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难为(女尊)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醉三余
卯时的帝都天才蒙蒙亮,太和殿外却早已整整齐齐站了三排朝臣。咚咚咚——三声鼓声伴随着萧瑟而过的秋风响彻天际,紧接着便传来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喝山呼,萧旬逸一身衮冕,头戴沉甸甸的十二旒冕,斜身坐于龙椅之上,威严肃穆,一派天子之仪。她微微抬手,平声道:“众爱卿平身。”即便边关告急,即便朝中人心惶惶,她作为一国之君沉着依旧,那稳稳当当的声音无疑抚平了在场所有人忐忑不安的情绪。
众臣齐身而起,龙椅旁候着的礼官正欲开口,萧旬逸轻轻一摆手,已然开口:“边关战事,朕欲问良策,诸位有何见解?”她语气波澜不惊,平淡无波地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虽是询问,却好像早已胸有成竹。如此神情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又放心了几分。
太和殿里沉默还在继续,萧旬逸指尖轻点着桌面并不催促。良久,众臣中一白发老妇上前一步,拱手道:“皇上,老臣方才倒是记起苏大人当年之言。”这鹤发老臣姓文,做了二十余年的丞相,三朝元老,文家的嫡四公子如今正是太女正君。而她口中所谓苏大人则是萧太祖萧凤绕身边的文臣苏消,治国谋略,若她称第二当世无人敢称第一。
众人听她提起,个个都竖起了耳朵,萧旬逸眼中也闪过一丝兴趣,却不是因为苏消。她其实并不打算和亲,那天特意提起萧容未尝不是在试探萧茹尽。她本以为她这女儿那时沉默是已有放弃这念头的想法,却没想到她这个一向不甚起眼的大女儿竟然特地找了个位高权重的托儿。
“皇上,苏大人曾经进言时就曾说起过北燕蛮族勇武有之,谋略不足,若无良策,不可正面抗敌,否则不过两败俱伤。昔年越王卧薪尝胆,十年隐忍,可见一斑。老臣以为,莫将军溘逝,战局既然不稳,不若徐徐图之。”
她话音未落,已有人忍不住出言反驳,情绪激动:“那蛮族伤我多少冬青子民,若是隐忍岂非让那些边关百姓羊入虎口?!文丞相三朝元老难道连这一道理都不懂吗?更何况我朝又非全无抗衡之力!”
北燕与冬青交恶已有百余年,战场厮杀死伤在所难免,蛮族之人又凶狠成性,这早已结成世仇,稍有血性的也咽不下这口气。更何况还有莫锦寒的仇在先。
主战还是主和终究是免不了一场口舌之争。
萧旬逸半闭着眼,只沉默地听着朝臣你一眼我一句,喧闹不止。她缓缓抚着衣袖,始终不言一发,直到最终争执不下,众臣一拱手把难题全数推给了她,齐声道:“皇上何意?微臣洗耳恭听!”她才一摆袖,“此事稍后再议,朕心中已是有数。诸爱卿若无事要奏,退朝吧。”声音不容置喙。
“是!吾皇圣安!”
萧旬逸心中自有主意,朝堂之上特意提起战事无非是做给朝臣看的,也让众人争一争口舌之快。她下了朝,背着手就往御书房去,还没走几步,便见萧容的身影站在不远处,似乎已是等了许久。
“容儿这是催着朕赐婚来了?”
她一开口就打趣了一句,萧容却没这闲心逸致,摇摇头一脸凝重明显是有话要说,却碍于她身边还有旁人不曾开口。萧旬逸见他如此蹙了蹙眉,挥退了左右,背着手继续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萧容跟在她身后,母子俩绕过一处假山,很快便有一处六角凉亭现于眼前,栏杆外一眼望去碧湖清澈。萧旬逸心不在焉地看着外头风景,却始终背对着他不曾转身。萧容见她不开口沉默片刻直直跪下。“儿臣想去和亲,求母皇成全!”
萧旬逸方才就已然猜到了几分,果不其然。她叹了口气,“……让朕赐婚的是你,如今又要远嫁北燕。容儿,你这主意倒是不少。”萧旬逸平平的声音传来完全听不出本意,顿了顿,又继续道:“战事朕自有主张,用不着你去和亲。”
萧容却仍是跪着不起。“母皇莫非想让三皇姐去?养虎为患岂是良策?母皇若有谋划,儿臣定当全力配合!”他一字一句咬得异常清晰,坚决的语气像是这念头早已深思熟虑。
萧旬逸终于回过身,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所谓和亲的法子并非不可取,但她的想法里却不是萧茹尽简单想要议和,既然舍了棋子岂有毫无所获的道理?若是有人能与她里应外合,到时就算不能一举拿下北燕至少也要它元气大伤。而萧容也许的确是那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可是她就是舍不得。
谁晓得她舍不得没用,她这个皇儿今天不就跪在她面前主动请缨了?唉,所以,她总催他快些嫁人嘛。
萧旬逸盯着他的表情,许久不曾回答,一开口却问了一句:“那芷阳呢?”
萧容愣了愣,右手紧了紧,“儿臣……首先是冬青子民。”他下这个决定的时候其实并没有考虑到白芷阳,如今被人提起才觉得心上像是被狠狠敲了一下似的,颤巍巍地疼,“儿女情长岂能拿国仇家恨比?”他声音微哑却带着一丝狠决。
萧旬逸恍然间想起上一次他主动来求要出征时亦是如此表情,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朕总想你安安稳稳嫁人便是,男子无才终是德。你懂得少便能安心守着一方后院,只偏偏——容儿,你若是个女儿……可惜了。”这句话她在心里绕了好久却是第一次被他逼着真正说出口。
萧容一怔,仰着头直愣愣地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是男是女
驸马难为(女尊) 章节37
当真……”有那么重要吗?“我也……”一样可以啊。
他一句话终究没能说完整,微微垂下了头。反正问再多得到的答案终究只是失望而已。
萧容失魂落魄地走了。萧旬逸沉着脸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却将吴嬷嬷招来吩咐她叫萧茹尽。
她不知道今天萧容来着找她究竟是自己的本意还是有人特意教唆,可既然今日朝堂之上主和的声音不少,她不得不多怀疑一分。
“儿臣见过母皇。”
“嗯。”
萧茹尽站得笔直姿势依旧恭敬,萧旬逸抬头看了她一眼,似是随口道:“方才你皇弟来找朕说是要去和亲。”
萧茹尽愣了一下,却很快明白了她未尽之言,急急解释:“母皇,我不曾——”她是觉得边关之事如此境况下退一步反而更合适没错,也特地让文丞相替她开口,可却从没有打算逼过萧容。和议之途又非只有和亲一条,就算和亲也未必就一定要萧容去啊。
萧旬逸不待她说完已然平声打断:“朕准备去凉城。”
“您要御驾亲征?!”
“兵之道乃一诡字。无沙与你尚且年轻,终是不得要义。”萧旬逸神色依旧波澜不惊,说出的话只恍如那一场与北燕旷日持久的战事不过是她给莫无沙的一场试炼而已。“你留下监国,还有,看好你皇弟。”
“……儿臣明白。”
“说起来,你皇祖母当年总说朕心慈手软不堪重用。她素来心狠手辣是不错,可朕总是不以为然。她在位的那些年国虽昌盛,百姓却算不得安乐。朕一直认为,正是身处高位才要设有底线。”
“儿臣——”
“你莫急着回话,回去好好想想。”
“……是。”
“咦?娘你不是进宫去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苏家茶叶名满天下,看着虽是商贾之家却甚少有人知道她们这一脉正是当初苏消苏大人留下的嫡脉之一。苏家如今的当家人苏漫衿与萧旬逸那可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死党,关系不是一般的铁。
“我就是去送点茶叶,谁耐烦听她说东道西的。小一辈要和亲——”
“和亲?!”
“嗯,也就是——哎,梁儿你去哪儿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苏大喇叭开始广播啦~
☆、失魂落魄只剩苦(捉虫)
方记酒楼二楼的雅间里,桌上摆着的茶水点心一点未动。围桌而坐的三个女人里,白芷阳一脸呆愣,陆千遥满眼惊讶,唯有苏算梁情绪激愤,见她们一个个都回不过神来,啪地一拍桌,急道:
“书呆你倒是说话呀!我娘说你那心上人可是要和亲去了!”
最近边关战事失利早就闹得满城风雨,苏漫衿一说和亲两个字苏算梁这脑袋瓜子那是瞬间转得飞快。自古这种事牺牲的多是男子,而宫中未出阁的皇子除了萧容谁都不剩了啊。一想到白芷阳这是初恋,她能不急吗?
苏算梁赶紧将这两人叫出来,一个是当事人自得知道;另一个,好吧,她虽然不想承认,姓陆的想想对策还是派得上用场的。
她这一喝,两人这才有些艰难地消化了这一事实。白芷阳却依旧一言不发,她眼睑微颤,垂下眸,左手紧紧握成了拳。怪不得,她的伤势都好得差不多了,灯笼也修好了,他却还是不曾来看过她;怪不得,即便小弟要进宫他也不曾接见。她本还不明白为何好好的就变得如此疏离冷淡,原来如此啊。
她一沉默,陆千遥也不便多说,只下意识地一下下抚着杯身,目光却落在白芷阳失魂落魄的表情上。苏算梁这人确实不太靠谱,可苏家跟皇上关系是亲近至何陆千遥心里还是清清楚楚的,而且如今边关告急,圣上当真准备要和亲也确实实属正常。她一直只想着只要萧容对芷阳也是同样情谊,两人总会走到一起,却忘了身在皇家变数太多,有时身不由己也是必然。
她们一个个都变成了闷葫芦,可不急死苏算梁了。眼见这女人又要开口,陆千遥却突然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噤声,想了想对白芷阳道:“芷阳,你先莫急,总不好光听阿梁一面之辞,回头你约殿下出来好好问一问。”
“好。”白芷阳似乎根本就没听清她在说什么,话音刚落胡乱点点头,勉强朝她笑了笑。她心事重重,没待多久就独自一人回去了,雅间里只剩下苏算梁和陆千遥两人。
苏算梁见白芷阳方才那样心里很是担心,难得正经起来:“千遥,要是事情是真的,那可如何是好?”
陆千遥看了她一眼,却只是淡声回道:“能如何?死心罢了。”她这么绝情的话一出,苏算梁立刻就不干了:“喂!姓陆的,我是让你来出主意的,你就这么一句话?”
“那你说怎么办?是要九殿下违抗皇命,还是芷阳带他私奔?”
“唔。”
“亦或是你娘能说动皇上?”
“……”
“若是两情相悦都能终成美眷,又何来一句,唯有离别苦。”
夕阳西下,橙黄色的光影透过斑驳的雕栏花窗,在那临窗而站的女子身上投下朦朦胧胧一层暗影。白芷阳倚着窗,视线却落在那盏早已焕然一新的纸灯上,不移一寸。
要送给萧容的灯笼是她新做好的,如今正挂在洗墨轩最显眼的地方,她甚至特地派人去寻当初卖
灯笼的那个小贩,想要找到灯芯的做法,期待着给他一个完好如初的灯笼。
她欢欣地想象着萧容看到时会是何种表情,却没想到到头来得到的竟是佳人另嫁的绝望。
她以前的生活里向来只有诗书,书中欣喜,书中忧愁总是那么纯粹。可自从遇到萧容以后,若即若离,满心欢喜,失魂落魄,酸甜苦辣各种滋味五味杂陈竟都尝了个遍,更是从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还会有如此沉重的心情。
如果皇上当真要他去和亲,她难道还能说一个不字?更何况,萧容上一次就曾说过要去边关,这一次会不会也是他心甘情愿?
一个个问题不住在耳畔回旋,她越想越觉得是那么一回事;越想越觉得自己根本无力回天;越想越觉得一颗心揪得厉害,心口闷闷地难受,那揪起的感觉怎么抚也抚不平。
她突然觉得千遥说得对,她该去问问他,弄弄清楚,以前做学问的时候不也是如此?想不明白的绞尽脑汁钻研到底总归会有个答案,而她现在要做的不过是开口问上一句,多简单啊。
“殿下,您的午膳——”
“拿下去。”
“……是。”
萧旬逸的话到底是太过伤人,萧容自那次主动请缨之后一直都是恹恹地滚在床上不理外事,便是用膳也都是可有可无。向竹心里着急,却不知如何劝慰,只得听话地将午膳又端了下去。
他才刚关上门,含心殿里守门的公公就给他捎了一份信,说是白家的小公子给九殿下的。向竹低头一看却发现信封上空无一字,连个收信人都没有。他隐约觉得白公子不过是个幌子,跟在萧容身边这么久,他家主子跟白四少走得近他还是知道的。
向竹想了想,叫了个宫人把午膳拿下去,自己亲自接过信又折了回去。他家主子心情不好,他虽然劝不了,也许四少可以。
萧容仍旧懒懒地埋在被子里,竖着耳朵听到那轻微的脚步声,本赌气着不想理人的,觉得这会儿迁怒别人的自己又有点可悲,叹了口气,坐起身来。“本殿不是让你拿下去吗?”
“是白家来了信。”
萧容一愣,第一次想起的竟然是那天他主动要求赐婚时他母皇问的一句话——那芷阳呢?这个问题,他到现在还是答不出来,如果那时他母皇真让他去和亲,他想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萧容沉默半响才缓缓接过,打开来就见那信纸上只写着一句话:灯笼已修好。简简单单的五个字明明那么平淡,却让他心里瞬间涌起了一股暖流。他想起白芷阳曾经问过他两次是否要去边境,曾经说过一句“我陪你”,蓦地发现原来还有那么一个人是懂他,是支持他的,连日来阴雨绵绵的心情像是被照进了一束光亮,竟是有那么一丝明朗。
“向竹,去备车,本殿要出宫。”
“是。”
他突然有点想听听她的声音,想向她好好抱怨一番,想说说自己的心情,想现在就见见她!
白芷阳虽然让人送信进宫,心里却其实并没有期待萧容的回音,毕竟之前小弟要进宫见他时萧容就直接回绝了。她的伤势已经大好,便还是如往常一样生活里又开始只有学问,只是走神的时候越来越多。
“芷阳,你怎么还不走啊。”
观山书院午时的钟声已经敲过,白芷阳坐在长桌前似是垂眸看书,手上书册却始终不曾翻过一页。耳边传来无奈的叹息声,她才慢半拍地抬起头,却发现屋里早已空空荡荡的,哪里还有那群小丫头们吵吵闹闹的身影?
“唉,芷阳你最近怎么好像心事重重的。”
白芷阳摇摇头,“大堂姐怎么过来了?”她站起身理了桌上的书册跟着白芷茗往外走。
“哦,也没什么,我说好今天带你姐夫一起出去吃饭的,忘记跟我爹说了,你回头回去了告诉他
一声。”
“好。”
白芷阳还是如往常一般一本正经的肃然表情上有那么点有气无力,白芷茗看了她一眼,揪着眉毛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白芷阳低着头一路就往前面走,连走廊拐角都没看到,差点直直就要往柱子上撞。
白芷茗赶忙拉了她一把,白芷阳这才如梦初醒,却对着她做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白芷茗一脸无语地看着她,好一会儿终于没忍住拍了拍她的肩:“芷阳啊,你是不是被人甩了啊?”白芷阳上一次被她祖母罚跪这事儿家里人都知道,白芷茗看她最近这幅鬼模样一想就想到了这个缘由。
白芷阳眨了眨眼表情木然,脑海里不住盘旋着“被甩了”三个字,心里有那么一角咔擦一声似乎破了条小缝。
白芷茗刺激了人犹不自知,继续语重心长地道:“这俗话说嘛,天涯何处无芳草啊。被甩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说凭你这白家嫡女的身份多少男人赶着要嫁你?没了一个可不还有另一个吗?更何况了,芷阳,你想过没有,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呀?”
“……大堂姐你呢?”
“啊?我?你姐夫?长得漂亮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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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怀心思捅不破(捉虫)
她喜欢萧容什么?白芷阳被彻底问住了,答不出话来。她察觉到自己喜欢萧容后没多久心情一直是处于大起大落的状态,哪里有空闲去想这个事情,于是她反过来问白芷茗,她大堂姐很是理所当然地说:“那当然是因为你姐夫长得好看呗。”她却觉得除此以外肯定还有什么别的,世家公子颜色好的不在少数,为何她大堂姐独独喜欢姐夫,而她又独独只想娶萧容?
“呆子!”
白芷阳一路若有所思地低头走到书院外,冷不防听到一人娇俏唤声,都还没有看到来人,心头就咚咚咚地直跳。她脑中一片空白,有那么一瞬竟然不敢回头看他。
“呆子,我叫你呢。”
耳边响起他略带嗔怪的话语,白芷阳才如梦初醒似地缓缓转过头,面前的少年对上她目光立刻红唇一弯冲她笑得一脸明艳。“你约我出来怎的总不写个日子?”
萧容的话白芷阳根本没听到,她直直看着他,突然在这一刻找到了答案。她一直知道他很特别,她从来没碰到过在她面前笑得如此肆意的人,即便他针锋相对也好,即便冷漠处之也罢,她根本就舍不得移开眼。娘亲一生以教书育人为己任,而她恍然间觉得自己想要穷尽一辈子去追求的除这以外也许眼前的少年也是其中之一。
萧容只觉得她看着他的目光里不似往常带着满满的爱慕,而是坚决里竟然带着些沉重。他第一次有些猜不透白芷阳的心思,不知为何莫名有些心虚,在那注视下忍不住垂下眸。萧容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撒着娇道:“走了,我还没吃饭呢。”
白芷阳低下头,目光在他如玉般的修长纤指上留恋了好一会儿,突然手一拢将他的右手反
驸马难为(女尊) 章节38
手握在了手心。萧容从小娇生惯养,从没做过粗活,手心手背触感滑润,白芷阳却无心在意这些,好像怕弄丢他似地紧紧揣着。
她们间的很多亲密接触多是些意外,从来没有见白芷阳如此主动过。萧容看了她一眼,俏脸忍不住悄悄染上了红晕,心里甜甜的,也没有挣,默默等她走到身边,任由她牵着亦趋亦缓地往下走。
“殿下想吃什么?”没走两步,白芷阳便轻声开口问道。她一句话说得很快不免让人错以为轻快
,可视线却始终漫不经心地盯着前面,不曾落在他脸上。
萧容没注意,直觉心里暖洋洋的,干脆挽着她的手臂,好心情地弯着唇:“你呢,平日这个时候都去哪里吃?”
“总是会去茗品茶楼坐一会儿,让人去附近的饭馆买一些回来。”
“哦,那今天我也跟着你。”
“……好。”
他实在是太过温顺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这么温顺。可偏偏这会儿,白芷阳没有任何欣喜反而一颗心越渐往下沉,他现在这样就好像是因为这是她们之间最后的相处才刻意地温柔小意。萧容根本不知她的心思,只觉这样被人牵着慢悠悠地走原来也是一种享受。
两人当真是各怀心思,一个越放松一个就越压抑。很快,马车便停在了茗品茶楼外。白芷阳是这的熟客,再加上与苏算梁关系匪浅,下至小二,上至掌柜的店里的人都认得她。她本来是不介意饭菜口味的,通常都让小二随处挑,只是这一次还带着萧容,便特地吩咐去鱼香楼买。
白芷阳其实是想起去年的庙会前,她在鱼香楼前为送什么礼去章家烦恼时曾经见过他。不过就是平平常常一次偶遇,她这会儿却多愁善感地想要一一纪念一番。只不过,她寻人特地买来的黄鱼卷明明萧容当时说腥味重,这一次却吃得极为欢实。
萧容吃完了一个伸筷子还要再去夹,一抬眼就见白芷阳神奇地看着他都没动筷子。“你干嘛啊?”他脸一红,斜了她一眼,又没吃多少这么看着他干嘛,更何况她不就是特地给他买的吗?
“你上次不是说腥味重?我以为你不喜欢”
萧容撇撇嘴,“你又不是送我的。”白芷阳噎了一下,萧容这一次倒是没怎么在意她提起章友盈
,咬着筷子想了想,“我好像除了辣的不喜欢,都不怎么挑食的。你呢?”
“我也不挑食。”
“也是。”萧容又夹了一块黄鱼卷放到碟子里,摇头笑道,“我也觉得你不挑。”
白芷阳听不出来他这话是褒是贬,她其实有点心不在焉,脑子里还念着向他确认和亲的事。她只要开个口问一句确实再简单不过,偏偏她就是问不出口。
“殿下,你……”
“嗯?”
“你,你为何那么想去边关?”她到底是犹犹豫豫没能说出口,只好选择委婉。萧容愣了愣,好半响才缓缓放下筷子,“带兵打仗,我不行吗?”他定定望着她,眼中带着明显的期许。若是之前,怕他难过白芷阳或许会折中地说一句“我陪你”,可这一次她却摇摇头认真回道:“男子在内相妻教子,自古如是。”
萧容脸色一僵,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紧接着表情瞬间寒了下来。他竟然还天真地以为至少这个女人懂他,傻傻地满心欢喜想要见她,结果——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真是可笑啊。
萧容紧紧抿着的双唇蓦地一弯,他微微往后仰了仰笑得极是讽刺。“那你为何要娶我?”他呵笑了一声,细眉轻挑,语气极为尖锐:“既如此,你何不当时就直接娶了章友盈?!”
白芷阳不为所动,神色平静却专注认真:“我不想让你去,担心你受伤,心疼你总想冲在前面。”她当初欣赏他心有丘壑,现在却反而希望他不要如此要强。“我想护着你。”
白芷阳是这几日想了许多,见到他的那一刻开始有些话便不吐不快。可萧容却是冷不防听她如此说,那火气是瞬间消下去了没错,可今天时不时就冒出来的心虚感又涌了上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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