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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桑家静
“嗳,此事不可外传,不可外传啊,你们等到祭天仪式后就知道了。”
楼下收回巫力的陈白起脸色白了白,但她没有表现出任何虚弱感,反而笑意盈盈地举杯:“那便祝我们马到功成,一路长虹。”
巫长庭说不出心底的感受,他听着底下的议论纷纷,心道,只怕过不了多久虹桥天象一事便会传遍整个归墟,或许这便是她的目的,她要让整个巫族因她而轰动,她的存在很快便不再将是秘密,而虹桥则是她为自己迈上最高处铺垫的升台。
收回繁杂飘移的思绪,巫长庭也举杯与她相碰。
“若单论心思,般若弥生当真不如你十分之一啊。”
如之前他对她的评价,她多智近妖,完全不似这个年龄段的表现,反倒是般若弥生她虽天生聪慧好学,短短数年便能掌握住比常人十数年都办不到的东西,但从她身上还是能看得出来她这种年纪该有的缺陷与岁月年稚留下的不足,但这些在“陈芮”身上却像是被一只大手拂去了痕迹。
——
归墟岛总共分为三大板块,一是族民居住的区域,月亮岛尾端,一个是内廷巫师的居所,月亮岛头尖,另外则是各类议会办公与仪式举办的场所,月亮岛中心。
巫长庭前几日带陈白起喝酒的地方便是月亮尾,这个地方也是整个归墟最热闹、人群最多的,而月亮尖是他们居住的地方,平日从不对外开放,普通巫族不得入内。
这日,天窃族老终于发来了消息,将祭天仪式定于本月三十,名为归巢日。
而时今距离仪式还剩十二天时间准备。
月亮尖
听到谢郢衣带来的消息时,陈白起对时间的快慢没有异议,只问他:“这么十几天时间,祭天仪式可会仓促?”
她曾听谢郢衣说过,一般大型隆重的仪式都需要好几个月时间来做准备的。
“这倒不会,因为许多东西早在将……圣子带回归墟时,便一样一样地开始准备起了,如今只剩布置,十几日足矣。”
他所提的圣子自然是指般若弥生,他们准备的祭天仪式一开始也只是单独为她准备的,如今多出“陈芮”这么一个意外,也不过是添添补补一些东西,倒也赶得上。
陈白起听懂他的意思,她又问道:“祭天仪式是怎样的?”
谢郢衣对她是有问必答,他道:“巫族早年供奉上古麒麟神兽,以忠义为本,而归墟是天然宝地,是以当日出麒麟仙山相映辉那一刻,巫族十二干支分族以一日十二十辰之力运阵以麒麟神兽现身择主。”
陈白起见他说得玄乎其玄,听得一愣一愣的。
“原来巫族供奉的是麒麟啊……”
谢郢衣颔首:“巫妖王是巫族的纯血脉,它天生便拥有巫族的最高奥义,当仪式完成后,巫妖王将会宣示巫族的未来,这便是整个祭天仪式。”
陈白起很快回过神来,她问:“这么说来,当日十二干族的族老皆会同时出现?”
“自然,还有祝巫与巫姑,内廷巫师。”
“祝巫与巫姑?”她疑惑地看向他。
知道她没有听过,谢郢衣又尽职尽责地给她讲:“祝巫是赐福者,平日里很少会出现,而巫姑……则是巫族选取出来的受天者。”
他提到巫姑的语气明显有些不太对劲。
“受天者又是什么?”
谢郢衣深吸一口气,没有隐瞒她关于巫族内最隐秘的一些事情:“我们巫族背叛了祖宗对南诏国开国王立下的誓言,并与南昭国血海深仇,屠虐了白马氏一族,自会受到誓言的反噬,而族人们为了暂时摆脱诅咒带来的反噬,便想了办法……从族中女子中命盘一个最适合的人成为巫姑……她们则要代整个巫族受过,背负着整个巫族咒印的巫姑寿命极短,极少有活过二十,所以她们亦叫受天罚者。”
“巫姑原来是这样的存在……”
陈白起脸色有些晦暗,她道:“荣耀与惨痛都受过,巫族也该翻新篇章了。”
不明白她这话的含义,但谢郢衣也不想多提这些代表巫族灰暗的过去,他换了种心情,有几分期待地开口:“为你赶制的祭天仪服与头冠过几日便会送过来,都是我亲自替你换的样式,你若不喜……便早些开口,我再叫人替你改改。”
她的祭天仪服是他亲自去选款订制的?
陈白起有些意外。
这些琐碎之事……原来该是由他这个天命族少主做的吗?
她见他像一个为丈夫打理操持家务“贤妻”,心中不禁有些不自在。
终于,她还是捅破了那一层摇摇欲坠的遮掩布。
“郢衣,我听巫长庭说,你与巫妖王之间……有婚约是吗?”
谢郢衣愣了一下。
“你知道了。”
“我……”
他见陈白起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心一慌,便急急道:“你放心,我不会逼你什么,婚约的事我一直没有说,只是觉得你若知道了,或许便不会这样自在与我相处了,我愿意等你慢慢接受。”





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百三十六章 主公,真的假不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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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白起听着他这句“我愿意等你慢慢接受”时,心情十分沉重,她忽然发现自己的情商估计全拿去点亮智商这一块儿了,竟然到现在才察觉到他对她揣抱着是怎样一种炙热又一往无前的感情。
社会主义挚友情哪里不香了?
她反省,能在前世活到三十几岁还没有谈朋友结婚,本身也是一奇葩人物。
只是现在,谈感情费精力啊,她那催命的主线任务所剩时间不多,她并不想因别的事耽误了任务而再挂一次。
于是,她委婉道:“以目前的形势,我若应下与你的婚约,你难道不怕我只是在利用你?”
这话可不假,摆明了“娶”他就相当于娶了一个大金蛋,一般人十分难以拒绝这种诱惑。
谢郢衣听她这么说,脸上也没有露出什么难过失望的神色,他只平静地接受道:“我只怕自己没有能供你利用的价值。”
陈白起胸口一沉:“……”
造孽啊!
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她一时不出声,却内心在捶地。
谢郢衣不知她内心如何呜呼,她虽演戏不行,但表情管理却做得很好,若她不想表露出什么来,别人也看不透。
见她自他那一句真心流露的话后便一直沉默不语,谢郢衣心尖揪痛着,面色减少了些血色,可他没有再急切紧迫地说下去。
他看向她,她与他私下会面,常常会摘下那张白莹面具,并无遮掩那一张白嫩雪稚的漂亮面容,她长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眼周略带粉晕,桃花映水水泽朦胧,眼尾微翘,笑起来则像月牙一样下弯,看似多情流露,实则水过无情。
她就近在咫尺,有些情难自禁,他伸手抱住了她,但怕她反感抵触,并没有用力,而是双臂虚环在她背后,她若不愿,轻轻一推他便会松手。
“阿芮,选择权始终在你手上,我除了等,除了为你奉献,我别无它法,我只求你不要……不要推开我。”
陈白起张了张嘴,她望着空气一处,一时腹中无语,没有回应也没有推开他。
他见她当真容忍着自己的行为,嘴角扬了扬,但很快又酸涩地掉了下去,他分不清此刻心底是喜抑或是悲。
有些话,他一直没告诉过别人,但此刻却想告诉她。
他道:“其实一开始我也不喜欢这样一桩婚约,它就像专横的线绳硬生将两人陌生的人的感情纠缠在了一块儿,我向族老倾诉反对,但族老说,这是我的命,我无法抵抗。”
“什么是命?当时的我只觉得这是毫无道理的强权,它没有理由,却必须人心甘情愿地接受。它不该是我的命,我不甘,也不愿,日复一日,我心中愈发厌烦,便也不太愿回归墟了,我向族中请命,以谢氏子弟的身份去了稷下学院读书,长年累月,在书院中我翻遍了所有书籍,可里面都没有一篇文章是教人如何心甘情愿地接受自己不愿意去走的命运。”
他说到这,笑了笑,似为当初那个年少叛逆又愤怒的少年感到可笑。
“然后呢?”怀中的人低低地问了一句。
谢郢衣见她在认真听他的话,一时心中柔软,便斗胆抚了抚她头顶的发丝,那柔软又顺滑的发丝如同最上等的丝绸,舒服得令人喟叹。
“我也曾迷茫过,挣扎过,拒绝过,但时间久了,一直没有发生的事情在我心中便淡化了些,但该来的还是会来。有一日族老对我说,巫族的圣主降临了,这是上天注定的姻缘,让我结业回归墟一趟见见,我一向信服且敬重族老的每一句箴言,是以我努力劝服自己,或许该见一见圣主再下定论……”
“事实上,面对弥生圣子,我心如枯井,毫无波动,但为了天命族与巫族,我并没有太激烈的反抗。”
“我只是在心中对族老所说的,上天注定的姻缘,感到了由衷的……失望。”
他最后两字加重了语气。
也并不是当时的般若弥生哪里不好,她其实与他见面时已被教导得十分得体,言谈举止都没有什么差错,与他相处时也尽量做到亲近欢喜,但他总是没法投入。
他在她身上只看到一种端着的大方,强撑的气质,勉强的欢喜与惶惶的野心,她所行的每一步都在思前想后,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晦暗的吞噬。
她或许天真,但已经没有了无邪。
这都是巫族赋予她的外在光鲜,而她自我生成的内在糜烂。
“但是……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主动接近我吗?”他语气有了变化,似想到什么美好的回忆,令他沉重的语调都变得放松了起来。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但现在我却幡然醒悟。”
他有些羞涩与期待,捧起她的软呼呼的小脸,双目相对,他眼中有光,却越来越亮。
“族老说的没错,只是我认错了,原来你才是上天,赐予我的命运,也是与我注定的姻缘。”
陈白起从他微微颤抖的手指便能感受到他有多激动,他注视她的眼神仿佛有着无尽的期待,期待着她的回应。
“……”
真是造孽啊!
——
送走了谢郢衣,陈白起面无表情地坐在房中,整个人佛了。
外面天色渐暗,午后徐静的海风忽然吹得越来越大,树枝打得瓦檐啪嗒啪嗒作响,一片乌云笼罩在了岛屿上,窗棂处一丝白烟无声无息地蹿入了房内。
它并非真正的烟雾,倒是像一缕白线有目标性地从后方挨近了陈白起,然后一下射进了她的身体内,陈白起颦眉一下,似感应到什么,刚想转头一看,但下一秒却毫无预兆地晕了过去。
这时,纸窗被推开,有一道利落的身影跳入房中,将昏迷的陈白起扛在肩上带走了。
他一路小心又谨慎地避开所有岗卫将她带到了归墟回廊,这里布下了抑灵阵,所有巫师进入都动用不了巫力。
长廊一路延伸至一片槐松林,在松林深处有一潭瀑布,高高的水带如银瓶打落从高处倾泄而下,激起一片水雾缭绕。
在瀑布水流后,隐约可见一道身影伫立等候良久,直到林中传来动静,她掀目遥遥望去。
“人带来了。”
一个健壮的男子扛着少女来到瀑布前,他将人放下,朝瀑布后行了跪礼,便咻地一下闪身离开。
“这是中了魇烟了?”
“让她在睡梦中死去倒是一种仁慈。”
“她巫力深不可测,这样放任始终是个隐患,动手吧。”
高处水流石台上,各类杂乱又高低不同的声音响起,原来……这瀑布后面存在远不止一人,他们站在不同的位置,发表着言论。
“她若在这时、此处死了,那顽固的几人查起来,我们只怕会麻烦。”
“没错,参与的人,都会有麻烦。”
“人既已成功带来了,便没有回头箭了。”
“废了她吧。”
“杀了岂不一了百了。”
在一群乱糟糟的声音中,一道突兀的清软声音响起,代替了之前的冷杀之气,却掀起了万丈波涛巨浪。
“诸位商议了这么久,还没有想出如何来处置我吗?”
众人神色一震,像是一下被人扼住了喉咙,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倏地诧目望去。
只见倒在地上中了魇烟的人,此刻正撑着膝盖,慢慢地站了起来。
她脸上没有戴面谱,一张他们熟悉的脸上挂着清恬又亲和的笑,好似半点不觉得自己正处于四面伏机的位置,而是迷路散步恰好来到一场会谈。
“我就知道,魇烟是制不住你的。”般若弥生从瀑布后面走了出来,她站在半山腰的位置,居高临下地看着陈白起。
陈白起看向她,两张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脸面面相觑,在旁的人看着只觉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陈白起道:“看来巫族对你确实倾尽所有,如此重的伤此刻看起来却好似痊愈了。”
般若弥生闻言绯色嘴唇抿出一抹笑,眼角描摹深邃眼线的部分弯起,倒是比陈白起不施粉黛的脸多了几分风情。
她道:“若没有你,他们会更看重我。”
陈白起则心想,我要的可不是他们的“看重”,这个词,多少有些弱势与被动的意味。
这就是她跟般若弥生的不同,她要的,从来不是依仗别人的强大,而是通过壮大自己的实力去去庇护他人。
“你一次又一次地想杀我,难道你真的半点都不念及你我之间的血亲关系?”陈白起看她,表情一点一点褪去了冷陌之色,倒有了几分温情:“我们是这世上唯一的血亲了,本该比任何人都要亲近才对啊。”
般若弥生听到这话时有些怔松,也有些许动容,但随即她想到什么,攥紧了拳头。
“你说得没错,本该如此才对。但天意弄人,我也不想的……可是我能怎么办?”她慌乱又悲愤地笑道:“巫妖王只有一个,可我们有两个,我从启蒙记事起,便被身边的人奉为唯一的圣主,他们教导我、培育我、恭维我,让我坚信除了我,没有人会是巫族的未来,更没有人告诉过我,如果有一个同胞血脉的亲人来抢,我该怎么办!”
陈白起明白她这是心态崩溃了哇。
“祭天仪式上,我让你先,若你被选上了,我二话不说便退出。”她道。
“别一副假惺惺的样子了,你明明说过你不会回来的!可你还是回来了,你分明便是要与我争!”般若弥生阴冷着眼瞪着她。
陈白起怜悯地回视她:“即便我不回来,你也不过是自欺欺人,你应该比所有人都知道的,只要祭天仪式进行,便会有天启指示,若昼时……”
“你闭嘴!我一定会是巫妖王的!”般若弥生眼睛猩红地打断了她。




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百三十七章 主公,假的真不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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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她该不是有什么法子来瞒天过海,才会表现得如此信心满满。
“本想让你更痛快地离开,可你偏偏要清醒过来,我知你巫力天赋觉醒了,可这里有抑灵阵,任何巫师都用不了巫力,光凭拳脚功夫,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般若弥生那冻寂下来的面容已褪尽了一切软弱的感情,只剩冷漠敌意。
陈白起见她执迷不悟,终于暗晦下眸色,她退后一步,便看到从松林内一队戴着狸猫面具的白衣巫武围上来。
这种服饰的巫武一般是亲卫亲军,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调动的,就好像王宫中的禁卫军一样,有着严厉的编制调派。
“不要怪我,不要怪我……我也不想的。”般若弥生口中喃喃低语着,她抬眼看着陈白起,眼中有着伪善的悲怆与真实的狠决:“双生花,叶不见花,花不见叶,这是命中注定你与我难以共存!”
看着这样虚伪却又真实的她,陈白起觉得有趣,便也笑了。
“真想看看你彻底绝望认输的样子,所以今日,姐姐便再原谅你一次吧。”
一句“姐姐”却不再有半分温情与亲近,那温软轻柔的话语却像是某种暗黑的预言一样,般若弥生全身发凉,头皮发麻,这种再度被压恐惧扼住的感觉让她瞳仁一竖,怒发冲冠,指着她。
“动手,杀了她!”
然而,在他们动手之前,陈白起先化身为一道琢磨不透的烟雾,四周瀑布激落的水汽一下被蒸腾起来化成了雨滴,一股气流犹如凛冽的风穿过所有人周身,脚不沾尘土,一个罩面便将巫武们都钉在了原地,他们面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全身僵硬却不能动,像风干的蜡人。
瀑布的水流都像滞停了一瞬,洞中隐藏着影影绰绰的人心神受震,纷纷踉跄倒退一步,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蹿上了脑门。
“即使不用巫力,你也杀不了我的。”
冷袖大力拂背,衣袂轻飘飘地落下,再次回到原处的陈白起仿若从头至尾都没有动过,她回头看了般若弥生一眼,便转身离开。
那遗留下的那种轻蔑随意的眼神却久久令般若弥生无法释怀。
般若弥生颓然滑下,双手握紧拳头,指尖扣进了肉里。
“我不会认输的……”
——
回去后陈白起看到谢郢衣来找她了,他应该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一看到她出现,便挥退几下属下,一脸担忧又紧张地上前检察着她全身上下。
“你去哪了?没受伤吧?”
陈白起知道他是出于关心,也没有太抗拒,只道:“没事,他们那些小手段我早有预料。”
“不可大意,若真是样样可以全盘掌控,你又为何会被带走?”谢郢衣脸色难看道。
听了她的话,他哪里不知道她是故意露出破绽来引人上钩,可这种事情毕竟冒险,倘若有个万一差错,便是危及性命的事
陈白起这人向来不是一个猥琐发育的人,她狡黠地笑了一下:“我只是想看看她手上的底牌是哪些,摸清楚了才好放心。”
谢郢衣面色柔软了下来,但眉心仍旧没有松开:“以后不要如此,你想知道的,我都会替你查。”
“可样样都靠你……”她见谢郢衣脸色不对,顿了一下,话锋一转,便道:“郢衣,你听过双生花,叶不见花,花不见叶这句话吗?”
谢郢衣脸色遽然一白,握着她手臂的指尖微微发麻。
这件事情是天命族最机密的要事,即便是巫族的内部人员都鲜少知道,她从何处听来?
“你……你听谁说的?”他表情有些不自然道:“不过是一些无稽之谈,毫无意义。”
陈白起打量着他:“你怎么这种表情?”
谢郢衣抿紧嘴角,很想表现得寻常一些,可是内心的惶慌令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神情。
他摇了摇头,道:“还有三日便是要举行祭天仪式了,你不必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祭天后便是冠冕,到时候归墟会十分热闹,我带你到处去逛逛。”
陈白起知道他在隐瞒着自己一些事情,这对于她来说比较罕见,他对她一向坦白,偏在这件事情顾左右而言他。
真的是无稽之谈吗?
但般若弥生没必要在那种情况下撒这种谎言来欺骗于她,他若当真不知,直接否认便是,偏生避讳,只怕这事不简单。
“亦可,归墟会举办盛会吗?”她状似好奇接话道。
谢郢衣颔首,好似想引她产生兴趣,便详细地介绍道:“嗯,有灯节与渔水节……”
见她没有再追问双生花之事,谢郢衣心中暗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因想起了当初天命族派人暗中刺杀她的事,而心情愧疚痛苦。
当初族老对他说的话还历历在目。
他们认为般若弥生是巫妖王的正统,而侥幸活下来却投靠了白马子啻的她是需要解决的障碍,他虽知此事,却无力回天,当时他也并无此刻义无反顾的心情,但如今,他只想爱她,护她,敬她,拿余生的全部来弥补当初天命族犯下的过错。
双生花,花不见叶,叶不见花,她们倘若真如预言那般无法共存,倘若真的只能留下一个,那人……
谢郢衣瞳仁深处的漆黑染上了冷酷的猩色。
——只能是陈芮。
——
因为巫族内部有反叛者暗中加害一事,谢郢衣加强了陈白起起居的守卫戒备,如此地平静渡过了三日时光,终于到了祭天这一日。
凌辰时分,归墟上下便进入不眠之夜,开始各方布置点缀,从巍峨的山顶望下弦月海岛是一片喜庆的红色。
岛屿中心的祛秽木被点燃,那数米高的熊熊火焰照亮了一片天空。
一条高高的石梯上,有两道纤细身影并肩而登。
从天黑走到了日出时分,在破晓那一刻,金色的光照亮了大地,层层云海被染得橙红鲜亮,与地面的火焰一同沸腾冶艳。
登梯上,两人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一人穿着紫红瑰丽,发束高衩,气势凛人,一人则是白金华贵,坠仙髻,仙气飘飘,谈不上谁更好看谁更惹眼,但毫无疑问,论身姿步履行云流水就该属于那一名白金衣裙、淡雅荣曜的少女。
高高的祭台之上站满了人,早已等候许多时,且每一个在今日都是盛装出席,他们站在梯台上,看着下方两位少女款款而至。
他们的表情无疑是激动、兴奋与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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