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门佳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瑾瑜
一边转身进了堂屋后,夫妻两个才在相视着笑了一阵,笑得彼此心里都越发热乎乎的后,也进了堂屋去。
次日是大年初一。
一家老小因为昨夜守岁都睡得晚,起来得自然也晚,不过才互相拜了年,讨要了红包,吃了汤圆和酒酿卧蛋,便已是中午了。
于是女人们又笑着准备起午饭来,男人们则带了孩子们,在院子里又笑又闹的,欢笑声老远都能听见。
初一惯例不走亲戚,同村儿的人来拜年串门却是无妨的,以致午饭后不多一会儿,沈家小院已是人头攒动,大有赶超往年三叔公家热闹的架势。
可来者即是客,也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沈家上下当然都得笑尽主人之责,把瓜子花生糖果都装得满满的端上,请大家品尝,“千万不要客气啊……吃瓜子……这糖特别酥,您尝尝……”
面对大家的关心与奉承,男人堆里以沈恒和沈九林为主,父子俩不觉间就成了人群的中心;同样女人堆里也是季善与路氏不觉间已成了中心,还得笑得一脸谦虚的回应,“您太过奖了,我哪有您夸的那么好……”、“都是同族人,一个祖先传下来的,他幺婶儿就别客气了。”
只婆媳两个再谦虚,也打消不了众人对她们的感激,反而她们越谦虚,好听的话便越是自四面八方潮水一般向婆媳两个涌过来,“老四媳妇就别谦虚了,你也来我们沈家村一年多了,你的好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可不是,像你这样又漂亮又能干又有福气的媳妇儿,可着咱们整个沈家村,甚至整个清溪镇,怕是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关键有了好事儿也不忘咱们这些人,真是太有心了,所以才能当案首太太啊。”
“不止案首太太,怕是要不了多久,就是举人太太了,以后咱们见了,都得先磕头了……二婶子您怎么就这么好的福气呢,有这么好的儿子和儿媳,我若能有您一成的福气,做梦都要笑醒了。”
毕竟不但沈恒今非昔比,已是案首了,前途无量;季善也眼看就要带着全村儿的人致富发家,除了吃饱穿暖以外,兜里也能余下一些活钱,渐渐让日子越来越好过了,这可是切切实实的就在眼前的好处,比以后沈恒当了大官后会怎么样怎么样,都来得实际多了。
叫众人怎能不由衷的感激季善,七嘴八舌争先恐后说好听的话儿,本来她们除了说点儿好听的话,也没有其他能表达自己感激的方式了,不是吗?
奈何有由衷感激奉承季善与路氏的,自然也就有心里止不住泛酸,止不住羡慕妒忌恨的。
尤其是对季善,凭什么她就有这么好的命,丈夫有才有貌,公婆疼爱看重,人人都捧着供着?她明明只是个捡来的野丫头,当初也是被十六两银子买进沈家村的,理当是年轻媳妇一辈里,日子最不好过的才是啊!
就有人笑着开了口:“是啊,四弟妹也太有福气了,什么时候能为二婶子添个小孙子,那就更有福气了。”
也自有人附和她,“四弟妹成亲也有一年多了吧,怎么至今还没有动静儿呢?莫不是素日太忙了?要我说呀,这再忙也不耽误生孩子不是,还是得抓紧了才是啊,二婶子可早就等着抱孙子了,是吧二婶子?”
季善循声看过去,就见是两个有些眼熟,却叫不上名字来的二十多岁的年轻媳妇子在说笑,只二人说话时虽是笑着的,话也说得并不过分,配上二人的眼神与语气,却满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不由哂笑,她该说她们情商低,还是不识趣呢?原来世上“恨人有,笑人无”的人真的到处都少不了!
季善抿了抿唇,正要说话,一旁路氏已先要笑不笑的开了口:“你们说对了,我们家老四媳妇当然有福气,没有福气也当不了案首太太了。至于给我生孙子,她和我们家老四才圆房几个月呢,有什么可着急的,且待我们家老四中了举人老爷后,再生也不迟啊。我如今算是明白了,这孩子啊,在精不在多,只要孩子争气,一个就够了,要是不争气啊,早早的生上他十个八个的又有什么用?又不是猪,只要够多够肥就够了,大家伙儿说是不是啊?”
一席话说得二人脸上都白一阵青一阵的。
无他,她俩就是早生了好几个孩子,并且因为肚子争气,在家里都横着走的,这会儿却被路氏直接骂是猪,简直太过分了!
偏二人既是晚辈,自家还差沈家差得远,根本没资格与路氏叫板;
又因路氏语气不善,明显不高兴了,惹得各自的婆婆也狠狠瞪了过来,大家都捧着供着她二婶子和老四媳妇且来不及了,偏她们要发癫,平白无故得罪她们,就不怕回头老四媳妇不让他们家种那个辣椒呢,一亩地、三个月,就能赚好几两银子了,要是给弄黄了,她们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只能把头都低了下去装鹌鹑,心里后悔死方才为什么要开口了,谁能想来别家婆婆都天生不待见儿媳妇,都等不及抱孙子,不管你才成亲一月还是两月,一提到准要不高兴,偏路氏就不是呢?
大过年的,路氏也不愿平白给自家添晦气,几句话说得不识趣二人组不敢再说后,也就笑着岔开了:“大家快吃瓜子花生啊,别只顾着说话儿了,吃完了又再添就是,我们老四媳妇样样都特地买了一大包呢,大家可别客气……”
其他人也笑着纷纷道:“我们可不会跟二嫂/二婶子客气,一直都吃着呢。”
“就是,本来就是特特来沾福气的,当然要吃得越多,沾的福气也才越多啊……”
不过转眼间,已让气氛重新热络了起来,就像方才的小小不愉快压根儿没发生过一般。
大家一直在沈家待到天快黑了,才陆陆续续的都回了家去。
路氏这才趁姚氏妯娌三人去了大厨房做饭之际,拉了季善低声道:“善善,你别把下午那两个碎嘴婆娘的话放在心上,毕竟你样样儿都好,她们却除了生了几个孩子以来,什么能拿出来吹的都没有了,见人人都捧着你奉承着你,岂能有不酸的?”
季善当然不会跟那两人一般见识,笑道:“娘放心吧,她们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我才懒得理她们呢,何况有娘这么护着我,我就更只会高兴与庆幸了。”
真的,特别庆幸路氏对她毫不迟疑的维护,庆幸能遇上这么善解人意的好丈夫与好婆婆,哪怕早已庆幸过无数次,还是忍不住再一次的庆幸!
次日季善是被一阵阵鞭炮声给吵醒的,睡眼朦胧间,忍不住问沈恒:“什么时辰了,不会这么早村里各家的女儿都回娘家来了吧?”
沈恒见她满脸的迷糊与娇慵,忍不住俯身在她额上吻了一下,才笑道:“马上就巳时了,离得近的是该到了啊,善善你也再躺躺,就起来吧,指不定大姐和二姐他们很快也要到了。”
季善浑身懒洋洋的,道:“这冬天起床,还真是一件考虑人意志力的事儿啊……算了,只怕全家人都起了,就我一个人还睡着,也不好意思。那你给我打热水去吧,我马上穿衣裳了。”
沈恒笑着“嗯”了一声,“行,马上给你打去。娘做了酒酿卧蛋,你要不要先吃一碗,暖暖胃,再起来?”
季善倒是想,但实在没有在床上吃东西的习惯,且家里这么多人,嘴上虽都不会说她,心里却不知会怎么想,到底影响不好,只得打消了念头,“算了,还是等我梳洗完了,去厨房里吃吧。”
一时季善梳洗完,出了房门,去了厨房,就见姚氏宋氏已在厨房里忙活儿了,瞧得她进来,姚氏先就笑道:“四弟妹,锅里给你热着酒酿卧蛋的,还有汤圆,糖的肉的都有,你快趁热吃吧。”
季善笑着给她和宋氏打了招呼,“大嫂,二嫂。”,便盛了一碗酒酿卧蛋,坐下吃起来。
却是刚吃完,就听得门外传来了一阵鞭炮声,然后是沈松的叫声:“爷爷奶奶,二姑姑和二姑父回来了——”
季善不由暗自庆幸,亏得她已经起来了,不然就真是要闹笑话儿了。
忙把自己的碗洗干净,扔下一句:“那大嫂二嫂先忙着,我接接二姐二姐夫去啊。”,往外迎沈青一家子就去了。
就见由先一步迎了出来的路氏扶着的沈青肚子已经很大了,走路也因此颇不方便,却是一见季善,便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要往前扑,“四弟妹,我真是太想你了!知道你和四弟回来,我前几日就想回来了,偏你姐夫说什么一来一回的麻烦,不如初二回来多住几日,我才拖到了今儿才回来……”
急得季善忙抢上前几步给搀住了,笑道:“二姐,祖宗,你慢点儿行不行?还当你跟之前一样轻巧灵活呢?我们还是进屋去坐了,再慢慢儿说也不迟。”
与路氏一左一右搀了沈青去堂屋。
旺门佳媳 第一百五六回 喜庆热闹 从长远计
待沈青和路氏都坐定后,季善才自己也坐了,笑着问沈青道:“这几个月二姐和二姐夫,还有攸哥儿都好吧?娘倒是说你们一切都好,只没亲眼见到你们之前,我到底不能放心……攸哥儿呢,他不会今儿没来吧?”
沈青忙笑道:“都这么长时间没见小舅舅小舅妈了,他怎么可能不来?来了的,才跟他爹一起在外面放鞭炮呢,去年还怕得不行,听见放鞭炮就要哭,今年就一下子胆大得不行,一听见放就拍手直笑,也不觉得震耳呢?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会儿应该让老四带着的吧,你很快就能见到了。”
季善点头笑道:“来了就好,我还给他准备了大红包呢,待会儿必要他说‘小舅母恭喜发财,红包拿来’我才给他,不说就不给,那我可就赚了。”
说得沈青与路氏都是一阵笑,“他嘴巴乖得很,尤其想要哄东西时,所以你的红包给定了,别想着赚。”
季善笑道:“给定就给定,我们攸哥儿那么乖,我给再多心里也高兴。怕是长高了不少,说话也越发利索了吧?还连放鞭炮都不怕了,果然男孩子天生就胆大,这样也好,以后才好保护妹妹。”
沈青听得直点头:“你二姐夫也是这么说的,还天天都守着攸哥儿说什么‘你是当哥哥的,等妹妹生下后,一定要保护妹妹,知道吗?’,惹得我婆婆很是不高兴,好几次都说他‘胡说八道’,万一本来是男孩儿呢,让他日日这样念叨,也要念叨成女孩儿了,好笑得紧。”
路氏忙道:“那你不会让姑爷别念了呢?就放在心里,或者只在你面前念就是,攸哥儿小人儿家家的,哪里藏得住话?不是平白惹你婆婆不高兴么,你见哪个当奶奶的,会嫌孙子多的?”
沈青吐了吐舌头,“那到底是男是女,也不是我能控制的,总得生下来才知道啊?若本来就是女孩儿,肯定不会念着是男孩儿,就会变成男孩儿,同样的,本来就是男孩儿,也不可能给生生念成女孩儿。不过我婆婆也没有真不高兴啦,也就对着相公才那样说,对着我还是说的‘儿女都一样’,已经有了攸哥儿,这胎若是女儿,便能儿女双全了,也是好事,娘就放心吧。”
路氏却仍不放心,又道:“都对着姑爷好几次那样说了,还没有真不高兴?你几时变得这么傻了,连这都分不清了?”
沈青无奈一笑,“哎呀娘,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傻啦,其实心里都知道,这不是不想你担心,才这么说的吗?不过您也真别担心,相公对我一直都很好,我又有这么出息的弟弟,我婆婆至多也就是小小的不高兴一下下而已,不会真做什么的,您就放心吧……怎么又有鞭炮声了,怕是大姐他们来了吧?娘您快去瞧瞧吧!”
好说歹说,到底说得路氏起身出了堂屋。
沈青这才笑着与季善道:“娘就是这么爱操心,早知道我刚才就不该那么嘴快的。”
季善笑道:“娘这也是关心二姐,不过二姐气色这么好,比没怀孕之前反倒更漂亮了,但凡有眼睛的都瞧得出二姐日子过得极顺心,娘又岂能瞧不出?不过是‘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罢了。”
沈青点头笑道:“我也是当娘的人,怎么可能不明白娘的心?倒是四弟妹年纪轻轻,还没当娘呢,竟也能明白,才是真难得。四弟妹坐这儿来嘛,让我也好好瞧瞧你,方才已经瞧过四弟了,见他精神气色都好,整个人也比没去府城前更从容了好些,可见这几个月肯定进益不小,那就算去年秋闱没能中,下科也肯定能中了,四弟妹千万放宽心。”
一边说,一边细细打量季善,见她肤色白里透红,人也又长开了些,跟沈恒一样,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去府城之前没有的从容与沉淀,又笑道:“亲眼瞧得四弟妹气色精神也这般好,我总算可以安心了。”
季善等她说完,方笑道:“亲眼瞧得二姐也处处都好,我也能安心了。至于相公上科没能中,本来也是我们意料之中的事,所以并不失望,何况今年是太后七十大寿,听说上头有意开恩科,若是真的,那相公今年便能再下场,就看今年他有没有那个考运了。”
“真的?”沈青听得又惊又喜,“你们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可靠吗?若真是太后七十大寿,人生七十古来稀,倒的确该普天同庆一番才是。那乡试要开恩科,岂不是会试更要开,县试和府试也极有可能开了?”
季善道:“消息是从府台大人家的千金那儿得来的,之前听相公说,府台大人跟前儿得用的幕僚也曾与他透露过这事儿,应当是八九不离十了。只是……县试与府试倒是没听说要开恩科,二姐夫怕是只能后年再战了,这样也好,把底子打得更牢固,指不定下科府试的案首,便是二姐夫了呢?”
沈青一摆手,豁达道:“没事儿四弟妹,你不用安慰我,本来你二姐夫也是想的后年再战,若真开恩科,那就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够干什么的?回头要是中了当然好,可要是再不中,让人怎么想怎么说,岂不是都要说你二姐夫是怎么泡,都泡不咸的老鸭蛋了?你二姐夫心里也肯定会更难受。那还不如准备得更充分一点,回头一击即中呢!”
季善这才笑起来,“二姐能这么想就最好了,我本来还有些担心……”
“有什么可担心的?”沈青笑着打断了她,“你呀,就是爱多想。也不想想,虽然我相公还得等到后年,可我弟弟今年就能再下场,于我来说,一样是意外之喜,我一样高兴。倒是你方才说府台大人家的千金,你不会连府台大人家的千金都认识了吧,你这才去府城几个月呢,这也太能干了吧?”
季善笑道:“我的确机缘巧合认识了府台大人的千金,彼此还因为投缘成了朋友,不过这事儿说来就话来了,这会儿也不得闲,等下午得了闲,我再慢慢儿与二姐说啊……”
一边说,一边已起身往门外迎去,因为已瞧见所有人都在放完了鞭炮后,进了院里,朝着堂屋走来了,“大姐、大姐夫、二姐夫,你们都来了,快屋里坐。”
待沈桂玉与柳志,还有章炎都笑着也给她打了招呼:“四弟妹,过年好。”,沈桂玉又叫了两个儿子上前给小舅母拜年后,季善便拿了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出来,先一人给了沈桂玉的两个儿子一个,又拿了另一个给让沈恒牵着的攸哥儿,笑着逗他:“要说小舅母,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小舅母才给,不说就不给啊。”
却是话音未落,攸哥儿已响亮的说道:“小舅母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逗得满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沈青还在一旁哈哈直笑道:“看吧四弟妹,我就说他哄东西时嘴巴乖得不得了吧?”
偏攸哥儿是个人来疯,见大家都笑,又赶着沈桂玉与柳志奶声奶气道:“大姨、大姨父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逗得大家都笑得更厉害了,沈桂玉如今心态与以往早不相同,对自己的娘家人们当然比以往更看重、也更大方,尤其还深知她就算给得再多,娘家人们无论哪个也不可能让她吃亏。
遂也拿出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红包,递了一个给攸哥儿,笑道:“我们攸哥儿真乖,这是大姨和大姨夫的红包,拿好了啊。另外,再去把哥哥姐姐们都叫来,说大姨和大姨夫发红包了,好不好?”
攸哥儿拿了红包,先奶声奶气的向沈桂玉夫妇道了谢,才一摇一晃的找沈松兄弟姐妹们去了,待孩子们到了后,霎时满屋子都是给长辈们拜年,谢谢长辈们红包的话语,简直热闹得快要把堂屋的屋顶都给掀翻了。
午饭自然两张桌子便坐不下了,少不得又加了一张,让沈青章炎和沈桂玉一家四口也吃了一回年三十儿晚上把一家人都迷住了,昨儿到今儿一直都在念叨的火锅。
一大家子一直吃到未正才散了席。
然后沈石姚氏带着三个孩子回了姚氏娘家去,温氏则与抱了三丫的沈树一道,回了镇上自己的娘家去。
她们在夫家招待过了姑奶奶和姑爷,也是时候回去让自家的爹娘和兄嫂招待她们了,横竖两家离沈家都不远,下午去住上一晚,明儿回来赶沈大伯家的团年宴正合适。
至于宋氏,早拿自己当没有娘家的人了,当然不用回宋家去,也没想过要再回去,在大家都忙着收拾道别时,早默默到厨房刷碗去了。
却也没能在沈青处挽回多少好感,撇着嘴与季善道:“都知道江山难改本性难移,我倒要看看,她这次能装多久,她要是能装一辈子,一辈子都这样一副听话小媳妇儿的样子,我才信了她是真的已经改过自新了!”
季善知道她跟沈恒一样,都是因为心疼路氏,才不能轻易原谅宋氏,笑道:“哪用得着一辈子,装上个一两年,也够习惯成自然了,何况她可是吃过大亏的人,怎么可能再敢犯错?更何况,二哥还至今没去销休书呢,二姐就别恼她了,当没看见,眼不见心不烦也就是了。你如今怀着孩子呢,可动不得气,要不去我屋里坐会儿,我们说说话儿?”
沈青闻言,脸色才好看了些,道:“四弟才拉着相公去了你们屋里,肯定有正事要说,我们再去,不是要吵着他们了?”
季善却是笑道:“他们说他们的,我们说我们的,能吵着他们什么?再说了,这么容易就被我们干扰了,他们还念什么书,做什么文章呢,走吧,趁这会儿攸哥儿在娘那里。”
不由分说拉着沈青便去了自家屋里。
果见沈恒正与章炎在书案前坐着说话儿,“这些文章都是我去府学后做的,这几篇更好,是府台大人亲自评点过的,二姐夫且拿了家去,仔细看看,品品吧,想来多少也能有所收获。”
章炎早已是满脸的惊喜,“怎么可能才多少有所收获,肯定收获大大的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四弟才好了!……这才几个月呢,四弟的字进益便已是这般的大……文章瞧着也是一日千里,果然不愧为府学,多早晚我也能去那里念书就好了!”
沈恒正要说话,就见季善搀着沈青进来了,忙起身笑道:“善善,二姐,你们没陪娘说话儿呢?”
季善搀着沈青小心迈过了门槛,才笑道:“娘正带着攸哥儿玩儿呢,大姐他们也在一旁,我想着二姐如今站着辛苦,就带了她到我们屋里来坐会儿。”
沈青则笑道:“四弟,相公,我们来不打扰你们吧?”
沈恒笑道:“我和二姐夫就说会儿话而已,怎么可能打扰我们?善善,你带了二姐里间去坐吧,里间暖和些。”
季善“嗯”了一声,却没就走,而是看向章炎笑道:“二姐夫,你才说你多早晚能去府学念书就好了,只要你下科中了秀才,自然就能去了,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章炎笑着点头道:“那我可就承四弟妹吉言了。”
季善笑道:“这可不只是吉言,而是事实。只是距下次府试还有两年,二姐夫跟着孟夫子也念了这么多年的书了,只怕孟夫子能教给你的,都早已教给你了,多的不是他不想教,而是实在没有了,所以若再在他学堂念两年书,我就怕……到头来,二姐夫还是白白浪费光阴。”
说完见不止章炎,沈恒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知道自己这话从无论哪方面看都不中听,也免不得他们误会,忙又补充道:“所以我想问二姐夫,就没有想过去县学念书吗?县学无论是夫子还是同窗,肯定都比如今要强,二姐夫若能去县学念书,肯定也能一日千里,马到功成。”
这下沈恒不皱眉了,霎时已是满脸的惊喜,“是啊二姐夫,你就没想过去县学念书呢?这会儿也没有旁人,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夫子的水平,给孩童启个蒙,教出几个童生来。倒是尽够的,可要想再进一步,就真有些欠缺了,不然何以要早早把彦长兄送去县学呢?尤其我听小松说,去年学里招的新生比往年都多,光大师兄和夫子两个人,肯定忙不过来,你们几个大的,少不得也要时常被拉去给孩子们授课,那你岂非更没有时间潜心向学了?不如去县学吧,去了后苦读上两年,就不信中不了了!”
又夸季善,“善善,还是你聪明,我竟没想到这一茬儿!”
章炎已皱眉沉沉道:“去年因为出了你这个案首,夫子和咱们学堂都是名声大噪,因此招到的新生的确比以往都多,有事弟子服其劳,夫子既有吩咐,我自然不能不从。这倒也罢了,温故而知新,也耽误不了太多的时间,只是就像四弟妹和四弟才说的,夫子自己水平都……,我若再跟着他念下去,怕就怕别说两年了,再过几年,一样仍没有进益……”
顿了顿,“所以我也不是没想过去县学念书,可去县学念书岂是那么容易的事,你二姐这眼看就要生了,家里我爹娘年纪也一天天大了,还有攸哥儿,更别提每月的束脩和吃住花销了,一年下来,怎么也得十几两银子去了,我……”
叫他如何忍心这样勒掯双亲和妻儿,本来他们家也不甚宽裕,能供他一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念书到今日,还给他娶了亲,已经很不容易了,若是还要一年十几两的花,怕是要不了多久,他们家也要闹得跟当初岳家一样,四分五裂,各过各的了。
沈青在一旁忽然道:“相公,只要你去了县学后能有进益,就只管去你的,不用担心我和攸哥儿,也不用担心爹娘,我自会照顾好他们的,更会照顾好我自己的。不就是生孩子嘛,我又不是没生过,再说我娘家还隔得这么近,到时候带个信儿回来,让娘去照顾我一阵子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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