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半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北燎
她铁了心不嫁,发起狠来,可是连孩子都可以生的。
悼听被这一句话震得是颅内嗡嗡作响,一时间竟是透转不过气来,嘴唇都气哆嗦了。
“你……你……你这孽障!尚未成婚就先生子!你是要气死我不成?!”
话到最后,眼角甚至都隐隐泛起了泪光,看得隐司倾都不由一愣。
悼听气恨得原地转圈,袖袍下的手都在剧烈颤抖,像个无头苍蝇似的,自语漫骂。
骂到最后,眼眶通红,看都不看隐司倾一眼,身体化作一道遁光,朝着西山重云之下急掠而去。
看着极长遁光的尾焰,隐司倾缓缓叹了一口气,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小物件,是用藤条编织而成的胖狐狸,正眯眼笑得狡黠。
玉白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狐狸的尖尖耳朵,她慵懒的倚靠在藤椅上,将这只胖狐狸放在自己的额间,轻轻笑了一下:“早知如此,当初你怎么就不知争气一点,让我为你留下一只小狐狸。”
轻语的嗓音轻咳一声,办响,又幽幽传来一声细语。
“浑话。”
“嘭!!!”
一声可怖的剧烈声响。
厚重古老的石门被一脚踹得支离破碎,化为湮尘!
“悼听殿下?”
“滚!”
“悼听殿下您怎么来了?”
“滚!”
“不可!悼听殿下,大人有令,她正在闭关,您不可擅闯打扰!”
无论第九天护道者裳鸪如何阻拦,厉声阻止,赤红着双瞳的悼听就只有一个字。
“滚!”
闻着他满身酒气与胭脂香,裳鸪就猜想这怕不是又在那个宴席酒场上退席,醉酒发疯。
这万年来,如此行径不占少数,他也时常发疯来此大呼小叫,惹事砸东西。
可历来,却都没有直接毁坏那座锁灵门,怒气冲冲的直接去寻大人。
毕竟,这万年来,他发疯也好,愤怒也罢,一次也未曾真正去见过大人。
今日这是受了何刺激,竟然如此反常。
裳鸪拦都拦不住,甚至被极为暴戾地强行震开,五脏六腑都在掀腾不止,气血翻滚得极为厉害,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悼听怒气腾腾地冲了进去。
悼听来到洞府深处,看着阵光之中,正在面无表情拭去唇角鲜血的女子。
因为他突然擅闯,闭关之人重伤甚至是反噬垂死都是常态。
看得出来,方才她在专心修行。
对此,悼听心中更为愤怒,不可揭然!
“你竟然还有脸在这里修行!”
女子与他之间,隔着三重灵阵结界。
落韵冷冷地看了悼听一眼,漆黑的眼眸深处,如覆雪千万丈,刺骨袭人,她缓缓抬起染血得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两人之间,便又多出了百重阵光结界。
扭曲的阵光将两人的身形都给扭曲,看的起来模糊万分。
仿佛在她眼中,多看一眼他的脸,都觉得脏了自己的眼。
看到这一幕,悼听只觉得自己胸口之中如塞进了无数恶鬼修罗一般,在疯狂攒动,他眼底瞬间漫出无数血丝,心中恨意大涨。
怒火直接将他的理智瞬间烧得一干二净,他一掌击打在前方阵光之上,百重结界轰然破碎,丝毫不顾其中女子被其力量震伤反噬,只见她一口鲜血从唇中喷出。
他心中憎恨的快感大生,身形一闪,便现在女子的面前,大手毫不留情地掐住她纤细的脖颈,面色厉然地将她一把提起。
怒火烧得他胸膛仿佛似要炸裂一般,眼前什么都看不真切了。
他恨不得自己现在立刻杀了她!
失去理智的他,完全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只觉隐约恍惚间,他看到一双冷凉讥讽的眸子,在深深地凝视着他。
看清楚那双眼睛,他只觉一盆凉水,倾盆泼来。
瞬间清醒。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没有反抗,仍由他怒下杀手,几乎快要断气的女子。
她就这般清清凉凉地看着他,眼底没有丝毫情绪,就像是游园里的游客,隔拦冷眼看着发狂的野兽。
脖子都快被他扼断了,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
悼听的手,就仿佛被什么毒针扎过一般,他额角青筋狠狠暴突一跳,就将女子用力甩在地上。
女子虚弱地伏在地上,肩头狠狠低耸了一下,似是要痛苦地咳嗽,只是她性格出乎意料的隐忍倔强,身子轻颤,和着口中上涌的腥甜鲜血,将咳嗽的呜咽狼狈一同咽入腹中。
我是半妖 第1385章:苏苏,你丈母娘喊你回家喝奶
冷漠的眼神之中明显带着惋惜与遗憾。
她在遗憾他没能够杀了她。
悼听则蹬蹬倒退两步,捂着大口喘息不止。
这便是他万年间,不肯见她的原因。
因为他害怕,自己真的有一天,会亲手杀了这个女人!
可是今日,他终究没能够杀得了她。
落韵神色平静地揉了揉脖颈间的青痕淤红,面色苍白得厉害,可她仍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眼神带着明显的厌恶看着他,冷声道:“又是在发哪门子狗疯?”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情绪。
虽然她的目光落在悼听的身上,可是他十分清楚,她并未真正地在正视自己。
悼听喘息了片刻,眼眶中的红意还未退散,他凶狠地瞪了女子一眼。
“第九天神主,好生厉害,面临死亡都能够毫不改色,可你这般厉害,不知你可记得你还有一个女儿。”
落韵从袖子中摸出一枚丹药服了,苍白的面色好看了几分,脖间的可怖淤青也逐渐散去。
她嘴唇一挑,“哦?”了一声:“你是说万年前,被你用手挖开我肚子,亲手掏出的那个孩子?她都回来两年了,要发疯,是不是也太晚了些。”
“你还知道她回来了!她此次酿下大祸,往生要她血祭那牺牲的十万神兵!”
落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如看一个可笑的小丑。
一个能够亲手断绝自己孩子再将之抛弃的父亲,时隔万年,再来这般姿态,着实有些一人发笑。
她冷笑,上下嘴唇凉薄一碰。
“与我——”
“何干——”
悼听呼吸声重重一窒,他死死咬牙了办响:“她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事关太苍古龙,苍生禁忌,无人管她,她便是死路一条,你不愿管她,我来管!”
“随你便。”落韵冷淡极了,朝着洞府门外行去,就要与他擦肩而过。
见她这般模样,悼听鼻尖狠狠一红,接下来说出的话都带着浓浓的鼻音。
“为了保全她,我谋算心思,在我那几个兄长手中,夺来与那帝子无祁邪的联姻权,那无祁邪是个人物,品性也端正。
她若嫁过去,总比在我们两人身边这样无人问津得好,这些你都不过问,行行行,好好好!!她的生死随我的便,算你厉害,可是——可是——”
他磨牙切齿,提起这事儿他就气得心肝儿疼:“可是那孽障!在下界与人私定终身,尚未成亲便失了身子,且诞了子嗣,你也毫不在意吗?你是知晓我不会看着她死,故作姿态不愿理我也就罢了。
可是如今,我们的女儿,不知被哪家的混小子糟蹋作践了,你也要毫不上心吗?!明明是长得像花一般的人儿,七界之中,无祁邪她都配得起!凭什么要给下界一个无名的小鬼,名不正言不顺地就这般……就这般……连正儿八经的名分都没有!如今孩子都断奶了!!我……我……”
说到这里,这个满身酒气的男人,面容间泪水横流了满脸都是,恨不得将牙根子都给咬断了。
他哽咽了半天,桀骜不驯的第五天神主,竟是哭得不成声气儿:“我生气!我
不舒心!我难受!我心疼我们闺女!她跟你一样不听话,我想打死她,可是我……我……我又舍不得。”
他用袖子,擦了一把脸,转身就朝着外头走去,沙哑的嗓音再度染上冷硬:“算了,我怎么就找上了你,当我今日没来过这里好了。”
刚大步走出没几步,腰带一紧,却是被身后的女子伸手拽紧。
悼听一愣,回首看去,只见身后这位天生就缺失表情的女人,此刻双眸赤血通红,清冷的面容含着最深的煞气。
她的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乌黑的神蛟巨剪,剪锋闪烁着锋利的光芒,闪烁着令人心惊的熠熠寒芒。
就连悼听都忍不住身子抖了一下,只听得女人如怨鬼般的嗓音幽幽荡澈在空间中,咬牙吮血:“我倒要瞧瞧,究竟是哪家孽畜,敢动我家姑娘,我打得他重新回娘胎里喝奶去!”
……
……
这头,刚带着少女小绾跨过长生殿的陵天苏身体莫名一寒,忍不住顿住脚步。
头发凝着碎冰未干的小绾目光奇怪地看着他,唤了一声:“主人?你冷吗?”
陵天苏皱眉片刻,将心中那抹古怪的寒意压下,他看了少女一眼,道:“待会儿见到殿内中的女人,要喊师尊知道吗?”
小绾乖巧点头:“知道了。”
秋寒月霜落满阶,殿宇空伟寒凉。
两人乘着月光,度入长生殿中。
入了神界的妖尊大人也很乖,没有到处乱跑,正对着窗棂月光,素手拼凑着玄黑的……蛋壳?
陵天苏看着那蛋壳,面色黑了一下。
这憨憨妖尊,是打算修复自己年幼时的襁褓不成?
话说回来,苍怜儿这是狗鼻子吗?
这蛋壳当年他随手都不知扔到了哪里去了,万年时光,在这长生殿中,竟然还能够拾回,看那快要拼凑完整的样子,竟是尽数都找了回来。
苍怜将最后一块蛋壳碎片拼凑在缺口中,然后一个浑圆的黑蛋就出现在了陵天苏的视线中。
陵天苏有些无力的揉了揉脑壳,她这般整出个蛋来,是想时时刻刻提醒他,当初被他一手养大的傻女儿,昨夜还在这长生殿中与他嗯嗯啊啊???
强忍着去将那蛋壳一巴掌拍碎的冲动,陵天苏轻咳一声。
苍怜转首望了过来,目光想黑夜里的星星般明亮,提着裙摆就迎了过来,看到小绾毫发无损地回来了,面上明显松了一口气,目光柔软地尊卑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小绾愣愣地看着苍怜,那只白净的手掌尚未触及她的脑袋,她温顺的双眸中骤然爆发出警惕的目光,看着有些凶意。
口中发出嘶~~~~的蛇类吐信声。
竖瞳张地锋锐,尖锐的毒牙一下从口中延长,全身都是防备之意,但她没有忘记陵天苏的嘱咐,急促地唤了一声师尊后,就往陵天苏身后躲。
苍怜面上笑容一僵,手指顿在半空中,目光带着不可置信地看着陵天苏身后的少女,嗓音一下子沙哑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宝贝小徒弟……居然朝她吐舌头??
陵天苏无奈道:“因为一些变故,小……阿绾她这里……
”
没有继续再说下去,陵天苏一脸悲悯地抬起食指在脑袋边打了一个圈圈。
一切尽在不言中。
苍怜如遭雷轰,花容失色:“我家阿绾……脑子坏掉了?”
陵天苏一时点头一时摇头:“不必过于担心,我会想办法让她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鬼。
如果这坏蛇正恢复成了心机蛇的样子,他第一时间就一把捏死她。
苍怜好几次伸手想要亲近小绾,可她似乎对于外界的警惕性极大。
虽然陵天苏在带她回来的前夕,就嘱咐过她,不可对苍怜无礼,要尽可能地亲近她,爱护她,尊重她,不可让她伤心。
不过如今看来,似乎都是白搭的。
也不知晓天净绾自斩分魂,是斩出了哪一部分的,竟然对外界因素这般胆怯敬畏。
起初尚未被陵天苏抛弃一次之前,倒也还好,幽笙给她穿衣服的时候也很乖。
被弃了一次,经历了野兽利爪的血腥,似是将她藏进骨子里的情绪都激发了出来。
浑身都是刺。
苍怜双眸中具是忡忡忧色。
陵天苏笑着抬手摸了摸苍怜的脑袋,道:“行了,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苍怜儿你也说了,小……阿绾心中承担了太多,或许如今这副模样对她来说,也算得上是轻松不少。”
苍怜勉强地点了点头,忽然又道:“小阿绾??”
她黑黑的眼睛珠子看着陵天苏:“小妖儿,你何时变得这般肉麻了,你以前不都喊她阿绾的吗?小阿绾?喊得可真是亲密。”
陵天苏百口莫辩,总不能说他对着这傻傻地小青蛇,总是想下意识地喊她做小绾吧。
妖尊大人目光瞅了瞅小绾的眉心,虽然星砂未明,可那日战斗时分,天净绾眉心间硕硕发亮的星砂亮度可是远超于她这位师尊大人。
不用说,她家的小妖儿定是将他的蛇儿徒弟也给拖进来狐狸洞,不知道几天几夜了都。
妖尊大人可是眼尖儿地发现,她现在这个小徒弟,头发衣衫都还是湿湿的,穿着的衣服也不是当初分别的那一套。
还有那小眼神,明明看她面前这位德高望重的师尊大人都是敌意满满的模样,可是看小妖儿时,眼神却是软乎乎的,都含着水汪汪的媚意。
她家徒弟不可能这么会勾人。
这欲求不满的模样,简直就和昨夜之前的自己没甚两样。
妖尊大人努了努小嘴,不过看着徒儿这副凄惨模样,也不会在这时候教训徒儿,她摸出几颗红果果,朝着小绾诱小鸡般哟哟了两声,想投食和徒儿亲近亲近,找回当年师徒恩爱的一点感觉。
小青蛇死活不肯出来,咬着陵天苏的衣衫,竖瞳一缩一缩。
荒岛一夜,终究还是将野兽的凶性给逼现出来了几分。
苍怜遗憾地收起小果果,道:“小妖儿,叶陵就是帝子无祁邪这件事情,你身边的人都知晓吗?如今你飞升神界,又打算如何安置家中的人?”
我是半妖 第一千三百八十六章:一年,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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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天苏道:“苍怜儿觉得,我应当如何安置?”
苍怜沉吟了片刻,后道:“冰块脸飞升荒界,听说是荒域三十三重天中某位神主遗散的孩子,如今你回归正位,倒也可以能够与她一见。”
陵天苏往榻上一靠,眉眼间有着恹恹的倦意。
金血的流失,让他面容透着一股藏不住的憔悴苍白,筋骨也在三叉戟的肆虐下隐隐阵痛。
不过好在,还算能够镇压。
想起凤凰,他唇角微翘,重伤也掩不住即将相见的好心情。
“是真挺想凤凰的,不过眼下却不是时机。荒、神二界分割数百万年,两界之中交集一向不深,如今我与神界之间,却是有数笔账要与神界好生清算清算,在此之前,倒也没有必要将凤凰牵扯进来。”
不用明说,苍怜也清楚知晓,他口中这数笔账之中,必然其中有一笔是因为她。
心头顿时甜丝丝的。
妖尊大人朝着陵天苏蹭了过去,将他身子放平,让他侧躺在自己柔软的大腿上。
陵天苏没有拒绝她的好意,任由她摆布,乖乖枕着她香软的大腿。
长生殿内气氛逐渐温和安宁。
两人陷入了默契的短暂平静里。
苍怜手掌轻抚他冷凉浸汗的脸庞,如夜色般漆黑的眸子深沉而宁远,忽然出声问道:“小妖儿,你在凡间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轻轻搭放在苍怜腿间的手指轻颤了一下,然后微蜷卷起。
陵天苏缓缓闭上眼眸,他道:“苍怜儿你还记得当年,你第一次成功从我这偷走了龙鳞与角的时候吗?”
苍怜一怔,旋即说道:“记得,那时候我一直以为我的娘亲是强大不败的传说,可是那次你回来,伤得好重,还不想让别人瞧见,我这才钻了空子,偷到了自己的龙鳞。”
那是她在长生殿中漫长生涯中,第一次看到他受那般沉重的伤势。
虚弱得就连她接近都不曾查知。
可即便如此,第二日,他仍是出现在了七瑶神女的宫殿之中,不显分毫伤势地将她给救了回去。
虽然那时候嘴上强硬不想承认,可是苍怜心中清楚,那个冷冷硬硬的魔头娘亲,内心实则比谁都要柔软。
正在她腿间的那个少年身子轻轻动了一下,青蛇少女也蜷在他脚边床榻下,被殿内的熏炉焰香熏得打了一个喷嚏。
陵天苏道:“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在大荒混沌之地中镇压阴葵魔域时而受的战伤,实则不然。”
苍怜听说过阴葵这类兵魔种族,阴葵是大荒混沌战场中,为古神与冥鬼之间长达数百万年的战争与杀伐间,因战损而被弃于荒场之中,为神冥二族战乱后的遗躯鲜血所浸,长年汲取阴死之力,从而兵解化魔。
数百万年积压的神冥道兵何其之多。
这些兵解成魔的数量足以成为一个浩瀚的魔军国度。
曾一度成为威胁七界的存在。
大荒混沌之地为七界绝危之地,纵然是神尊只身前往其中,都有着陨落重伤之危。
讨伐如此庞大难灭的兵魔种族,无疑是一件吃力不讨好、且极为漫长辛苦的事情。
远赴大荒混沌绝境之地,极有可能会让自己的氏族势力被消耗其中,且难以征伐镇压从而获得军功。
如此,便成了一个烫手的差事,无人敢接。
当年,唯有帝子亲旨,愿以独身前往讨伐,无需一兵一卒,但唯一的条件却是,需要神帝恩准予下十年之期,他当以覆灭混沌兵魔一族。
神帝应允。
而苍怜也是十年间独居于长生殿中。
那时候的帝子,带走了窗台上的那株海棠花。
苍怜一直觉得,她的娘亲是一个言出必行之人,果不其然,十年后,大荒混沌之域,涤清兵魔之乱,十万里长疆荒土,不复魔影之息。
可是无祁邪,也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落得一身沉疴伤势。
旁人或许不知,但居住于长生殿的苍怜却十分清楚,他一人时分,日日咳血不止,夜夜梦魇盗汗,足足修养了百年时光,才足以将这一身伤势修养好。
让苍怜尤为钦佩的是,这百年间,他竟愣是没叫外人瞧出来他丁点异样。
仙朝大殿日日有参,清剿四海六界浩乱亦是勤勤参与,可诸神之中,却无一知晓,夜晚无人时分,他痛苦的模样。
长时间的耳语目染,苍怜也学得了他那般隐忍不说的性子,后来成为一代妖尊女王,不论是征战蛮荒时,还是平息妖域争乱时,她那时的身姿,都与无祁邪有着三分神似。
如此,灵、妖二界中的人,如何能够不敬畏这位女君妖尊,这般狠绝杀伐的手段,自是人人敬而远之,却是不知苍怜执剑时是霸气无双,放下剑时却是憨憨笨笨。
听到陵天苏这般发问,苍怜温柔一笑,手指撩动着他的脸庞,语气无不带着自豪:“实则不然?就知道我家小妖儿厉害,兵魔一族,又怎能将小妖儿伤成这般,我猜想,定是神族里的某些腌臜货色背后使刀子,这才害了小妖儿,不过那会儿小妖儿身为神界帝子,掌下天兵道军有十万,随便带领个三四万的领阵而战,也不至于被小人所害。”
听着苍怜这连夸带哄的语调,陵天苏轻笑了两声,双眸却仍是安静温顺地闭着,声音悠然地飘来:“你都说了那是一群小人了,如何能够伤了你家小妖儿,区区兵魔一族,何须动用我那十万天兵道军的力量。”
他的语气很淡,那是属于帝子无祁邪的音调:“当年的兵魔一族,诸神皆惧,唯恐自身根基势力亏损在了其中,无人敢伐,这才导致了兵魔的盛名之威,我知晓,讨伐大荒混沌之地,并非难事,我真正的目的,是那一年的时间。”
苍怜脑子蓦然一乱,很不能理解。
她知晓,染了神冥二族死亡鲜血遗躯的兵刃化魔,是一种全然未知的魔灵,纵然神尊都忌惮的存在,
绝然没有他口中说得这般淡然好灭。
可他的这份淡然,根本不似装出来的。
苍怜不敢想象,当年的帝子究竟是强大到了何种地步。
她忽然后怕出一身冷汗,想着昨夜还将小妖儿狠狠欺负了一番害他软软地求饶失了面子,昨夜一时嘚瑟,忘记了小妖儿原来是那叱咤七界的伟圣人物。
如今看着暂且“打”不过她,可苍怜却知晓,小妖儿修行的时日不过十几载,这想爬回巅峰全胜时期,在来反狠地将她压榨回来,那可怎地得了。
妖尊手指心虚地从他脸上收了回来,大着舌头道:“一……一年时间?什么意思?”
陵天苏感觉到了她的心绪,笑了笑,翻身抱住她的腰:“诛伐兵魔,我用了不过两个月时间,便已屠尽,余下还有十个月时间,是我想要的自由。”
苍怜只觉得自己脑子快不够用了:“自由?你当是可是众生之上的尊贵帝子,何人敢拘你自由。”
陵天苏静默了良久,没有答话,他面颊颈间的汗水越来越多,苍怜不由将他抱紧了几分,只听他嗓音缓缓,带着几分涩然:“众生之上的帝子,苍怜儿觉得可是威风?可我觉得,当年的我就是被众人诸神捧上了那个孤高无人的王座之上,却也被囚笼于此。”
“父帝与母君恩爱绵泽,却始终只有我一个孩子,母君当年生我之时并不顺利,听说我早已止了呼吸,生下来的时候,身子都冷了,母君为了救护我,将一身半数神力渡入我体内,耗尽体内神灵血晶为他成茧,蕴养千年,为我重温神魂,这才得以保全我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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