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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王首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陈证道
此言一出,四下一片哗然,在封建礼教森严的社会,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由恋爱也为世俗所不容,便何况是未婚先孕?
黄老板气得嘴唇直哆嗦,指着站在桥栏上的女儿颤声骂道:“不俏女,我黄……黄家的名声都被你败光了!”
胖妇人亦是顿足道:“芳儿,你怎的这么傻,还没成亲就怀了人家的孩子,以后还怎么见人。”
黄芳儿撇嘴道:“娘亲,我自过我的活,那管别人怎么看。”
谢小婉和月儿都不禁暗暗咋舌,徐晋倒是露出一抹赞赏。
黄老板闻言却是气得火冒三丈,喝道:“那你跳河吧,死了的干净,省得败坏我黄家的名声!”
那年轻女子也是倔脾气,大声道:“跳就跳,以为我不敢啊!”说完竟然真的纵身一跃。
四周围观的民众齐声惊呼,黄老板夫妇面色大变,连忙冲到桥栏边,正好见到女儿扑通的掉入河水,倾刻直没过顶。
那胖妇人差点吓晕过去,一屁股软坐在地上嚎淘大哭:“我的乖女儿啊,你怎的这么狠心,娘亲也不活!”说完竟爬起来要攀上护栏。
那黄老板急得满头大汗,一边死命地揪着自己的婆娘,一边大声呼救。
谢小婉一个箭步冲到桥边,腾身一跃便直接跃过桥栏扎入河中。
“夫人!”丫环月儿大惊失色。
徐晋亦是一惊,急忙跑到桥上扶着围栏探头往河面上望去,见到小婉已经揪着那名年轻女子的头发往岸边游,这才放下心来。
“芳儿,芳儿!”
这时候,一名书生打扮的男子跌跌撞撞地跑出来,约莫二十七八岁模样,满脸的胡渣子,穿着十分寒酸,衣服和鞋子上都是补丁的痕迹。
黄老板见到这名书生顿时大怒,扑上前揪着书生的衣领大骂道:“章南,你这不要脸的小畜牲,竟然偷摸摸地把芳儿的肚子给弄大了,老子今天打死你!”
“什么?芳儿她……不可能的!”那书生面色苍白地颤声道。
“畜牲,还不承认,老子打死你!”黄老板气得扬手便抽了书生两记耳光。
徐晋皱眉道:“你们有什么矛盾都等救了人再解决吧!”
黄老板这才悻悻地松了手,那书生跌坐在桥面上,双目失神,嘴里喃喃地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此时谢小婉已经把落水的女子拖到岸边,徐晋等人急忙跑下桥去,协助把人给救上岸来。
那名年轻女子并没大碍,只是喝了几口河水,脸色有些发白。
“夫人,这种不要脸的女人你救她作甚?”丫环月儿一边替谢小婉擦干净脸上的水迹,一边低声道。
谢小婉道:“终究是两条人命,不能见死不救!”
“救人也得顾及自身的安危,下次可别这么冒失了,这里那么多男人,那用得着你一个女儿家出手,要是摔着碰着了咋办!”徐晋轻责道。
刚才看到谢小婉从那么高的地方一跃而下,徐晋真的吓了一大跳,要是桥底下打了暗桩什么的岂不危险。
谢小婉吐了吐舌头乖巧地道:“相公,人家知道了!”
这时那名胖妇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抱着女儿一边哭一边道:“乖女儿,吓死娘亲了,娘亲答应你就是,以后千万别做那样的傻事了。”
年轻女子抽泣道:“可是爹不答应!”
“他敢!”胖妇人回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丈夫。
黄老板黑着脸不说话,还有什么好说的,女儿都怀了人家骨肉了,而且还以死来要挟。
这时,那名叫章南的穷书生恍恍惚惚地行了过来,就好像丢了魂似的。
“南哥,娘亲和爹都同意我们的婚事了!”黄芳儿站起来欣喜地道。
章南却是神色不自然地道:“芳儿……你真的怀孕了?”
黄芳儿顿时明白情郎为什么没有半点喜色,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偷瞥了一眼爹娘,忸怩地道:“没有,我骗爹和娘亲的!”
章南顿时精神大振,喜道:“我就说呢,咱们都没……怎么可能怀上了!”
“你……你这个逆女,竟然拿这种事骗老子,我打死你!”黄老板气得直哆嗦,说完举起手便欲往女儿脸上抽去。
胖妇人连忙把女儿护在身后,大声道:“老东西,你耍什么威风,是不是非要把女儿逼死你才高兴?”
黄德生气咻咻地道:“都是你惯出来的好女儿!”
章南扑通的跪倒在地,诚恳地道:“黄叔,我对芳儿是真心的,求你成全我们吧,我以后一定全心全意地对芳儿好的。”
黄德生冷笑道:“你拿什么对芳儿好?瞧瞧你自己,连套像样的衣服都穿不起,芳儿嫁给你跟着乞食吗?”
章书生弱弱地道:“黄叔,我能写会算,终究不至于让芳儿挨饿的!”
黄德生不屑地道:“就你挣的那点子儿,还不够芳儿的脂粉钱!”
章书生咬了咬牙道:“我会努力挣钱,让芳儿过好日子的,求黄叔成全!”说完竟然咚咚地磕起响头来,瞬间额头便见红了,显然十分用力。
黄芳儿眼圈都红了,扑通地跪倒在地上,带着哭腔道:“爹,你就成全我们吧,南哥……你不要再磕了!”
章书生推开黄芳儿的手,继续咚咚地磕头,额头上渗出的鲜血都浸湿眉毛了,地面也红了一片,谢小婉和月儿都不忍住地转过头去。
“唉,章南……快别磕了,我答应你了,老头子,你真要搞出人命才高兴啊!”胖妇人见女儿也跟着磕起头来,不禁肉痛地道。
黄德生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沉声道:“也罢,人是你自己拣的,以后别怨爹没提醒过你!”
黄芳儿大喜:“谢谢爹!”
“谢谢黄叔,谢谢!”章书生欣喜若狂地。
黄德生冷哼一声,转身对着徐晋等人客气地道:“倒是让几位公子看笑话,还要多谢这位姑娘出手救了小女!”
谢小婉不好意思地往徐晋身后躲了躲,她此时浑身湿淋淋的。
徐晋拱手还礼道:“黄老板客气了,可否提供一处地方让拙荆更衣?”
黄德生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看上去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竟然是徐晋的妻子,连忙道:“当然可以,寒舍就在村中,请诸位移步随鄙人来吧!”





明王首辅 第164章 正山小种
制茶业是铅山县的传统产业,早在北宋时期,铅山县的周山茶、白水团茶、小龙凤团茶就是贡品。
而铅山县河口镇由于水上交通便捷,逐渐发展成为赣、皖、闽等地的茶叶加工集散地,茶叶生意相当发达。
清朝诗人程鸿益在《河口竹枝词》中有这样的描述:“狮江妇女趁新茶,鬓影衣香笑语哗。齐问庄客分小票,春葱纤剔冻雷芽。
诗中描述的就是当时数以万计采茶女,漫山遍野地采摘春茶时的盛景,端的是热闹非凡。
当然,现在是正德年间,河口镇茶业最鼎盛的时期还没到来,等到明末清初,小种红茶崛起,河口镇茶业将迎来最辉煌的时期,著名的红茶鼻祖河口红茶(正山小种)便诞生在此,明末开始便远销欧洲,被西方人尊为茶中皇后。
尽管现在还不是河口镇茶业最鼎盛时期,不过制茶业已俨然成为河口镇的支柱产业,说是养活了铅山县近半人口也不为过。
黄德生便是河口镇众多小茶商之一,经营着杨梅岭上数百亩的茶园,乃螺石村中的大户。当然,黄德生这种级别的茶商若放到整个铅山县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跟垄断了铅山县本地50%以上茶业的方家一比,简直不值一哂了。
黄德生的住宅就在螺石村中,而住宅旁边就是茶叶作坊,占地面积近两千平方。眼下正是秋茶采摘的季节,可以看到作坊内正有十数名茶工在忙碌着。
徐晋等人进了黄德生的宅子,在前院的客厅坐落,胖妇人杨氏十分热情地把谢小婉带到后宅沐浴更衣,丫环月儿则跟着侍候。
黄德生得知费家兄弟竟是本地书香世家的两位公子,顿时肃然起敬,态度更是热情了,立即吩咐下人准备酒菜招待。
时值正午,徐晋等赶了半天路,正是又累又渴,所以并没有拒绝,答应留下来吃完饭再离开。
黄德生暗喜,费家可是铅山本地的大族,又是书香门第,而且费家目前的家主更是曾经官至内阁大学士,一个小客商能接待到两位费家公子,自然觉得脸上有光。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泡壶好茶出来?”黄德生皱着眉喝斥在一旁的准女婿章南。
章南连忙唯唯诺诺地下去泡茶。
费懋中看着章南的背影,忍不住问道:“黄老板,这位章南兄看着有点面善,表字是不是少北。”
黄德生愕了一下,点头道:“这小子……咳,章南确实表字少北,难道费公子认识他?”
费懋中笑道:“那就没错了,难怪看着有点眼熟,少北兄在鹅湖书院进学吧?”
黄德生奇道:“咦,章南确实在鹅湖书院进过学,不过现在已经退学了,费公子如何得知?”
费懋中笑道:“在下和家兄都曾在鹅湖书院进学,与章南兄算是同窗了,所以有点印象。”
黄德生捋须轻哦了一声,心思不禁活泛起来。
这时,那章南已经泡了一壶茶上来,神色拘谨地给众人各斟了一杯。
黄德生淡道:“你也坐吧,陪几位公子聊聊天。”
章南有点受宠若惊,忐忑不安地在旁边坐下。费懋中微笑道:“少北兄可还记得在下?”
章南自嘲地道:“民受兄可是鹅湖书院的旗帜人物,在下又岂会不记得,倒是民受兄还记得在下这种小人物的表字,让在下很是吃惊。”
徐晋不禁暗皱了皱眉,双方谈话稍微来一句无关痛痒的自嘲可以调剂气氛,而章南这句酸气十足的自嘲却只会让气氛尴尬。说出这种人话的人,要么确是十分自卑,要么就是生活过得不如意,满腹牢骚,毫无疑问,这两种人都不怎么讨喜。
费懋中略显尴尬,笑道:“少北兄何必妄自菲薄呢,对了,少北眼下还在鹅湖书院进学吗?”
章南摇了摇头:“惭愧,家中无以为继,在下年初已退学。”
话说这个章南乃河口镇榕树乡人,父母都是茶工,而章南少时十分聪敏,章父一心想培养他光大门楣,于是便把十二岁的章南送到了鹅湖书院进学。
章南亦十分争气,十五岁那年便过了县试,不过接下来的府试却是连年不中,一直考了十几次,直到前年章父去年病逝也未曾得中。
章父抱遗憾而终后,章家的家境更是拮据了,根本无力再供章南进学,而章南此时已经二十七岁了,还没有成亲,自去年冬天老母也卧病在床,章南只能无奈退学挣钱养家,侍奉老母。
正好黄德生的茶园需要一名能写会算的伙计,于是章南便应招成为茶园的工人,谁知一来二去便和茶园老板的独女黄芳儿好上了。
黄德生的妻子杨氏娘家颇有点儿背景,就连黄德生这茶园也是杨家帮忙张罗起来的,所以杨氏平日在家中十分强势,而且还善妒,尽管夫妻都年过四十了,膝下还只有一女,扬氏却始终不允许丈夫纳妾,把唯一的女儿当成宝一样宠着。
正因为如此,黄芳儿自小便刁蛮任性,向来我行我素,以至于今天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举动来。
费懋中跟章南聊了几句,气氛沉闷,实在聊不下去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忽然轻咦一声道:“这是什么茶,新品种吗?”
徐晋前世便很喜欢喝茶,对茶还是颇有研究的,瞥了一眼呈酒红色的茶汤,又闻了闻茶汤所散发出来的淡淡桂圆味,脱口而出道:“这是正山小种吧?”
在场所有人都愕了一下,费懋贤奇道:“子谦,正山小种是什么茶?闻所未闻啊!”
徐晋看了一眼同样满脸疑惑的黄德生和章南,心里不禁咯噔一下,难道正德年间还没有小种红茶?
徐晋仔细品味了一口茶汤,发现果真有一股淡淡的松香味,那口感和味道正是小种红茶无疑,但看黄德生和章南的神色,这种似乎不叫小种红茶啊,于是不动声色地道:“这种茶与在下曾经尝过一种茶味道有点相似,不知黄老板这种茶叫什么名字?”
黄德生狐疑地看了徐晋一眼,答道:“这种茶是章南这小子瞎搞出来的,鄙人觉得味道还不错,打算今年拿到茶市试一试水,还没有起名字呢,暂时叫乌茶!”
徐晋心中一动,问道:“黄老板可否取些茶叶样品来一观?”
黄德生爽快地让章南取来了一包茶叶,反正光看茶叶的外表是没办法得知如何制茶的。
当费家兄弟看到那一包黑如炭的条形茶叶,顿时皱起了眉头,徐晋却是大喜,这茶正是以后风靡全球,被称为茶中皇后的正山小种,奶奶的,一不小心又见证历史了。




明王首辅 第165章 方家恶少
正山小种乃红茶的鼻祖,是全中国,乃至全世界最早的红茶,就连现在正享誉全球的印度阿萨姆红茶也是英国殖民者从中国福建武夷山移植过去的正山小种。
由于正山小种是通过松针木炭烧制烘焙的,所以带着淡淡的松香烟火味儿,再加上外形发黑,卖相实在不讨喜,刚问世时被称为乌茶,并不受到市场欢迎。
不过这种茶泡出来的茶汤呈琥珀色,自然散发出类似于桂圆汤的气味,味道还是非常不错的,直至明末清初,小种红茶传到欧洲,受到英国人的大力追棒,这才开始真正“红”起来,带动整个铅山县的茶业迈向巅峰。
当然,黄德生现在想拿小种红茶到市场试水,恐怕是要失望了,因为小种红茶的外形和那股烧制的烟火味实在不讨喜,喝惯了绿茶的明朝人怕是一时接受不了。
“徐公子见过这种茶吗?”
黄德生见徐晋仔细地翻看茶叶,忍不住忐忑地问,一边暗暗观察徐晋的脸色。
这种茶是章南那小子机缘巧合之下焙制出来的,尽管外形和气味不讨喜,但茶汤呈酒红色,味道也十分不错,与时下流行的各种绿茶迥异。
黄德生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茶商,自然意识到这是一种创新茶品,新品种意味着垄断,垄断意味着财源,只要这种茶叶能打开市场,白花花的银子绝对会滚滚而来。
黄德生正准备推出这种新茶试水呢,而徐晋刚才只是闻一闻就脱口说出这种茶的名字,自然让黄德生十分吃惊,还以为早有人把这种茶制出来了,所以旁敲侧击地打听。
徐晋那会不明白黄德生的心思,神色自若地道:“刚才是在下搞错了,只是味道有点相似而已,这种茶在下未曾见过。”
黄德生将信将疑地道哦了一声。
徐晋微笑道:“黄老板,这种茶的茶叶虽然是黑色,但泡出来的茶汤却呈暗红色,而且泡过的茶叶也是红的,不如叫红茶?”
黄德生一拍大腿道:“徐公子好主意,那以后这种茶就叫红茶了!”
徐晋心中升起一种怪异之感,没想到世界上第一杯红茶竟是自己命名的,不知后世的红茶史上会不会出现自己的名字呢?
“黄老板,这种红茶的味道挺合我口味的,能不能卖些给我?”徐晋道。
黄德生乐呵呵地道:“还卖啥,徐公子想喝直接拿去就是了,章南去给徐公子包十斤红茶来,给两位费公子也各包十斤。”
费懋贤连忙道:“黄老板太客气了,随便给我们弄二两就行。”
黄德生神色一正道:“二两怎么够,拿十斤吧!”
黄老板这么“豪爽”倒不是他有多大方,相反这家伙其实很吝啬的,只是这家伙十分精明,有生意头脑罢了。
目前这种新品茶还没有市场,而附庸风雅的文人正是消费茶叶的主力,他给徐晋和费家兄弟各十斤红茶,这么多茶叶肯定是喝不完的,最终只能送给亲友,这等于无形中给这种新品茶打了广告。
费家可是铅山本地名门望族,书香门第,要是费家两位公子把这种新品红茶送给亲友同窗品尝,那广告效应绝对杠杠的。
另外,黄老板此后还能向别人吹嘘,连费阁老喝了这种茶也赞口不绝之类的话,所以说,这几十斤茶叶送得绝对物超所值。
很快,章南果然带着两名茶工提来了三大包茶叶,要知道茶叶这玩意是很轻的,所以十斤茶叶的体积相当夸张。
费懋贤和费懋中不禁相视苦笑!
正所谓: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
茶是高人雅士的标配,极受读书人的推崇,费家作为书香世家,又居住在茶叶之乡,家族的传承自然离不开茶文化,费宏便酷爱喝茶,费家兄弟自小耳濡目染,自然也喜欢喝茶。
但是,对这种闻着有烟火味,外表看上去黑漆漆,没有半点美感可言的红茶,费家兄弟实在是不感冒,偏偏黄德生还要每人送了十斤,实在让他们很无语。
不过,正所谓盛情难却,费家兄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让仆人把茶叶收好。徐晋倒是无所谓,他确实喜欢喝红茶,黄老板就算送一百斤他都敢收,大不了拿回信江书院送给一众同窗。要不是现在实在不缺钱花,徐晋说不得还要掺乎一脚这红茶生意,这可是一笔极赚钱的大买卖。
众人又闲聊了片刻,谢小婉从黄家后宅出来了,已经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很快,黄家的下人陆续将饭菜端了上来,众人酒足饭饱后便告辞离开黄家,赵行等几名护院的马背上多了几大包茶叶。
螺石村距离铅山县城也就十里路许,马车行驶了半个小时左右便到达了铅山县的北门。不过费家并不在城中,而是在城南外数里的柴家埠,穿城而过是最短的路径。于是,众人便从北门进了铅山县城。
徐晋坐在马车上,掀起车窗的布帘往外望去,但见街道旁店铺林立,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卖茶叶的。
这时,马车经过一家卖胭脂水粉的店铺,谢小婉不禁眼前一亮道:“相公,能不能停一下?我想如意姐姐她们买点礼物,咱们第一次上门,总不能两手空空的。”
徐晋不禁想起费如意那张宜嗔宜喜的俏脸,心中隐隐生出一丝期待来,不知这次到费家拜访会不会见到她?
当初在上饶县,费如意不顾生死名节趴在徐晋身上保护他,此后更是大胆地直接表白,考前又让大哥费懋贤送来香囊,美人情深如斯。
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徐晋作为正常的男人,又岂会半点也不心动,这次答应费家兄弟顺道路过费家小住,主要是为了拜访费师,但内心中却有见一见费如意的想法。
徐晋吩咐二牛在胭脂水粉店旁边停了马车,问道:“娘子,要不要相公陪你进去?”
谢小婉甜笑道:“不用了,有月儿陪我就行,更何况里面卖的都是些女儿家的东西,相公进去不合适。”
徐晋点头道:“好吧,那相公在车上等你,慢慢挑,不用急的。”
月儿凑到谢小婉耳边道:“夫人,这么体贴的男人,这天下怕是只有咱们老爷一个了。”
谢小婉俏脸微红,心里甜甜丝丝的,自家相公确实独一无二。
谢小婉和月儿下了马车,进了脂粉店挑选礼物,徐晋也下车活动一下手脚。
这时,坐在前面那辆马车的费家兄弟也下了车,费懋中随口问道:“子谦,令夫人是要买胭脂水粉吗?”
徐晋笑道:“是给你们家几位姑娘和夫人买礼物去了。”
费懋中恍然道:“还是女人家心思周到!”
费懋贤若有深意地道:“三妹嗜茶,今天的得到的这种红茶,子谦不妨送她一些!”
费懋中点头道:“对,子谦到时送些新品红茶给三妹,她一定很高兴!”
徐晋不禁无语,这两位是要把妹妹往自己怀里送的节奏。
三人站在马车旁聊了一天,街上突然一阵鸡飞鸡狗,没错,就是鸡飞狗跳。
只见一名穿着光鲜的阔少在一众奴仆的族拥之下大摇大摆地从远处行来,手下众奴仆不是牵着狗,就是牵着鸡,一路狗吠鸡跳,端的是威风八面。
那些奴卜牵着的狗都体形较大,而且十分凶悍,对着四周呲牙裂嘴狂吠,吓得街上的行人纷纷躲避。再看那样鸡,同样十分凶悍,铁嘴如勾,还长着一对利爪,一看就是斗鸡。
看着街上的行人狼狈躲逃,那阔少得意地哈哈大笑道:“闪开闪开,本少的大将军威猛无比,被咬到啄到只能怪你们倒霉!”
费懋中不禁面露怒色,脱口道:“是方天佑那混蛋!”
徐晋问道:“民受认得此人?”
费懋中点头道:“这家伙是本地大茶商方家的公子,也在鹅湖书院中读书,恃着家里有钱,平时十分嚣张,乃铅山县中的纨绔混球之一。”
这时,那方天佑一行已经行到脂粉店附近,恰在此时谢小婉和月儿竟从店里走了出来。
徐晋急忙提醒道:“娘子,月儿小心,有恶犬!”
话音刚下,一头体形如狼般的斗狗呲着牙凶狠地扑向月儿,后者吓得尖叫着跌坐在地。谢小婉也是吓了一惊,不过她反应极快,飞起一脚踢在那恶狗的下巴处。
那恶狗嗷的惨叫一声向侧翻滚在地,趴在地上呜呜低吼,良久也爬不起来。
那方天佑愕了一下,紧接着便是大怒,喝骂道:“那来的臭三八,竟敢伤本少的黑将军!”
方天佑的一众奴仆立即把谢小婉和月儿团团围住,一边破口大骂,各种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气得谢小婉发抖。
徐晋面色一沉,冷道:“二牛,揍人!”
二牛腾的从马车上跳下来,几步冲了上去,双手一伸便将两名奴仆小鸡般提起来,用力往中间一合,面对面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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