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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桑家静
他们哪敢受他歉意,赶紧还礼避开。
勋翟一向高傲惯了,自然不将他不在意的人的心思跟反应放在心底,他只想跟陈白起一人说话而矣。
他先是将陈白起从头到脚上下打量一番,今日的陈白起尤其漂亮成熟,或许是终于及笄成人了,她这一身大袖长袍瑰丽而华美的礼服,加上梳髻钗冠,又施以薄薄粉黛妩媚,端是佳人绝世而独立。
虽然少年面目清峻似岩不苟言笑,但那眼神有着明亮之光,似高兴,却又似透露着……遗憾。
“陈三,今日是汝及笄,然主公却来不了,汝切勿怪他。”勋翟锁紧皱头,略感歉意道。
主公?此人主公是谁?
众宾客顿时八卦深深地盯着陈白起与勋翟,之前托千秋大师送礼之人尚是一个谜,眼下又有一个来不及赶至及笄现场便派来前来致歉的,怎么看,怎么有一种……此姑子不简的感觉啊。
他的歉意来到莫名其妙,陈白起听了一字半解,她眼尾略勾,眼波流转,似因见到他特地来这一趟而蕴悦色:“你能来便好了。公子乃贵人日理万机,陈三及笄之时不过乃自中操持之小事,自是不敢劳公子他亲驾。”
勋翟见她见到自己而感到高兴一事,心中略微感动,但又听到她提到主公时这般不咸不淡的话,心底又有了几分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心塞,时下一般少女只要及笄便意味着要商议寻建婚嫁之事,因着陈白起先前与禇氏退了婚,眼下并无对象,本来他家主公已经安排好了行程来这一趟的,却不料临出发前却遇到紧急要事,这才无法亲自前来。
虽然主公不说,但他也知道,主公定然对这一趟有了十分重要的安排跟打算,他懂主公十分看重陈三的,保不齐这一次前来陈家堡,是为了让两家定下姻亲婚盟之事,眼下一切打了水漂,他来之前曾设想过,若见到他却不见主公,陈白起会不会失落难过,但却从未想过她会这样一副“他来与不来我皆怡然自得”的模样来迎接他。
……跟主公得知来不了时,那长久平静缄默得令人心酸的神色相比,她会不会太没心没肺了一点?!
但勋翟转念一想,或许陈三这是强忍着情绪也不一定……眼下,先将主公交待的要事先办好再说。
“主公之事稍后再与你细谈,陈三……”勋翟转身,朝后一招手,这时,堂中鱼贯入内十几名环佩叮当的妙龄少女,她们统一服饰与装束,一看便知是某府邸之女婢之流,且都是千中挑一的素手美人,她们每一个都袅袅之姿行之,手捧着盖布托盘,然后齐齐立站定于陈白起跟前,纷纷行礼。
礼后,再统一揭开盖布,只见每一托盘上都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金银珠宝,金器装饰,有隆种场合佩戴的,有宜家宜室佩戴的,有精巧小意的,有奢华名贵的,质地有珊瑚玛瑙的,亦有珍珠黄金的……
那十几个罗列开来的托盘之上摆阵的珠光宝气,简直能够闪瞎一室之人的眼睛。
陈白起亦被公子沧月这土豪的一笔给整懵了。
这还不算完,或许觉得礼还不够重,喜还不够沉,继美女送来装饰后,便是十几个高大健壮士卒汉子搬来十几口能装下一人的大箱子,他们将箱子摆整齐在陈白起面前,行礼后,又逐一将箱子盖打开,只见里面装着是全色系、全款式、包揽了春、夏、秋、冬的绫罗绸锻华衣美服。
足足十几口大箱子装的衣服啊!她这是要穿到何年何月才能够穿得完啊?!
陈白起便不懂了,公子沧月这究竟是送礼还是下聘啊,有这样成堆批发地将礼往人家家中送的吗?
“陈三,都些全部都是主公买来送给汝的。”勋翟见她发愣地盯着这些礼物,以为她很喜欢,没瞧着四周女子们那一双双羡慕又灼热的目光吗?他见时机对了,便赶紧替主公美言几句好刷好感。
陈白起扯动嘴角笑了一下:“这……是他亲自挑的?”
勋翟呆了一下,这……这不该是立即感恩戴德地感谢吗?怎么突然神来一笔?
想也知道这种女郎用的物品主公堂堂一七尺儿郎怎好意思流连徘徊,更勿论亲自采卖了?连这种小事都需得亲力亲为,那还要那些管事仆伇有何用?
但勋翟算是看懂了,陈三并不惊喜,亦算不得喜欢。
既然礼物不喜欢,那么接下来这件事情,他猜,定会让她辗颜而喜的。
“陈三,主公还有一句话,让翟亲口带给你,并且,一字不落。”勋翟正色道。
陈白起看了他一眼,思及公子沧月的身份,他的话便相当于官家发言,普通老百姓自该躬礼聆听,陈父等人亦准备随之行礼,但勋翟却立即阻下她行礼,并朝她摇头道:“这话,只乃寻常之私事,不必当成军令。”
陈白起闻言,这才后退一步,敛容静望着他。
带话?是关于她当谋士之一事出现了变故?
勋翟见陈白起这样专注而认真地盯着他看,一时不禁为接下来要说的话而感到几分羞赧跟紧张,虽然这话并不是他要说的,可要是却要从他嘴里一字一句地吐出来,当然亦会感到几分别扭跟尴尬。
所以说,主公他为何一定要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此等羞耻之事来啊!
只是主公给他下的乃军令如山,可推搪不得,硬着头皮亦要传送给陈三才行,于是,他憋住一口气,努力还原主公当时的语气跟神色,道:“陈三,本君且问汝一事,及笄后汝可愿暂推婚事待留闺阁一载,汝若愿等本君这一载,本君定还汝未来一个……繁华一世的锦绣年华。”
陈白起先起是因为担心她职位有变动一事而仔细听的,但后来却越听越有些听得模糊跟失神了……她觉得这段话好似哪里偏了轨道,失了焦点,因此她瞳仁微紧,面目滞僵。
陈父则茫然地“哐当”一下,跌坐于主位之上,久久无法缓过神来。
姬韫下颌绷紧,复杂而隐忍地注视着陈白起显得飘忽的侧脸。
这……已经几近算是表代了公子沧月一的腔爱慕之情了,被这样一个人当众许下一年之承诺,她先前虽说只是误会,但眼下……她又会如何选择呢?





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五十五章 谋士,辅助新君登基吧
宽敞的庙堂熏香静袅,团团浮腾的云雾飘散开来,空气静寂无声。
姒姜低视扫了一眼手中捧着的藏珍盒子,又看了一眼霸占了整个庙堂的重礼,一时也分不清,究竟谁的分量会更重一些。
巨……持续面无表情,似根无没有察觉到周围环境的变化。
堂中宾客知悉内情的甚少,但这群人脑子都不愚笨,多少都听出些别的暧昧意味来,有人猜或许猜出了勋少将军的身份,自然也知道前些日子平陵经赵兵权侵犯一仗,令陈家堡与矩阳沧月公子之沧月军结下了缘份,却不料这份缘来得竟这般荣耀,可令区区一平民女郎得到位高贵重的公子青睐。
此间的少女们都倾羡与嫉妒地频频注视着陈三,少妇则是捏着手帕哀怨与遗憾,而匹夫与学士则想的较多,大抵不过是嫌弃陈三之身份低微,不可攀附公子贵躯,顶破天不过当一名贵妾罢了。
然,一名公子之贵妾,却已值得他们阿权膴仕,巴结讨好了。
只是,他们又不明白了,既然双方都有意,为何这沧月公子又要让这陈姑子虚等一年,是为何事?
系统:【辅助楚庄王顺利登基】任务(一),请人物必须于十二月前与沧月公子于丹阳正式会合,因任务(一)乃强制性主线任务,不容拒绝。
在收到系统任务提示的陈白起,一下便从离魂的状态中醒来。
这项系统任务是什么意思?
丹阳,竟让她去楚都丹阳……公子沧月不是被楚陵君流放矩阳,何以又会在丹阳与她回合?
此里面头头道道不见线索,陈白起只得暂且放下。
陈白起知道这其中定有变故,或许此事问勋翟可探知一二,她沉澱下方才漂浮动荡的心神,双眸似水晶一般剔透……亦冷清。
她心空如洗,此阶段只满心地奋斗她的谋士事业,至于其它的事情,都且待她先活过这一年的时限后再谈。
陈白起那古典泛着滟潋之色的双袖一舞,旋了一个圆弧,宽大袖袍下素手探出,交叠再抵于额前,躬身施行一礼,她回于勋翟道:“今日陈三及笄,得公子看重厚礼相赠,虽不明公子让陈三静闺一年是为何故,然公子之命,自当遵从。”
这话好理解,因为沧月公子位高权重以礼胁命,她人小位卑自然不敢不从,但实则她的内心想法,则无人得知了。
听了这话,勋翟表情顿时古怪又诧异了,这陈三平时瞧着挺聪明又足智多谋的,可眼下怎么这般迟顿,莫非她当真不明白主公话中的含义?
但见她一脸平静而素白,半分无女子该有的羞软嗔娇时,勋翟觉得,她或许真没听懂,不然,这世上哪有女郎被他家主公求婚,还能够这般冷静自持的。
其实,于别人而言,陈白起的身份抬给沧月公子当妾,是一件十分体面的事情,但从另一侧面而言,沧月公子这一番话在她及笄当天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等同断了陈白起以后的议亲之路。
但凡有哪一家儿郎仰慕陈三有意上门提亲,都须得考虑考虑一下得罪矩阳头首的后果。
是以,陈父听了勋翟的传话,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他这当然不会是惊喜,而是……敢怒不敢言啊,自己将自己生生给憋屈得,他狠不得此刻便跑到矩阳去将沧月公子扒啦出来咬撕下一块肉来,方能解恨。
当然,前提是……他敢这样做的话。
女儿家的名声,可不敢这样任由儿郎随性涂鸦,一个不小心便会落得个名声尽毁,遭人口舌唾弃的地步。
当然,眼下由于沧月公子的身份使然,于陈白起而言,自然是利大于弊,可倘若有朝一日,陈白起被沧月公子抛弃的话,那么她这一生,估计都很难在楚境内找到一户家世清白且能够接纳她的门庭了。
由于陈白起对自己的婚事敏感性极低,不曾考虑过公子沧月此番“阴险”先下手为强会对她的未来造成怎样一番影响,眼下她只在意,沧月公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导致她接到这样一个严峻的任务——且他登基为王。
陈白起心思如潮,她朝姒姜方向递了一个眼色。
姒姜秒懂,他于赞礼挨得近,便小声道:“赞礼,时辰差不多了,可喊礼毕了。”
赞礼也是被眼前的一波接一波的变故整得懵懵然,她朝左看了看陈父,朝前看了看陈姐夫,便整了整声,当即宣布道:“礼毕。”
这一声“礼毕”多少有些突然跟仓促,但……谁在乎呢。
礼毕一起,陈白起便暂时搁下勋翟与那摆满整个庙堂过道的厚礼,于在场的参礼者行揖礼以示感谢,自然在场所有的参礼者皆会有起身这一环节,但眼下他们早就站了起来,便略显尴尬跟带着一种奇妙又复杂地心情,于她微微点头回礼。
总觉得这一场及笄礼后……陈三,不,陈白起这位曾经在平陵遭人退婚的姑子,身份便再也会与以往不一样了。
陈白起根据礼法立于场地中央,先后行揖礼于正宾、客人、乐者、有司、赞者……最后,礼于父。
陈白起起身,见陈父撇开脸注视着空气,仍旧脸色难看地发怔,她自知陈父气恼什么,便道:“父亲,今日白起及笄,虽仪式一度被打断,但白起仍旧希望能够有一个圆满的结束。”
陈父这才回过神来,一阵气闷,沧月公子临走之时他故意将陈三囚于堡内不让两人碰面,意为断念,既断陈三之念亦断这公子之念,陈父想让他明白,他陈勃并非一个攀附富贵之人,他亦不愿将女儿许配给他。
不想,他是千防万防却不防他竟会选择这样一个重要的场合、且在这样多人的面前摆了他一道狠的。
陈父心底既愤懑又难受,他不知道被沧月公子瞧上,自家性傲且慧的娇娇儿以后该怎么办,不嫁,显然胳膊拗不过大腿,可嫁……却又只能屈身为妾……
陈父眼眶徒然一红,鼻头酸酸地,只是听了娇娘一番软绵的劝语,他还是硬挤出一丝笑容,打算先将眼前的场合应付下来再作打算。
他吸了吸鼻子,硬将泪水逼了回去,便面向众人,向在场行揖礼表示感谢:“小女白起笄礼已成,感谢诸位宾朋嘉客的参礼,一会儿我将于堡中设宴会好好致敬诸位一杯,请切要留步啊。”
众参礼者宾者亦忆起他们的“正职”之事,立即收回飘远的神思,还礼客气……
这时,基本上也没陈白起这个及笄者什么事了,姬韫陪同陈父招待宾客,她则向众人告退,带着巨朝东幕室堂步去,而姒姜则得陈白起暗下意思,迟了一步将勋翟引带了去。
勋翟安排了一下,便随姒姜一块儿来到东幕室堂内。
陈白起让巨守在门口不准任何人靠近,她与姒姜阖上门后,便问道:“矩阳是否出什么事?”
勋翟见陈白起方才一番郑重其事私下会面的模样,以为她这是准备向他询问主公之事,却不料她一开口,便问候起整个矩阳的局势。
“陈三,你是探到什么消息了?”勋翟神色变了变。
矩阳之事被主公紧密封锁住了,连矩阳城内的人都不得而知,距离几千里之远的陈三是如何得知的?
“陈三亦只不过猜测而已,但听翟方才的口气,想来矩阳的确出事了。”陈白起缓缓道。
勋翟颇为讶异地扫视了陈三一眼后,张嘴欲言,却又意识到姒姜的存在,而蹙眉缄默不语。
“他是陈姜,先前与陈三设伏后卿,懂得易容之人。”陈白起知道他顾及什么,便开口解释道。
因为姒姜的身份特殊,所以不便称呼越国皇姓姒,便改姓为陈。
勋翟想了一下,陈三身边好似的确有这么一个人,只是那人是一名普通长相的匹夫,可眼下却是一名娇俏稚龄的少女,想来这人懂有江湖传奇技艺,男变女倒也不足为奇。
既然得陈三担保信任,勋翟便亦不再过问,他看着陈白起湛黑的双目道:“矩阳的确出事了,陈三知道,楚陵君一向与主公有……有罅隙,此番主公与吾等启程返回矩阳,才得知原来在主公前往平陵剿匪这段时期,楚陵君竟私下调派了司马寇仲前来矩阳……意为收缴矩阳兵力,想来楚陵君定以为主公此次中了后卿之诡计,恐怕早已在平陵被赵军所杀害,方能这般肆无忌惮,如今一番回想,这平陵县无故被弃,又再加上赵军完全不顾楚赵两国和睦贸然来犯,定然与这楚陵君在背后推波助澜脱不了干系……”
这事,陈白起亦早有猜疑。
“然后呢?”她觉得事情定然不会这般简单。
勋翟面露讥笑,再道:“在听闻主公平安返回矩阳时,司马寇仲自是吓得连夜逃亡,却不料不久从京中传来消息,说主公于矩阳拥兵自重,意为造反,于是平陵君便召了主公返回丹阳……”
“那他回了吗?”陈白起皱起眉头,这分明乃平陵君设下的一个大圈套。




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五十六章 谋士,上山会相伯先生
“此事已由不得主公了……”勋翟剑眉拢紧,薄唇抿紧成一条缝,眼下阴翳霾重。
他没有对陈三说的是,平陵君早先一步派人将主公的外祖亲舅一家都幽禁于东宫之中,倘若此趟主公不归,他们将危矣……
主公年幼时与外公镇国公府一家十分亲近,稚幼时也多得依仗着外公亲舅一家帮衬方得来岁长势,从一方孤子变成一国令尹,但尔后因势大而被平陵君猜忌,与后卿与鬼娑坡一役战败之后,便被“大发雷霆”的平陵君寻了一个由头将主公放落剔削了令尹职位,并流放于矩阳。
而这些年来镇国公府因主公的缘故,亦多方遭到平陵君的打压,最终演变成了被幽禁用来威胁主公的地步。
说来,主公始终觉得是自己连累了镇国公府,是以主公不可能不顾镇国公府一众的安危,而临临脱逃。
陈白起敛下眼睑,伸手轻抚了抚袖摆边缘凹凸不平的粗砺纹路,语序缓慢道:“这般说来……他已然返朝了?”
勋翟抬眼,颔首,他观陈白起此刻神色冥深,想来她听了这种事情定然会担心,便不由得暗怪自己多嘴,他扯动了一下嘴角,眼睛四下转动,故作轻松地道:“陈三,汝放心吧,暂时主公定是不会有危险的,毕竟主公在楚国战功累累威望不可小觑,平陵君在没有找到一个万全之策来陷害主公、剥夺侵占其兵权之前,定然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事已至此,不知公子有何打算?”陈白起静平地偏过头,湛静而漆黑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其实,这等重要的军事机密是不能随便透露给外人知道的,更何况乃一名妇人,但于勋翟心中,始终待陈三的感觉不一般,并非单纯地以男女区分,与她讲事谈天总会有一种舒畅且能够托付重要事情的感觉。
她身上有一种花的气质和诗的洞察力,美在诗里找韵脚,在平仄中看花出,在诗体里感悟花的气质。
“主公究竟有何打算,翟却是不知,但倘若平陵君当真不顾丝毫兄弟情义,那吾等亦绝不会束手待擒。”翟伸出拳头,一点一点地攥紧。
陈白起旋开眼睛,笑了笑,突然道:“想来,他是亦有了决策。”
勋翟蓦地回神,噫?有了决策?什么时候,想他一直便待在离主公最近的地方,他怎么没察觉到这件事情?
勋翟紧紧地盯着陈白起。
陈白起却没有再出声解答他的疑问。
若他心中并没有决策,那向她承诺的一年之期,又是从何道来?
她知道他的意思,他想让她等他一年,一年后若他能够胜利,便会兑现他曾许诺给她、离他最近的谋臣之位。
这一趟送礼,算是勋翟忙里偷闲争取来的,所以这厢送完礼又将主公的话原本带到,他自然准备连夜兼程地赶赴丹阳与主公会合。
然,陈白起却让他在东幕堂室内多等候一会儿,然后她便暂时离开去取一样东西。
没让勋翟待上多长时间,陈白起便双手捧着一样被厚布包裹的长形物体回来,她让勋翟去见沧月公子时,定将这样东西一并带给他。
接着,她又让姒姜去后厨房让厨子包了许多饭栗团子、腌制泡盐菜跟酸梅子,还有一些路上须得着的小物什跟普通药草药让他带在路上用。
勋翟接过这一大堆的物品后,心底顿时又酸又感动,像这种事情一般只有家中母姐方会为其出军的儿郎准备的,自从随主公定居矩阳后,他离别家乡父母,便不曾受到这样仿佛亲人般的叮嘱待遇。
自此,他心中便认定了陈三为自家亲妹子。
谢过陈三后,军机不可延误,他便留下先前那十几名靓丽少女给她当仆婢,然后便带着那军士赶往丹阳方向。
眼看夏未即将入秋,离系统任务的十二月还有将近四个月,其中平陵前往丹阳路途上若快马亦需耽误半月,换而言之,她在去丹阳前,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做准备。
所幸这段日子褚氏与那陈氏本家都没有派人再来捣乱,给了她一场顺利的及笄仪式,先前由于消息弊塞不灵通,并不知发生何事,如今经勋翟一提,想来定是丹阳因龙虎相斗动荡不安,也一并影响了他们,所以眼下他们将会更加关注于两位上位者的争斗,而暂时将她跟陈父这种小角色遗忘了。
也或者他们是在忌惮陈家堡与公子沧月之间曾发生过的事情。
他们见沧月公子已平安顺利地返回矩阳根据地,其缘故多少是因为在平陵县得到了陈家堡的鼎力襄助,这样一来,陈家堡与沧月公子之间定已结下善缘,因此在局势尚未明确之前,陈氏本家或许正在观望,不打算再轻举妄动了。
这样也好,眼下陈白起需要运用全部精力来完成主要任务,暂时还腾不出手与时间来解决他们,待丹阳局势稳定,待她助公子沧月登上宝座后,或许一切的问题便不会再是问题了。
——
丹阳
晚渡枫林,一色湖光万顷秋,山色蒙蒙横画轴,白鸥飞处带诗来,公子沧月乏舟于湖心,他影影绰绰端坐于稀疏的竹帘之后,香炉袅袅,晚风徐徐。
他此刻手中捧着一窄长沉澱之物,此物乃勋翟自陈家堡陈三手中带来,时经路途半月有余。
他将此物掀开外层包裹之布匹后,只觉刹时一阵湛蓝寒光直射眼球,见其一柄流光似大巧无工的蛟龙承影长剑之时,先是惊讶瞠目,然后便是久久地失神。
此剑之技艺与锋利程度……已超越了他对“铸剑”的全部认知。
此剑,非铜非铁亦非钢,这样一柄不世之剑,竟是陈三相赠于他的。
静舟随着湖面浅浅涟漪而泛动,舟上,公子沧月喉中干涩,他道:“孙先生,吾感觉到怕……”
舟尾一头,孙先生放下书册,望向公子沧月:“主公……在怕什么?”
他喉中长长吐出一声叹息。
这柄剑之贵重与罕见,的确超出了孙先生的想象,一开始他的确也与主公一样难以置信、喜出望外,然而这一天一夜的时间缓冲下来,他倒是相对平静了许多,然主公却仍旧这般痴迷入神,有时他甚至怀疑,这令主公如此失常的究竟是这剑……还是送剑之人。
公子沧月哑哑一笑:“孙先生可曾试过将一个人看重得……”快要失去自我,这种感觉,既焦虑,又惶恐,就像一人跌入沼泽之中,越是用力却越往下陷,但若不挣扎,却仍旧无法逃脱。
后面的感受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有些话说了其它人亦不会懂,甚至他自己都还懵懂难解之中,清风吹过他的发丝,他眼中的滟泽柔光似也染上枫意,是那样地迷醉灼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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