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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半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北燎
天下人向往而艰难的飞升之道,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时隔万年的归家之旅罢了。
所以,有无八神天沙,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
烛光弥漫,风雨沙沙。
衬着薄薄夜雨之色,那双凤眸分外清明,她忽而翩然俯身,探手伸入他的怀中,取出那一枚贴身收藏的神魔光阴卷轴。
“我知晓的,你夜夜翻阅这枚卷轴。”
她语音清浅,好似溪水清冽:“神魔光阴卷轴是无主之物,每一次开启都要耗费五百年的修为,可是你如今年纪不过十七,哪里这么多的修为去耗费?”
陵天苏低头看了一眼那卷轴,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凤凰你……”
隐司倾打断道:“你对其中往事很在意,亦或者说……”墨色的眼眸映着昏黄的烛火,似有暖色尽收于眼的风华:“你是在对自己的轮回往事很在意。”
她心思玲珑,当日在五曜神殿之中,陵天苏找回记忆,的确
与还是一只小狐狸时的他前后性格变化极大。
可是,当年在远古之地,他所认识的那个少年,又何尝不是与现在的他眼神极为不同。
两年光景的确足以改变一个人,但是,无法从骨子里去改变一个人的眼神。
能够轻易开启神魔光阴卷轴,那只有一个可能性。
在过去的某一世里,他是神,亦或者是魔。
只不过看他这般放心自己前往荒神界,想来,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诸天神佛,下凡渡劫者的例子自古以来,以不是没有。
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狐狸,对你而言,这一世是你渡的一场劫难吗?”
陵天苏亦是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回应道:“这一世,与我而言是重生,而非劫难,我从未想过要渡化此生。”
烛光下,她清浅一笑,将那枚卷轴重新放入他的怀中:“得君一言,吾心归安,你既已揽我入怀,我便不再多虑你是人是神。”
一直以来,紧绷的那颗心在她这句话里有所松缓,陵天苏道:“放心,我知晓你的母亲是第九天荒主,我自有办法上荒神界去寻你,这八神天沙……”
“这八神天沙本就是我为你收下的。”隐司倾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如今你要救你的世子妃,此沙必不可失。”
陵天苏眼眸微睁。
她继续说道:“鬼子菩提虽是绝毒之物,可她事后服下冷炎灵蓬,毒素有所缓抑,只是绝毒仍自积压与她的体内。
苏邪的鸳鸯双夜虽然非正道宗法,却有着它不同寻常的妙用,如今你已步入长幽之境,又修得小木灵仙体,若是以八神天沙提升双修功法等级,助她疗伤,必然对她有极大的帮助。”
陵天苏眼睛越睁越大:“凤凰你这是让我和轻衣双修?!”
隐司倾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无需置疑,我是认真的,你也莫要多言,劝你同别的女子双修,我此刻心情很不愉快,惹恼了我,我会给你苦头吃的。”
陵天苏失笑解释:“我同轻衣……”话语戛然而止,他神情惘然。
他同轻衣?
他同轻衣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他与轻衣从未互相交换真心,她亦是从未明言对自己有情,若非此次事故,阴差阳错的行了一场冥婚之礼。
她不会成为自己的世子妃。
既已成事实,他认她为妻。
可是,他扪心自问,当真能够对她像对子忧凤凰这般吗。
他能否保证,自己待她究竟是真心喜欢,还是愧意使然。
见他安静下来,隐司倾缓缓站直身子,伸手安慰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说过你喜欢喂她吃甜糕,这种喜欢,当是真心喜欢。”
陵天苏心中茫然一扫而空,伸手握住她的手掌,贴近自己的心口,认真说道:“凤凰,很抱歉,我没办法给你一颗完整的心。”
她神色微恼,举起玉笛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如今再来说这话是想吃教训吗?纵然没有这位世子妃,你也给不了我一颗完整的心。”
试图从他手中抽回手掌,可他握得很紧:“纵是你恼我,我也不会叫你逃走的。”
隐司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目光幽幽,终是没了言语。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她本就不是一个霸道横行、事事计较分明的性子,纵是无法得到一个完整的他,那么,便让她凑齐一颗完整的心赠与他吧。
反正,对他的纵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陵天苏笑了笑:“如此,八神天沙也不用尽数都给我啊,不若我们对半分赃啊?”
隐司倾嗓音凉凉:“那我便只取一枚好了,你身边女子这般多,若是哪个不高兴了,还可以用此物好生哄哄。”
陵天苏她被呛得直接无言。
夜深。
陵天苏为骆轻衣细细按摩额角起了作用,她睡得很是安宁。
继而又渡了一些润养身子的水、木元力给她,将这副受损严重的身子好生疗愈了一番。
细细听闻她呼吸逐渐平稳,这才小心翼翼地为她捻好被子,起身离开床榻。
隐司倾见他起身似要离开,惊诧道:“你不打算开始吗?”说着脸色就沉了下来:“你莫不是见她中毒容颜尽毁,便失了兴致,可她是为了你才……”
陵天苏苦笑赶紧打断道:“凤凰啊,你要不要这么可爱,劝我与她双修生气的是你,如今见我没有动作生气的还是你,如今你还站在这里,难道你是要我丝毫不顾及你的感受,当着你的面与轻衣双修?”
隐司倾那张白净的脸‘蹭’的一下通红了起来,她强自镇定从容道:“又……又不是没有经过这样的场景。”
陵天苏想到了苍怜与苏邪,不由汗了一下,轻咳一声,又道:“我是想为她重新置办一场婚礼。”
“婚礼……”
“嗯。”他眸光坚定:“当年那场没有君郎的婚礼是我欠她的,如今拜堂礼仪皆可从简,唯有新房,我想给她最好的。”
隐司倾怔了良久,随即缓缓垂下头去,玩着雪色穗子:“狐狸你说得对……”
“……嗯。”





我是半妖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是跳是酸
“好复杂,自从拾回了感情,这一切都变得好复杂,分明你做了一件极好的事……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生气。”隐司倾那双凤眸之中的情绪,有些无措,有些无奈。
陵天苏看着她微微一愣,随即道:“凤凰可是想与我完婚?”
人间俗礼虽好,可已有人占据一位,她不想争夺,亦不想如同世间女子一般,带着痴念,同嫁一人。
她欢喜他,却也有自己的坚持与傲骨。
本就是山外之人,对于男女天地之礼那点执念并未起太多贪意。
烛火快要燃尽,昏黄不定的光线倾洒在她如玉的脸庞上勾出几分静谧朦胧的美感,纤长睫羽扑朔出两道很深的阴影。
静默片刻,她道:“不必如此麻烦了,只是狐狸你记住一点就好,当你有朝一日,决意不再人间颠沛流离,那便到我这里来吧,我愿奉我姓氏将你……此生收藏。”
暮色沉沉,初春寒晚,额前还留有她的指尖揉过的残冷之意,似冻雪落肤消融。
陵天苏抬指轻抚她留过的温度,幽蓝的眸子宛若雾霭深浓。
他慢慢将她靠近,指尖拈起她肩头的一缕青丝,织出一缕极细的墨黑小辫,垂于右肩前方,与他的那个位置刚刚好。
她眸光温软:“你何时学会的?”
陵天苏看着她笑了笑:“见你为我织过两次便偷偷跟着学了,我很聪明,编得亦是十分好看。”
是啊,她有着与他一对的同心结,他学会了她的编发方式。
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若真的有,那只能是……
“我有些饿了。”
陵天苏自是记得与她的那个约定,轻笑道:“纵然大晋不同往日,可也还没有落败至皇城无人的地步,如今尚未到夜禁之刻,城中夜市尚开,当有捞面糖人炒板栗,你想先吃哪个?”
这是与裳鸪定下的约定之日第九天。
他亦是记得,他与凤凰之间的约定。
她定下十日之约,为的便是履行诺言,赴他永安一行。
古城,长街。
细雨停歇,青石地面仍有潮湿未散。
夜市虽然不如当初繁花似锦,甚至有些冷清。
可那些维持生计的摊贩仍在做着自己的生意。
街道之上没有什么行人,城中守卫巡逻的铁甲虺虺声在夜色下显得分外清明。
两道酒楼以及烟柳之地明灯荧荧,倒是聚集了不少的皇城百姓,以及达官显赫。

天苏只是寻了一家面摊坐下,蒸腾的雾气吹散了夜晚的寒凉。
一个简单的摊子,一年恩爱的年轻夫妻,处处皆可见人间烟火。
“两位客官看着可不像永安城的人?这么晚了还带娘子出来闲逛,这位公子可真有闲心。”
这家面摊不是旁人家的,正是李方存夫妻二人所开的牛肉面摊。
年轻的面摊老板正在案台处切着牛肉,听着自家媳妇儿招呼客人,不由回首凝看一眼,朝着陵天苏与隐司倾二人露出一个老实巴交的笑容。
陵天苏自知自己身份特殊,并不想引来没必要的注视与目光,早些时分就在摊位上买了两个狐狸面具,与她一人一个。
如今他发色大变,离京一年多,气质大改,老板娘自是认不出此刻坐在她家摊位上的客人是叶家的世子爷。
不然,定叫家中那死鬼多切些牛肉放进碗中。
陵天苏将碗中的厚切牛肉夹进一旁隐司倾的碗中,笑道:“是啊,我与我家娘子就是在永安城认识的,她非晋人,如今难得带她回家一趟,自是得好好逛一逛这永安城了。”
说着,他还指了指桌面上的琳琅各方小食玩物:“这不,都是用来讨好我娘子的,不然哪一日她回了娘家,还能念着我待她的好。”
隐司倾以手中筷子拦住他往自己碗里放牛肉的举动,另一只手中还拿着一串糖葫芦,已经吃掉了一颗。
她唇角还残余这一抹殷红的冰糖:“不要放了,吃不了这么多。”
陵天苏道:“没关系,你先吃着,吃不完我再帮你吃掉。”
老板娘目光黏在隐司倾的脸上就怎么也挪不开了,笑了两声道:“公子可真是好福气,我与老李在这开了七年面摊,也没见过生得这般标志好看的女子。”
陵天苏笑了笑,伸手拭去她嘴角的那抹冰糖,又将沾着殷红的碎糖凑近唇边,轻舔入唇舌之中:“嗯……老板娘话虽说得好听,可我家娘子带着面具,你怎知她好看?”
老板娘看着他勾舌轻舔手指的动作,纵然是无心之举,可那自然亲昵的温馨动作落入她的眼中,竟是变得分外撩人。
要死啊,这位公子银发飘飘,气质不凡,险些勾得老娘心生荡漾,这莫不是哪个妖国国度的狐狸精化形成的俊美相公,夜里专门出来勾人的吧。
“公子说笑了,您家中这位娘子神仙玉骨、姑射神人,岂是区区半张面具能够敛其绝世风采的。”
方才还一个劲得往隐司倾看的小眼神此刻吸住一般落在了陵天苏狐狸面具下的那半张脸上。
老板娘捂着一颗扑通扑通乱跳的小心肝心想,今日听说叶家世子归家了,死讯谣言不攻自破,这京城里的姑娘都疯了,就连就不开张的青楼也重操
旧业,开始夜夜笙歌,翘楚以盼等待那位世子临幸。
两年前,她倒是见过那位叶家小世子,虽是长得模样上佳,可跟顾瑾炎那个讨厌鬼在一块,不免近墨者黑,让她难以心生好感。
还是眼前这位公子养眼,年轻俊美,又没有京城公子哥身上的那种轻浮浪荡。
而且看起来还是个会疼娘子的小相公,真是越看越顺眼,让人十分好奇面具下是一张怎样的脸。
注意到年轻老板娘那火热丝毫不加以掩饰的目光,隐司倾淡淡地目光扫视过去。
老板娘莫名感到一股寒意袭身,冻得浑身一个哆嗦。
暖暖汤面雾气也渲不暖隐司倾那张冷若寒霜的脸。
看看,看看。
这就是她养的狐狸仔,这还没等她离开永安城呢,有夫之妇都被他勾得五迷三道。
这般厉害,干脆加入合欢宗算了!
一想到合欢宗,她不禁又想起了那名邪气少女,是极是极,待她不在了,那小妖女指不定还能变着法子与狐狸仔各种厮混。
“葱儿……”身后传来老板无奈的呼唤声。
老板娘赶紧提着裙摆开溜。
那方还传来那对夫妻的细语交流声。
年轻老板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的老实巴交:“葱儿,那公子好看吗?”
老板娘居然极为真诚的回答:“好看极了。”
老板摸了摸脑袋,笑道:“好看多看两眼养养眼便好,只是看完了记得理一理我啊。”
老板娘摸了案上一块牛肉放入丈夫口中,眯眼笑道:“吃醋了?”
老板讷讷道:“嗯,醋了。”
陵天苏支着脸颊,亦是夹着一块沾满汤汁的牛肉送入凤凰的唇边:“吃醋了?”
隐司倾这点很不乖,没有半分老实人的习性,偏头躲开他递过来的牛肉,咬下一颗糖葫芦衔在口中,波澜不惊地扫了他一眼:“没有。”
陵天苏左右看了看,四下行人稀少,他忽然将身子欺近过去,咬住她口中那颗糖葫芦,弯起狐狸眼与她四目相望。
“哎呀~那边好羞人。”瞅见这一幕的老板娘吓得赶紧捧过丈夫的脸,咔嚓一声硬生生扭到了一边。
狐狸面具下的凤眸隐隐流光,她下意识地想要退怯躲避,后颈却忽然覆上一只手掌,阻止了她的举动。
两人的唇中间隔着一颗糖葫芦,并未完全碰到,陵天苏齿间用力。
咔嚓一声糖衣碎响,糖渣子在两人口中晕散开来,唇齿之间皆是甜甜的味道。




我是半妖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指尖晶红
夜灯暖色照人。
齿间再次轻咬,糖衣下的山楂果子酥脆的被咬成两半,青涩的酸意从两人的唇齿间泛开。
陵天苏飞快咬住那半颗糖葫芦含在口中,像是一只偷到食物的狐狸仔一般鸡贼撤离。
隐司倾捂唇后仰,墨色渲染的眼眸泛起一层红晕的羞恼雾气。
她半边雪白的脸颊微鼓,因为含着半颗糖葫芦没有吃下去,也未吐出。
“放肆!”她低斥,声音却是有些模糊。
陵天苏沉静的蓝眼睛无辜地眨了眨,没有半分做错事的自觉醒悟,嘴巴轻动两下,手掌托在嘴边,吐出两颗山楂籽,轻笑道:“的确没有吃醋,倒是真酸了。”
隐司倾恼怒地将手中剩下的糖葫芦往他手里一塞:“你这么喜欢吃,给你吃个够好了。”
陵天苏接过糖葫芦,将桌上堆满了牛肉的面推了推:“吃面吧,糖葫芦可不顶饿。”
他将签子上的三颗糖葫芦吃完,就开始剥炒板栗,安静认真的模样,倒真像是民间寻常丈夫一般,细心地为自己的娘子准备好食物。
隐司倾恼怒的目光很快软了下来,重新拾起筷子,挑起汤面,安静进食。
“嗤……想我永安皇城,竟然还有如此不知检点之人。”
不知何时,清冷的摊位有多了几名客人。
陵天苏眸光微动,却是一位熟人。
潇竹学院的孟子愉,正在与他几名学院的同学一同入座,各自点了一碗牛肉面。
那几人身穿儒服,一身君子正派的打扮。
潇竹学院是永安皇城的盛名学院,门下弟子有三千,遍布九州四海。
不同于皇家学院,潇竹学院秉承清苦修行,一视同仁。
但凡是有才学资质者,通过每年院考,便可成为学子。
故而潇竹学院之中,贫寒学子较为居多。
就连潇竹学院的大师兄孟子愉,亦是寒门出身。
纵然如今他在京都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纵然是朝堂之上,他亦是有着不小的话语权,可他不愿成为旁人口中见富忘贫的俗人。
故而,与院内同学用膳,他一般都会选择这样的小面摊。
其言自称,与民同苦。
近一年来,孟子愉名声极好,深得民心圣意,被永安皇城的世人称之为修竹君子。
这样的美誉不论放在哪里,都是极为醒目了不起的存在。
事实上,往日以来也的确如此,甚至他在两国战争之中,提出了自己的战略攻伐之道。
经他策划作战的两座城池,皆成功在离国大军逼近之下固守无
忧。
圣上对他颇为赞誉,虽从未明言,但通过安插在宫中亲信小太监们的旁敲侧击下,知晓了圣上隐隐有着揽他为驸马之心。
孟子愉面上八风不动,心中却是不胜欣喜。
寒门出身的他,纵然凭借自己的努力入朝为官,可八大门阀之中从不缺乏天才英杰。
尤其是顾家那纨绔,近一年来,名声大造,甚至稳压他一头。
顾瑾炎与潘白走得极近,素来看他不起,又是个焉儿坏的货色,在朝堂之上处处将他打压。
如今圣上有招他为婿的意思,正是他韬光养晦多年,鲤跃龙门一展抱负之刻。
如今圣上只有一位掌上明珠,那便是紫诺公主,虽说在三年前,紫诺公主为兄所害,容颜尽毁,孟子愉自认为从未打过这位公主的主意。
虽是有好几次将目光瞩目过怜儿公主,可那位公主殿下门下面首众多,顽劣任性,胡作非为,他自有读书人的傲骨,便彻底打消成为驸马的念头。
如今倒是天势造就人和,赵家叛国,大势已去。
紫渃公主容颜恢复,那日听雨轩惊鸿一面,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姿,便是抛开她公主的身份,孟子愉亦有动心之理由。
一切都发生得极为顺利,直至今日。
永安城传来一个轰动四方的震撼消息。
叶家世子未亡回归。
再多的旁敲侧击也无用,整个大晋但凡是有心之人,皆知晓天子有多么爱护这位叶家世子。
他孟子愉就算是努力八辈子,功勋利禄再多,也无法比得上那位世子殿下。
论天资,论修为,论身世背景,他都远远不及。
更重要的是,紫渃公主心悦于那位世子殿下,可并非什么秘事。
大梦终成空,如梦幻泡影。
憋着一股子无处发泄闷气的他,却还要不得不装出一副淡然从容的模样,被同院学子吵闹着拉出来一同夜宵。
好死不死的,又看到面摊摊位上的一对男女恩爱。
更令人怨愤的是,那名女子气质绝然,端有一股昆仑之巅沧雪遗风。
说她是餐风饮露的云端神仙也不为过。
却在这里,人间小巷,汤面摊位之上,与被一男子当街调戏而不抗拒。
这一声不知检点,说的是陵天苏,讽刺他为登徒浪子。
可落在所有人的耳中,却是将两个人都骂了进去。
陵天苏手中把玩着一颗剥好的栗子。
他幽然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了孟子愉一眼:“好一个无耻之徒,竟然窥视我与我家娘子恩好。”
隐司倾轻拂薄唇,指尖残余着一抹冰糖色的细碎殷红。
她一面取出帕子,寒澈的眸子湿润之意未散,瞪了陵天苏一眼:“哪个是你娘子,竟会胡言乱语。”
只是她声音压得很低,呵斥反驳的一句话只有陵天苏听得见,落至了旁人的眼中,倒更像是羞恼撒娇。
陵天苏轻笑起来,幽蓝的眸子看她的时候弯弯如月牙,他一低首,含住她残红微甜的指尖,一点冰糖渣子都不肯放过的舔入唇中。
隐司倾经受不住这般放肆大胆的撩拨,这只狐狸与两年前在远古之地初遇时所见到的那只变化实在是太大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给人的感觉亦是越来越危险压迫。
纵然这种危险压迫对她而言,更多的是甜宠。
她飞快的抽出手指,故作淡定地拿起筷子,假意吃面。
她平日里惯用右手,方才被陵天苏含住是左手,此刻拿筷子的手竟然也是左手尚不自知。
只觉得今晚这狐狸邪乎得厉害,就连这碗里的面条都要跟她作对似的,竟然生得同泥鳅般滑顺,一根都夹不起来。
陵天苏入目之下似只有她一人,支着脸颊凝神静看她窘迫无措的模样。
被人反将一军然后直接无视的孟子愉面色当即就沉了下来:“可笑,行那放浪行为的还怪他人!”
陵天苏点着脸庞的手指轻轻一动,长街不知从何方,风起云澜,轻风似刀,无形无声,飞快掠过孟子愉衣带。
兹啦一声,这位修竹般的君子,下身衣衫整齐滑落,凉风习习,胯下生寒。
当然,事先陵天苏从桌上放着的小物件堆里抽了一把折扇摊开,拦住了隐司倾的视线。
他咬了一口板栗,看着面上呆滞的孟子愉道:“这朗朗乾坤,盛世之城,你竟然如此不知检点,随意露出那腌臜之物想来脏我家娘子的眼,真不知是哪里跑出来的衣冠禽兽,穿的人模狗样,竟是如此无耻下流。”
上天十分配合恰好的安排了几名执着花灯的女子路过此道,似是被巷间汤面香味吸引,正欲近来。
忽惊鸿一瞥,顿时尖叫连连,手中花灯都惊掉在地,捧脸而去的同时,还不忘哭哭啼啼地扔下一句:“变态,臭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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