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首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陈证道
赵大河便将自己近日听到的消息略略说了一遍,俞大猷听完后沉默了,陈大成这时也心头打鼓了,他虽然对徐晋没多少敬畏之心,但也不想与徐晋这尊大神为敌啊。
“老赵,你咋不早说?完了,既然张璁与靖国公水火不容,那靖国公会不会把咱们当成张璁的人来收拾?”陈大成牙痛般道:“要不将军推了这份差事?”
赵大河苦笑道:“圣旨都接了,哪还能往外推,你小子有几颗脑袋?”
俞大猷沉声道:“管那么多作甚,某家只管打仗便是,走吧!”说完大步行了开去。
赵大河和陈大成对视一眼,快步追了上去,将军说得对,咱们只管打仗,其他的关老子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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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王首辅 第1236章 机会来了
徐晋跟徐阶说了,十日之内,桑哈德和吐罗火两人会赶到嘉峪关迎接圣旨,接受策封的,然而事实上,直到十二天之后,亦即是七月初十,桑哈德和吐罗火两人才“不紧不慢”地来到了嘉裕关外。
桑哈德和吐罗火两人之所以姗姗来迟,倒不是因为两人胆子够肥,胆敢捋徐晋的虎须,而是这两个家伙之前收了满速儿的财物,往后撤了一千里,所以尽管两人在接到徐晋的通知后马不停蹄地赶路,还是花了六天时间才赶到嘉峪关。
徐晋虽然不清楚桑哈德和吐罗火两人引兵后撤一千里的真正原因,但料想也是从吐鲁番那边拿到了好处,所以当两人来到嘉峪关外时,徐晋便有意晾了他们两天,直到七月十二日,这才下令打开关接见两人,并且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跟训孙子似的,把徐阶这个传旨钦差都看呆了,既感慨又自豪。
桑哈德和吐罗火两人被徐晋训得脸红耳赤,还要陪着笑脸唯唯诺诺,没办法,明军的战力实在太强横了,杀得吐鲁番人屁滚尿流的,短短半个月不到便将两座城池和数座要塞拿下了,他们自问头不够铁,所以只能忍气吞声装孙子了。
徐晋训斥完桑哈德和吐罗火,徐阶便开始宣读嘉靖的圣旨,册封两人为顺明王和安乐王,并锡王印、冠冕、蟒服玉带和文书等等。
尽管顺明王和安乐王这两个称号有点膈应人,但是桑哈德和吐罗火两人倒是颇有忍者神龟的风范,爽快地跪谢了皇恩,并三呼吾皇万岁!
册封仪式结束后,徐晋的态度倒是缓和下来,设宴款待了两人,席间又不免谆谆教诲了两人一番,第二天便把两人打发走,命他们率兵返回本部驻牧,不得停留。
桑哈德和吐罗火两人显然也不想多留,以免夜长梦多,节外生枝,所以率着各自的兵马飞快地离开了嘉峪关,往北返回瓦剌的本部。
尽管桑哈德和吐罗火两人接受了大明天子的册封,但这种从属关系是极不牢固的,只是建立在强大的威胁力的基础之上,一旦大明的国力军力出现衰退,这种从属关系便难再维系,所以说,这种小弟是很危险的,万万不可留在身边,打发得越远越好。
册封完桑哈德和吐罗火后,徐阶的差事也算是办完了,在肃州城中盘桓了两天,七月十五这天便启程回京了,而徐晋还得等俞大猷到来,交接完毕才能动身。
不过,在等候俞大猷到来的这段时间,徐晋也没有闲着,一边巩固瓜州和敦煌两地的防御,一边张罗黄大灿出使叶尔羌汗国的事宜。
嘉靖已经允准与叶尔羌汗国开通互市了,所以徐晋打算组织一支豪华商队,由黄大灿带领前往叶尔羌,毕竟初来乍到,总得先表一表诚意不是?
…………
七月中旬的肃州城已经有了一丝秋意,不过白天还是相当炙热。眼下正是午饭的饭点,酒泉居一楼大堂内十分热闹,几乎已经坐满了,既有文质彬彬的读书人,也有抠脚丫的贩夫走卒,还有凶神恶煞的军汉。
“嘿,你们不知道,老子当时就在现场,靖国公把桑哈德和吐罗火训得跟俩孙子似的,那叫一个威风啊,这两个瓦剌人连屁都不敢放,还得腆着脸一个劲地陪笑,真他娘的痛快!”
“嘿嘿,顺明王、安乐王,顺明者得安乐也,估计桑哈德和吐罗火被膈应得不轻喽!”
“那又如何,咱们大明兵强马壮,瓦剌人再不爽也得憋着,哼哼,想当年咱们大明的天子都被瓦剌人掳去了,真乃奇耻大辱,如今总算一雪前耻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古人诚不欺我也!”
“说实话,咱们大明能有今时今日的强大,靖国公功不可没呀。”
“可不是,靖国公文武双全,清田庄丈土地,荡倭寇开海禁,勤王驾保社稷,灭鞑靼服瓦剌……如此种种,不胜枚举,真乃我大明的栋梁国士,堪称天下无双!”
大堂内闹哄哄的,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读书人,淡论的都是都是前几天册封顺明王和安乐王的事,估计这件事足够大家谈论十天半个月的了,每每提起,人人都民族自豪感爆棚,这是国家强盛的一个表现。
二楼临窗的雅座,严世蕃和李大仁两人听着楼下大堂的高谈阔论,面色都不太好看,百姓越是对徐晋称颂,他们心里便越愤恨。
严世蕃低声骂道:“一群无知愚民,呱噪个没完,烦死了。”
李大仁冷道:“人生便是如此,当你顺风顺水时,周围的人花团锦簇,当你失败的时候便会口诛笔伐,等着瞧吧,等徐晋倒霉时候,他马上就会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但愿这一天快点到来。”严世蕃恨恨地道。
“快了!”李大仁说着举起手来招了招,严世蕃扭头一看,便见江把总出现在楼梯的尽头。
江把总快步走了过来,严世蕃连忙用袖子拂拭了一遍旁边的凳子,热情地道:“江把总来了,快快请坐。”
江把总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抄起茶壶便对着壶嘴咕噜咕噜地灌了一个底朝天,这才舒服地吐出一口气道:“热死老子了!”
李大仁吩咐小二再上一壶凉茶,这才若有深意地问:“江把总,为何不见马百户呢?”
江把总面色微变,叹了口气道:“马百户日前莫名其妙患上一场怪病,昨日竟咽了气!”
李大仁“惊”道:“怎会如此?上次见马百户还生龙活虎的啊,咋就……没了呢!”
江把总叹了口气道:“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这都是命啊。”
严世蕃瞥了李大仁一眼,心底情不自禁地升起一股凉气来,很明显,马百户突然猝死十有八、九跟李大仁有关。一时间,严胖子竟是有点后悔跟李大仁混到一块儿了,这家伙心狠手辣,弄不好那天也让自己突然莫名其妙地挂掉了。
这时江把总摇了摇头道:“人死如灯灭,不聊这啦,对了,米老板不是打算贩货出关吗?现在有个好机会,不知你感不感兴趣!”
李大仁心中一动,连忙问:“什么好机会?难道现在准许出关行商了?”
江把总神秘地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朝廷准备派使者出使叶尔羌汗国,估计两国之间很快就要开通商路了,而这次出使的使者将组织一支商队前往,有意者都可以报名参加,不过名额有限,能不能被选中就看各位的运气了,如果米老板有兴趣,本把总可以替你问一问。”
李大仁和严世蕃对视一眼,心中暗喜,他们正愁出不了关,联系不上吐鲁番人呢!
“当然感兴趣,有银子不赚那是傻子!”李大仁欣喜地道。
江把总笑道:“既然如此,回头本把总替你活动一个名额,只是……你懂的!”
李大仁顿时会意,从袖间摸出一锭银子飞快地塞到江把总的手里,笑道:“有劳江把总了!”
江把总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银锭,估计有近十两重,不由心花怒放,呵呵笑道:“米老板果然痛快,一切包在我身上,不过米老板要尽快把货物准备好,使者应该会在这十天内出发,过时不候!”
李大仁目光一闪,点头道:“多谢江把总提醒,鄙人会尽快备足货物的,小——二!好酒好菜尽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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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王首辅 第1237章 出使
农历八月初的敦煌秋意已浓,位于敦煌城西南约一百五十里外的阳关,附近有一条河,名曰西土沟河,乃方圆百里之内唯一的水源,这个时节,河畔的衰草已经泛黄,河水深不及脚踝。
阳关始建于汉武帝元鼎年间,乃大汉朝防御西北游牧民族入侵的重要关隘,也是丝绸之路通往西域及中亚地区的重要门户,凭水为隘,据川当险。
所谓的“凭水为隘,据川当险”,其实一点也不险,而且阳关的地形相对平坦开阔,实无险可言,大汉朝之所以在这里修建关城,最主要的原因是靠近水源。
在茫茫的沙漠之中,水无疑是最重要的,不管是南来北往的商旅,抑或是东奔西走的军队,都必须经过这里补充水源,所以大汉便在此修筑了关城。
这就是“凭水为隘,据川当险”的意思,另,由于阳关城位于玉门关南边,山南水北皆为阳,故名之曰:阳关。
汉唐之后,随着丝绸之路日渐衰落,商旅越来越少,到了宋朝的时候,阳关古城便彻底废弃了,只余残桓断璧,等到了明朝,就连残桓断壁也不复存在了,全部埋葬在风沙之下,只剩下一座烽燧孤零零地矗立在沙丘上,四周风沙漠漠,漫无边际。
自从谢三枪从吐鲁番人手里夺下了阳关后,如今已经对营地进行了简单的改造,还在营地外建起了一座凉亭,供路人休憩之用。
此刻的凉亭中檀香袅袅,徐晋和黄大灿两人对席而坐,薛冰馨玉手执壶,分别为两人满上了一杯践行酒,今日,是黄大灿出使叶尔羌的日子。
“渭城朝雨泣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阵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波斯美女叶娜怀抱琵琶,一边铮铮地弹奏着,一边以略带异域的腔调演唱着唐朝边塞诗人王维的《渭城曲》。
叶娜的唱腔与翘儿相比,差上不止一筹,但这异域腔调听着也让人耳目为之一新,黄大灿便听得入了神,情不自禁地随着旋律摇头晃脑。
叶娜一曲唱罢,划圆归心,正襟危坐,姿态之优美,让人赏心悦目,徐晋和黄大灿二人不约而同地鼓掌喝彩。
“奴家献丑了,但愿陋弦残音没有污了两位大人的清听。”叶娜抱着琵琶站起来笑盈盈地道。
黄大灿连忙道:“叶娜姑娘过谦了,此番神曲仙音,简直是……余音余梁,三月不绝啊。”
“噗嗤,黄大人谬赞了,哪有如此夸张,跟王大家比起来,奴家还差得远呢!”叶娜笑吟吟地瞥了徐晋一眼。
徐晋立即感到馨儿那双明澈如冷泉的目光朝自己盯来,不由心虚地轻咳了一声:“叶娜姑娘太过谦了,少云兄,此番出使叶尔羌道阻且艰,这杯祝你一切顺利。”
徐晋说着举起了酒杯,黄大灿也连忙举杯,两人对饮了一杯。
叶娜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笑道:“奴家也敬靖国公爷一杯,感谢国公爷这段时间的照顾,实在无以为报,此番前往叶尔羌,奴家定然尽心尽力为国公爷寻觅王大家的芳踪。”
徐晋只觉馨儿的眼神温度又降了几分,不禁哭笑不得,硬着头皮道:“有劳叶娜姑娘了。”
叶娜仰首把酒一饮而尽,心里颇有些报复的快意。
话说叶娜现在的目标虽然变成了黄大灿,但她也是有心气的女子,被徐晋那样“无视”,内心多少有点不甘,此时便趁机摆上徐晋一道,出口闷气。
老实人黄大灿显然察觉到气氛不对,连忙站起来替徐晋解围道:“子谦兄,时辰不早了,下官也该出发了。”
徐晋闻言站了起来,与黄大灿并肩走出了凉亭,早就侯在外面的亲兵连忙围了上来,谢擎和谢一刀父子一言不发地紧跟在身后。
凉亭下面不远就是西土沟河了,此刻河边正侯着一支商队,约莫有两三百人之多,马匹和骆驼混杂,载满了各色各样的货物,驼铃在漠风中叮铃铃地作响。
那些商贩已经在河边等了半个时辰了,见到徐晋和黄大灿出现,都纷纷抬头望来,神色紧张中带着一丝兴奋,终于要出发了,而且还是靖国公亲自送行,此番前往叶尔羌,即使是赔本也够吹一辈子了,但愿一切顺利吧。
“参见靖国公!”
“草民给靖国公叩头了!”
“国公爷万福金安!”
徐晋把黄大灿送到河边,一众商贾激动得纷纷跪倒叩头请安。这也难怪,在这些地位低微的商贾眼中,肃州卫指挥使伍常威已经高不可攀了,更何况是威震大江南北的靖国公。
徐晋微笑着拱手道:“各位老板免礼,本国公在此祝大家此行平安顺利,人人得发大财!”
“承国公爷吉言!”
“国公爷开金口,大吉大利,大富大贵!”
见到靖国公如此平易近人,一众商贩更是群情兴奋,幸好现在不流行索要签名,要不然此刻靖大国公的手都停不下来了。
李大仁混在商贩之中,虽然极不情愿,但为免暴露,还是跪下给徐晋叩了头,一边叩头一边问候徐晋的祖宗。当徐晋从身边经过时,李大仁差点便忍不住想跳起来拧断前者的脖子,但当他看到徐晋身边太阳穴高高鼓起的谢擎和谢一刀二人,这货立即便打了退堂鼓,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话说李福达的三个儿子当中,武艺最高的要数次子李大义,其次是三子李大礼,长子李大仁反而是最弱的,无论是薛冰馨,还是谢擎父子,都能完虐他!
李大仁的武艺不算拔尖,但眼光还是相当毒辣的,一眼便瞧出谢擎父子是自己招惹不起的高手,立即便打消了刺杀的念头。
“子谦兄,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到此为止吧!”黄大灿行至商队的前面便停下脚步拱手道。
徐晋点了点头叮嘱道:“少云兄到了叶尔羌,一切可便宜行事,保重!”
“但愿有朝一日能与子谦兄在阳关城中痛饮一席!”黄大灿意气风发道。
徐晋一指高处那座孤零零的烽燧,微笑道:“阳关古城因丝路而兴,待我大明恢复汉唐盛世之日,新的阳关城必然也会拔地而起,预祝少云兄此行马到功成。”
“承子谦兄吉言,去也!”黄大灿说完翻身上马,率着商队浩浩荡荡往西而去!
明王首辅 第1238章 冲突
约莫正午时份,一支步骑混杂的明军队伍出现在瓜州城东面四五里地,但见沙尘滚滚,旌旗飞扬,当中一面大纛旗分外醒目,上书着一个斗大的“俞”字,端的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此刻的瓜州城头上,宣府总兵荆大楚、大同总兵余林生、榆林总兵裴行谨,这三人正各自举着一支单筒望远镜,往东面而来的那支明军队伍观察。
“嘿嘿,瞧,咱们的俞大帅来了。”余林生放下千里眼,略带戏谑地道。
荆大楚轻咳了一声道:“走,咱们去迎一迎吧。”
余林生打了个呵欠,漫不经心地道:“谁爱迎谁迎去,老子可没那雅兴,说句不好听的,俞大猷那小子配吗?”
余林生说完双手抱胸,慢腾腾地往城楼的大门行去,临了还回头睨了裴行谨一眼,仿佛在说:“裴老痞,别让老子瞧不起你。”
裴行谨犹豫了一下,沉声道:“他娘的,早上吃了个烂甜瓜,敢情吃坏肚子了,老子先上个茅厕,荆总兵先行一步,我回头再赶上去!”说完便捂着肚子快步遁了。
荆大楚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带着自己麾下一众武官迎出城去。
话说从瓜州往北大约七百里就是哈密,如今吐鲁番在哈密屯兵八万余众,由满速儿汗亲自坐镇,因此,瓜州现在属于最前线,直面吐鲁番大军的兵锋,防务极为重要,所以徐晋加派了余林生和裴行谨两人,协同荆大楚防守瓜州,兵力接近五万。
余林生和裴行谨都是吃不得半点亏的刺头儿,尤其是余林生,自打在江西便跟着徐晋对抗宁王了,立下的功劳不计其数,自然不服后来居上的俞大猷了,所以,让他出城去迎接后者,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至于裴行谨,这货虽然很浑,但也是个滑溜的老兵油子,懂得什么时候可以犯浑,什么时候则必须趋吉避凶。
俞大猷毕竟是朝廷派来的“平西大将军”,节制陕西诸路兵马,榆林镇隶属于陕西,自然也在其节制之列,所以裴行谨尽管心里也不太服气,却不敢像余林生那般正面得罪俞大猷,偏偏这货又不想在余林生面前丢面子,于是便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先遁了。
幸好,瓜州城中还有一个荆大楚,此人向来比较佛系,向来不争强好胜,对他来说,谁当主帅都无所谓,只要是上面指派来的就行了,一切按规矩来办。
且说荆大楚率着麾下几十名大小武官出了东城门迎接俞大猷,驱马来到帅旗前行礼道:“宣府总兵荆大楚,参见俞大将军!”
只见俞大猷浑身披甲,系着一件腥红披风,腰悬一柄特制的大号战刀,高踞在马背上,生得浓眉阔口,虎目高鼻,极具威势,他扫了一眼荆大楚身后那几十名“小喽罗”,暗自皱了皱眉,沉声道:“荆总兵不必多礼,靖国公可在城中?”
荆大楚摇了摇头道:“大帅今日送使团出使叶尔羌,现时估计还在敦煌,最快都要明日才会返回瓜州,俞将军若是不着急,可先行在城外驻扎等候,末将这便派出快马前往敦煌禀报大帅。”
俞大猷沉吟了片刻,忽然抬手一指城北方向两处军营的旗帜问道:“这是哪两位将军驻扎在城北?”
荆大楚心里咯噔一下,硬着头皮答道:“是大同总兵余林生,榆林总兵裴行谨。”
俞大猷旁边的陈大成立即怒声道:“那为何不见此两人来见?安敢轻慢咱们将军耶?”
荆大楚连忙解释道:“余总兵和裴总兵早上吃坏了肚子,拉了半日,如今还卧床不起,绝无轻慢俞大将军之意。”
陈大成冷笑道:“那倒是巧了,拉稀都凑一块儿去了,莫非他俩是一个屎眼儿出气的?”
荆大楚面色微窘,暗道,看来俞大猷手下这位也是个火爆性子,倒不知是什么人物。
俞大猷瞥了一眼神色讪讪的荆大楚,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那两位没来迎接自己,想来是对自己接替徐晋挂帅不服气,所以借此来给向自己示威啊,只是不知对方是出于本意,还是经过徐晋授意的,若是后者,倒是自己太过高看了。
俞大猷淡道:“既然吃坏了肚子,那就让他们好生将养着吧,传本帅命令,就地扎营!”
俞大猷一声令下,麾下的人马便开始在瓜州城东门外扎营了。
“城里已备好了酒席,俞大将军和诸位将军请随本将入城洗尘。”荆大楚伸手作了个请。
俞大猷却摆了摆手道:“不必了,待明日靖国公回来交接再行入城吧,本将军今晚就宿在城外。”
俞大猷也是个骄傲的人,在没有弄清徐晋的态度之前,他可不想拿热脸去贴冷屁股,倘若徐晋真把自己当成张璁的人给穿小鞋,那对不起,老子也不是泥捏的,到时该怎么着就怎么着,等交接完后,这里就是老子说了算,到时谁敢怠慢甩面子,那就别怪本帅不客气了。
荆大楚本就是佛系的性子,连请了两次,见俞大猷不肯入城,那便由他去了,又客套了几句便自行返回了城中。
待荆大楚离开后,陈大成便冷哼一声道:“岂有此理,明知将军您到了,徐晋还跑去给什么使团送行,我看他就是存心给将军你难堪的。”
俞大猷瞪了陈大成一眼道:“没证据的事少瞎嚼舌根,咱们是来打仗的,做好自己便行,去吧,把营地扎好,瓜州乃一线,让弟兄们打醒十二分精神,斥侯放远点,可别出了岔子才好。”
陈大成不敢怠慢,连忙领命走了开去,其余的将领也纷纷散去,指挥各自的部下扎营安顿。
赵大河瞟了一眼转身离去的咸宁伯仇鸾,低声道:“将军,接下来这位怎么安排?”
俞大猷皱了皱眉,有点牙痛般道:“等交接完后再作安排吧。”
话说俞大猷他有自己的嫡系——俞家军,约莫五千余人,全部都是当年在浙江义乌招募的村民和矿工,一个个都是勇猛善战的后生,曾经杀得倭寇闻风丧胆,而且这几年都跟着他驻扎马六甲海峡,指挥起来越发的得心应手了。
俞大猷这次授命顶替徐晋,本打算只带自己的嫡系俞家军的,结果临出发前,国丈吴德友向他推荐了仇鸾,碍于面子只好答应下来,结果回头一打听,俞大猷才发现自己被坑了,仇鸾此人确是武举第三名不假,然而就在不久吃了大败,不仅丢了十几万石军粮,还全军覆没了,敢情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
上前线打仗最怕的就是猪队友,所以俞大猷打听到仇鸾的“光辉事迹”后,不禁后悔不迭,但答应了别人的事又不能食言自肥,更何况国丈他也得罪不起,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大不到时给仇鸾安排一张无关紧要的冷板凳,理应也坏不了事。
然而,俞大猷觉得不会坏事,偏偏坏事就找上门来了,他刚刚卸了盔甲准备喝口水,麾下的一名亲兵便匆匆来报道:“将军不好了,那边打起来了。”
俞大猷面色一沉,怒道:“又是哪个吃饱了撑着的?王如龙那个混球吗?”
王如龙正是当年在义乌跟当地村民争矿的矿工头目,虽然勇猛仗义,但是脾气暴躁,经常跟他人发生矛盾冲突,即使是在马六甲王城驻守这几年,俞大猷隔三差五还得给他擦屁股收拾残局。
然而,只见亲兵摇头道:“这次倒不是王参将惹事,而是仇参将麾下的兵。”
俞大猷皱了皱浓眉道:“仇鸾?他的手下跟谁打起了?到底怎么回事?”
亲兵脸带怒色答道:“对方是大同总兵余林生的麾下,据说仇参将的兵到北边收集柴禾,却被大同兵拦住了,说是他们的地盘,于是双方起了口角,随后便打起来了,仇参将带人赶去制止,结果也被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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