛得住这么老多的破事儿!他朱学名要是走路小心一点,别没事出去乱跑,有前眼没后眼的,能出这事儿?怎么一天到晚马路上走来走去那么多人,偏偏就是他?!就算是我姐受不了,那也是因为那小子自己不够要强!不疼他妈!
我姐就是一个女人,她又不是什么铁人钢人!遇到那么两个不让人省心的爷俩,最后把一个那么吃苦耐劳的好女人愣是给逼死了,这还是我姐的错了么?我说是他们爷俩的罪过,这话还有什么问题么?!”
他说这一番话的时候,情绪是非常激动的,一边说这话,一边还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额角上的血管微微凸起,和一开始嬉皮笑脸的样子完全不同,就好像忽然之间变了一张脸似的,变得凶神恶煞起来。
纪渊还是那样一脸淡漠的靠在门口,听完这话,呵呵一笑,瞥了陈和一眼。
他的这个举动可就实在是有些挑衅了,陈和被他的态度激怒,连坐都坐不住,蹭的一下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两只手攥着拳头,原本眯缝的小眼睛都恨不能瞪成圆形的,如果没有铁门挡着,如果不是陈和尚存的理智还让他没有忘记外面站着的是一名刑警,估计他此刻已经冲过来了。
“既然朱信厚父子把你姐拖累的那么惨,现在朱信厚死了,朱学名也只剩下半条命,你应该觉得挺欣慰的吧?有没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纪渊并不在乎陈和几乎喷薄而出的怒气,也仿佛没有看到他攥着拳头跳起来的动作。
陈和估计也没想到自己都快要怒不可遏了,结果对方根本不理会,还继续没事人一样的对自己问这问那,一下子僵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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