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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门佳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瑾瑜
哼,明明那么有,明明就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富户,儿子还眼看要当大官儿了,竟还是把区区几两小钱儿看得那么重,说不认亲家就真不认了,他妹子好歹也给他们沈家做牛做马这么多年了,还给他们家生了儿子,却这般的小气计较,真当他们宋家好欺负是不是?
宋大怒从心中起后,跟着恶也向着胆边生,很快想出了一个给沈家添堵的法子来。
于是特意绕远路悄悄儿摸到沈家附近,再花了几文钱,托了个不认得他的人,替他将宋氏叫了出去,如此这般一说。
本就被沈恒的案首和他轻而易举就拿回家来的三十两银子刺激得夜夜晚晚都在后悔,都在想着要怎么才能把家合回去的宋氏立时心动了,大哥说得对,就是要人多,娘和四弟为了脸面名声,才会不得不答应她把家合回去。
不然旁人肯定会说娘果然是后娘,就是跟亲的没法儿比,四弟也是,隔了肚皮的就是不一样,发达了就根本不管哥哥嫂子的死活了,他可还要继续考举人老爷的呢,那名声就更重要了。
正好孙家老太婆先到沈家闹了事儿,宋氏震惊鄙夷于路氏竟然有那样一段过去,那她还有什么可拽的,不怪当年会嫁了个儿女都好几个,比她大了快十岁的鳏夫,原来是因为找不到其他更好的亲事了……之余,当众求路氏和沈恒把家合回去的念头就越发强烈,也越发相信自己肯定能成事儿了。
已经让客人们看了一回笑话儿了,还想让客人们再看一回不成?还有那么多体面的客人,娘和四弟但凡还要脸面名声,肯定都会她一开口,就答应她的。
可惜事情发展到现在,分明已经远远偏离了宋氏的预测,也远远偏离了宋大的预测……
沈九林已经该明白的都明白了,对宋大和宋氏的厌恶又更深了一层,指着宋大道:“谁跟你是一家人了?当初是不是误会,你我心里都清楚,我也懒得再跟你废话,你立刻给我滚,以后不许再踏进我们沈家村半步,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一家在清溪待不下去,有的是办法让你后悔,不信你就试一试!”
宋大当然信这话,毕竟里长老爷还在沈家堂屋里坐着他是知道的,他就一个一穷二白的小老百姓,岂有不怕里长老爷的?
可沈九林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直接让他‘滚’,这也做得太绝,太狠了,把他妹子当什么了,他妹子以后在沈家还怎么抬得起头来,他们家又还要怎样沾光,怕是连点儿米汤都捞不着吧!
宋大的赔笑就变成了皮笑肉不笑,“亲家伯父,我好歹是您孙子的舅舅,我妹子也好歹是您的儿媳妇,您这话也说得太绝了吧?可见我妹子妹夫平日都过的什么日子,这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当着我这个娘家人的面儿,他们尚且被欺负成这样,平日人少,我也不在时,他们被欺负成什么样儿,傻子都想得到!”
不待沈九林说话,又道:“也是,谁让我妹夫行二,又不占长又不占幼,还不如你们家老三手艺好,有个好丈人家呢,当然爹不疼娘不爱了。可他就算再不讨人喜欢,那也是亲家伯父您的亲儿子,您不能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才是——”
话没说完,已被一旁沈河怒不可遏的打断:“你给我闭嘴,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只想着占我们便宜,只想着坑我们的外人管,你现在就给我滚,带上你妹子一起滚,我这就写休书,在场的大家伙儿都是证人,以后我跟宋氏再无关系,我们家跟宋家也再无关系!”
骂完便气冲冲找纸笔去了。
本来刚才沈河虽气不过动了休妻的念头,想到两个孩子,到底还没下定决心的,但眼下却是再没有任何的迟疑了,他今日一定要休了疯婆娘,一定要与宋家彻底断绝关系!
余下宋氏与宋大都傻眼了,沈河他们自然都是了解的,虽然不爱说话,人却可靠,对妻儿也自来不错,无论如何肯定休妻还是不至于的,却不想……
宋氏立时哭了起来,“大哥,怎么办,我、我、我……”
她要是真被休回娘家了,就娘家那个条件,她嫂子也不是省油的灯,肯定容不下她的,那她不是只剩死路一条?还有她的两个孩子,岂不是一辈子都毁了?
宋大则猛地回过神来,就要拉沈河去,他明明就是来修补关系,不是来结仇的啊。
却让沈恒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面沉如水道:“方才宋大哥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是什么意思,我有些没听懂,你能给我再解释一遍吗?不然我自己解释也成,你只回答我说得对还是不对就够了。你的意思,是因为我娘是后娘继母,所以才会让二哥和你妹子,受了你所谓的那些气和委屈,对吗?”
蓦地拔高了声音,“我娘这些年对三个哥哥和大姐到底如何,是全村人都看在眼里的,他们自己更是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你却空口白牙的就想污蔑她,只因为她是后娘,因为我这些年念书花了家里不少银子,就一有什么事儿,便拿这一点来说,妄图把这么多年她的付出她的含辛茹苦全部否定抹杀掉,你们的心都是什么做的?我娘她俯仰无愧于天地,无愧于你们任何人,凭什么要受你们这样一次次的抹黑诋毁,颠倒黑白?”
宋氏与宋大都不说话了。
既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更是因为沈恒看着虽一副单薄文弱的样子,此时周身的气势却如大山一般,压得他们根本喘不过气来。
沈恒却还没说完,“都说父母养育之恩大于天,我娘是没有生养三个哥哥和大姐,可说一句他们都是我娘含辛茹苦养大的,这话应该没人不服吧?可你们从来就记不得她的好,记不得她的付出,从来只记得她偏心,记得她是后娘,你们凭什么这么宽于律己,严以待人,在你们苛责她之前,你们自己先反省过可有拿她当过亲娘吗?需要时、有好处时便是一家人,她该一视同仁,挡了你们的路、不如你们的意时,她便是后娘,天生心就是偏的,还每每都拿了我早年念书花了家里那么多银子,你们早年付出了多少多少来说事儿。”
“行,你们非要抹杀我娘这么多年的付出,非要拿了这一点来说事儿我也认了,但银子是我花的,你们冲着我来便是,不要再将我花了家里的银子和我娘这些多年的含辛茹苦混为一谈!打今日起,你们觉得我欠了你们的,都由我来还,但我娘的养育之恩,你们也必须报答,必须孝顺她,再不要让她受任何的委屈,类似的事更是绝不能再发生哪怕一次,否则,就别怪我六亲不认,绝不与之善罢甘休了!”
宋氏不等沈恒把话说完,已是抖得更凶了。
怎么办,四弟也气成这样,她是不是被休定了?
一旁沈石沈树及姚氏温氏沈桂玉等人则都是满脸的羞愧,沈石姚氏沈桂玉自不必说,沈恒的话直如响亮的耳光扇在他们脸上;便是沈树与温氏以往自问问心无愧的,这会儿也免不得自省起来。
能让好脾气如四弟,都气成这样,可见他已经憋了多久,又有多心疼娘,终究还是他们做得不够啊……
沈河怒气冲冲的又回来了。
一回来便将一张纸扔到了宋氏脸上,“拿去,给你的休书,从今儿起,你便与我、与我们沈家再无任何关系。你既那么向着你娘家,那么听你大哥的话,就回去守着你娘家人过一辈子,听你娘家人的话一辈子吧!”





旺门佳媳 第一百二二回 没喜欢错人
天擦黑时,沈家终于送完所有的客人,善后也善得差不多,该结的钱都结了,该还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都还了,没吃完的菜也分好都送出去了,只剩下一点点小尾巴明日再扫也不迟。
整个沈家终于清静了下来。
一家人这才有了空闲,得以坐下好好儿说话。
沈九林先就沉声问沈河,“老二,你真的想好要休妻,再不可能改变主意,也绝不会后悔了?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是一辈子的大事,你不能只为自己考虑,还得为你两个孩子考虑才是。”
下午才看了一眼沈河已签好名摁好手印的休书,宋氏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宋大则趁着四周一乱团时,想要赶紧开溜,反正只要宋氏没在休书上摁手印,他也没摁,宋氏也没回他们宋家,他们家便绝不会接受妹子被休,绝不会让妹子回去的。
可惜沈石沈树都正是又羞又愧又恨之际,岂能让他溜走?
一左一右揪了宋大,让他必须立时带了宋氏走,否则就把他们兄妹一起丢出沈家村去,反正沈家族里有的是人,在自己的地盘儿上,还能让外人白白欺负恶心了去不成?
宋大没办法,光沈树一个他就打不过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能背起宋氏,灰溜溜离开了沈家。
至于沈河给宋氏的休书,倒是让三叔公和几个长辈劝着先让沈河留下了,让他和沈九林路氏冷静下来后,都再想想是不是真要休了宋氏,到底“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关键还有大丫和沈梧两个孩子在,总不能不为俩无辜的孩子着想。
但若冷静的考虑过后,沈河还是要休妻,那大家也不会再劝阻他,毕竟宋氏实在太过分,无论当妻子母亲还是儿媳,都远远不够格儿,还把整个沈家村的风气都给带坏了,这样的婆娘不休了,留着过年呢?
那届时便也不止是沈九林一房的事儿,只怕沈家族里也得与宋家族里交涉一番了,毕竟宋家族里肯定不想出一个被休回娘家的女儿,那势必会影响整个族里女人的名声和以后说亲,就得看两家宗族要怎么交涉,谁更有理,谁的拳头又更硬了!
所以沈九林眼下才会有此一问。
虽然他真的已经厌恶宋氏到了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她一眼的地步,但到底跟宋氏过日子的是沈河,宋氏也到底是大丫沈梧的亲娘,所以还得沈河自己做决定。
对自己的亲孙子亲孙女,沈九林也不可能恨屋及乌到半点都不为他们考虑了。
沈河见问,沉默片刻,才哑着声音道:“爹、娘,我真的已经想得很清楚,绝不会改变主意了。这么多年她爱占便宜爱计较,心比针眼儿小就算了,也是怪我,一开始没有阻止她,让她越来越过分,所以光这些,我还可以容忍,毕竟我也有错,不能全怪她;可她不止小心眼儿自私自利,她还眼里心里只有娘家,把我和我们沈家放在娘家人之后不算,连自己的亲生骨肉也不管,一次比一次过分,叫我还怎么能忍?”
说着跪到了沈九林与路氏面前,“这些年她对爹娘更是从来没真心孝顺过,尤其对娘,仗着娘心正厚道,反而让娘一个当婆婆的,受尽了来自儿媳的委屈,都是我不好,还请娘千万再原谅我一次,以后……总归以后您只看我的实际行动便是。但休妻我是休定了,绝不会改变主意的,哪怕以后再不娶了,我也绝不会再要那样一个不孝顺公婆,不爱护丈夫儿女的婆娘!”
在座众人都没说话。
毕竟宋氏素日为人真不好,不止温氏季善做妯娌的厌恶她,今日更是又添了一层厌恶无语,沈石沈树沈恒当大伯子小叔子的也没好到哪里去,心里都是一样的烦她,觉得她是一只货真价实的搅家精,只素日不好说出口而已。
便是姚氏,见宋氏真落得了眼看就要被休的下场,暗骂她活该、又免不得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萦绕心底之余,也说不出替她求情的话来。
实在太蠢、太过分了,俨然已经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怨得了谁?
半晌,还是路氏先开了口:“谁让我是当后娘的呢,后娘难为,那受一些委屈本来也是该的,好在是我这些年都问心不愧,天长日久的,旁人也都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今日我才能免于被骂,被大家的唾沫星子给淹死。我也不求别的了,只求以后再不要发生这样的事,毕竟丢的可不止是老四和我的脸,还有我们整个沈家的脸!”
事情虽然早已得以平息,路氏也再次被自己的儿子感动了一把,心里那口气却到现在都还憋着的,实在不吐不快。
沈河闻言,就更羞臊得要无地自容了,小声道:“娘千万别生气,都是我不好,从来只看得到自己没得到什么,就忘记看自己已经拥有什么,又付出什么了……以后真的再也不会了。”
沈石沈树听得路氏这话,忙也跟着跪下了,“娘,都是我们不好……”
他们一跪,姚氏温氏当妻子的自然也只能跟着跪下。
沈恒却与季善对视一眼,都没跟着跪下,也没打圆场的意思,娘这些年是真受了不少委屈的,总得让他们都知道,娘不是天生就该受那些委屈的!
路氏到底厚道,见大家都跪下了,累得沈树与温氏也一副犯了错儿的样子,可他们夫妇说实话,是真做得不错,便是亲生的,也就只能那样了。
遂在吐了一口气后,到底还是放缓了语气:“算了,这牙齿与嘴唇再要好,也还有磕着咬着的时候,只要以后都安安心心的过日子,不没事找事,这日子是想不越过越好都难,都起来吧……让你们起来就起来,我累得很,懒得多说话。”
沈石沈树两对夫妻才都站了起来,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去。
只有沈河仍跪着,低声道:“娘虽然大度厚道,不跟我一般见识了,宋氏我却是休定了,还望爹娘能答应我,支持我,我将来肯定不会后悔的,就算后悔了,决定也是我自己做的,我自己承担成果,绝不会怨任何人。”
沈九林方才见儿子儿媳们总算知道向路氏好生认错,心里多少安慰了些,沉声道:“你既然已经想得清清楚楚,不会改变,也不会后悔了,那明儿一早就把休书送去宋家,再与宋家好生商量一下怎么退宋氏嫁妆的事儿吧。虽然当年宋氏嫁妆本来也不多,又还有两个孩子在,就算我们一分一厘不退给她,也没人能说咱们半个不字,到底咱们家也不缺那几个钱儿,没必要弄得那么难看。”
顿了顿,叹道:“到底还要看大丫小梧呢,只盼他们将来长大了,不会怨你这个当爹的吧!”
沈河道:“他们现在还小,若再让那样的娘教下去,这辈子才真是毁了,比我休了他们的娘还要毁得厉害。但休了宋氏后,我会更加用心教养他们,让他们明白做人的道理的,等将来小梧念了书,明白的道理更多了,自然也就更会明白我的苦心,不会怨我了。”
沉默了一瞬,又道:“当然,若我什么都做了,将来他们还是要怨我,那也只能说明我还是没把他们教好,都是我的命,怨不得别人,爹就别为我担心了。”
沈九林听沈河想得明白,这个儿子从来就是个不爱说话,凡事都闷在心里的,也就当初受宋氏的挑唆,在分家和想二房自家偷偷发财却反而被骗了两件事上,话说得多了些。
难得现下也说了这么多,还说得这般条理分明,可见的确已经深思熟虑过,心意已决了。
便也不再多说,只点头道:“你既然已经想好了,那事情就这么定了,明儿一早,让你大哥三弟,再叫上你几个堂兄堂弟,一起陪你去宋家吧,省得他们仗着人多,万一动起手来。”
一旁沈树忙道:“爹放心,我和大哥一定会陪着二哥去把事情办妥,大家都毫发无伤回来的,谅宋家村的人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宋家简直就是一窝子祸害,明明今儿大喜的日子,非要来触四弟和他们家的霉头,看他明儿会不会与他们客气吗,尤其宋氏,纵明儿万一二哥又改了主意,他也一定会说服二哥,再次把主意改回去的!
沈九林“嗯”了一声,“那老二你先回房去,好生安慰一下大丫小梧,与他们讲讲道理吧,之前我见他们实在哭得可怜。老大老三你们也都回房歇着去吧,今儿都忙了一天,肯定都早累了。”
众人闻言,都一一应了,起身鱼贯出了堂屋。
沈九林这才又与沈恒道:“老四,今儿个白日的事,真的都不会对你有影响吗?偏偏当时里长老爷和孟二少爷他们都还没走,让他们都瞧了个正着,可真是……那个祸害,被休也是活该!”
宋氏又哭又闹时,孟竞恰好看了全场,里长等人虽在堂屋里一直没出来,沈家说到底拢共就这么大,又怎么会听不见院子里的动静?
虽然等事情平息后,大家很快便把气氛重新弄得热闹了起来,就跟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孟竞与里长等人告辞时,脸上也看不出任何异样来,对沈恒也仍是那般的客气,却由不得沈九林不担心之前的事儿会影响沈恒的形象与名声,——实在倒霉透了,外人生事就算了,自家人也跟着生事,不过很快那个‘自家人’也不再是自家人,而是纯粹的外人了!
沈恒缓声道:“爹娘只管放心,有理走遍天下,影响不到我什么。毕竟忘恩负义的又不是我,说到底娘才是受害者,我指不定反而要得一个孝顺明理、护母心切的好名声,毕竟谁不愿意锦上添花呢?宋氏与宋大的胡搅蛮缠就更影响不到我了,村里村外谁不知道娘的为人呢,不然也不会一边倒的指责宋氏与宋大,言语间都对娘大加维护了。”
季善笑着接道:“所以老话才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呢,孙家自家种了恶因,如今当然只能自食恶果;同样的,娘二十几年如一日心正厚道的种善因,如今自然结的也是善果,旁人便是说起这事儿,也只会说宋氏和宋家不好,绝不会说娘一个不字。”
路氏叹道:“话虽如此,到底还是平白坏了恒儿的好日子,扫了大家伙儿的兴。恒儿你也是,你对娘的孝心娘都明白,但你两次那样直接的说与孙家势不两立,还把你哥哥嫂子们都那样重的说了一顿,我就怕别人会说你得了势便飘起来了,一点余地都不留,将来万一……呸呸呸,没有万一,哪有什么万一。总之以后千万不要这么冲动了,你的脸面名声在娘看来,比什么都重要,哪怕自己受再大的委屈,也是绝不愿有丝毫影响到你前途的可能的!”
当时的感动与欣慰过后,路氏更多便考虑的是会不会影响到沈恒了,就怕哪怕现在不影响,将来万一哪天就影响到了呢?
毕竟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将来会如何,谁也说不好,当娘的自是绝不愿看到万一那一天,宁可委屈齐全,也要儿子一帆风顺的!
沈恒闻言,就看了季善一眼,因为知道季善肯定懂他。
果然就见季善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他才心下一松,又看回了路氏与沈九林,道:“娘,我明白您的担心,也知道只要是为了我好,您任何时候都愿意委曲求全,那是您天生的慈母之心、爱子之心。可同样的,您有爱子之心,我也有爱母护母之心,我已经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是个七尺男儿,若连自己母亲受了委屈,都不能为她撑腰,不能护好她,为她讨一个公道,那我算哪门子的儿子,又还算个人吗?”
顿了顿,“早前我没那个能力和勇气护您,自己也一直浑浑噩噩的,其实很多道理都不明白便罢了,如今我既然有那么一点能力能护着您,也该明白的道理都明白了,若还不护着你,为您撑起头顶一片天,让您不再白受委屈,那您生养我是为了什么?何况不是我们去找事儿,而是事儿先来找我们,我只是反击,只是顺势表明自己的态度而已,所以您真的不用担心,我心里都有数的。”
一席话,说得路氏眼睛又红了。
沈九林在一旁也是大受触动,他当然也是一心护着妻子的,可对着外人他能毫不留情,无所畏惧,对着自己的儿女们,却是清官难断家务事,手心手背都是肉,总会让妻子受委屈。
幸好小儿子如今长大了、懂事了,里里外外都知道护着自己的娘了,何尝又不是另一种对他这个当爹的的孝顺与回护呢?
沈九林因说道:“恒儿,你的心你娘和我都明白,这不是怕那姓孙的龟孙子万一报复你,或者私下里给你使什么绊子吗?他到底已经考上秀才这么多年,在县里也住这么多年了,他那丈人家也在县里肯定多少有几门亲朋好友,要成事儿可能不容易,但要坏事儿,却是很容易的。在爹娘心里,你是多少银子都不换的宝贝,那孙家一家子白眼儿狼却是猪狗不如的畜生,这细瓷碰瓦罐,纵然碰赢了,少不得也要受损,你娘却是宁愿不赢,不出那口气,也不愿让你被碰伤一根头发丝的,你明白吗?”
季善笑着在沈恒之前开了口:“爹、娘,你们就甭担心了。我打个比方吧,老虎什么动物都吃,跟其他动物之间可谓是世世代代的血海深仇了吧?自然所有动物都对它们是又恨又怕,可就算再恨再怕,哪个动物敢不自量力的去跟老虎对决,找老虎报仇的,还不是只能远远的躲开,只能在老虎的威慑下苟延残喘。”
看向沈恒,“这换了人也是一样的道理,只要你足够强大,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得宵小根本喘不过气来,自然也不用担心什么报复、什么使绊子了,他们根本就不敢,是吧相公?”
沈恒赞许的冲她点了点头,道:“正是娘子这话,只要我足够强大,便什么报复绊子都不用怕。姓孙的的确破船还有三斤钉,但我们是有理的一方,且我才中了案首,姓孙的却至今仍是秀才,两个儿子也童生都还没中,那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知道我的前程肯定比孙家父子强,就算将来孙家两个儿子也考出名堂了,也在我之后。所以短时间内,孙家定不敢轻举妄动,我正好在此期间,更加充实自己,考上举人,那彼此的差距就更大,他们便不是暂时不敢轻举妄动,而是只能自此都给我是龙也得盘着了,何况他们还不是龙,只是一窝子臭虫而已!”
沈九林与路氏见沈恒这般的自信,就像举人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一般,自然高兴也振奋。
却还是免不得担心那个万一,路氏因小声道:“恒儿你有信心是好事,只是这种事儿谁也说不清,依我说,还是低调些的好。”
毕竟早年谁不知道他们家老四书念得好,夫子日日都夸呢,结果却……
沈恒微微一笑,“娘放心,我都明白,不会才取得了一点成绩就飘飘然,以为自己多了不得,自此便不再努力,坐等天上掉馅儿饼的。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不付出又哪能有收获?您和爹只管相信我便是,再说不还有我娘子这个严师在吗,严师出高徒,我就算飘了,她也定会把我拉回来,加倍对我严厉,加倍鞭笞我,不让我飘的,是吧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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