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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想静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花里寻欢
青年眼中闪过挣扎,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将一切和盘托出,可最终,他还是低头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多谢你。”
他对不起她,可这并非他的本意,他也不想的。
姜姮什么都没有察觉似的柔柔一笑,脑中却浮现出那晚他和齐瑕靠在假山后相互依偎的一幕。
晋王方才显然是在胡诌,因为骆庭并没有对老天发那些肉麻的誓,他只是在那位刻意将她引过去的齐三姑娘引导下,表达了一下自己早已对齐三姑娘情根深种,一点儿都不想和她这个未婚妻成亲的苦闷心情,然后和同样苦闷,泪流不止的齐三姑娘抱在一起感叹了一会儿命运的不公。
非常凄楚可怜了,一点儿都没有晋王殿下说的那么惬意。
至于他刚才为什么没有反驳……
望着青年心虚躲闪的双眼,姜姮心下轻哂,转头指着那做成小猫儿形状的糕点说:“这个来一份。”
“好嘞姑娘,您还要点儿别的不?”
刚想摇头,脑中突然浮现陆季迟一脸拽样地问她哪种糕点好吃的样子,姜姮微微一顿,又选了几样特色糕点叫小二打包起来,这才偏头对骆庭笑道:“好了,走吧。”
骆庭心神不宁地应了一声,刚要转身,不远处的巷子里忽然冲出两个蒙面人,来势汹汹地朝他们袭了过来。
“姑娘小心!”胖丫鬟月圆惊觉不妙,急忙将姜姮护在了身后。
然而那两个蒙面人看都没有看她,一麻袋将旁边还在沉思的骆庭套住,然后麻溜地打昏了往肩上一抗,这便跟阵风似的跑了。因月圆摆出的应敌姿势挡了他们撤退的路,他们还十分有礼貌地说了句“麻烦让让,多谢”。
月圆:“……”
姜姮:“……”
“姑娘,这些人好像是冲着世子来的?”半晌,月圆才胖脸微抽地说。
姜姮回神,若有所思地点了一下头:“赶紧派人去侯府通报一声。”
虽然很乐意看到这胆敢给她家姑娘戴绿帽的王八蛋倒霉,但婚期将近,他要是出了什么事儿,自家姑娘的名声也会受牵连,月圆不敢大意,忙照做,末了才回到她身边说:“那我们现在……”
“也去侯府等消息。”
“那些人似乎来者不善,世子会不会出事?”
不知想到了什么,姜姮突然眸子微闪,低头笑了起来:“不会。”
月圆一愣,忙扯扯她的袖子:“快别笑了,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呢!”
未婚夫被歹人当街掳走,她却在一旁偷偷儿地笑了,这要传出去了,不得往她脑袋上扣一句“最毒妇人心”啊!
“知道了。”姜姮看了她一眼,压下唇角,眼睛的笑意却没有散去。
“……”月圆盯着她不说话。
“好了,真不笑了。”
姜姮又说了一句,月圆才鼓着胖胖的腮帮子小声问她:“您是不是知道抓走世子的这些人是谁啊?”
骆庭性格温文,待人和善,从不与人结仇,就算真的与人结了仇,也不会有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动手——虽然本人是个弱鸡,可他怎么说都是永安侯世子,身后站着整个儿永安侯府。敢这么明目张胆在大街上套他麻袋的……
想起刚才陆季迟那番看似无意的提醒,还有他和齐彦之间的关系,姜姮没忍住,又勾了一下唇:“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应该是安国公府的人。”
“安国公府?”月圆顿时愣了一下,随即白胖胖的馒头脸一皱,目露厌恶,“怎么会是他们?”
“齐三姑娘糊涂,她的家人却不一定糊涂,骆庭明明有婚约在身,却还要和他家姑娘暗中勾扯,我若是齐三的家人,也不会轻饶他。”
姜姮语气轻柔,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深知她真面目的月圆却是嘴角一抽,抬头看了她一眼:“其实姑娘也早就想好好教训他一顿了吧?”
姜姮笑而不语,只是眼神却明显是“敢往我脑袋上扣绿帽,你说呢”的意思。
“既然这样,不如干脆退婚呀!”月圆并不意外,嘟囔着说,“这人根本就配不上你,三心二意不说,连最起码的坦白都做不到,姑娘,咱们踹了他,再去找一个更好的姑爷吧!”
其实要不是姜姮拦着,那天晚上在荣国公府,她就已经冲上去把骆庭揍成肉饼了。
“不退。”姜姮却是一口拒绝了。
“为什么?”
姜姮勾唇:“因为我不想。”
月圆:“……”
这是什么答案嘛!
***
那厢姜姮转头往永安侯府赶了过去,这厢陆季迟也终于走到了宫门口。
看着眼前高大巍峨的朱红宫门,他仔细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确定没什么破绽了,方才抬腿迈了进去。
落水受到惊吓,又接连做了一宿的梦,这种情况下露出真实脆弱的情绪是合理的,但事情已经过去了快两天,他要还是一副小可怜的样子……昭宁帝对他也不知还剩下多少耐心,没准儿就得直接叫他去死一死,省得他又想法子作妖。
陆季迟心累不已,穿越就穿越吧,还整天考验他的演技,妈蛋啊他又不是演员!
一路往后宫走去,经过御书房的时候,林福来刚好带着几个宫女从里头出来,见到他,忙上前请安:“拜见晋王殿下。”
“起来吧。”
“殿下可是来找陛下的?”
一个平时傲娇张狂的少年,哪怕心里已经决定要与从前的敌人和好,但冷静下来,回想起自己当时又哭又怂的蠢样之后,心里应该是……尴尬又羞愤,但又不想被人看出来的?
陆季迟琢磨片刻,脸色不自在,又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地点了一下头:“皇兄在里面?”
“陛下正在与几位大人商议要事,”林福来笑眯眯地说,“可要差人进去通报一声?”
“不必了,本王只是顺道路过,既然皇兄在忙,我就不打扰了。”陆季迟说完松了口气似的,扭头就往寿宁宫去了。
没错,他今天进宫的目的并不是昭宁帝,而是昭宁帝的亲妈佘太后。
虽然母子俩关系一般,并不十分亲近,但佘太后到底是昭宁帝的亲娘,在昭宁帝心里分量不浅,如果能哄好佘太后,昭宁帝就是哪天不开心了想叫他去死了,也会多几分犹豫。
而且相比心机莫测的昭宁帝,佘太后对陆季迟来说好攻略多了——拜他亲妈方珍珠女士所赐,他哄长辈,尤其是女性长辈开心的技能已经练到满级了。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他并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去亲近昭宁帝而不会引起他的警惕。反倒是佘太后这边,虽然心里不以为意,可人家到底是自己名义上的母后,原主偶尔也会来给她请安,扮演一下孝子,以免被人说不孝,影响自己的名声。所以陆季迟就算殷勤一些,短时间内也不会引起昭宁帝太大怀疑,至于以后……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没准儿什么时候他就回去了呢。
这么想着,陆季迟就加快了步子,不想佘太后却并不在寿宁宫里,而是去了御花园散步。





本王想静静 9.第9章
第9章
陆季迟只好又转身往御花园走去。
外男没有传召不得进后宫,魏一刀没有跟来,他一人走走看看,在御花园里绕了一大圈,愣是连个鬼影都见着。
……这地儿也太大了。
正琢磨着要不要回寿宁宫守株待兔,忽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入耳中。陆季迟回头看去,发现那声音是从不远处的花丛后传来的。
花丛后有一条小径,陆季迟下意识往那边走了几步,看见小径尽头,一个身着华服的贵妇正毫无形象地蹲在地上四处摸索,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不应该啊!”压低的嘀咕声,焦虑又暴躁,“那我是怎么来到这鬼地方的?明明躺在床上什么都没干……”
陆季迟脚下猛然一顿。
那贵妇人又四处找了一会儿,可始终一无所获,最终,她挫败地叹了口气,捶着腰慢慢站了起来。
这动作有些粗鲁,和她那张清秀文雅,保养得当的脸不大相符,还有脸上那龇牙咧嘴,十分具有个人特色的表情……
陆季迟心口狂跳,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抖着声儿冲那贵妇人喊了一句:“天王盖地虎!”
贵妇人先是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顿时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鸡……鸡……”她猛然回头,“鸡”了半天才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鸡翅炖蘑菇?!”
陆季迟深吸口气:“宝塔镇河妖?”
贵妇人眼睛一下就红了:“鸡翅就爱吃辣椒!”
一阵死寂过后……
“妈?!”
“儿砸!!!”
***
万万没想到自家亲妈竟也跟着穿了过来,陆季迟像是叫人照着脑门狠狠揍了一拳,晕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曾经很嫌弃自己的外号鸡翅,也很嫌弃老妈根据糗百暗号改的这几句暗语,但这一刻,他却它们好听极了,好听得甚至可以唱出来!
方珍珠也激动坏了,又哭又笑地绕着他走了好几圈,方才一巴掌拍在他背上说:“你这新脸儿长得不错啊,比原来帅多了!”
“您这张也不差,”陆季迟乐了,按了按发酸的眼睛说,“瞧着年轻了至少十岁。”
“那当然,人家可是皇帝他老娘,绝对的贵妇啊!”方珍珠摸着自己的脸啧啧,“光每天那保养的程序就一道儿一道儿的,可叫我大开眼界了!”
虽然容貌完全不一样,但眼前这人说话的语气,神态,还有眼神,无一不都是他熟悉的样子,陆季迟没说话,用力掐了掐大腿,痛得一哆嗦后,伸出长臂,用力搂了老妈一把。
方珍珠一愣,眼睛又红了,赶紧擦了擦眼角,嫌弃地拍了这倒霉儿子两下:“出息!”
陆季迟笑了起来,紧接着便想起了两人如今的处境。他松开手,左右看了看后,拉着自家亲妈藏进了一旁的小竹林。
“方珍珠女士,您怎么也来了?”
“我也不知道啊,睡着睡着睁开眼就到这儿来了。你呢?”
“我是那天……”
母子俩蹲在小竹林里交流了一下信息,确定对方也不知道怎么回现代后,齐齐叹了口气。不过老妈是陆季迟在现代唯一的牵挂,儿子也是方珍珠拼死想回去的原因,如今发现对方也跟着穿了过来,两人心里激动之余已经觉得圆满,能不能回去什么的,倒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只是……
“你怎么就穿成晋王了呢!”方珍珠嫌弃又担心地看着陆季迟,“这小子是个爱作死的货啊!我那便宜儿子……就你那皇帝老哥,好像已经对晋王很不耐烦,准备动手干掉他了!”
佘太后性格木讷,不善言辞,是个没什么野心的老实人,平常并不关注前朝的事儿,但她很关心自己的儿子。
昭宁帝是多么辛苦才爬上皇位,又是费了多大的劲儿才救回即将分崩离析的大周,她全都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也没能力替他分忧,但她其实一直都在默默关注着他,也关注着他身边的人。
这看得多了,自然就能发现很多别人发现不了的东西,尤其原主仗着自己的生母对昭宁帝有恩,知道他不会轻易拿自己怎么样,并没有怎么认真地掩饰过自己的野心。
佘太后见此担心坏了,某次昭宁帝来给她请安的时候忍不住带出了几分,昭宁帝知道以后,安抚似的与她透露了几句,佘太后这才知道他心里早已有了决断。
而方珍珠穿来后,脑中也有佘太后留下的记忆,所以陆季迟眼下的处境她很了解。想起昭宁帝笑眯眯地命人将上头几个死鬼哥哥拖下去处死的样子,她后背发凉,咽了咽口水说,“要……要不咱们逃吧?这封建社会可不比咱们那,一个不小心,真会出人命的……”
陆季迟被他妈逗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儿又没有飞机火车什么的,只怕咱们还没有走出城门,就被逮回来了。”
方珍珠也发现自己说了傻话,讪讪低下头:“那可咋整啊?总不能杵在这儿等死吧!”
“不怕,这不还有咱们太后娘娘么。”
方珍珠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对啊!我现在可是皇帝他妈,我要是不答应,他敢弄死你?”
“可不是,”陆季迟乐了,拍拍她的肩膀,“全靠您了,亲妈。”
方珍珠心下一松,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放心儿子,你好好孝顺妈,妈肯定保护你!”
“这话说的,我要是不孝顺您,你就不管我死活了啊?”
“那当然啊!”方珍珠理直气壮地说,“都说养个不孝的儿子还不如养条狗,你要敢不孝,我就叫我那便宜儿子抽死你!”
说到这她忽然眼前一亮,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等等!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我现在有个做皇帝的儿子啊!皇帝!一国之君!这地界最牛的人啊!我……我那什么,我完全可以在这地儿横着走了是吧?!”
看着一下陷入狂喜中,嘴巴都合不上了的老妈,陆季迟:“……您这反应也忒慢了吧?还有,您能先停下来不?您亲儿子还在等着您救他呢!”
“那个等会儿再说,你先让我高兴高兴!”
陆季迟:“……”
这真是亲妈?
***
母子俩又在竹林里蹲了一会儿,这便收拾好情绪出去了。
不远处的荷花池边,几个宫女正排列整齐地候在那——那是佘太后身边伺候的人,方珍珠要去自己穿来的地方找线索,当然不会让她们跟着,便找了个借口打发了她们,让她们在那边等着。
看见她们,陆季迟马上下巴一抬,眼尾一挑,露出倨傲之色。
方珍珠见了忍不住感叹:“你这个样子真的很欠打啊,别说皇帝,我看了都有些手痒!”
陆季迟:“……知道我这日子过得有多艰难了吧?”
方珍珠压着声音嘿嘿一笑,面上表情温和木讷:“确实比我这个要难装,辛苦了,回头给你做红烧肉吃!”
想起那些年被红烧肉支配的恐惧,陆季迟顿时一个激灵:“心领了,告辞!”
方珍珠:“……臭小子,找死呢!”
“这个真不能怪我,作为一个厨房杀手,您得有厨房杀手的自觉……”还没说完就对上了老妈杀气凛凛的眼神,陆季迟苦逼地叹了口气,“少做一点儿。”
方珍珠顿时眉开眼笑。
她打小就热衷厨艺,偏偏老天爷给了她一个“无论什么东西都能做成黑暗料理”的技能,可把陆季迟给愁坏了。
这么多年没被毒死真是命大啊!
“不过这么一直精分下去的也不是个事儿,咱们还是得找个机会做回自己,要不别说你,我也得憋死。”佘太后是个闷葫芦,方珍珠却不是,这装一天两天的没问题,时间长了就要老命了。
这个是肯定的,陆季迟“嗯”了一声,正想再说点什么,不远处的宫女们迎了上来。
母子俩遂不再说话,恢复成从前疏远客气的样子,一起往寿宁宫走去。
刚坐下没多久,昭宁帝来了。
母子俩心下一惊,飞快地对视一眼,齐齐戒备了起来。
“陛下怎么来了?可用过午膳了?”方珍珠努力挤出温和的笑容。
昭宁帝笑眯眯地冲她行礼:“来给母后请安,顺便讨个午饭吃。”
他日理万机,很少有时间陪佘太后吃饭,方珍珠心下妈卖批,脸上却不得不露出欢喜之色,吩咐宫人下去传膳。
“那臣弟就先告退了。”
陆季迟起身,昭宁帝却摆手说:“来都来了,与朕一起陪母后用完膳再走。”
陆季迟一愣,神色有些尴尬地说:“多谢皇兄,只是臣弟府中还有些事……”
“一顿饭的时间都抽不出来?”不等他说完,昭宁帝就打趣似的抬起头,“看来阿迟比朕还要忙啊。”




本王想静静 10.第10章
第10章
心下猛然一跳,陆季迟忙低头道:“皇兄说笑了,臣弟,臣弟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不好意思啊!
平时那么骄傲要强的一个人,就算想明白了决定求和了,可因为一场意外落水和几个虚幻的梦境就吓得在你面前又是发怂又是哭的,这会儿反应过来了,能不觉得丢脸么!
陆季迟心里累累的,面上努力做出尴尬但又不愿表现出来的样子。
正琢磨着该怎么继续往下演,昭宁帝忽然笑了起来:“你啊,莫非还难为情了不成?”
陆季迟一愣,想说什么,又听这笑面虎一样儿的青年说,“不就是在朕面前哭……”
“皇兄!”猛地一掐大腿,脸就涨红了,陆季迟心下龇牙咧嘴,面上却只再也绷不住了似的抬起头,“那日的事情,还请皇兄全忘了吧!”
昭宁帝眉尾一扬,意味深长地说:“全忘了?你确定?”
陆季迟倍感羞耻地点点头,半晌才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身子微微一僵。
“说……说的话不算!就我当时的样子……”他艰难地挤出半句话,片刻顿了顿,彻底泄了气似的往椅子上一坐,“太损形象了,皇兄忘了吧!”
和那天突然出现在御书房,在他面前又是软弱示好,又是抱大腿哭泣的样子不同,今天这熊弟弟的反应虽然也叫他意外,却并没有太多装疯卖傻的嫌疑,所以……那天他真的只是因为落水受了惊,又受到梦里旧事的影响,才会那般失态?
昭宁帝目光微转,语气调侃道:“不想忘,难得阿迟有那样有趣的时候呢。”
“皇兄!”陆季迟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又窘又恼的样子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
昭宁帝觉得有趣,忍不住说:“想让朕忘了也不是不行,说两句好话听听。”
陆季迟:“……”
“看来阿迟并没有……”
“皇兄英明神武英俊潇洒英雄盖世!”
看着叫这话挤得面红耳赤,却还努力想要保持自己形象的少年,昭宁帝愣了愣,切切实实笑出了声。
这样的熊弟弟甚是可爱啊。
只是……一个心中装满了野望的人,真的会因为一场意外落水,几个虚幻的梦境就改变自己的志向吗?
他目光微闪地笑了好一会儿,见陆季迟脸色由红转黑,最后破罐子破摔,一副“你爱笑就笑吧,我什么听不见”的样子瘫在了椅子上,这才终于停下来:“好了,都是自家兄弟,这有什么好难为情的,你小时候的糗样朕也没少看不是?”
陆季迟给了他一个“谢谢哦,并没有被安慰到”的眼神。
昭宁帝又想笑了。
***
又这般你来我往地对了几招,兄弟俩便不再言语,专心陪方珍珠吃起了饭。
吃完饭后,陆季迟准备告辞,昭宁帝却叫住了他:“等等,朕忽然想起来,昨儿你皇嫂按照你的要求挑出了好些张京中闺秀的画像,你走的时候一并带回去吧。”
陆季迟一愣,方珍珠也是一愣。
“好好看看,若是有看上的就来告诉朕,朕给你们赐婚。”
……这动作也忒快了!
陆季迟心里暗暗叫苦,面上却没所谓地应下了。
倒是方珍珠吃惊之余忍不住道:“赐婚?十一这是打算成家了?”
昭宁帝点头,想说什么,外头忽然有人来禀报,说是左相在御书房门口跪晕过去了。
“晕了?”昭宁帝挑眉,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是冷冷一笑。
其实来寿宁宫之前,陛下的心情是非常不美丽的——以左相为首的几个老臣为了劝他收回与西边小国互市的命令,已经在御书房跟他磨了一早上了。
连年的大战掏空了国库,可重建朝廷需要钱,安国定邦也需要钱,昭宁帝刚登基那会儿穷得差点当龙袍,这些年也一直勒紧裤带,想方设法地省钱赚钱。
与西边小国互市这个主意是他深思熟虑后定下的,偏偏那些个迂腐的老臣认定了蛮夷凶残,不守信用,与他们做买卖不利于边关稳定,也有损自己大国的身份,整日上蹿下跳地要他收回成命。
昭宁帝再好的脾气也叫他们磨锐了,冷笑着丢下一句“众卿爱跪就跪吧”,便来找熊弟弟的麻烦了。没想到熊弟弟不知是真的想通了还是道行加深了,竟一点儿尾巴都没有露出来……
陛下觉得很没劲,决定回御书房继续折腾那几个没眼色的老顽固。
只是刚要起身,一向木讷,不爱说话的亲娘又开口了:“左相?他又为难陛下了?”
左相是个脾气固执,清高自傲的倔老头,仗着自己是三朝元老,没少与昭宁帝作对。要不是看在他虽然烦人,但对大周忠心耿耿,对他也有相助之恩,且在朝中影响力甚广的份儿上,昭宁帝早就叫他卷铺盖滚蛋了。
佘太后关心儿子,自然也知道这些,只是她过去是不会问的,如今……
虽然这个便宜儿子总是皮笑肉不笑的看起来很可怕,但既然占了人家母亲的身子,就该担起人家母亲的责任,何况佘太后残留的记忆告诉她,她是很想将这些关心诉之于口的,只是嘴笨,总是不知怎么表达才好——都是做母亲的人,方珍珠明白佘太后的感受,也不愿叫她留下遗憾,所以想了想,又拧眉道,“他怎么总是这样?太不像话了!”
昭宁帝敏锐地感到了一点儿怪异,但打死陛下他也想不到自家亲妈已经换了个芯啊,所以这点小小的怪异感并没有在他心里留下什么痕迹。
“母后别担心,他难不倒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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