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难为(女尊)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醉三余
李家的早饭很是清简,白粥配咸鱼,若非白芷阳在,那米汤里说不定满满一碗都是水。辰时不到,农家人的早饭早早结束。李婶子出门找人闲扯去了,留下家中一家子男人和小孩。
”哟,芷阳,你这又要去叶老家啊?”
白芷阳撑着一把伞也要出门,李夫郎正在厨房洗碗,瞧见了便搭了一句话。白芷阳本来在渔米乡并没打算待太久,只是后来机缘遇上了乡里一位姓叶的老人想把他的故事一一记下才多住了几日。
“是呢,李叔我先去了。”
“好了,回头吃饭了我叫你去。”
“哎,谢谢李叔。”
她修长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细雨中,李夫郎收回视线,就见自家二儿子那目光还傻愣愣地追着她跑,低低咳了一声。李琳这才如梦初醒,烫红着脸垂眸抠着手指。
李夫郎暗自摇摇头,”琳儿,你给村长家送篮子鸡蛋去,喏,就在你身后,爹都装好了。”他们家新来的这位白姑娘看样子出身一定不差,穷苦人家男子稍有颜色去人家大户人家做小倒也是屡见不鲜。如果当真是都看对了眼,他也不介意让李琳跟着走,只可惜人家的目光就从没在任何人身上停留过,又说只是在外游历,只怕待不了多久就要走的。他家儿子的心思只怕是得无疾而终。
李琳不知他爹心中感慨,只乖巧地挽着篮子出了门。村长家亦是李姓,与她们家是同族,平日里又时常走动关系颇为亲近,当初白芷阳刚来要租屋子,正是有这层关系才让她们家有额外的进项。
若是往常,日头大好李家院里必是一番热闹景象,但最近连日阴雨,大家便都躲在了堂屋里。只不过,李琳进去的时候,却发现这会儿气氛不似往常那般悠然反而有点僵硬得不对劲。
李琳在门外叫了一声,很快他二姨夫探出身来。“哎哟,琳儿来得正好,我正要寻你表弟找你去呢。”
“二姨夫找我有事吗?”
李琳收了伞走进去,话音刚落抬起头,却一眼就瞧见主位上此时正坐着一个墨袄白袍的少年,细眉淡眸,周身冷然,一看便不是这偏僻地方能养出的人。那少年怡然自得,反倒是这屋子的正主都是一脸局促的样子。
李琳正有点奇怪,他二姨夫已经将他推到了那少年面前,满脸堆笑:“白姑娘现在正住在他家呢。”这位公子虽然年纪轻轻,可不知为何便是笑意盈盈,周身气势也都让他惶恐不安。
李琳愣了愣,那少年眯眼在他身上打量了片刻,蓦地起身背起包裹,扔了一颗银锭在桌上,直直走向门外。他撑开伞,见身后没人跟上,才侧头看了一眼,”你还有事?”
少年清亮的声音带着些冷意传来,李琳一愣放下篮子才慢半拍地跟了上去。他抬头看着正对着自己的伞面上画着的那副生动的梅花盛开图,低头又看看自己手上这柄破破烂烂的小纸伞,突然间觉得眼眶涩涩的,只沉默地在前头带路。
***
”……京城那家叫做明月楼的地方如今可还在?当年我的牌子也曾挂过头几名的……”
面前满脸皱纹的老人带着怀念的神情说着隔了两代人有余的故事,眼角慢慢湿润起来,”……她们叶家据说曾经也是京城世家,后来我婆婆犯了事,一家入狱,除了我妻主年幼不曾在家侥幸活下来外,叶家再无后人……”
渔米乡的人都叫他叶老,那本是他妻家的姓。”……我陪她逃过狱,陪她挖过矿,陪她等到了大赦天下,陪她一起隐居……只可惜,她五十岁年那年再没熬过,至此便独留我一人。”
桌上摆着纸笔,白芷阳坐在他对面,听着他含糊不清的叙述,手上记故事的笔沉默地顿住了,只觉满心戚然。眼前好似浮现出一支送亲队伍,那喜庆的车帘撩开,那人款款走下车,回眸苍凉一望,音容笑貌正是萧容。耳畔好像又回荡起他那一声娇嗔——
“呆子!”
她陷在回忆里,猛然间发现这一声竟是如此清晰,就好像那人就在眼前似的。白芷阳摇了摇头,本能苦笑了笑,她虽然刻意不去关心京中形势如何,可不管如何,她心心念念的人又怎么会在这里?
她燃起的小希望瞬间被自己否定得一干二净,心情继续在谷底徘徊。她集中起精神正打算继续听叶老讲,耳畔却冷不防又传来一声唤。
“白芷阳!”
这一次那声音高了几分,亮了几分,越发真实了几分。白芷阳睁大眼,心情瞬间像是被大风搅乱的湖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她不敢回头,急需要一个人告诉她事实。那位姓叶的老人活了大半辈子何事不曾见过,微微一笑,对她道:“门外那公子可是你心上人?”
白芷阳脸上这才浮现出惊喜,一下站起身,猛地回过头。细雨中,那人撑着一把油纸伞,娉娉褭褭立在那里,细眉一弯,给了她一个最是明艳的笑。
平生不知相思苦,可不过两月不见,她却终于尝尽了相思味。如今,萧容真真实实出现在眼前,白芷阳如何能压抑得住汹涌而来的情绪,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疾走了两步,眼看左脚跨出了门,却听哐铛一声巨响,她回过头,便见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唯一一块砚台摔得粉碎。
萧容本来还期待这人能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却没想到这呆子竟然这个时候还被一块砚台绊住了脚步。追了她快两个月间时不时冒出的烦躁终于放大到了最高点,磨了磨牙,喝道:“呆子,你给我过来!”
他语气不善似乎有点咬牙切齿,听起来像是九曲桥那次诗会万山壁下遇上他的时候一个样。白芷阳一怔,终于不顾及地上她的爱宝了,一下冲进雨中,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
“你……怎么来了?”
萧容将伞撑到她头顶,黑着脸,看着她的目光冰冰凉。白芷阳心里虽然有点发毛,却始终舍不得挪不开眼。她都已经做好了承受他怒火的准备了,耳畔传来的却是萧容略带委屈的低低声音:“抱我一下。”
“啊?”
他突如其来的要求白芷阳哪里反应得过来。萧容越发恼火了几分,蓦地褪下背着的布包裹一把扔在她身上。
白芷阳一时不察好不容易抓住了却往后踉跄地退了两步。她抬起头眼带询问,疑问的话还未出口,却见眼前身影一闪,萧容一下子扑进她怀里,紧紧抱着她。
手中的伞掉在地上,细密的雨丝很快淋湿了发丝,冰冰凉凉的水滴顺着脸颊滑进衣领里。“这一次你抱我一下我就原谅你不辞而别,再有一次就没那么简单了,呆子知道吗?”
他低低地咕哝,白芷阳身形一顿,好一会儿才伸出右手揽住他,说的却是:“进屋吧,小心着凉。”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不解风情醋意浓
白芷阳半揽着萧容进了屋,又冲进雨里把他弄脏的小伞收了进来,这一抬头,才发现李琳竟然也在。见她望过来,煞白的小脸上一双眸子似是溢着水光委屈地看着她,轻轻叫了一声:“白姐姐……”
白芷阳点了下头,只招了招手也让他进屋去。她其实反应很快,心思都在屋里那人身上,甚至都没看懂人家目光里暗含的情绪,可在别人眼中又是另一回事,萧容看着这一男一女的在雨中“凝望”,特别是听到那一声软糯的“白姐姐”,气得差点咬碎了一口白牙。
他想到她不辞而别到底是因为自己,日夜兼程地跑来找她,这呆子倒好,这算是碰到美人乡了?!
萧容脸色很是不好看,含刺的目光轻飘飘地在并肩走进来的两人身上扫了一圈,一顿一顿地收回来。李琳敏感地发现了他的敌意,不知所措地转头看向白芷阳,白芷阳却只觉得他好似被人欺负的眼神有些奇怪,一点也不解风情。
萧容又猜不到她们到底在想什么,见她们又是一次对视,死拽着袖子心里翻了好几大坛的醋。他咬了咬牙,突然蹲下身去捡地上碎了砚台。白芷阳一愣,正想说让他别动,耳畔就传来嘶——地一声痛呼,那声音听得她心都颤了。她几乎是一步跨到萧容面前,拉着他起来,揪着他那只受伤
的手仔细看,“你怎么样?可有事?”
萧容本就是故意的,划的时候自然有分寸,不过食指上一条细痕,血迹都没渗出多少。白芷阳也不管伤口小不小,很是焦急,从怀里掏出了帕子替他摁伤口。
萧容耀武扬威地看了李琳一眼,果然见他脸色又白了一分,摇摇欲坠的样子。他本来应该得意的,可这会儿却着实高兴不起来,他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可悲,身份高贵又如何,一旦动了心,这种后院男子拈酸吃醋的手段还不是照样在用?
他以前老觉得像他母皇和父后间的关系已是难得,可现在才明白如果白芷阳敢碰别的男人,敢对别人那怕是一点温柔,他也绝对受不了。
萧容原本见到她的好心情立刻败坏得干净,冷着脸抽出手。白芷阳愣了愣,虽然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又生气,可也知道自己孟浪,毕竟他将来嫁的人不是她。这会儿一想到他要去和亲,心里就揪得厉害,好似连呼吸都带着痛意。
白芷阳垂下眸,整个人已全没有了看到他那一刻的惊喜,竟是比不见他的时候还要落寞几分。
两人都是沉默,外人不知所以更加不敢开口。气氛冷然,压抑得难受。叶老见状打起圆场:“外头雨大,来了就先喝杯热茶吧。”
白芷阳这才回过神赶忙摇头,带着萧容要回去。她替他背着包裹,又把萧容的那一把伞递过去。白芷阳的意识是打算一人一把伞的,可萧容就那么直直看着她就是不接,白芷阳无法只好与他同撑一把。
三人一前一后地回了李家,脸色都不太好。李夫郎奇怪的视线在三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停在了萧容身上,白芷阳正想着怎么介绍,萧容嘴角一弯已然笑道:“我是芷阳的夫君。”
他虽然带着和气的笑容,可一眼瞧去却总觉得不那么好亲近。而且那夫君二字吐气依旧轻飘飘的,却瞬间让三场三人变了脸色。只不过白芷阳投向他的目光复杂,而李夫郎却是震惊。这白姑娘说什么游离在外,指不定是离家出走呢,这么要强的夫君谁受得了啊?不对——李夫郎又看了他
一眼,却发现这少年还是未出阁打扮,难道是未婚夫?
萧容不怎么喜欢他的打量,干脆也不理他,转而问白芷阳:“你住哪儿?”白芷阳下意识地一指
左边,萧容便直直朝那屋子走去,一推门便将包裹外桌上一放。白芷阳怕他淋雨一边给他撑伞一边跟着进了屋,就见他拆开行李突然将里头的衣服全拿出来一把拉开柜子全数放在她的衣服上,动作行云流水得好像他就是这儿的男主子一样。
白芷阳脑子有点打结,“殿下——”刚开了个口就被萧容斜了一眼,“在外头还那么叫我?”
驸马难为(女尊) 章节41
“唔。”白芷阳好不容易找回了声音就被他这么打断,一下子又不知道说什么了。萧容看她傻站在那里,也不晓得顺着自己的话头叫得亲密些,只觉心里堵得慌,明明知道两人没什么,可就是忍不住问道:“刚才送我来的那个男子长得不错啊。”
白芷阳眨了眨眼,萧容抿了抿唇继续问:“你跟他同吃同住多少天了?”
他含沙射影,语气又是酸意浓重,白芷阳听不出来他吃不吃醋,却知道他话里有话,蹙了蹙眉,回道:“你莫乱说,我只是暂时借住而已,怎可乱言辱人清白?”
“你!”萧容一下子想起当初她也是这般护着章友盈的,心里那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人都到她面前了,她不问一句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这么说他?!“白芷阳,我赶路赶了一月有余,你就只有这句话?!”
他以为她至少会有点动容,却不想白芷阳直直望着他,眼中带着浓浓的纠结和不舍,半响竟是哑声道:“皇……九公子已经及笄了,不可这般胡闹的。”
萧容看着她受伤表情,蓦地一愣,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呆子好像还认为自己会去和亲的样子。“边关战事如何你听闻了吗?”他试探地问了一句,果然见白芷阳一脸茫然。
白芷阳不是不想关心,然是不敢关心,陆千遥的信一天不寄过来,她至少还能有一天自欺欺人的机会,就像她现在也不敢开口问萧容究竟为何会来找她。如今听萧容问起一颗心就提了起来。
萧容眼珠一转,本来是打算一见面就解释清楚,如今见到她那个烂桃花,气闷之余突然玩心大起,不打算告诉她了。他拽拽她的袖子,细眉挑了挑,带着点小得意:“呆子,你给我烧洗澡水去。”
萧容心情好像突然变好了许多,白芷阳完全弄不懂,只是看到他额发湿哒哒地黏在一起,突然想起他方才还淋了雨的,赶忙一点头。“好,我等会儿让李叔再给你煮碗姜茶,省得受凉了。”
“哦。”
君子远厨庖,圣贤书上都这么说。这一句一向也是白芷阳的铁律之一,她来李家一个月的时间里当真是对厨房敬而远之,没踏进过一步。可一想到萧容受了冻,这会儿什么圣贤之言全抛在了脑后。
李夫郎见她一只脚跨进来着实吓了一大跳,愣了好一会儿才赶紧上前:“芷阳,你怎么进来了?”
“我想烧点热水。”
烧热水?李夫郎诡异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她直往里走干脆赶她出去。这食指不沾阳春水的,
真要交给她,他家灶头没得被人炸了不可。
白芷阳人是在外头了,回屋又不知怎么面对萧容,想了想便等在厨房外。李夫郎见她一直徘徊着不走,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那公子瞧着也文弱,到底多强悍让他妻主连房门都不敢回啊。
李夫郎动作很是利索,很快白芷阳便抱着个木桶回了屋,又来回了好几回给他拎回了洗澡水。萧容一直坐在床边半垂着眼瞄她,眼里映着她略显消瘦的身影,见她一直闷头不说话,心里涩涩的。现在仔细想想,这呆子除了从刚开始见到他时有明显的喜意,之后全都是这副刻意压抑的模样。只不过,心疼归心疼,他又忍不住偷着乐,莫名就想笑。
李夫郎之前还想着萧容未出阁,谁知道人家洗完澡出来竟然直接梳了个已婚的发髻。他走进来的时候,白芷阳正在堂屋里喝茶,一抬眼瞧见他这副打扮,惊得差点一口茶全喷出来。她瞪大眼,直愣愣地盯着瞧,本来就刺激够大的了,偏生某人还嫌不够,白芷阳耳畔下一秒如梦似幻地传来他温温婉婉地一声:“妻主。”
白芷阳脸一下红了,只觉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不能自已。她猛地站起身:“我,我给你拿姜汤去!”说罢火急火燎地错身而过。萧容眯眼瞧着她,眼中兴致盎然。
白芷阳走到厨房里对上李琳惊讶的目光才渐渐冷静下来,脑子忍不住就开始猜起萧容的心思。这方小村偏远,她又刻意不去关心,心里已然认定了萧容要去和亲。那他特意找过来——
难道是想和她私奔?!
脑中灵光一现,她越想越忍不住点头,继而苦恼地抓抓头发。她确实不想他嫁给别人,而且他嫁过去肯定日子也不好过,可是私奔这一事就像是在让她衡量白家和萧容谁更重要,是在衡量忠君爱国和他哪个更重要。
一处是生她养她的地方,一条是她心里的金科玉律,一个是他一生所求,她思索再多都抉择不了。
可是,白家不止她一个女儿,天下忠君爱国的有识之士也不止她一个,然而现在孤立无援的萧容
身边却只有她一人。
他都已经不远千里找来了,那她究竟还在犹豫什么?
私奔而已,算得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今天又到了日更结束的日子~
☆、粗茶淡饭鱼米乡(修)
乡下地方饭菜向来简单,特别是寒冬腊月这种没甚出产的时候。不过,自从白芷阳来了后,李家不敢怠慢,饭桌上确实丰盛了不少,可仍旧相当清苦。这一次因为萧容的突然加入,李夫郎特地炖了鲫鱼汤不说,满满一大盆的青菜里总算是加了点肉末。
可萧容到底是娇生惯养的,看着满桌粗糙的饭菜着实有点难以下咽,又不愿给人难堪,便只好委屈自己小口小口吃着。
李家人一见他这优雅的动作就知道又是个金贵的主儿,白芷阳在的时候吃饭她们就不大说话,现在更是埋头不语了。可李夫郎心里却是装着事儿,饭吃到一半还是没忍住,略带局促地问萧容道:“这位公,唔,”他一时不知喊他什么,顿了顿,接着道,“可需要替你安排个住处?”这话的意思便是问他要不要和白芷阳一起住,他总记着他刚来时还是未出阁的打扮,而且两人也着实看不出个夫妻样儿,就多嘴了一句。
白芷阳想了想,替着开口回:“李叔不必麻烦——”
她本是想送他去镇上的客栈的,谁晓得话才刚说一半就被萧容笑眯眯地接了过去。“妻主说的是,夫妻俩哪有分房睡的道理。”
“咳——咳咳!咳!”什么夫妻俩?!什么分房睡?!白芷阳一口口水猛地卡在喉咙口,咽也咽不下去。
她捂着嘴咳嗽,萧容还特体贴地抚着她的背替着顺气,沐浴过后淡淡的清香瞬间敏感地扑鼻而来,她原本只是被呛得脸红,这会儿却是顷刻间温度就烫了不少。
她突然觉得现在简直就是煎熬,一面是因为自己的决定觉得愧对白家;一面萧容这时时刻刻的亲近——享受是挺享受的,可能不能等到成亲后啊?!
“我送你去客栈。”
白芷阳跟萧容几乎是在屋里欲言又止地相对而坐了一下午,眼看着晚饭也吃完了,这再不走天就要暗下来了,白芷阳憋了好一会儿终是开了口。她站起身,刚才那话已经不是在征求他意见了,“我去借辆马车,你理两件衣服,明天我来接你。”说罢转身就要出门。她心里是想娶他,可这么名不正言不顺地对他总是不够尊重,反复思量着还是觉得不妥。
萧容撇撇嘴,眼珠一转,突然快走了几步将屋门一关身一转挡在了大门口,委委屈屈地道:“白芷阳,你这么不待见我。”
他直直望着她,目光故意带点小埋怨。白芷阳听着他有点撒娇的语气,心里有点酥。她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磕磕绊绊地解释道:“你,你跟我一起住总是不太好。”她低着头没看到萧容动了动唇,只自顾自地继续道,“虽然你我成亲也许高堂都不在,可我不想就这么委屈了你。”
“啊?”她最后那一句不想委屈了他倒是挺受用了,可整句话连在一起却实在是有点云里雾里的。萧容本来只是喜欢看她刻意压抑的表情,谁想到这人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想起上次和亲大乌龙事件,怕又是个大误会,赶忙问道:“呆子,你又乱说什么呢?”
白芷阳瞧了他一眼,沉吟了片刻,蓦地抬起头,十分郑重地对他道。“你如果不想嫁,我愿意带你走的。”
敢情是到现在还没猜到他不去和亲了啊。
“……”
“……”
“……噗。”
白芷阳确实没想过说出这句话萧容会是什么表情,可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是憋不住笑出声来?她自问这话说得极其诚恳严肃啊!
萧容诡异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实在是忍俊不禁,起初还是掩嘴忍笑,后来也不顾及了扑在她怀里就大笑起来。“你,你,你怎么——果然是呆子!”
白芷阳身形一僵,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少年,半响才动作僵硬地搂着他。她一点也搞不清楚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乐成这样的,可她这会儿全部注意只在抱着他这一件事上。
萧容笑够了,才直起身,轻轻斜了她一眼。“你啊,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他怕再瞒下去这人不知道又要扯到哪里去了,转身找出了包裹,从里头拿了块黄色卷轴递过去,“莫无沙打仗打赢了,喏,不许胡思乱想了。”
白芷阳一愣,眉心下意识地一跳,慢半拍地接过,“这……”她抬眼向他确认,萧容却让她自己看。白芷阳已然是猜到了几分,半是激动半是不安地小心翼翼打开那锦缎,一瞧之下,目光就落在最后那赐婚两个字上,眼神越来越亮。“这是——”原来,他要嫁人的是她啊!
萧容从她手上抽出圣旨背在身后,轻飘飘地瞪着她,嗔道:“谁说一定是你了?我也还要考虑考虑呢。”他说着,指了指那床,“喏,摊被子去。”
圣旨都下了还能作假吗?可白芷阳仍有些不敢置信,心里简直雀跃得一蹦三跳。她一下子忘了原本纠结的男女授受不亲,乖乖地走过去摊被子。萧容就悠悠闲闲地坐在一边,撑着脑袋看她。
“呆子,你怎么想到到这种地方来了?”来回四个月的路程,可真够远的。
“我娘一直想编一本地方志,少时曾走过江南许多地方,唯有这最偏远的胡来镇还不曾来过。”其实她当初过来,只是想着正好这种小地方外头的消息传得慢。
“那你还要去哪儿啊?”
“不去哪儿了,明天我们回京去。”
萧容抬着眉有听无听地回道:“也不用着急啊,我也难得出来也一次。”白芷阳动作一顿:“我也不急的,下次再来便是了。”过了一会儿,又闷闷补了一句,“……我们还是早些成亲的好。”这要是再大起大落起来,半条命都不够折腾的啊。
萧容一愣,捂着嘴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钻进她耳畔,白芷阳耳尖烫了起来,她手上无意识地动作,却把原本摊得整整齐齐地被子又给弄乱了。好半响,才总算镇定下来,心里又有点懊恼,她是不是该学学阿梁脸皮厚一点?
“……”
“……”
萧容随□□给白芷阳的任务她做完了,可手上没了活干,屋里一下安静起来,又回到了方才窘迫不已的情况。两人对视一眼,脸上皆是一红,白芷阳错开视线后那目光一直就盯着黑泥地儿似要盯出个洞来。萧容垂下眸,双颊绯红,睫毛微颤一下下别别扭扭地拽着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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