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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半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北燎
成一轮又一轮的比试。
李且歌说,这南河义曲是对吴婴动了真感情。
说这话的时候,李且歌眼中的钦佩之意分外深浓。
因为她知晓,身为一个女人不易,还要身为一个爱慕着天底下却强大的怪物的女人,殊为更是不易。
在这世上,能够找出一个狗胆包天私自倾慕吴婴的女人,怕是掰断了手指头也难以找出一个来吧。
第二日比试结束,南河义曲依旧强大如山,战无不胜。
而也是在今日,除了陵天苏以外,又多出了一位厉害的少女。
那个少女说她叫陵叶子。
这见鬼的名字,让陵天苏心头一阵无力。
那个面无表情却又强大得一出手就让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少女,眉眼精致的像一个美丽陶瓷娃娃,可是这个陶瓷娃娃十分不修边幅,裹着一身脏不拉稀也不知多久没有换洗的灰色袍子,眼神清澈略显木讷。
更让人觉得无比怪异,只想挠抓喉咙的是,这少女分明端的是一副无表情的模样,可是她却一直在笑。
没错,面无表情的在那诡异微笑。
精致白皙的面容近乎反光,如同打了一层蜡似的,也不知抹了什么古怪的东西,一张小脸蛋崩着笑容崩得紧紧的,纵然眸子里看不到半分笑意便是了。
看着简直就像是被两根线强行将嘴角也扯了上去,后槽牙都看见了。
与她诡异让人头皮发麻的神色对比,更让人头脑发胀的是她的实力,手里头托着一个锃亮反光的小铲子,干掉对手的方式十分简单粗暴。
出手干净利落,举起铲子,然后拍下。
伴随着这个将萝卜拍进土地里的起手式动作,基本上是无人能够躲避被拍埋进大地的厄运。
纵然是有人能够躲避开来,少女仍是能够追上她们的动作,不听她们哭声阵阵,求饶认输,固执的非要将她们拍下去才肯罢手。
就这样,一天下来,坚固的演武台上,就多出了数十个黑黑洞洞,活像被老鼠给钻了洞。
至于王言清,想必也是耗费了巨资与家族势力,今日上场次数也是少之又少,险之又险的避开了两人,进入到了明日第三轮的决试之中。
正如李且歌所言,这家伙果然有所动作。
今日,陵天苏从未有过一场比试出风头,却扰得大部分的人纷纷侧目相望,目光带着掩饰不住的鄙夷之色。
“咔嚓咔嚓……”吴婴手中的苹果咬出了欢快的声音。
她穿着一双皮质的黑靴,黑靴收得紧致,将她纤细瘦弱的足踝与小腿之间优美弧度勾勒得淋漓尽致。
她手中抱着一颗红彤彤的苹果,咬下的缺口内是雪白的果肉,整个人蹲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怕冷似的裘缩成团,黑靴足尖轻轻互相点着,抱着苹果吃得出神发呆。
看到她这副没出息的模样,年轻太监露出苦笑不得的神色来,“太子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吴婴咔嚓又咬了一口苹果,平静对答道:“你没看出来我正在吃苹果?”
年轻太监无奈:“我自是知晓您在吃苹果,可是为何要挑在这个时候?一整天了,您就蜷在那椅子上假装看书品茶,昨日是您脚步匆匆问我那银发人之事,今日难道不该是去观试见他吗?
如今这书也翻无趣了,茶也品苦了,您索性连平日里从来不碰的苹果也开始吃了起来,明日可还有一日呢?莫不是要奴才为您准备一桶香蕉?”
吴婴默了片刻,然后试图解释道:“我只是想看书品茶吃苹果,所有便这么做了,没有其他的意思。”
解释得十分苍白无力。
年轻太监终于忍无可忍,爆发了,神情恭敬,语气却尽显轻蔑:“太子殿下……”
吴婴掀起柔软的睫毛淡淡掠了他一眼。
“您可真怂。”
吴婴默默放下手中苹果,目光幽幽地盯着他:“你想死?”
年轻太监正色道:“奴才该死,方才心里话与场面话说反了,现在重头来过。”他做出一副恍然尊敬的模样,道:“啊,原来是这样啊,太子殿下可真是勤奋好学,积极向上呢。”
吴婴被他这敷衍的态度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提上来。
她哼哼唧唧两声,假装去翻名册,赶紧转移话题肃容严厉道:“这么多弹劾的册子,扬小北家的那个妹妹从来没让人省心过。”
年轻太监心说,平日里或许是这样,可是这次,怕是无人能够比她更能贴太子殿下您的心意了。
吴婴一脸不愉,合上手中一本册子,仍在桌案上,假装生气道:“李且歌推选的这个人可真是厉害,与李且歌不清不楚,竟还与扬小北勾勾搭搭,传出私情一事,纵然我无心选妃之事,可有些事也不可太过。”
年轻太监惊疑的啊了一声,悄悄用眼皮子打量了一下桌上的册子,顿时恍然笑道:“北兵将为一名武官,却插手皇家私事,太子殿下就不觉得有些奇怪。”
吴婴皱眉道:“王家的人?”
“不错。”年轻太监微笑的眼睛里隐含狭促。
吴婴懒懒地将腿自椅子上放下,换做以往,此刻正是谈论国事的好时间,可是此刻她的一颗心却是被另外一件事,一个人满满的占据,使得脑袋也疲倦怠懒下来。
她趴在桌子上,未绾的黑发如落花流水般倾泻在半边肩头上,迎着太子玄服,格外昳丽。
看着逐渐发黄的苹果果肉,她伸出手指戳了戳,忽然道:“福寿,你说我……真的很怂吗?”
年轻太监被唤出一个与长相极为不符的俗气名字,可他眼底皆是明亮的光,笑了笑,老实点头道:“非常怂。”
“那你说,我明天穿什么,看起来才不会那么怂。”
“其实穿这身就挺好的?”
“这身?为何?”
年轻太监面色的笑容渐渐敛去,“因为您是太子,越国的太子,大晋敌国的太子。亦是世子叶陵的……毕生之敌。”
一颗升温不断的心,一寸寸的凉了下去。
(ps:卧槽,真的没想到人物天选,上官棠居然第六名了,大家葱鸭,努力攻攻攻!!!不要像吴婴那样怂!干上去!!!)





我是半妖 第一千两百零四章:吃饼的少女,杀鬼的剑
而吴婴,也从近乎奢靡的冲动与任性中冷静沉寂下来。
暗红的眸,无光亦无影。
是啊,她若不是越国太子,人间鬼婴。
他便回不了家啊。
雪止的吴越皇宫经日头暖阳微照,树梢直流上的积雪融化凝结成冰,火烧云破天穹,星辰倾泻之夜,使得远山寒黛变得如岁月般遥远。
风声依旧凛冽,屋檐细雨,叶离卿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袍子坐在屋檐之上。
凄风冷雨撕猎着的旧裳,灰袍已经十分破旧。
在被冷雨沁湿后,本就不大干净的袍子更显色泽脏污,及膝的衣摆褴褛卷丝,她一双沾着泥灰的赤足在檐角外晃荡着。
若是细看的话,透过黑夜,能够发现少女藏在灰袍衣摆下的纤细小腿似是被什么兽类的利角划开一道皮肉翻卷的血口,丝丝蜿蜒的血迹被冰冷的雨水冲染变淡。
她的脚腕与手腕间分别挂着几圈银质的手环,在她双腿来回晃荡间,发出清脆碰撞的伶仃声响。
神秘的银,在风雨夜色中,宛若禁锢少女的美丽囚笼。
她苍白秀气的脸上沾满了雨水,透明的雨珠一滴滴的沿着她的下巴坠落。
少女透过雨帘,抬首看着苍穹之上逐渐沉没于黑暗之中的星辰月光,只余那一轮残缺的月高悬于空。
她呆呆的看着半边残缺的月亮,面上特殊的浆糊被雨水化去,僵硬上扬的嘴角也随着飘零的雨丝慢慢坠了下来。
抬手揉了揉笑得僵硬的嘴角,她毫无起伏的长长啊了一声,看着月亮极是认真的说道:“好想吃饼啊。”
藏于黑暗中的国师天冥,一直在打量着这名古怪似是情感丢失的少女,但见她沐雨时分,清稚的眉目满是沉肃,观月揽顾的深思许久。
他还以为她是在苦恼着如何摆脱现下的生死困境。
冷不丁的,深思琢磨了半天,原来是想吃饼了。
这怕不仅仅是情感不全,而是脑子缺根筋吧。
国师天冥大觉无趣,心道有锁生链环在,这小丫头也出不了什么乱子,不愿再浪费时间多加打量,脚后跟无声的融入黑暗之中,正欲隐没的那个瞬间。
他看到屋檐上的少女面无表情的吧唧了一下嘴巴,看着月亮呆呆出神,嘴角似有晶莹混着面上的雨水流下来。
然而她好似发现了什么,察觉自己这样好像有些丢人,左右看了看,没有人,赶紧偷偷用袖子擦擦。
然后继续仰着小脑袋,眼神忧伤地看着月亮,嘴巴还是没能忍住的又吧唧了一下。
一副可怜吧唧的模样。
天冥一脸复杂。
莫说她自己觉得丢人,他光是从旁看着都有些不忍直视。
好歹为伟大冥王的心脏之一,怎可如此丢人现眼。
黑色的身影随着脚后跟的沉没而融入影子中消失不见。
凄风雨潇潇,雪冷透骨寒。
天冥神隐的那片漆暗的角落,空间之中荡出不规则的虚空涟漪。
下一刻,厚檐湿瓦上,少女的背后浮现出同样的空间波动,一
袭黑袍自荡晕中凌空渡出,少女周身三尺范围,再无一丝飘雨欺身。
他身上尚且还沾染着人间柴火的气息,紧接着,从宽袍大袖中取出一张包好的烤饼,刚烙好的饼散发着热腾腾的食物香味。
少女看着由那只苍白宽阔手掌递过来的烤饼,她眨了眨漆黑的大眼睛,然后默默接过,低头啃了一口。
饼子上留下一个月牙的印记。
天冥看着少女,面上露出嫌恶的神色,讥嘲笑道:“我发现你真的很适合做杀手。”
烤饼中间还包裹着浆浓甜糯的乳酪,几口下去就满满的溢了出来,沾染在她微湿纤细的手指间。
少女伸出粉嫩的小舌,如幼犬舔食一般将手指舔干净,柔软如蒲絮般的眼睫毛掀展开来,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木讷的极黑,这时多了一缕深楚的森寒,静寂无言的看着天冥。
“就是这样的眼神。”天冥嘴角浮现出冷笑,“看似无害纯良,只知沉默的外皮之下,却是一只能够对任何人獠牙相向的野兽啊?”
冰冷的雨珠被少女纤细的睫羽卷帘承载,她睫毛簌簌微颤,雨水顺着她的眼尾滑落,映着漆黑的瞳孔,眼底深处倔强着似是不肯熄灭的幽暗火焰燃烧不绝,似是要将眼前万物,焚成余火劫烬。
她认真的吃下手中最后一口饼,将手中油纸揉成团扔入黑暗之中,随着雨帘一同坠了下去。
少女摸了摸肚子,赤足擦在冰冷潮湿的屋檐之上,厚积的雪,早在这一场雨中化为冰冷的坚冰。
踩在坚冰屋檐上的感觉绝不好受。
“吃饱了,才有力气杀人。”究竟是从何时起的,杀人一事,已经变成她人生之中吃饭喝水般的寻常却又必要之事了。
她没有深究这个问题,静静地看着天冥,清秀的小眉毛逐渐竖起,一股也夜雨还要冰冷森寒的如针杀意自她体内释放出来。
但是很快又消失不见,她摇了摇头,道:“可惜你现在很强,强大道甚至领悟到了虚空之力,我杀不了你。”刹那的月光曈昽间,少女苍白几乎透明的肌肤划下一道狰狞的血口,自背后肩头延伸至腰际。
可是湿冷贴身的灰袍,却未破损一分,蕴贴在身上的灰袍逐渐出一道猩红的血迹。
血水宛若一条条蜿蜒的小蛇,爬满了少女的纤细小腿,淌入坚冰积雪之中,留下醒目的红。
重伤之躯,气息却是愈发的强大,少女头顶上方的庚杀之气浓郁得直接化现六合天鬼的法相。
她的眼逐渐清亮,带着淡淡的杀气,漆黑的眼瞳似乎快要透出一抹红光来。
此时的天冥注意到了,少女此刻所站之地,不仅仅是重檐与坚冰,还有他的影子。
映在落在冰雪间,赤足落血染霜,而他的影子亦是在这个瞬间里,感受到了异样的疼楚,黑影的轮廓扩散几圈血红的涟漪,漫出一层血泊。
天冥惊悸。
藏于他影子里的那个怪物,在少女起身之际,便已经灭杀于影。
那一瞬看起来极为短暂。
但短暂的瞬间,之是针对于这个人间的真实世界。
而少女身体上的沉重伤势,则是在那漫长一瞬的精神世界里,通过他的影子为媒介,释
放了少女这一生日积夜累的绝狂杀意里。
尽数都在这一剑之中。
储藏神魂的识海在这一剑下瞬间抽空干枯,少女的面容苍白似是随时消散在这人间天地里。
她手中无剑,可是前方影子里,却是斜斜深插着一把泛着墨光的剑。
剑锋挂着血珠,墨剑似是刚从血池里打捞起来,透着一层冰冷的红意。
天冥气息免得极为紊乱,年轻英俊的面上露出极为复杂的神色,缓缓吐出两字来:“疯子。”
她竟然拿他新炼的君生十鬼神磨剑,平日里她都只是不断猎杀他影子中所藏的三千冥兽。
今日,死的却是十鬼神之一。
六合天鬼的法相逐渐凝实化,少女扬首张开小口,做吞天之状。
那道巨大如山的六河天鬼法相被她一口吞下,干涸的识海再度浩瀚充盈,苍白的面颊透着一丝诡异的红晕。
而她的额角,鼓起两个小包,紧接着,在天冥复杂的眼神下,一对黑色的小角破皮而出。
那张精秀绝伦的小脸顿时多出了几分暗黑的气息,看起来正如传说中的少女战鬼一般。
漆暗的风,吹拂着她灰袍衣摆,瘦弱的身躯在雨夜之下,散发着如邪鬼般可怕的气息。
霜风拂面,撩起少女的青丝秀发,漆黑的瞳眸,此刻看起来,在那最深处似是蕴藏着一抹摄人的妖鬼血色,但看起来不会叫人觉得有半分邪恶的感觉,如幽池底下蕴影而藏着一脉宝石,澄澈而神秘。
就像是一个不染红尘的幼神稚鬼。
她摸了摸额头上的小角,低唔一声,似是没有想到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可这丫头明显是个没心没肺的性子。
自己究竟成鬼也好,化身为怪物也罢,她似乎都能够接受。
世间万物,人间凡民,魑魅魍魉,山神河灵,正邪神鬼。
这些生灵或许在旁人眼中,有着极大的区别差异。
可是在她眼中,只有简单的生与死,强于弱。
这本就是她的生存之道。
若是能够活得漂亮强大,那化身为怪物,又有何妨呢?
少女嘴角的食物残屑尚且残留,她舔了舔嘴唇,看着天冥认真说道:“冥负是冥主,而你只是一个小冥主,你应当乖乖听他的话。”
天冥先是一愣,随即冷道:“放心,你于冥主大业有着无穷妙用,我不杀你。”
“不是的。”叶离卿缓缓摇了摇头,认真说道:“我打不赢你,可是你也杀不了我,我的意思是,冥负曾经说要让你好生照料我。”
天冥冷眼看着她:“所以呢?”
叶离卿道:“你还有八个鬼神,不如一同都给了我吧,这才是好生照料。”
“好大的口气,好贪的心。你以为你……”话说一半,忽然止住,天明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看着她阴恻恻道:“你知不知晓,我这些鬼神非是从幽冥府司十王殿内的正统鬼神,而是新炼鬼神,以怨为酒,酿造而成。”
(ps:芜湖!!!北北终于迎来第四位盟主大大“裤衩大神”,北北扑通一声,五体投地,跪谢。千年老菇菇接住了……)




我是半妖 第一千两百零五章:吾王
叶离卿哦了一声,也不知听没听懂,反正还是一副呆呆的模样催促道:“所以呢?他们很厉害?好吧,确实很厉害,那你什么时候能将它们给我呢?”
天冥笑容愈发诡邪高深莫测:“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究竟是怎样创造出这新生的十鬼神吗?”
叶离卿沉默无言的看着她。
湿冷重檐上的影子一阵扭曲狂乱,似有妖魔快要觉醒破暗而出,影子外围漫出的鲜血迅速的回流,再度被影子吸收得干净。
天冥缓缓抬起手指,一根尖锐锋利如弯刀的利爪弹出,尖端闪烁着熠熠的寒芒,利爪在空气中激起铮鸣的锐音,轻轻点在少女额头的一根幼角之上。
顷刻之间,鲜血似不要钱的水一般蜿蜒在少女苍白的脸上,可怖又可怜。
少女宛若感觉不到疼楚似地抿了抿唇。
纵然是吞噬了一只鬼神,她与他之间的差距仍是有着山与海的遥远距离。
这是绝对的境界压制。
天冥眼底浮现出一抹残虐的笑意,手指微微用力似是要将少女那根幼角折断。
“我入越国为国师,以越人的身躯鲜血为筑基,设下五行魔山阵,饲养魔灵鬼神,鬼神为无形之物,是以人间鲜血怨力灵长成,魔山长一寸,魔灵便强一境。方才你吞噬的那一只鬼神,则是拥有着金种之力的三千越国修行者血祭之时的滔天巨怨所化。”
听到这惨绝血腥的残忍手段,少女闪烁着漆黑如墨的眼眸,一副安静听着的模样,从始至终,都未流露出半分惊讶或者悔意的神色。
并非冷淡漠然,这些血腥残忍之事,她极为认真的听入耳中,流入心底。
只是……惯于游走于死亡边缘的她,心中再也惊不起半分涟漪波澜罢了。
天冥眯起眼眸看了她办响,收起了眼底的轻嘲讥讽,神思逐渐沉敛下来。
终于,他微微叹了一口气,眼睛却是闪熠着叶离卿从未见过的精芒,“看着你这一刻的眼神,我终于有几分相信,你为冥王心脏所化了。”
这副视生命于无物的空洞眼神,当真是像极了当年的冥王陛下。
叶离卿面无表情的‘呵’了一声,倒映着一片虚空景物的空洞黑眸看不出任何情绪。
可天冥就是感觉到了那一声轻呵里饱含了太多的轻嘲之意。
天冥不可思议:“呵?”
叶离卿道:“恶者单道行,你杀人、屠城、炼尸、血祭、养鬼,皆是你一人所为,你如今同我说这些来吓唬我真的好幼稚,你比我强大,想做任何事情我都没有办法阻止,你觉得三千修行者性命所化的怨力被我吞噬,我便该承担这杀人的恶果?”
天冥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确认无误在其中看不到任何动摇的神色,心中匪然。
“你杀死他们,炼为怨鬼,我吞噬他们,结束他们的宿命,待我足够强大,再将你杀死,这才是我的因果,而非恶果。”
叶离卿目不斜视的直视天冥,眸光中的幽火灼灼燃烧,她用一种极为肯定的语气说道:“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或许在自己的母亲面前,她卑微到了尘埃里,她并非是母亲心目中期许出生的孩子

可是,她从来不曾觉得,定义自己是非对错的,是自己身为南宫景路,北离前任废君之女这个身份。
因为,哥哥的床榻很暖和。
轻衣嫂子给她做的蒸糕,真的很好吃。
天冥眯起森然的长眸,细细将她深看了一眼,说道:“虽然你的想染十分放肆该死,可身为冥王的心脏与容器,你的确有着便强大的绝对理由。”
随即他做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
天冥那张如刀劈斧凿的英俊面容间尚且还带着高傲的矜然之意,一只膝盖却缓缓弯曲,单膝跪在冰雪之中,他右掌贴在心口间,深深行了一个虔诚的敬礼。
漫天大雨,他跪在雨中,伸手牵起少女寒凉的手,额头抵在她手腕间的银环之上,冰冷的声音犹如誓言般慎重:
“吾王,臣乐意效劳。”
少女漆黑的眼珠子低睨着眼前这个跪拜她的男人,看着牵起他手的那只冰冷肌肤透蓝的宽阔手掌,一贯木然的黑眸终于掠起了微微不平静的光。
她回想起了,当年叶家铁狱之中的那个憨厚汉子,临死之际,卑微如她在自己母亲面前一般,贪恋着人间最后一点的尘世,握着她的手,让她不怨。
当时她什么都做不了,看着七窍之中不断爬出血线魔虫的中年男子,她想开口唤一声爹爹。
可是直到他强行莫大的痛苦,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生生被那血线魔虫啃食得血肉模糊,也要再多看她一眼的最后之际,她都始终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细腕间的银环铁链在风中发出叮铃叮铃的冰凉冷寂之音。
她没有告诉眼前这个男人自己真实的想法。
她对当王没有兴趣,她落入影间地狱,只为复仇而来。
或许,在那死亡的背后,有着让人无法接受的真相。
……
……
偏殿小苑,女子伸手推开木窗,咯吱一声,满院风雨招摇,苍穹如墨,摧云压城。
风雨已至,不祥杀云遍野而来,一片肃杀意。
昏瞳的烛光之下,清丽女子青衣绰约,腕间银链伶仃,坠着一颗红色宝石,隐约妖异锋锐。
她忽而抬手,轻抚心口,五指微微用力嵌入青色衣裳之中,心跳在掌心下跳动清晰,她淡淡一笑:“身负沉重的命运行与遥远的路途之上,若想打破命运,唯以剑终。”
女子清秀的眉眼之间,忽然多了一丝妩媚:“在无边的黑暗之中没有迷失自我的道路,反而有勇气执起手中长剑,倒也算得上是一个了不起的妹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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