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首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陈证道
正所谓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徐晋身经百战,又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奏本写好后,立即又派人送到内阁,恰恰今日在内阁当值的又是文渊阁大学士夏言,夏阁老还是十分卖徐晋面子的,所以这份奏本很快就出现在嘉靖的御案上。
且说徐晋这边的动作快,吴家那边的手脚也不慢,新平侯吴德友,伙同妻子客氏,还有儿媳孙氏一大早就入宫面见吴皇后了。
也不用吴德友开口,客氏和孙氏便哭肿了眼,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添油加醋地将吴昆被薛冰馨踢爆祠堂的事说了出来。
“那徐薛氏忒的狠毒了,先是打断昆儿的手,接着又踢坏了昆儿的子孙、根,昆儿以后都后废了,作孽呀,那北靖王徐晋也张狂得很,到现在连道歉都没一句,为娘气不过上门理论,人家连理都不理,根本没把咱们吴家,没把皇后娘娘您放在眼内……”客氏一边控诉一边抹眼泪道:“难道这个亏咱们吴家就白吃了吗?求皇后娘娘作主,替昆儿,替咱们吴家讨还公道啊!”
吴皇后气得脸都白了,咬牙切齿地道:“欺人太甚了,娘亲放心,这事件自然不能就这么算,本宫定然会让徐家付出代价,毕春!”
毕春立即上前:“奴才在!”
吴皇后寒声道:“本宫记得那徐薛氏就是反贼安化王之女吧?”
毕春点头道:“是的,此女本名叫朱婷钰,当初因为此女,皇上还差点斩了徐晋,要不是刚好徐晋手里有幅睿宗(朱祐杬)的墨宝,皇上看了触景生情赦免了他,徐晋早已是刀下鬼了。
这个徐薛氏还是个白莲妖女,皇上看在徐晋的面子上才许她戴罪立功,不过这女子确实有点本事和运气,后来果真立了不少功劳,弥勒教主李福达就是她亲手杀的,皇上也信守承诺赦免了她,还封了五品诰命,真真是皇恩浩荡了。”
吴皇后猛拍一下桌子怒道:“妖女就是妖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此女残忍嗜杀,皇上当初就不该赦免她,毕春,本宫命你,马上带人去把这妖女抓来见本宫,本宫要亲自处置,惹敢反抗,格杀勿论!”
毕春一挺胸道:“谨遵皇后娘娘谕旨。”说完便退出大殿,立即返回西厂召了一帮番子便杀气腾腾地直奔小时坊徐府而去。
吴德友和客氏见到自家女儿如此威风,亦不由心生得意和自豪,坐下来一边唱茶,一边等候毕春把人抓来。
且说毕春这货带着数十番子杀气腾腾地赶到徐府门前,上前就大力拍门,喝道:“开门,西厂奉旨办事。”
门房徐寿听闻是奉旨办事,只以为是奉圣旨,自然不敢阻拦,一边让人火速报知徐晋,一边慢腾腾地打开府门,结果门开了一半,那些西厂番子就不耐烦,直接大力一脚把门踹开,门后的徐寿也被撞得翻倒在地,额上肿起了一个大包。
“放肆!这里是北靖王府,容不得你们撒野。”管家大宝正好带人出来,见状不由气得大骂。
毕春之前被徐晋修理得灰头土脸的,这次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只见他背着手大剌剌地迈了进来,尖声尖气地道:“北靖王府又如何,咱家奉旨拿人,就算天王老子的府邸也进得,废话少说,让打伤国舅爷的徐薛氏乖乖出来受绑,还有当晚同行的徐王氏也跟咱家走一趟。”
大宝面色大变,皇上竟然下旨抓四夫人和五夫人,真的假的?
“好大口气!”随着一声冷哼,北靖王徐晋从屋里行了出来,一如既往地从容自若,宋大眼和赵大头等亲兵随护左右,一个个神色狰狞,杀气毕露。
毕春见状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其他西厂番子也胆怯地往后退开,刚才进门门时的嚣张劲儿早就抛到呱哇国去了。
徐晋行至毕春面前,目光冷然地一扫而过,毕春被徐晋的气势所慑,禁不住又后退了一步,估计自己也感觉丢脸,一挺胸道:“咱家奉旨办事,王爷请勿阻拦!”
本来很硬气的一句话,楞是被毕公公说得缺了钙!
徐晋皱了皱剑眉,淡道:“圣旨何在?”
毕春哪来的圣旨,气势顿时又弱了两分道:“咱家奉的是皇后娘娘谕旨。”
徐晋闻言放下心来,搞了半天,原来这死太监是奉了吴皇后的口谕啊,那就好办,一指徐寿问道:“你的额头怎么回事?”
徐寿这货倒是机灵,立即扑通地跪倒在地上,哭丧着脸道:“他们闯门而入,见人就打,小的挨了一下,差点没痛死过去,王爷要为小人作主啊,哎哟,头好晕。”
明王首辅 第1460章 强势震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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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寿那货机灵是挺机灵的,只不过演技实在是太过浮夸了,刚说完头好晕,就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往后一躺,两眼一翻,“晕”过去了,还带歪着嘴角的那种,跟中风患者差不多,众亲卫和家丁几乎笑场,倒是徐晋面色凝重地喝道:“不好,只怕是颅内出血了,快抬进去请大夫救治。”
大宝机灵地配合道:“来人,快把徐寿抬进去,徐福,快去请大夫。”
立即便上来四名家丁把徐寿嘿哟嘿哟地抬了进去,徐福那货则慌慌张张跑出门去请大夫,结果溜了一圈便从后门溜回来了。
西厂那些番子不由面面相觑,而领教过徐晋手段作风的毕春却是顿感不妙,果然,人一抬进去,徐晋的脸色便阴沉下来,冷冷地问道:“刚才谁打伤的徐寿?”
大宝立即义愤填膺地指向一名东厂番子,大声道:“就是他,小的亲眼所见,就是他打的。”
那名东厂番子吓得一阵哆嗦,急忙分辩道:“俺没有,俺就是踹了一脚门,是他自己不小心碰到的,不关俺事。”
徐晋却二话没说,用腰间拔出一把黄澄澄的玩儿,正是嘉靖御赐的双管燧发手枪,毕春自然认得这要命的家伙,骇然地往后急退,一边尖叫道:“徐晋,你想作甚?有话好说!”
砰的一声枪响,白烟腾空,那名西厂番子已然倒在了血泊当中,右胸上赫然多了一个血洞,虽然人还没死透,但已然出气的多进气的少了。
徐晋面无表情地吹了吹枪口未曾散尽的白烟,冷冷地道:“这一枪给你们一个警告,我,北靖王徐晋,不是你们这帮人所能欺侮的,徐府也不是你们能随意撒野的地方,进了这个门,管你是虎是狼,都给本王把尾巴夹起来,毁损草木一株,断一腿,打人伤人者,死!”
现场死一般寂静,徐晋这番话就像冰锥一般,一根一根地钉进了在场每一个西厂番子的心里,骇得他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北靖王徐砍头的强势自此也深入了每一个西厂番子的内心!
徐晋要的就是这种震慑效果,好让这帮魑魅魍魉以后经过徐府门口都只敢绕道走,要不然今天敢踹门,明天就敢登堂入室,甚至杀人放火。
毕春面如死灰,盯着徐晋手里的燧发枪,双腿止不住地直打哆嗦,他也怕死啊,天知道徐晋会不会顺势给自己一枪。
赵大头等一众亲卫不由暗爽,嘿嘿,大帅现在虽然不领兵了,但还是那么强势威风!
徐晋淡定地从弹匣中取出一粒弹药重新填装好,这才对着毕春道:“内子打伤吴昆事出有因,错不在内子,本王自会向皇上禀明,就不劳皇后费心了,退一万步来讲,即便是内子犯了法,自有法司过问,犯不着皇后娘娘越俎代庖,更何况吴昆是皇后娘娘的胞弟,皇后娘娘若插手,未免有徇私枉法之嫌。你走吧!”
“快滚!”宋大眼把上百斤的熟铜棍往地上一柱,发出轰的一声大响,声威甚是骇人。
赵大头等亲兵也杀气腾腾地手按刀柄,露出狰狞之色,齐声喝道:“滚!”
毕春终究是不敢来硬的,咬牙冷笑道:“好,咱家这就回去禀明皇后娘娘,北靖王爷不是要法司过问吗,待刑部派人,看王爷你怎么说,我们走!”
毕春一挥手,悻悻地转身离开,一众番子抬起尸首战战兢兢地退出徐府大门,跟进来时的嚣张大相径庭,估计以后都不敢靠近徐府了,除非徐晋倒台了。
徐晋皱了皱剑眉,现在把持刑部的是张璁,如果张璁派人来过问,自己还真不好糊弄,也罢,大不了紧闭大门撒泼,等嘉靖开口再作定夺。
且说毕春铩羽而归,垂头丧气地回到坤宁宫复命,吴皇后见到前者两手空空,面色立即拉了下来,质问道:“人呢?没抓回来?”
吴德友和客氏也不解地盯着毕春,后者老脸无光,只得如实把经过说了一遍,吴皇后听完顿时气得摔碎了几只杯子。
“太嚣张了,太嚣张了!”吴德友的胡子颤得像装了发动机似的。
客氏掩着住干哭道:“姓徐的连皇后谕旨都敢违背,还有胆子开枪杀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杀了咱们全家了!”
吴皇后又惊又怒,脸上火辣辣的,胸口急剧起伏,蓦地站起来道:“徐晋造反了,本宫这就去找皇上!”说完气冲冲地往乾清宫而去。
毕春本来还想提醒吴皇后找张璁,但转念一想,让皇后找皇上闹一闹也好,最后即便奈何不了徐晋,也能挑拔一下他们的君臣关系,而且徐晋行事如此嚣张,说不定皇上也会因此而有所警惕,要是从此疏远徐晋就更好了。
上次徐晋烧毁反诗的事,毕春虽然吃了瘪,但事后他找张璁分析过,后者竟说这是好事,因为徐晋行事越嚣张,在皇上的心里就越减分,一旦超过了皇上的容忍程度,徐晋失宠就是迟早的事了。
且说吴皇后哭哭啼啼地来到乾清宫养心殿,跪倒在御案前便哭诉道:“北靖王徐晋欺人太甚了,求皇上为妾身作主啊!”
嘉靖自然早就知道薛冰馨打伤自己大舅子吴昆的事,可是这件事他也难办啊,一边是自己的妻兄,一边是自己的“兄”妻,而且徐薛氏虽然下手重了,但又事出有因,他想偏帮谁也不好。
正因为如此,他今天甚至没有去坤宁宫看宝贝儿子,就是怕吴皇后找他哭诉,但是该来的还是来了,吴皇后直接杀到养心殿来告状,他只好硬着头皮装傻充愣道:“皇后平身,发生什么事了?”
吴皇后站起来擦着眼泪道:“昨晚妾身二哥在街上与北靖王的姬妾徐薛氏发生语言冲突,岂知徐薛氏仗着身怀武艺,悍然出手把二哥打伤了……呜呜,二哥可怜啊,太医说他从此……不能人道了,年纪轻轻的竟绝了后。
我娘亲气不过上门讨说法,结果北靖王闭门不见,本宫今日派毕春上门召见徐薛氏,本意是想问清楚对方为何下此毒手,岂料北靖王拦下了,还开枪打死了毕春麾下的一名番子,委实嚣张跋扈,在北靖王的眼中,哪里还有本宫,还有皇上您?”
嘉靖闻言,面色不由沉了下去,毕春到徐府抓人的事他还不知道,如果真如皇后所讲,那徐卿也太过份了,你袒护自己的老婆可以,总也得给朕的老婆一点面子吧?更何况是开枪杀人!
“朕会让徐卿给皇后和吴家一个交待的,皇后且先回宫去。”嘉靖现在委实心烦,只想把吴皇后先打发走,然后好思考该如何处理。
然而吴皇后却不依,继续哭诉道:“北靖王恃宠而骄,蔑视皇家和法纪,皇上赶紧下令把他抓起来治罪吧。”
嘉靖皱眉道:“皇后,此事也不能听你们吴家一家之言啊,朕调查清楚再从长计议吧,你先回去,朕一定会给吴家一个交待的。”
吴皇后闻言大哭道:“我们吴家都要被徐晋欺负死了,妾身身为皇后却不能为家兄讨还公道,日后还有何颜面见家人,不如死了算了,可怜基儿还没满周岁就没了娘亲。”
吴皇后提到儿子朱载基,嘉靖果然心软了,喝道:“来人,召北靖王火速入宫见朕。”
吴皇后闻言暗喜,哭得却更厉害了,一边道:“那徐薛氏才是打伤家兄的凶手,理应立即抓起来,皇上若不为妾身作主,妾身就找太后作主去。”
嘿,这就有点不知进退了,竟然威胁要找嘉靖老娘告状,嘉靖自然不爽,于是把徐晋那份奏本塞给了吴皇后,沉声道:“你自己看看!”
吴皇后愕了一下,擦了擦眼泪细看起来,继而面色大变。嘉靖冷哼道:“徐卿没有污蔑吧,你那二哥是什么货色,你自己不清楚?嗜赌如命,事发前刚从聚宝赌坊出来,这些朕都找人问过了,铁一般的事实。
岂有此理,当街调戏女子就算了,他还调戏男子,甚至调戏到徐薛氏头上,这不是找死吗,就连弥勒教教首李福达都死在她手里,你二哥那小身板,还禁不住人家一根指头呢。
还有,你瞧瞧他说的什么话,等他外甥坐了江山就如何如何人家,要是换作朕也得发飙,更何况朕还春秋鼎盛着呢,你二哥就想着当国舅爷了,这不是要咒朕早死吗?”
吴皇后吓得脸都白了,急忙道:“妾身二哥不可能说这种话,肯定是徐晋污蔑的,他就是妒忌本宫生了儿子,而他义妹没得生,所以刻意陷害,说不定还是贺贵妃暗中授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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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闻言大怒道:“闭嘴,芝儿从来没想争什么!”
吴皇后被嘉靖声色俱厉的样子吓到了,倒是不敢再分辩,心里却是更恨贺芝儿了,很明显,贺芝儿在嘉靖的心中比自己重要。
嘉靖放缓语气道:“你先回去,朕说过会给你们吴家一个交待,就绝不会食言,别不知好歹!”
吴皇后哪里还敢争,徐晋太狡猾了,竟然先下手为强,抓住了吴家的痛脚,二哥也太糊涂了,竟然当众说出这种话来,蠢死了!
明王首辅 第1461章 失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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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晋奉召赶到乾清宫养心殿,发现嘉靖不在殿内,逮住大内侍卫马三问一问,才知道嘉靖在御书房,于是试探道:“小马,皇上此刻的心情如何?”
马三问挤了挤那双小眼睛,隐晦地道:“皇后娘娘不久前来过。”
徐晋顿时便心知肚明了,对着小马拱了拱手,然后小心翼翼地行至御书房前,先是往里面窥了窥,然后敲了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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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没锁,滚进来!”嘉靖怒气冲冲的声音像手雷一般扔了出来,就连养心殿外的侍卫都能听到。
徐晋暗汗,举步迈进了御书房,又转身把房门关上,这才快步跪倒在御案前道:“微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嘉靖冷哼一声道:“少来,你还知道朕是皇上?”
“臣惶恐啊!”
嘉靖猛一拍御案,爆粗道:“惶恐个屁,你的小妾昨晚重伤朕的大舅子,你今日又违抗皇后谕旨,甚至开枪杀人,根本没把朕放在眼内,惶恐?惶恐你大爷!”
徐晋一脸“惶恐”地道:“皇上息怒,臣怎敢不把皇上放在眼内呢,您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臣早上已经上了一份奏本,皇上只要看过就清楚来龙去脉了。”
嘉靖又猛一拍御案道:“你的那份奏本朕已经看过了,即便如此,你那小妾下手也太狠了吧?吴昆就算无礼,出言不逊,但罪也不至于断子绝孙吧!”
“呃,是臣管教无方,臣之过啊!”
“呸,朕看你是根本没有管教,还有,皇后只不过是派人召见徐薛氏质询一下,你为何武力阻拦,还要开枪杀人,如此嚣张跋扈,蔑视皇家法纪,一点面子也不给朕的皇后,莫不真的以为自己功劳大,就可以违所欲为?”
嘉靖这番话的份量不可谓不重了,晓是徐晋早有心里准备也不禁心惊,神色一整,郑重地道:“臣不敢,臣惶恐,但皇上只听一家之言,对臣极为不公,还望皇上听臣解释。”
嘉靖的怒火蹭蹭往上飙,抬手便又要拍桌子,不过估计刚才那两下太用力了,拍得手有点疼,这次倒是高高举起,不轻不重地拍下,顿时少了些气势,也许是为了掩饰尴尬,弥补气势上的不足,于是提高调大喝道:“放肆,你的意思是朕偏听偏信冤枉你了?那好,你说,朕倒要听听你怎么解释!”
嘉靖吼到最后都有点破音了,端起茶水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口,双目却是始终盯着徐晋。
徐晋终于感到一丝压力,暗暗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今天早上,毕春带人上门,声称奉旨办事,也不说是奉圣旨,还是皇后谕旨,直接就破门而入,还打伤臣的一名家仆,那名家仆到现在还昏迷不醒,皇上要是不信,可派锦衣卫和太医前往一道查证。”
嘉靖闻言皱了皱眉,果真如此,那毕春确实嚣张了,有狐假虎威之嫌,以徐晋的脾气,开枪也就不出奇了。
只听徐晋继续振振有词地道:“臣虽卑微,但承蒙吾皇恩典,好歹也是大明的异姓王,若是任谁都能破门入府伤人抓人,那臣的脸面往那搁?家人的安危如何能保证?想当年臣蒙罪含冤入狱,陆炳此獠擅自带人闯入府中抄家,悍然对孤儿寡母下毒手,要不是小舅子三枪及时赶到将其擒下,威胁其爪牙退出府门,小婉他们恐已遭难。
自打那以后,臣便发誓,只要臣还有一口气在,绝不能让这种事重演,毕春只不过一阉人罢了,谎称奉旨办事,狐假虎威,率众破门伤人,臣岂能容忍之,臣开枪也是无奈自保之举,若皇上觉得臣有罪,那便按律治臣之罪,臣绝不敢有半句怨言,但皇上斥臣恃功而骄,蔑视皇室,臣断不敢领。”
徐晋说完以额触地不起!
嘉靖闻言心中的怒火倒是减弱了不少,脸色也放缓了下来,尤其是徐晋提到当年陆炳上门查抄徐府的事,他是心里有愧的,当年正因为他不听徐晋的功告,反而听信了陆炳和郭勋“谗言”,最终导致化名为张寅的李福达被擢升为大同总兵,然后李福达打开杀虎口放俺答入关,俺答兵围京城,险些断了大明国祚,最后还是靠着徐晋力挽狂澜匡扶社稷。
念起这些旧事,嘉靖最后那点火气也消失了,冷哼道:“起来说话,少在朕面前装可怜,现在吃亏的吴家和毕春,你们一家屁事都没。”
徐晋却依旧跪地不起,闭口一言不发,嘉靖不由恼道:“朕刚才说话是重了些,但你也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登鼻子上脸。”
徐晋这才“不情愿”地站了起来,不过仍旧不发一言。嘉靖黑着脸道:“朕已经答应了皇后给吴家一个交待,你回去带上你那冰美人亲自走一趟吴府道歉,赔偿两万两银子,此事就算揭过了,这没为难你吧?”
徐晋剑眉挑了挑,重新跪倒在地上:“臣办不到,皇上您还是治臣的罪吧。”
嘉靖大怒,刚平息的怒火腾的一下又上来了,猛一拍桌面道:“岂有此理,人家被你小老婆打得断子绝孙,上门道个歉很难吗?赔两万两银子多吗?你一年十几万两银子进项,两万两算啥!”
“赔银子可以,但道歉绝无可能,此事错不在馨儿,臣不能让她受这个委屈。”徐晋斩钉截铁地道。
嘉靖气得站起来一脚把龙椅给踹翻了,估计是动静有点大,外面的侍卫急忙推门而入,结果被愤怒的嘉靖喝了出去,灰溜溜地重新关上门。
“混账,气死朕了,你的小老婆是宝贝,人家的儿子就不是宝贝,那是朕的大舅子,朕这样处置已经是胳膊往外拐了,你别不识好歹。”嘉靖几乎把手指戳到徐晋的鼻子上了。
徐晋却把头往地上一碰,像头驼鸟一般,道:“臣不可能带馨儿到吴府道歉的,银子可以多赔。”
嘉靖气得直翻白眼,一屁股坐在徐晋旁边,无奈地道:“你别跪了,换朕跪你,就当给朕一个面子行吗?你大爷的,朕可是答应过皇后的,你宁愿朕丢面子,也不愿你的小老婆受委屈是吗?”
徐晋抬起头“惶恐”地道:“现在事非曲直已经很清楚了,被调戏被侮辱的是馨儿,现在还要她上门向对方道歉,以馨儿的性子宁愿死也不会干的,若臣强逼她,无疑是在逼她上绝路,皇上也要体谅一下臣啊,要不臣赔五万两银子得了。”
软硬兼施都没用,嘉靖也没辙了,气得往徐晋的屁股踹了一脚,怒道:“滚,这是你自找的,到时可别怪朕了。”
徐晋无语地拍拍屁股离开了御书房,又在一众侍卫古怪的目光走出了养心殿,心情还是有些忐忑的,主要是不知道嘉靖这小子最后会怎么处置此事。
不过答案很快就出来,嘉靖九年正月十八,一封圣旨直达徐府,北靖王爷刚得的少师和左柱国头衔又被剥夺了,还被罚俸禄三年赔偿吴家,另外,薛冰馨的五品诰命也被朝廷收回了。
也就是说,徐晋在西域这两年白干了,还搭上了一个五品诰命和三年的俸禄,不过,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少师和左柱国的虚衔徐晋也不太在意,没了就没了,至于薛冰馨,对所谓的五品诰命也不感冒。
在此值得一提的是,当冰妞儿得知夫君宁愿得罪皇上,宁愿放弃头衔和三年俸禄也不愿让自己向吴家道歉后,感动得稀哩哇啦的,对夫君更是爱得刻骨铭心,诸女也是既感动又羡慕,自始对夫君更体贴入微,有这样的好丈夫,夫复何求呢?
不过打那以后,嘉靖似乎真的恼了徐晋,从此不再召见他,也不像往常那般时不时往徐府凑,好像彻底把他雪藏了,吴皇后和吴家人都不禁窃喜,张璁和毕春等人更是幸灾乐祸,如今看来,用吴昆这废物的“祠堂”去换徐晋的失宠,实在是太划算了。
徐晋呢,却也淡定得很,嘉靖不召他,他也懒得往前凑,每日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日子,心安理得地当他的富贵闲人,偶尔也会跑到朝天观找蓝道行那神棍下棋什么的。
兵部尚书伍文定本来还想让徐晋出来压制张璁一党的,结果出了这趟事,徐大王爷直接被雪藏了,伍文定也不好意再找他“出山”干活,于是乎,整个朝堂便真成了张党的天下,而被徐晋殴了两闷棍的毕春也重新“振作”起来,而且还越来越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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