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作时光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下蝶影
“也不知道这位三皇子,愿意付出什么代价?”谈到正事,太子脸上的笑意又变得玩世不恭起来,“儿臣觉得,父皇您可以慢慢等。”
“这事由你来做主。”昌隆帝已有所指道,“未来,他们会是你的对手与盟友。”
乘坐马车离开皇宫,鸢尾疑惑道:“郡主,那个英王到底想做什么?”
“可能是想挑拨我与太子殿下的感情?”除了这个,花琉璃想不到其他的理由。反正不可能是因为喜欢她,英王也从没在她面前表现过喜欢这种事。
“当初陛下想让您与英王成婚,后来又不再提,应该就是贤妃与英王爷不同意。现在您跟太子殿下婚期都订好了,他才出来说这些。”玉蓉皱眉,“一看就别有用心。”
唉,皇宫里的这些皇子,心真脏,见不得人家好。
难怪郡主会心疼太子,这些皇子连太子的未婚妻都想撬墙角,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贤妃听宫女说,自家儿子追出去向福寿郡主告白,气得差点一巴掌甩在英王脸上,怒骂道,“你怎么就不动动脑子,当初林菀因为你,对花琉璃口出恶言,甚至还诅咒花家。我如果是花琉璃,也不会以为你是喜欢我,只会觉得你别有用心。”
“母妃,儿臣对福寿郡主……是真的喜欢……”
“喜欢个屁!”贤妃口吐粗鲁之言“你说你喜欢人家,你做过什么?!”
“你父皇都知道常常给后妃送东西,你呢?”贤妃讥笑道,“给过人家珠宝,还是给过人家绫罗绸缎?知道狗太子追求福寿郡主时,做了什么吗?”
“人家送珠宝首饰,带人观景游湖,送美食珍馐。冷了送暖手炉,下雪送斗篷,还陪人看星星看月亮。”贤妃气得浑身发抖,“你呢?!”
别说送东西,连句甜言蜜语都不会,长得又不如狗太子讨女人喜欢,拿什么跟姬元溯争?
英王:“儿臣对她的心意是真的。”
“什么都不做,就不要说什么真心。”贤妃指着英王,语气严厉道,“我不管你真心还是假意,但你给我记着,她与太子已经定亲了。从今天开始,你必须把这可笑的心思收起来,不然我没有你这个惦记弟媳的儿子,丢不起这个人。”
英王虎目微红:“母妃,儿臣后悔了……”
“后悔就后悔了,但世间没有后悔药。”贤妃看着跪在面前的儿子,重重扳住他的肩,认真地看着他:“明昊,你要记住。对了,你可以去嘲笑对手。错了,就老老实实咽下所有的苦果。身为皇子,有些东西你可以去争,有些不可以。”
她松开手,心疼地摸着儿子的脸:“这事,放下吧。为了你好,也为了我好,以后都不要再提。”
英王朝贤妃磕了一个头,良久后哽着喉咙道:“是。”
“英王对未来太子妃有意?”昏暗的屋子里,一只白皙的手,轻轻拿起份秘报,忽然笑了一声,“晋国太子与英王本就不和,若是因为女人争吵起来,不知京城里会热闹成什么样子?”
“主公,您想做什么?”
“我想让晋国皇室乱起来,再无暇顾及他国之事。”男人冷笑,“我不相信,晋国皇帝当真对花家毫无芥蒂。”
“可晋国皇帝连禁卫军都交给花应庭掌管了……”
“如果花家有通敌的嫌疑呢?”男人把秘报扔到一边,“帝王多疑,只要有人能够证明,花家通敌卖国,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昌隆帝都会对花家产生猜忌。”
花家不除,他心中一刻都不得安宁。
他要昌隆帝亲自拿起猜忌那把刀,杀了花家人。
造作时光 第115章 谢幺爷
第115章 谢幺爷
杜太师下葬当天, 送葬路两边, 摆满了各家族的路祭。
一些受过杜家恩惠的文人, 自发换上粗布麻衣, 跟在送葬队伍后面送灵。杜家后人们哭得形容憔悴, 几乎靠着下人的搀扶, 才勉强能挪动步子。
有人写了祭文, 有人在路边作揖送行,就连一些还没有离开京城的他国使臣,也在路边摆上了祭品。
花琉璃穿着白衣, 身上没有半点珠翠,青丝用几支素银簪束着。花家摆的路祭,与顺安长公主府摆的路祭相隔很近, 花琉璃见嘉敏神情憔悴, 猜到她在杜府陪了杜琇莹一夜,走到她身边问:“一夜没睡, 扛得住吗?”
“我还好。”嘉敏叹气:“杜表姐这半个月来, 瘦了整整一大圈。”
花琉璃抿了抿嘴, 没有说话。生离死别, 纵是出身富贵,也逃脱不了。
没过多久, 远远有哀乐声传来, 花琉璃知道这是送葬队伍过来了。
纸钱漫天飞舞着, 八大金刚抬着棺木,时走时停。棺木停下时, 孝子贤孙们便要跪下,行三拜大礼。
杜琇莹的父亲哭得后背躬着,抱着牌位踉跄往前走,连经过各家路祭台时,都顾不上道谢。
不过这个时候,也没有人会去追究杜大人的失礼,他们朝杜太师棺木行了一礼,再抓出一串金元宝,在祭盆里点燃:“恭送杜太师,愿您来世福寿双全,吉星高照。”
花家点燃金元宝的,是花琉璃的三哥花长空,因为他是花家最有文化的人,花应庭觉得,让考上状元的儿子来烧金元宝,杜太师会走得开心一点。
“杜姐姐。”花琉璃在杜家送葬队伍中,看到形销骨立的杜琇莹,她担忧道:“请多保重。”
杜琇莹沉默地给花琉璃福了福身,沉默地跟在队伍里,慢慢远去。
跟在后面的文人们在默默哭泣,让这场葬礼显得轰轰烈烈起来。
死后能有这么多人真心哭泣,也算得上是问心无愧了吧。
即使见惯了生死,花琉璃心情也有些低落,她看着地上飘落的纸钱,耷拉着肩,没精打采地回府换了一身衣服,对花长空道:“三哥,我跟嘉敏出去走走。”
“小小年纪,不要有气无力的。”花长空拍了一下花琉璃的发顶,“打起精神来。”
“哦。”花琉璃外出找到已经换好衣服的嘉敏,“走吧,我陪你到茶坊坐坐。”
谢幺爷刚进城,马车就正面迎上送葬队伍。民间有规矩,绝对不能冲撞送葬队伍,这叫冲煞,会给人带来厄运。
他没想到刚到京城,就遇到这种事,连忙让谢家马车队避让到一边。
掀起马车窗帘子,谢幺爷发现送葬队伍里,有很多文人,心里有些疑惑,难道死的是德高望重之人?
看着漫天飞舞的纸钱,还有送葬队伍里举着的送魂幡,谢幺爷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不然怎么会不早不晚,刚好在他进京时,遇到这样的下葬队伍?
等送葬队伍走远,谢幺爷拿下捂着口鼻的手帕,哑着声音道:“去打听打听,这是谁的葬礼。”
很快打听消息的小厮回来了:“老太爷,刚才过去的,是杜太师的灵棺。”
“杜颂闻?”谢幺爷愣了愣,好半天才叹气道,“没想到竟然是他。”
当年他与杜颂闻同朝为官,可是由于他们两人政见不合,所以交情不太好。当时大晋流传着一句话,那就是南谢北杜,他们谢家在南方文人中,有很高的名望,而杜家则是在京城及周边州郡很有影响力。
先帝病逝,当今陛下登基后,他向陛下提出重修晋国礼则,陛下拒绝了。他一怒之下,辞官回了南方,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踏足过京城。
没想到时隔近三十年,再回到此地,得到的第一个消息竟是老对头死了。
可惜杜颂闻的几个儿子都是平庸之辈,他一死,杜家想要继续维持在北方读书人的地位,恐怕就难了。
想到这,谢幺爷心情又畅快了起来,杜家倒下,那就是他们谢家的好机会。只可惜谢瑶无用,没能嫁给太子,不然谢家也能趁着这个机会,把势力发展到京城这边。
马车直接赶到乐阳公主府,谢幺爷年事已高,为了赶路几乎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他扶着小厮的手臂,浑身僵硬地走下马车,还没靠近公主府大门,就被禁卫军拦了下来。
“老先生,此乃公主府,不可擅闯。”
“老朽乃南方谢家的人,听闻家主病重,特来探望。”
“你是谢家人?”看守的护卫看了眼谢幺爷,态度冷漠,“抱歉,陛下有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入公主府。老先生若真是谢家人,可以奏请陛下,拿陛下手令进去。”
“多谢小兄弟告知。”谢幺爷客气地拱手,转身回到马车里,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昌隆帝竟然把家主跟乐阳公主软禁在了府中,看来陛下对谢家的厌恶之情,已经超越了他跟乐阳公主的兄妹之情。
谢幺爷又去了一趟大理寺,得到的结果也是一样,大理寺不让他探望谢瑶。
他一时间也没有办法,只好带着下人们在客栈里住下,然后拜托以前的同僚,希望他们能想办法,让自己面见陛下。
只可惜他三十年没来京城,以前交好的朋友,老的老,病的病,死的死,能够帮他说话的,竟是寥寥无几。
人走茶凉,他早就不在朝里做官,这些人分明是怕跟他们谢家扯上关系,受到刺杀太子案的牵连。
谢幺爷只好四处送礼求人,舍下了老脸,才与户部尚书曹进伯搭上了关系。
曹进伯当年参加科举的时候,谢幺爷是那届科举的副考官,勉强算得上有“师生之谊”。
听谢幺爷说明来意,曹进伯道:“谢老先生的奏折,晚辈愿意替您送进去,只是陛下愿不愿意见您,晚辈无法保证。”
“曹大人愿意替老朽把奏折送到陛下面前,老朽已是感激不已。”谢幺爷心头松了口气,陛下是个念旧情的人,就算对谢家有怨,看到奏折以后,也会见他一面。
出了尚书府,谢幺爷看着繁华得不像记忆里的那个京城,摆手让扶他上马车的小厮退开:“老夫想四处走走看,你们让马车在后面跟着。”
当年离开京城的时候,陛下刚登基不到一年,由于先帝偏宠妖妃,为妖妃修建行宫,弄得京城乌烟瘴气,百姓们人人自危,很是小心。
现在的这个京城,人来人往,时不时还能见到头发肤色有异的外族人,老百姓们穿的衣服也鲜亮,四处都是欢声笑语,热闹得很。
与南方不同的是,这边的女子更加豪放,就连穿衣打扮也比南方女子开放。临近初夏,一些女子穿着漂亮的纱衣,胳膊的形状在纱衣下若隐若现。
谢幺爷皱了皱眉,女子还是温婉些好看。
“杜姐姐,你这么天天闷在家里,对身体不好。”
“对,杜表姐,这边茶楼风景独好,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楼下的景致一览无余,看到漂亮的少年郎,还能往他头上丢一块手帕,或是扔下几朵花,看到他们手足无措的模样,也很好玩。”
这是哪家姑娘,竟如此随性无礼?
谢幺爷眉头皱得更紧,就见几个打扮精致的少女,围着一个身穿素色衣服,头戴银簪的女子,说说笑笑毫不避讳四周有外男经过。
不过三十年而已,京城里的这些女子,都这样了?
他捂着胸口,有些喘不过气来。
“老太爷,您没事吧?”花琉璃正劝着杜琇莹出来散心,见路边一个老爷子捂着胸口喘个不停,连忙叫来会一些医术的鸢尾:“鸢尾,替这位老爷子看看。”
“急怒攻心,肝火太旺。”鸢尾看了两眼,取了一粒药丸递给老太爷:“老太爷,人到了您这个年纪,就要讲究不怒、不喜,您要放宽心神。”
瞧着老太爷穿着绫罗绸缎,也不像是缺吃少穿的人家,怎么脾气还这么大?
谢幺爷捏着来历不明的药丸,一口气没上来,仰着头翻了几下白眼。
“哎,你这老人家脾气也太大了。”鸢尾干脆把药丸直接喂到老爷子嘴里,见他面色渐渐好下来后,才道,“老爷子,有什么事慢慢来,气出病来可无人替。”
谢幺爷板着脸道:“多谢。”说完,看了眼方才说说笑笑的几个华服少女,转身坐进马车。
他不能再看京城里这些女子的豪放行为,怕再看下去,他眼睛受不了。
谢幺爷又在客栈里等了两天,终于等到了陛下愿意召见他的消息。第二天一早,他换上干净衣服,匆匆进了宫。
可惜他去得太早,昌隆帝还没有下朝。
“谢老爷,您已经很多年没进宫了,老奴陪你在四周走走。”赵三财殷勤地招待着谢幺爷,若不是他在乐阳公主府门口碰壁,恐怕不会相信,软禁家主的人会是陛下。
“那就有劳公公了。”谢幺爷不敢得罪昌隆帝身边的太监,只有顺着他的话来说。
“您太客气了。”赵三财叫来几个宫女太监,与他一起陪谢幺爷去往御花园。
京城里繁华了很多,皇宫却还是三十年前的样子,高高的宫墙,恭敬谨慎的宫人,还有彩蝶飞舞的御花园。
先帝在世时,因妖妃独爱牡丹,所以整个御花园种满了各种各样的牡丹花。三十年过去,御花园里的牡丹少了很多,多了一些其他的花。
谢幺爷没走出多远,就听到了一对男女亲密的说笑声。
“殿下,这朵花是整个御花园最美的花,送给你了。”
“你骗人,这根本不是最好看的,我分明看到了一朵更美的,你把它送给我好不好?”
“在哪?”
“就在我眼里。”
谢幺爷停下脚步,扭头看赵三财,这是哪位皇子,竟敢在御花园与女子如此轻浮地说话?
赵三财把头埋得更低了一点,殿下今天又没去上朝!
“殿下说错了,最漂亮的花明明在我眼里。”
“那我送给你,你送给我,好不好?”
“好呀……”
“咳咳咳。”谢幺爷实在听不下去,他干咳几声,提醒这对在御花园里谈情说爱的年轻人,旁边还有其他人。
“赵三财?”太子从假山后探出头,玉冠上还戴着一支半开的牡丹花,“你今天怎么没在父皇身边伺候?”
“老奴见过太子殿下,见过福寿郡主。”赵三财笑眯眯道,“陛下今天召见谢家老爷子,老奴奉命在宫中等候。”
“谢家的老爷子?”太子取下玉冠上的牡丹,转身牵住花琉璃的手,把牡丹戴在了她的鬓边,随后满意地点头,“我家琉璃果真国色天香,这花不及你。”
这个轻浮的年轻人,就是当今太子?
谢幺爷再看太子牵着的少女,这不是两天前,他在大街上看到的那群少女之一?
赵三财唤她为福寿郡主,难道她就是未来的太子妃?!
造作时光 第116章 温柔善良
第116章 温柔善良
“老朽见过太子殿下, 福寿郡主。”谢幺爷不敢得罪最受帝王宠爱的太子, 压下心头所有的情绪, 给太子行礼。
“谢老不用多礼。”太子语气淡淡, 态度更是冷淡, 就差在脸上写“我不想多理你”几个字:“谢老不远千里来到京城, 是有什么事?”
谢幺爷面色有些尴尬, 越是讲究的人,说话越是迂回。太子忽然开门见山地把话题直接揭开,他反而有些不适应。
见谢幺爷不说话, 太子恍然大悟地点头:“原来谢老是来京城游玩的?”
“游玩好呀。”花琉璃笑得一脸天真,“这些年在陛下的治理下,咱们大晋安居乐业, 百姓的日子也越过越好。谢老多年没来京城, 多走走多看看,也挺有意思的。”
听着太子与他的未婚妻, 一唱一和地把他此行说成游山玩水, 谢幺爷只好开口辩解:“殿下, 老朽此次进京, 除了观赏陛下治理下的盛世江山外,还有一事相求。”
“哎呀, 殿下。”花琉璃忽然捂住了胸口, “臣女胸口好疼。”
“孤送你回去休息, 是不是旧疾犯了?”太子心疼地扶住花琉璃,对谢幺爷道, “前些日子孤在宫外遇到刺客,福寿郡主为了保护孤,身受重伤,旧疾也犯了。谢老请随意,孤先送郡主回寿康宫休息。”
在宫外遇到刺客……
谢幺爷面色更加尴尬,他当然知道太子说的是哪件事,身为谢家辈分最高的长辈,他面色十分难看。
“恭送太子。”
“谢老,太子殿下与福寿郡主感情极好,如有怠慢之处,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赵三财目送太子与福寿郡主远去,转头对谢幺爷道,“您是不知道,太子殿下遇刺那一日,禁卫军在山下找到太子与福寿郡主时,福寿郡主浑身是血,差点连命都救不回来,太后娘娘心疼得都落泪了。”
“老朽教导后辈无方,让太子殿下与福寿郡主受苦了。”除了谢罪,谢幺爷还能说什么?
什么都不能说。
他总不能说,谢瑶虽然姓谢,但身上也有一半的皇家血统吧?
如果他真敢这么说,也许家族就不用被软禁了,因为昌隆帝会直接把他推到菜市口斩首。
自知不占理,谢幺爷除了对一个看不上的老太监,露出讨好的微笑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赵三财仿佛没有看出他的难看,微笑道:“谢老,请往这边走。”
谢幺爷很快就发现,御花园比自己记忆里要大很多,他走得气喘吁吁,却不敢让人来搀扶。
“陛下应该快要下朝了。”赵三财一甩拂尘,皮笑肉不笑道:“谢老,请随老奴来。”
“多谢。”谢幺爷打起精神,跟赵三财回了宸阳宫。
“赵公公。”守门的太监见赵三财回来,小声道,“陛下在正殿与曹尚书、花将军议事。”
“那可真是不巧。”赵三财对谢幺爷道,“谢老,老奴带您去偏殿休息一会儿吧。近来礼部事忙,由户部曹大人协理恩科之事,怕是还要商议一会儿呢。”
“公公客气了。”谢幺爷忽然忆起了当年,那时候他与杜颂闻平起平坐,进宫面见陛下时,也不会在外面等这么久。
谢幺爷心里越来越不安,总觉得此行不会太顺利。
等了将近半个时辰,谢幺爷终于得到了昌隆帝召见。他踏进正殿大门,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
“谢老请坐。”昌隆帝让人把谢幺爷从地上扶起来,给他赐了座:“多年未见,谢老的身子可还硬朗?”
“托陛下的福,老朽一切都还好。”谢幺爷小心地在椅子上坐下,观察着昌隆帝的脸色。
几十年不见,昌隆帝看起来沉稳成熟了许多,给人深不可测之感。
昌隆帝没有问谢幺爷的来意,亲切地与他聊了一些家常,仿佛在关心一位普通的老人。
谢幺爷心里着急,可陛不露半点情绪,他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直接开口道:“陛下,老朽厚颜,想向您求一个恩典。”
“哦?”昌隆帝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盯着谢幺爷,让人看不出喜怒。
谢幺爷头皮有些发麻,可是为了谢家,他只能硬着头皮求情:“陛下,驸马病重,老朽想接驸马回南方养病。”
“谢老放心,谢驸马乃是朕的妹婿,朕会派人好好照顾他的。”
“老朽并无他意,只是驸马的病情复杂,接回南方休养,更有利于他的病情。”谢幺爷看出昌隆帝不愿意答应这个要求,豁出老脸哭道,“陛下,老朽膝下无子,待驸马如亲子。得知他患了癔症,老朽怕得一夜未睡,连夜赶到京城,唯盼他平安。”
谢幺爷年纪已经大了,伤心哭泣的样子,分外可怜。
“这是怎么了?”太子大步走进正殿,看了眼以袖抹泪的谢幺爷,朝昌隆帝行礼:“父皇,谢老怎么哭了,您为难他了?”
“陛下仁厚,岂会为难老朽,太子殿下您误会了。”谢幺爷赶紧解释。
“既然父皇不曾苛待你,你哭这么伤心做什么?”太子走到椅子边坐下,接过赵三财端来的茶轻啜一口:“不知道的,还以为父皇欺负老人,让人误会可就不好了。”
正在抹泪的谢幺爷:……
这是连哭都不让人哭的意思吗?
他移开袖子,看了眼没有多少表情的昌隆帝,再看了眼颇为猖狂的太子,擦干眼泪把袖子放下:“是老朽失态了。”
“谢老哭得这么伤心,是因为得知谢家后人刺杀孤,心怀愧疚进京请罪的?”太子摩挲着花琉璃送给他的手串,慢条斯理道:“虽然谢瑶刺杀孤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但父皇向来心软,并不想牵连他人。所以请谢老放心,此事不会追究整个谢家的罪责。”
谢幺爷面色微变,太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威胁他?
谢家在南方传承百年,在学子心中威望极高,陛下与太子当真敢动整个谢家?谢幺爷不相信昌隆帝会这么冲动,但他看不透这个太子的脾性。
初见时,只觉得这个太子肤浅好美色,可他现在往这里一坐,却让他感觉到了压力。
“谢瑶常年跟随公主到京中居住,我们长辈对她管教不严,这是我们的错……”
“等等。”太子把玩手串的动作微微一顿,眉头轻皱,“谢老这话的意思,谢瑶跟乐阳公主有时候到京中居住,她犯了错,就是跟我们京城有关?”
“老朽绝无此意。”
“孤看你分明就是这个意思。”太子摆了摆手,“算了,孤懒得跟你争辩,免得传出去,还说孤欺负老年人。”
谢幺爷默默咽下一口心头血。
“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谢老年纪大了,就该好好养生,其他的事情不要太过操心。”太子站起身,“至于谢驸马回南方养病一事,你不必再提,孤是不会同意的。”
“陛下……”谢幺爷没料到太子当着昌隆帝的面,都如此嚣张,扭头看向昌隆帝,希望他能斥责太子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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