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学渣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木瓜黄
谢俞又盛了碗西红柿蛋汤,等快喝完,他才说:“妈,我明天去趟梅姨那儿。”
顾雪岚捏着汤勺的手顿了顿,最后还是没说什么:“那你注意安全,别惹事,早点回来。”
顾雪岚不太喜欢他总往黑水街跑。
在她看来,以前是不得已,只能在那样的环境里生活,索性遇到的都是些好人。但总归观念不同,雷妈和梅姨联络感情的方式就是你骂我我骂你,两个人有时候还蹲在街口抽个烟。
她也想过,搬走之后,一两年,两三年,他们跟黑水街之间的关系也就远了。
可谢俞这个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话也不多的孩子却是长情。
晚上,谢俞又搜了一会儿不爱学习怎么办,翻遍整个互联网,也没看到什么激发学习热情的好方法,歪门邪术倒是有一堆,什么来场车祸冲击一下大脑、被雷劈试试,甚至还有卖假药的。
——神奇智慧胶囊!高科技新型产品,提高智力,开发左右脑,轻轻松松成绩上升,不需车祸不用雷劈,三十天一个疗程!
谢俞盯着看了会儿,又想了想贺朝的成绩,居然有点想下单。
谢俞往下翻,想看看这个智慧胶囊都有哪些成分,还没研究明白,贺朝的电话就来了。
他接听的时候不小心按到了免提,贺朝那句“小朋友,在干什么呢”外放出来。
谢俞心说,在犹豫要不要给你买一个疗程吃吃看。
“没干什么,”谢俞刚洗完澡不久,头发还有点湿漉漉地,智慧胶囊的事肯定不能提,于是反问,“你呢?”
贺朝说:“在想你。”
男孩子语气里带着几分认真和缱绻的声音在谢俞耳边饶了两圈。
然后下一秒,贺朝好不容易突然往上涨的情商立马跌了下来,因为贺朝又来了一句:“这是标准答案,你记一记。”
“……”我记个屁。
事实上贺朝已经忍了很久,谢俞前脚刚走他就想给人打电话。忍到这个点,心想谢俞家就算是需要吃夜宵这个时候也该吃完了。
贺朝想到那位拿着霸道王爷剧本的继兄,又说:“那个智障有没有欺负我们家小朋友?”
“他不在,”谢俞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贺朝在指哪位,而且说欺负这个词,指不定谁欺负谁,“他也打不过我。”
钟杰这么多年没在他手上讨到过什么便宜,干架也不行,打嘴仗也打不过。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对了,老谢,你把班群屏蔽了?”
“没,偶尔会看。”
“还以为你让学委给逼走了,他昨天头上顶的那个数学公式,n=c·v,晃了一天我都背出来了。”
“……”
背出来有什么用,那是化学公式。
到时候在数学试卷上写这么一句,指望得个公式分?
谢俞觉得很无力:“那你很棒棒啊。”
三班那个私密群早就偷偷解散了,自从发现校霸不打人,老师也都很讲道理,就感觉也没有必要再弄个小群出来,显得不团结。
而且他们班班主任那种老年人作息,晚上睡得早,根本管不着他们。
夜生活只属于年轻人。
三班群里一直很热闹,学委每天都会把自己的群备注改成各式各样的公式,聊天娱乐的时候也不忘给他们强行灌输一些知识要点。
万达每次冒出来,立马变成一场八卦大会,搬小板凳嗑瓜子。
班群里的同学们都比较生活化,许晴晴会在周末,不得已陪老妈逛街的时候,怀里抱着一大堆东西,站在服装店门口在班群里抒发怨愤:我!讨厌!逛街!
这时候刘存浩他们就会安慰她:我们男人都不喜欢逛街,你真不愧是我晴哥。
谢俞不知道说什么,由于话题终结者体质,他也很少在“不要打打杀杀”群聊里说话。
明明没什么事可聊,两个人还是讲到深夜,而且贺朝这个人很适合讲笑话,平平无奇的一件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都变得很有意思。
直到谢俞有点困了。
天色已经黑透,房间里只有手机屏幕亮着,发出荧荧亮光。
贺朝听着小朋友声音越来越弱,偶尔回应两句都是单音节词,尾音有些软,听上去意外地乖巧,贺朝也没忍住放轻了声音:“睡着了?”
对面没反应。
但是隔着电话,却还能感觉到呼吸缠绕在一起。
贺朝有点舍不得挂断。
很满足,又不太满足。
“我最近发现,”即使知道谢俞听不见,贺朝还是低声说,“……喜欢你这件事好像会上瘾啊。”
谢俞没那么多腻腻歪歪的心思,也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居然做了个特别离奇的梦。
他梦到贺朝高考完跑去开挖掘机了。
噩梦。
醒过来缓了半天没缓过来。
谢俞起身洗了把脸,没忍住对着镜子说了句:“我操啊。”
早班车没什么人,谢俞往耳朵里塞了俩耳机,打算在车上睡一会儿。
公交很颠,尤其拐弯和急刹车的时候。
谢俞酝酿半天没睡着,生怕闭上眼又是贺朝坐在挖掘机里冲他笑的场面。然后他睁开眼,看到窗外车流不息,路边最多的是卖早点的小摊位。
到站下车之后,他低头给周大雷发过去一条:你吃早餐了没。
-没呢,我们等会儿直接在王妈那儿碰头?
-帮我先要五个肉包,我马上就到。
王妈最开始在街道里摆个小摊卖早饭,后来积攒下来点积蓄,就干脆盘下来一小间店铺,在这片长大的孩子吃这么多年都吃惯了,哪天吃不到还真挺惦记。
谢俞找了个位置坐下,又等了一会儿,催周大雷赶紧过来,消息刚发出去,再抬头,一碗热腾腾的豆花已经摆在他面前。
“你这孩子,大老远就看着你了,”王妈放下豆花,手还湿着,往腰间的围裙上擦,“包子还在蒸,马上就好,先吃点这垫垫肚子。”
“王妈,”周遭环境说不上好,地面都是坑坑洼洼的水泥地面,门店太小,桌位摆不下就往外边摆,谢俞拿着勺子笑笑说,“我这还没点呢。”
王妈嚷嚷说:“你跟雷仔吃什么,我还不清楚?闭着眼睛都能给你们端上桌。”
说话间,大雷踩着拖鞋来了,睡得迷迷糊糊的,他抓着头发走到店门口,又伸出一只手掌比划:“王妈,五个。”
梅姨还在广贸忙活,等快中午才得空,谢俞上午就在大雷房里打游戏,红白机,配着台一直没扔的老式电视:“你怎么这东西还留着?”
“怀旧嘛,”周大雷说,“而且最重要的是,它还没坏!这个质量,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谢俞打着打着,也想起来一段怀旧往事:“你小时候——你妈给你买过那个什么玩意儿来着,你吃了吗,有没有用?”
周大雷摸不着头脑:“什么什么玩意儿?”
谢俞说:“提高记忆力,开发智力的那个。”
雷妈为了周大雷的学习成绩,歪门邪术都用过,还逼他喝过符纸,可惜最后都没什么用。
有段时间电视上搞推销,说是一款神奇的儿童保健品,改变人生改变命运,让孩子赢在起跑线上,半小时的加长版广告,雷妈立马拨打订购热线,满怀希望地扛了两大箱回来。
周大雷想起来了:“哦,那个啊,你看我,像是有用的样子吗?”
谢俞:“……”
谢俞心说:是啊,我是傻逼吗。
伪装学渣 56.第五十六章
大雷家还是老样子, 甚至面前这台电视机上面凹下去的那块儿地方,以及连着凹陷,在屏幕边角裂开的那道裂纹, 瞧着都特别熟悉。
那是大美不小心砸的, 当时砸完他也吓一跳:“不会坏了吧……”
大美甚至都想好了如何卖身还债。
然而大雷摆摆手说:“坏是不可能坏的,要是真坏了我妈还得谢谢你, 这台电视机命特别硬, 我妈等着它坏很久了,就想找借口换台新的……你看, 一点儿问题没有吧。”
谢俞玩了一会儿没继续玩, 把周大雷床上那坨凌乱的被子往角落里塞,勉强腾出个空位来, 后背靠着床头柜,半躺在床上,低头看班群消息。
[刘存浩]:我跟你们说, 我爸昨天喝醉酒回来, 抱着马桶深情呼喊我妈的名字, 我妈差点没把他踹马桶里去……
[万达]:你爸也太嚣张了吧。
[罗文强]:他还活着吗?
贺朝起得挺早,谢俞刚收到这人一条私聊, 还没来得及回, 又看到他在群里冒泡。
[贺朝]:上面两位, 别槽了。
[贺朝]:你们跟耗子他爸比起来, 有过之而无不及。要不要我在这儿重复一遍你俩的英勇事迹?
万达立马老实了, 在黑历史面前不得不低头。
[万达]:……哈哈哈, 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来我作业还没有写完,朋友们有缘再见。
[罗文强]:有缘再见。
谢俞看着那两位说好“有缘再见”的人没过多久又冒出来,哀嚎作业太多。
有这功夫闲聊试卷都能刷完一套了。
周大雷一个人打游戏也打得无聊,分心看到谢老板好像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什么事这么高兴?”
“群里聊天,”谢俞简明扼要地解释道,“喝醉酒把马桶当老婆,作业太多。”
周大雷:“……”
周大雷:“哦。”
要不是他跟这位大爷认识那么久,就谢俞这惜字如金、需要对方自己脑补串一串,外加转个弯的叙述方式,他都不知道这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周大雷“哦”完又想,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到底是哪儿呢。
“我去——班级群吗?”两分钟后,周大雷扔下红白机差点跳起来。
谢俞:“你这什么反应。”
“惊讶的反应,”周大雷说,“我……我还真没想到。”
谢俞本来想直接退出去,但是昨天晚上贺朝在他耳边说的那几句话一直在他耳边绕,说班群的,说学委的……于是谢俞犹豫了一会儿,打算走之前留个足迹。
他把表情栏翻了个遍,总算找到一个看起来比较亲切的笑脸。
然后高二三班所有在线同学,看到聊天框里突然出现一个不符合他们年轻人审美的,含蓄中透着冷漠,并且眼神里全是嘲讽的表情。
谢俞:[/微笑]。
[万达]:……
[刘存浩]:……
[罗文强]:……
群里立马凉了。
只有他们朝哥,面不改色。
[贺朝]:早啊老谢,吃饭了吗。
谢俞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两下,没来得及发出去,贺朝的电话就来了。他有点困,接起来就说:“吃了,干什么?”
贺朝笑了一声:“不干什么,就想听你说话。”
“又是标准答案?”
“……不是,”贺朝觉得小朋友可能对他有什么误会,“你在哪儿呢?”
“在写检讨写得很不错的那位家里,”谢俞看了眼周大雷狗窝一样的床,虽然有点嫌弃,也找不到别的地方睡,又说,“……还有事吗,没事我再睡会儿。”
我操,还睡?
贺朝把这两句话联系了一下,觉得有点微妙:“你睡哪儿?”
谢俞说:“睡床啊,还能睡哪儿。”
“哦,”半响,听到贺朝闷闷地来了句,“我家小朋友要睡别的男人的床。”
“……”神经病啊。
周大雷还坐在地上打游戏,谢俞突然觉得有点不自在,这种不自在源于当着多年好兄弟的面跟男朋友调情:“我挂了。”
贺朝就是开玩笑,本来还以为能听到几句软话,但是没听到他也觉得挺好,反正就是小朋友怎么样都好:“嗯,你睡吧。”
贺朝刚挂电话,嘴里咬着糖,把手机放在一边,继续低头看试卷,看完题目正在理头绪,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是条短信。
来自全世界最可爱的小朋友:别的男人个屁。
简简单单几个字,语气还不太好,一如既往地冷酷。贺朝却盯着看了半天,等他反应过来,脑子里哪里还有什么解题思路,只想上操场跑几圈,顺便嚎几嗓子。
我操!
四舍五入一下!
表白啊!
我一个人的!
谢俞撂了电话发完短信,一觉睡到大中午,最后周大雷把他叫起来:“谢老板,你看看这个时间,饭点都快过了,梅姨怎么还没回来?我都饿扁了。”
正午,外边光线更亮了一些,阳光从阳台洒进来,巷弄里还是很热闹,不知道是哪对夫妻在吵架,传得半条街都听得一清二楚。
谢俞坐起身,往外边看,看到对面阳台上有位阿姨边听边嗑瓜子,嗑两粒非常不走心地劝两句:“……吵什么吵呢,你们啊,不如打一架好了,吵要吵到什么时候去。”
“……”
谢俞不知道是不是睡得不太安稳,也可能是被吵的,右眼皮不停地跳,他抬手轻轻按了按眼皮:“你问问。”
周大雷打过去,没人接。
打了好几通才终于打通,许艳梅急匆匆说自己有事,让他们去饭店搓一顿,等她晚上回来,说完又挂了。
“说是有事,应该是广贸那边突然有活儿干吧,”周大雷把手机往裤兜里塞,站起来说,“怎么着,我们俩要不就,出去吃?”
这边吃饭的地儿不多,就几家沙县小吃,门可罗雀。除开那些一看就感觉像无证经营的小店面,能吃的也只有路边摊。
“雷仔,好久不见啊,”店主见到认识的人路过就热情招呼,周大雷本来还想再挑挑,这下弄得他们不进去吃也不行,“坐坐坐,吃什么?”
周大雷找到靠窗的位置,坐下说:“就,两份招牌吧。”
谢俞抽了双筷子:“熟人?”
“也不算熟,不过这家店报我雷仔的名号,可以打八折,”周大雷说,“……这老板手机游戏里闯不过的关,都是我帮忙通的。”
谢俞现在听到手机游戏就能联想到什么换装小游戏……周大雷这个自称市面上的游戏只要敢出就没有他不敢玩的游戏高手,估计也从来没有涉猎过这个领域。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后厨油烟味从窗户缝飘出来,还有液化气点火的声音,等过了差不多十分钟,老板端出来两份盖浇饭:“两份招牌,慢用!”
老板出来端了饭,又往后厨走,后厨里还有两个带着围裙的小伙。
谢俞手刚摸上碗边,还没动筷,就在老板拉开后厨门,隐约听见那两个人的说话声:“广贸?听说……是啊……打起来……”
那两人闲聊着,后厨门突然被人推开,然后他们就看到刚才坐在窗口的那位男孩子站在门口,冷着脸问:“打什么?”
那两人一时间也愣住了,反应过来才回答说:“啊打……广贸,广贸那边有人闹事,一群人呢,可能要打起来。”
周大雷饭刚吃两口,就被看起来已经有点暴躁的谢老板拽着衣领往外拖,从店里出去之后,他整个人都有点蒙圈:“干什么啊?饭里有屎?”
“刚才梅姨怎么跟你说的,”谢俞没松手,拽着问,“都说什么了。”
这条街再往右拐,直走没多远就是广贸。
周大雷也琢磨出不对劲,回忆道:“我这临时有点事,可能晚点回?没了。”
现在想想,许艳梅同志的口吻听上去也太温和了,以前一车货晚送到个半小时,她都能不带重复地骂足半小时,今天非但没表达一下对于耽误她宝贵时间的愤慨,相反还那么冷静。
谢俞松开手:“走了。”
“啊?”
“过去看看。”
“……”
贺朝照着手机导航规划的路程,转了两次车,才转到这片看着跟某人朋友圈里发的照片差不多的地方。刚从车上下来,被街道上一踩一个坑的路面弄得有点没法下脚。
贺朝一路上跟身边那位老大爷聊得不错,下了车老大爷还想邀请他上他家坐坐。
“不了,”贺朝惊讶于这片地方人民群众的热情,回绝说,“我还有事儿。”
老大爷还想再争取争取:“啥事那么急,就喝口水的功夫。”
贺朝笑笑:“找人,很重要的人。”
贺朝说不上自己算不算一时冲动,自从上午收到那条短信之后,控制住自己没去跑圈,但没有控制住自己跑过来找人的心情。
想见到他。
特别想。
不过贺朝在周围转了几圈,发现自己找不着地方,先不说局子里那位朋友家在哪儿,就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
谢俞接到贺朝电话的时候,人还在广贸门口。他们这一波人,对面凶神恶煞左青龙右白虎的社会人士是另一波,场面看起来剑拔弩张。
贺朝还没说话,谢俞手里捏着根棍子说:“现在没空,等我打完再说。”
伪装学渣 57.第五十七章
“……”
“打架的打?”
谢俞漫不经心哼出来一声“嗯”, 说着往前走了两步,那截棍子点在地上,走的时候在水泥地面上划拉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还没准备好干架的周大雷:“……”
谢俞这个人特别能引战, 周大雷从小到大打过的架, 要是没有这位爷在场,本来八成都打不起来。
谢俞每次站在这种冒着硝烟的场面里, 甚至有时候都不用说话, 光看对方一眼,就让对方从心底里油然而生出一种:好啊, 你是不是想打架,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你是不是觉得我打不过你!
想到这,周大雷伸手拉了拉谢俞:“谢老板, 你……你起码等我找件顺手工具。”
谢俞把手里的棍子递过去,反正他等会儿肉搏也行:“现在你有了。”
“……”
谢俞太显眼,站在他们对面的那群人也按捺不住, 察觉到广贸那群人里头有位男孩子看起来想搞小动作, 扯着嗓子开始骂:“好, 今天这笔账我们就跟你算算清楚,梅姐, 平时我们敬你是这一片的大姐, 那都是看得起你, 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日你妈, 跟他们废话什么, ”领头的那个抖抖烟灰, 走路也没个正形,“今天来就是直接砸广贸来的!”
贺朝听到这里,脑子里那点“等会儿见到小朋友给他一个惊喜,妈的我简直是男友界的楷模,等我华丽出场小朋友肯定感动死,然后我们俩牵牵小手走在路上浪漫地逛一逛”的念头立马破了。
贺朝蹲在陌生的街角,盯着眼前那片高矮不一的住宅区,留意到了“广贸”两个字。
心说,小朋友这打打杀杀的日子真是精彩纷呈。
谢俞挂断电话,走到前面,低声问:“都什么人,干什么的?……这届混混不行啊。”
谢俞听了半圈下来,这群人屁话一大堆,真正有用的信息一句也没听到,不知道为了点什么事聚众在这闹。他本来耐着性子听听他们接下来会不会说点新花样,但是这帮人问候来问候去,问候别人祖宗十八代的词也不断重复,翻来覆去肚子里就那点脏话。
“就是群杂碎,烦得很,北街那边过来的,我真他妈草……”许艳梅刚才抽了根烟,嗓子还哑着,下意识想往外蹦脏话,蹦到一半硬生生止住了,扭头冲谢俞瞪眼睛,“干什么,我还想问你们想干什么?雷仔,你赶紧拉着他回去。”
周大雷站在边上,想也不想就说:“拉不动。”
许艳梅:“……”
简单来说就是许艳梅前几天有几车货要卸,广贸这边人手不够,就叫管事的再去找点人过来,管事的人也是贪便宜,扣了点介绍费,让这帮手脚不干净的过来干活。
结果最后卸完,清点东西的时候发现数目不对。
还没找他们算账,这帮人倒是过来反咬一口,赖在广贸楼下不肯走,说什么你们冤枉好人,往他们身上泼脏水,还想讹一笔精神赔偿。
听上去挺荒谬。
但是这种事情,在这片地方,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普遍文化低下、治安混乱,很多人辍学之后宁愿在街上晃,结交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小帮小派的,虽成不了什么气候,但因此也有许多七七八八的势力。
打工是一辈子不可能打工的。
还自以为自己在道上混,自我感觉特别酷。
许艳梅跟他们僵持这么久就是不想真跟他们动真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了年纪,变得越来越心慈手软,想着得饶人处且饶人,本来想吓退他们,可偏偏这群二逼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款。
许艳梅趁谢俞不注意,偷偷扔掉手里那一小截抽完舍不得扔的烟头,起身说:“妈的,忍不下去了。”
“想讹老娘,”许艳梅又说,“还精神损失,医药费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谢俞:“打。”
周大雷:“打一顿就老实了。”
周围来来往往经过的人都在看热闹,不过附近居民看热闹看得一脸冷漠,毕竟这种事情要是想看,哪天都能看到。也没人报警,当街习俗,自己街的事情自己解决。
许艳梅说:“你俩打个屁,赶紧回去!”
对面人数有十几个,他们这也差不多。
两队人马来来回回磨蹭了快半小时,谢俞活动几下手腕,打算直接动手算了,就听到周围人群里的声音突然高了几度。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