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桑家静
“……”莫名被吹起来了彩虹屁的陈白起略显尴尬,她笑了笑:“是啊,那个……老人家,你还剩几个布偶?”
老汉自家的东西数都不用数,就道:“七个,女郎,你想要哪个便选就是?”
陈白起想了一下:“那我全要了。”
老汉有些不解:“这、这女郎,你家中有这么多孩子?”
这布偶一般是小娃娃玩耍的,稍大些跟他孙子一样都开始啃了,城中前二年修了一个官署“图书馆”,里面有大量的文献与书籍可供城中居民借阅,只要条件符合规矩并有当地官府开具的身份证明,便可入内,并且若“图书馆”位置不够,还可凭证抵押,外借一部分卷籍。
是以如今咸阳城的孩子基本上年岁够了,便会去读书,没条件读的也会自学,脑子里全是太傅每日一报宣传的要做有用的人,将来报效国家,不能“玩物丧志”,要跟陈太傅一样名扬天下。
刚说完,老汉又觉自己糊涂了,这女郎一瞧便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精打细算,她给一个孩子送七个布偶也是可以的。
但她却笑着说:“这倒不是,只是想着光哄一个小的容易闹腾,干脆大的小的一块儿送了,都有,便不会说偏心了。”
啥?
老汉没有听懂,只当自己文化少不懂贵人圈的语言,但有生意来还是笑呵呵地将布偶扯下来用一个干净的麻布口袋包好递给她。
陈白起给了他一颗玛瑙珠子,便转身要走。
“这、这太多了。”老汉吃惊,有些不安地叫住她。
陈白起摆了摆手:“多的便当我给你孙子送的一份祝愿,希望他将来能成为一个不辜负国家培育的人才,老人家天快黑了,卖完了,便早些回去吧。”
——
天色乌沉沉的下坠,天边墨黑与深蓝交融涂在城中千千的瓦檐建筑上,一辆低调垂幔的马车从覆了一层薄雪的街道咯吱咯吱地缓慢驶过,地面雪水容易打滑,走快了容易出事故,天色晚矣,又下着雪,街边铺面都歇得比往日早些,寥寥数人匆匆低头而过,灰淡色调令暮色寂寥平淡。
卷起幔子的车窗边一道轻曼馨香的身影经过,无处著清香,车内相伯荀惑正持卷品茗,感应到什么,不经意抬眸,见风雪中一道朝前的背影,风与雪打在她身上,像轻雾浮起的尘埃,除她之外四周都是一片黯淡,唯她的身影像渡了一层柔光。
相伯荀惑放下手中竹简,本就不喧哗的街道好像一下连声音都消失了。
那道在风雪中行走的身影莫名很眼熟,漫天飞雪之中,她一头青丝用一支雕花木簪挽起,并无其他装饰,长长的斗篷披及地,纤弱的肩,背脊笔直如红梅盛雪中傲骨,清冷而温婉,有种不经流年的绝艳娴静。
同时,另有一道相似的背影深深地烙刻在他的脑海里,冲击着此刻的画面。
他忽然头有些痛,脑子里乱糟糟的,他好像一下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喊停了马车,连避雪的裘袍都来不及披上,他快步追上去,每一步都像进入了一个片段,一个轮回,心脏跳得太快,喉子干涩得跟快要冒火一样。
别走……
这次,他一定会牢牢抓紧她,不会让她如梦中一样转瞬便被撕得支离破碎,满幕的血与红。
直到他一把紧紧地上前抓住她的手臂,胸膛起伏得厉害,眼中汹动的情绪压抑得太深,显得深邃幽暗,如阎狱燃起的暗红。
对方顿了一下,缓缓转过身,帽檐下的脸微微上抬,一点一点露出的眉眼美好似名画,每一笔每一勾勒全是梦幻一样的不真实。
“右相?”
露出的脸,是一张没有想到,却又在意料之中的人。
百里荀惑怔怔地看着她。
这张脸,这个人,他好似一个历经千险的旅人终于寻到了一处安生之处,他瞳仁紧缩,沙哑地说着:“是你。”
陈白起浅浅一笑,眼中似有探究:“右相,你在找谁?”
他失神地凝望着她,那眼神复杂深黯到陈白起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她的心好像也莫名感受到了难过。
“是你。”
他忽地笑了,虽然面色有些病态的苍白,虽然此刻他依旧头痛如炸裂,但那一直蒙蔽在他眼前的迷雾终于趋散开了。
他在跟她打谜语吗?什么“是你”。
不是她,又是谁?
“右相,你怎么了?”陈白起有些担忧地颦眉看他。
这精神状态真的有些不对劲啊。
百里荀惑摇了摇头,那个经常出现在他梦里的人,此刻终于有了脸。
不是眼前这一张,但他确定却是眼前这个人。
他伸手摩挲着她冰凉的桃色眼角,如梦呓一般轻轻念着:“原来,当初的卦象,指的不是事,而是人,我终于找到你了。”
亦找到了遗失的记忆。
陈白起越听越糊涂。
“我不是一直都在。”
她不解的道。
“是啊,你一直都在,没有像那个噩梦一样……”他想到当初她为了让他活下去所做的牺牲,那一幕哪怕他忘了,亦会在无意识进入他梦中折磨着他的神魂,让他在梦中茫茫不安,寻寻觅觅,撕心裂肺。
陈白起这才有些听明白他反常,神色一松,便安慰道:“是梦吗?梦都是相反的,右相不必太过介怀。”
相伯荀惑很想让自己表现得更正常一些,别那么神经质地吓着她,可没有能够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他的心很痛,头亦很痛,四肢百骸都在痛,他觉得自己好像快要被撕破了一样,再也忍不住,伸手紧紧地抱住了她,全身都在颤栗着:“白起,你可知,我不信佛,亦不信神,但这一刻,我却感激一切能够创造神迹之事。”
陈白起被抱了个满怀,有些懵然,不知道他怎么了,忽地又这样多愁善感,他这都多少年没有犯病了,她还以为他都好了。
但他看起来好像是真的在“害怕”着什么,不知道那“噩梦”是个什么内容,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连感激神佛这样违背他本性的事都肯信了。
无奈地伸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很有节奏,一下接一下,像哄个不安的孩子一样。
先生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如此“脆弱”,哎,这一把要抱多久,推开他会不会在他“脆弱”的心灵又加上一刀。
可是这是街上,虽然天要黑了,又下着雪,行人极少,可这样一直抱着也不是个办法啊。
在陈白起仰着头,心中碎碎念又哀声叹气中任他抱着,相伯荀惑依旧不肯撒手。
后方马车旁的南烛跟驭夫、侍卫等人有些尴尬、识趣地转开眼,但余光却还是看到这一对绝妙之人如此契合而温情地拥抱在一起,小雪纷纷洒洒地落在他们身上,美好得让看见的人如读一卷唯美而心动的情诗——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
回到“斋食不素”,陈白起刚一迈进去便看食厅的空敞位置跪了一地的宫人与尉兵侍卫,侍候客人的小二噤若寒蝉地贴在墙角,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一眼,而在场唯有站在二楼阶梯下的小乖正板着脸,乌瞳泛冷,显然在生气。
陈白起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醒了,更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场景。
“主公。”
乍听到太傅轻唤他的声音,小乖本来低气压的小脸愣了一下,眼神徒然一亮,颀喜地朝门口转过头,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已先一步朝她奔来,但是走近了,才看在她身边站着的相伯荀惑,他神色滞了滞。
“右相……”
相伯荀惑向他行礼:“主公。”
“右相不必多礼,快起。”小乖立即道。
“怎么回事?为何都跪在这?”
听到太傅淡淡地问话,小乖霎时想起,他牵起太傅的手,先一步开口解释道:“孤醒来要去找太傅,可他们全都跪下来拦着。”
跪地的人嘴角一抽,心中腹诽,冤枉啊,明明是秦王一觉醒来发现太傅不在身边,气压一下便冰冻三尺,在问不出太傅丢下他去了哪里,那看向他们的神情好像要杀人祭旗一样可怕。
果然不能太相信在太傅身边那个天真无邪的秦王模样,他们知道,他们根本不配主君为他们收敛本性卖乖讨好。
陈白起听后,便替他们讲话:“主公,外面一直下着雪,你刚睡醒,受不得寒,他们阻拦你并无错。”
小乖咬了咬唇,委屈巴巴:“太傅说得是,是孤任性了。”他转过头,仗着背对太傅瞧不见他的神情,对着宫人与尉兵侍卫道:“都起来吧,你们还跪着,是想让太傅不高兴吗?”
依旧是孩子天真无邪的声音,却让他们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片刻不敢停,连忙起身。
不敢不敢,这世上谁胆敢让陈太傅不痛快,别看秦王人小,他的报复心可一点儿都不小。
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二十六章 主公,抢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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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乖可以不顾其它人的看法,但右相相当于他另一个老师,在他面前到底还是有些收敛,他站在陈白起身边,仰起刚睡醒粉嫩嫩的小脸,委屈地问道:“太傅方才去哪儿了?”
陈白起跟所有天下家长看自家孩子最乖一样,完全不知道别人承受了什么,她听他一问,便忽然想来了,从手中提着的布袋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布偶:“方才我瞧见外面有卖布偶,想着主公或许会喜欢,便云买了。”
小乖傻傻地看着那个递过来布偶。
它应该是一只年兽,红毛兽头,有耳有尾巴,细节还算都安置在身上了,只是估计制作布偶的人对年兽的描述也是一知半解,所以它乍一看有些奇奇怪怪,但多看几眼又觉得可可爱爱。
见小乖久久没有伸手,陈白起顿了一下,轻声问着:“不喜欢?”
小乖回过神,眼睛有些红,快速抢入怀里,好像生怕慢一步太傅会收回不给他一样:“不是的,很喜欢。”
这还是太傅第一次送这些无关他成为一个好君王的小玩意儿给他,他一直知道太傅耗尽心血想将他培育成一代圣君,他自记事起便没过过一日普通孩子的生活,除了各种启蒙课程跟繁文缛节的仪节,大些时候便是熟读经史、策论,虽然太傅心疼他,也会留有足够的空间让他休息,可他身边摆放的从来都是肃穆而冷硬的事物,没有同龄人玩耍,没有广阔的天空奔跑。
可原来她不在他身边时,也会惦记着他会想要一些孩子气的物件,太傅不是一个传统心细又慈爱的女子,她的心思更多的是放在对他的培育成长之上,他以为她从不在意他的内心想法,可是他现在觉得自己错了。
太傅对他真的很好,是他不知满足,在得了她严父一般的看重,又想要慈母一般的温柔。
可如今,她都给他了,他竟觉得有些诚惶诚恐。
……他怕自己得到的太多,却无法以同样的厚度报答太傅。
“我很喜欢,多谢太傅。”
他仰起脸,睫毛又长又卷,一双水灵乌黑的眸子全是濡慕之情,郑重地再重申一遍。
陈白起这才笑了。
“主公喜欢就好。”
相伯荀惑在旁看着这一对感情甚好的君臣,他比陈白起看得清楚,赢璟年龄虽还小,但骨子里的掠夺与占有欲却是与生俱来的强,他不是拿陈白起当臣子,而是他所有的感情的寄托。
他自小便没有母亲,他小时便有人告诉过他,他虽与太傅并非亲缘,但他身上却流着她的血,那么养大他的陈白起自然便是他对一个母亲的全部想象。
这样也好,陈白起对他可谓是忠心不二,全副精力都付诸在他身上,他如果能回报她同样的感情,这样一来在秦国,她就能够更好的施展她的想法、完成她的抱负。
如今整颗心都偏到了陈白起身上的相伯荀惑,再加上心中一直放不下的心事终于解开,周身温和的气息不断长华,离普度众生的圣父亦差不远了。
这时,“斋食不素”的大门从外推开,一阵寒风夹杂着雪花吹了进来,小二站在靠门的位置,受冷风一溜瞬间醒神,立即上前招呼迎客,今日店里被主家包下,是不接待外客的,是以来的自然都是主家的客人。
他连忙上前接过递来的冰冷覆雪的厚裘披风,檐帽与遮风雪伞具,透过被推开的门扉朝外看,馆内灯火通明,外面已是漆黑一片,只见衣摆湿润的百里沛南与姒姜并排入内,两人倒是恰巧在路上遇到,既然目的地一致,便也不矫情一块儿前来。
姒姜对百里沛南本身没有多大意见,试问谁能特地去为难一个真正冰清玉洁的君子,只是总感觉他与陈白起之间有什么道不清说不明的纠葛关系,站一块儿聊天时,明明没有什么亲密行为,可姒姜看着总心底膈应,于是两人平日也不过是点头之交,没有私下来往。
如今他在宫中当差,身份自然是早就暴露了,右相对于他另投它主也没有过份苛责,甚至是一始既往的态度待他,可越是这样,姒姜便对他越避忌,百里沛南是真君子,可他知道右相可不是,于是每次见着他心底都有些莫名发虚,不太会跟他明着干。
当然,私底下使绊子却完全没有问题!
“你们来了。”
陈白起看到他们露出一抹真诚的微笑,招呼两人。
百里沛南打着伞具身上倒是没沾湿多少,只有衣袍下摆湿了一截,好在今日穿得厚实,倒也沁不进皮肤。
而姒姜则是刚当差下班,他近日刚升了职,事务交接忙碌,也不得空回居所换身衣服,直接一套官服穿来,出门时见雨雪菲菲,戴了顶毡皮帽子跟披了件裘衣便匆忙出了门,这一路上他头发跟肩膀处深了一块儿,下摆处滴着水,若非半路上遇上百里沛南的马车,载了他一小段路程,只怕这一趟过来身上都淋湿得差不多了。
他们两人为下臣,见到赢璟自然是第一时间上前行礼见君,当然也不意外他今晚的出现,陈白起派人传讯时自然也提过会有哪些人前来赴宴。
小乖虚托了下手,小小的身躯在一群大人中,并不虚场,言辞清晰明亮:“左相、廷尉,今日太傅作东,宴客亲朋,孤身为客人前来,便不必讲究太多君臣之礼。”
小乖给足了陈白起的面子,她的态度就是他的态度,再加上今日来的也是他的亲信一派,平日常见的熟悉面孔,他更不想彼此拘着端着不自在。
两人谢过主公后,便欲寻陈白起搭话。
陈白起见姒姜身上都打湿了:“怎么不披件蓑衣便过来了?”
“怕将时间耽误了,便赶着过来了。”姒姜将坠在胸前的湿发拂到背后,找了块干帕布在擦了擦身上。
陈白起打量了一下,不赞成:“衣服都湿了,这样擦哪能擦干,这里备有衣服,你先上楼去换了,省得一会儿受了凉。”
她语气自然随意,姒姜也觉得还不如换一套干爽的省事,便也不跟她客气,由着小二引路上楼先行换衣。
“左相可要也换一身?”陈白起看了一眼百里沛南的下摆湿了一块的位置,有些歉意地笑了笑:“不成想这雪越下越大,累得左相冒雪前来赴约。”
百里沛南却摇了摇头,他只是下车时沾了些雪融化在衣摆上:“室内烤着炭火温暖干燥,不过打湿些许,很快就能风干,不碍事的。”
她转头吩咐旁边留守的馆侍:“彦如,你去端一盆无烟炭过来。”
“喏。”
“右相可在偏厅稍作歇息,让彦如替你熨熨打湿的部位。”她井然有序地按排着一切。
知她一片好心,百里沛南自没有再推脱,向秦王一众告退后,随彦如去了偏厅处打整。
外面的风雪不知疲倦地刮着,没过多久大门再度被推开,又是一阵冷风卷入,檐下的灯笼被打得啪哒乱晃,室内的光从内洒向门外,隐约可见台阶跟街道都铺上一层层的白色“毯子”。
穿着渐变色斗篷的谢郢衣收伞与穿着蓑衣的巫长庭两人一前一后进来。
掀开打湿滴着水珠的檐帽抖了抖,雪水滴落地面,谢郢衣恰恰一抬眸,便看到了正中央站着的陈白起,她含笑回眸看来,他表情有些怔忡,好像真的很久没有见她了。
他抿起嘴角,浅浅一笑,眼中明亮如星,他快步向她走过去,眼看快要触碰到她时,却被旁边的赢璟一步先挡下。
谢郢衣愣了一下,低下视线,认清眼前之人时,他神色收敛了,立即行礼:“见过秦王。”
“师公,外面的雪下大了吗?”小乖疑是问道。
陈白起是他的太傅,亦是先生,身为她夫君的谢郢衣自然也可以尊称一声“师公”。
谢郢衣回他道:“比先前大了不少。”
“那师公一身寒气,还是先在室内暖暖身子吧,太傅前两日有些清咳,忽地靠太近容易受寒。”他腼腆着一笑。
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不过就是不愿意自家太傅被别人抢走罢了。
一旁坐着的相伯荀惑闻言,轻不可闻地笑了一声。
谢郢衣表情一僵,但很快他又恢复如常。
他歉意道:“是郢衣粗心了。”
这时,巫长庭脱了蓑衣走过来,他向小乖见礼后,才温和道:“秦王莫见怪,郢衣有半月不见妻子,只是一时想念忘了其它。”
小乖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口上却软绵绵道:“哦,孤只是担心太傅,并没有责怪师公的意思。”
巫长庭虽然觉得可能是错觉,但他莫名感到秦王那一双乌黑闪亮的眸子此刻带着不善的情绪在看他。
这时,相伯荀惑起身走来,他一副白莲口吻道:“太傅乃国之栋梁,忙于政务之事,鲜少归家也是无奈,望谢郎君能体贴多包容莫让太傅为难于国与家的选择。”
谢郢衣立即回道:“右相此话言重了,郢衣从不曾抱怨过与阿芮聚少离多,只要是她想做的,我都可以接受。”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陈白起夹在中间,茫然聆听,一时竟找不到插话的余地。
谢郢衣早已不是当年被一两句话便激得乱了心神的他了,他端着彬彬有礼的态度,一句一口的“阿芮”向相伯荀惑回敬话语后,便转过视线看向陈白起,像普天下贤惠的妻子一般如水温情道:“前些日子我学着炼制了些润肺解燥的秋梨膏,阿芮若是白日清咳,那今晚得空便与我回府一趟取来和水服下,看看是否有效。”
陈白起终于有开腔的机会,她道:“不过是上火嗓子痒,早好了,不必担心。你与巫大哥一道来的,父亲怎么没来?”
见她与谢郢衣讲话,小乖跟相伯荀惑便没再出声,只是黑渗渗地看着他们。
谢郢衣与她说,陈孛这几日左腿膝盖疼,弯都弯不得,自不便在外行走,所以今日没有过来。
“父亲的腿病又犯了,怎么没派人入宫告诉我?”
“怕你担心,父亲便让我先瞒着,如今敷了药,倒是消了肿也能动了,就是天寒不便外出,你若得空便回去看看吧。”
陈白起一直忙碌,家中许多事情都是谢郢衣一人照顾处理,如今家中有事,她自然是没空也要抽空回一趟的。
两人聊家常时,二楼换衣的姒姜跟偏厅的百里沛南也都出来了。
看到与陈白起站得很近的谢郢衣,这些人都有些心情复杂。
说实话,没有看到人之前,他们是完全将这个人的存在屏蔽了,但一见到真人,便都想起他与陈白起已经成婚了的事实。
再加上谢郢衣如今脸上的伤全好了,身上留下的疤痕也基本消散大半,残缺的腿脚复原,只要不做剧烈运作,他走路时与常人无异。
如此的他,站在那里如一缕清风明月,端是皎洁青云端,任谁也挑不出什么不合适的毛病。
姒姜下楼,不似别人诸多顾忌,他直接打破了那两人谈话的局面:“太傅,你与夫君久未逢面或许有许多话要聊,可咱们还空腹等着呢,你也不能厚此薄彼吧。”
陈白起闻声转头,看到他依在栏杆旁,笑得跟个祸害似的,眼尾上勾。
谢郢衣也顺势望去,面无表情,眼神深黯。
陈白起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冷落了其它人,便招呼起来:“换好就下来,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便喊人布菜吧。”
布菜时,首先是两人一起端抬上来一个耳把黄铜大锅,方才它还一直在灶火上炖煮,是以端上来时锅内还发现咕嘟咕嘟的煮开沸腾声响,那浓郁的肉汤锅香气一下弥散在空气之中,只叫人腹中呜鸣,直咽口水。
这是店里的特色汤锅,一份便可供三个大男人吃撑,而陈白起这一锅还是特订的大锅,一成年男子双臂环起大小。
这“斋食不素”里的餐桌跟凳子都是特意订做的,按照现代风格,一张大圆桌配上八张圆凳,可添可减,且随意入坐,不必拘泥于主位与客位,想坐哪边都行。
在落坐之时,大家有意无意停了一下,陈白起以为他们是不习惯用这种现代桌凳吃饭,便有意示范率先入座一位,然后正准备让他们随意选一位置坐下,没想到下一刻,他们倒是动作一下快了起来。
“太傅,孤要与你坐一块儿。”
人小鬼大的小乖自知抢不过大人,便急急先声夺人。
剩下的几个大人欲迈步的动作一下便滞住了。
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二十七章 主公,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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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谁也不好意思跟个孩子抢位置,更何况这个孩子还是他们的君主,位高权重的,这谁还不掂量掂量一下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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