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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天泠
之前,君凌汐说慕瑾韦怎么大放阙词地说了一些腌臜话,慕瑾韦一来就否认,在自己跟前就睁眼说瞎话。现在也不过是因为证据在前,只好两害取其轻,先认了一半再说而已!
皇帝从喉底发出不悦的冷哼声,声音更冷了,脸上的怒意更浓,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倪姑娘在陷害你?!”
“皇上,是她在陷害小侄!请皇上明鉴!”慕瑾韦“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指着倪雅颖怒道。
皇帝怒极反笑,一掌重重地拍在了石桌上,“她陷害你什么?陷害你毁她清白吗?哪个女子会怎么做?!”
女子的贞洁关乎性命,倪雅颖刚与梁家和离,本来身份处境就极为微妙……她怎么可能为了陷害慕瑾韦,就不要自己的名誉,拿一辈子的前程只图一时的痛快?!
这等瞎话说着,真当自己傻了不成?!
慕瑾韦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紫,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心里暗恨:难怪古人说最毒妇人心!倪雅颖这个毒妇真是够绝,打算两败俱伤!
就在这时,凉亭中的倪雅颖突地也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个头,温婉却坚定的声音响起:“皇上,妾身有罪,妾身腹中有了梁家的骨肉,妾身愿进天牢领罚。”
这句话超乎所有人的意料,凉亭中瞬间就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连皇帝都怔了怔,露出惊讶之色,没想到倪雅颖竟然怀孕了,更没想到她竟然自愿要进天牢。
皇帝的眸中幽邃如一汪深潭,下意识地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陷入沉思。
又是一阵暖暖的春风拂来,吹得那些花木窸窸窣窣地摇摆着,似是不安,又似是低语。
须臾,皇帝淡淡地问道:“你……可想好了?”
倪雅颖缓缓地抬起了小脸,那张秀美的脸庞上,惨白得几乎没有一点血色,也让她额头的淤青看着愈发黑紫,尤为刺眼。
她的神情坚定,目光清澈,坦然地说道:“皇上,当初是为了保住腹中血脉,妾身才与夫君和离,但是现在……”
她停顿了良久,神色间泛着浓浓的悲切与苦涩,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既然如此,妾身宁愿一家三口死在一起。”
她的声音中带着赴死的决绝,眸中泛起一层淡淡的水光,柔弱却又坚强,连四周的空气似乎都感染了她的悲伤,春风中染上了一丝微微的凉意。
周围脸色最难看的大概就是慕瑾韦了,只觉得倪雅颖真的疯了,宁可把她自己栽进去,也要顺带捅自己一刀,他怎么就招惹上这么一个疯女人!
慕瑾韦悔的是肠子也青了。
皇帝的指尖微微摩挲着玉扳指,看似面无表情,看着倪雅颖的眼眸中隐约有一丝动容。
她为了保住腹中的血脉,所以与夫君和离,这件事事关重大,甚至可以说是欺君,自是鲜为人知,连负责查抄梁家的锦衣卫也瞒住了。
可是,这才几个月,她的态度却全然变了,竟是宁愿带着腹中的孩子去死!
是什么会逼得一个为母则刚的女子变得如此决绝?!
想着,皇帝的目光自然而然地移向了慕瑾韦,眸色变得更为幽深。
若非是慕瑾韦因为她曾是梁家妇而对她无礼,她何至于绝望得自寻死路?!
这慕瑾韦都到了自己跟前,还死不承认,分明有欺君之心!
“皇上……”倪雅颖坚定地跪伏在地,额头抵在冷硬的石板地上,声音哽咽而沙哑,“求皇上成全。”
慕瑾韦的额头沁出了一层冷汗,这一瞬,嘴巴张张合合,说不出话来,心里混乱如麻:这个时候,无论他说什么,皇帝怕都不会信了。他竟然被倪雅颖这不要命的疯妇逼入了绝境。
当慕瑾韦对上皇帝冰冷的眼神时,心直坠急下,几乎沉到了极点。
皇帝看着慕瑾韦的眸中如潮汐般起伏了一番,摩挲着玉扳指的动作停了下来。
这段时日,他对泰郡王府十分失望。
当初梁家刚定罪,泰郡王就迫不及待地和先郡王妃梁氏所出的嫡长子慕瑾凡划清关系,为父不慈,现在这个新世子慕瑾韦嚣张跋扈,恃强凌弱,委实是无德!
这还只是自己今日看到的,那么自己没看到的呢?!
就连姻亲的泰郡王府都如此,京中对梁氏一族的欺凌只怕更多,所以,倪雅颖才会宁愿带着腹中的孩子一起去死。
皇帝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这些日子,梁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几位内阁大臣也联名上书过,提及恐怕南怀人意图挑拨离间,扰乱朝局,请旨暂缓执刑,查个究竟。
皇帝暂时将折子留中不发。
如今南境的战况不利,皇帝是打算处置了梁思丞一家以杀鸡儆猴,让南境将士不敢再降敌。
梁思丞通敌叛国,罪无可恕,按例就算是诛梁家九族也不为过,但是,“梁”这个姓在大盛也是大姓了,梁氏这一族也是百年武将世家,如今早就分成了好几支,在大盛各卫所、边关以及禁军中皆有任职,梁思丞只是其中的一枝。
这要是诛九族,对于大盛而言,怕是要伤筋动骨了。
皇帝不得不怀疑,这背后是否有南怀人在推动撺掇着,想要令大盛内乱动荡,伺机而动。
想着,皇帝的眼眸变得更为幽深,恍若深不见底的深渊一般。
好一会儿,皇帝才开口道:“倪氏,你起来吧。”他的语气不轻不重,不疾不徐,听不出喜怒。
倪雅颖没有动,还是跪伏在地,那纤细的身子在细微地颤抖着。
“倪姑娘,快起来吧。”端木绯步履轻盈地上前了两步,将倪雅颖扶了起来,然后就退开了。
端木家的这个小丫头还真是一贯机灵!皇帝看着端木绯,原本绷紧的嘴角就稍稍缓和了一些。
不过,那也只是一瞬而已,当皇帝的视线再次落在慕瑾韦时,脸又沉了下去,指着他破口大骂:“慕瑾韦,你太让朕失望了!在朕面前还要一次次地抵赖撒谎,不仅无德,而且还毫无担当!”
慕瑾韦感觉浑身就好似泡在冰水里般冷得刺骨透心,无力地说道:“皇上,小侄真的没有……”
“够了!”皇帝不耐烦地打断了慕瑾韦,不想再听他强词狡辩。
慕瑾韦的拳头紧紧地握在了一起,知道自己这一回是栽了,被倪雅颖这个贱人阴了!她这招以退为进,太狠了!
慕瑾韦目光阴鸷地朝站在一旁的倪雅颖瞥去,眼神阴鸷如毒蛇般,心道:这笔账他记下了!
皇帝正看着慕瑾韦,立刻注意到了他看向倪雅颖的眼神,皱了皱眉,心里觉得他真是死不悔改。如此心胸狭隘,无德无信,实在难当大任!
“余安,”皇帝眸光一闪,心中有了决议,把余公公唤到跟前,“你去找泰郡王传朕口谕,就说朕觉得由庶子来承袭世子之位终究不妥,有违祖训,让他什么时候生出嫡子再请封吧。”
顿了一下后,皇帝又似是叹息地补了一句:“泰郡王府怎么也不能由一个庶子来继承!”
皇帝的言下之意就是说,泰郡王府如果生不出嫡子,等泰郡王死后,这郡王爵位就没了。
皇帝几乎是以“夺爵”在威胁泰郡王了。
在大盛历史上,只有犯下叛乱、不孝、谋逆等滔天大罪的人家才会被夺爵,一般有些小罪小错也就是降爵以示警戒。
慕瑾韦只觉得仿佛凭空降下两道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僵住了,几乎动弹不得。皇帝不仅要夺了自己的世子之位,竟然还意图夺爵?!
父王已近不惑之年,郡王府里已经五六年没有子嗣出生了。
这要是将来生不出嫡子,泰郡王府就要断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慕瑾韦的心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掌掐在了掌心,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么一来,父王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哪怕他娘再得宠,在父王眼里,也没有这郡王的爵位传承重要!
慕瑾韦咬了咬牙,慌得六神无主,此时此刻,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磕头求饶:“皇上,小侄知错了。还请皇上饶过小侄吧!”
然而,慕瑾韦在这个时候认错,在于皇帝看来,也不过是验证了他之前的看法,觉得这慕瑾韦果然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无赖!人品之卑劣已无可救药!
皇帝心中对他更为嫌恶,冷声下令道:“来人,把慕瑾韦拖下去,杖责三十,赶出行宫。”
皇帝的声音一个字比一个字冷,如一粒粒冰珠般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皇上饶命!皇上饶了小侄吧……”
慕瑾韦狼狈地连连磕头,没几下,就把自己的额头磕得一片青紫。





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285生机(十八)
皇帝此刻看着他就觉得不耐,一旁的內侍见龙颜不悦,动作极快,很快就捂上慕瑾韦的嘴,粗鲁地把人给拖了下去。
没一会儿,凉亭四周就恢复了平静,春风徐徐,花香阵阵,一片静谧闲适。
皇帝又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对着四周的宫人內侍叮嘱道:“今日之事谁也不许往外提!”
倪雅颖被慕瑾韦“冲撞”的事若是传出去,终究是有毁女子的名节,恐怕会早遭世人所诟病。
“是,皇上。”一众內侍宫女急忙恭声应道。
“倪氏,你退下吧。”皇帝挥了挥手打发了倪雅颖。
倪雅颖面露迟疑之色,还想再说什么,却发现袖口一紧,她身旁的端木绯悄悄地拉了拉她的袖口。
倪雅颖灵光一闪,若有所思。
她刚刚跟皇帝说得如此明确,表明她已经怀了梁家的血脉,但是皇帝却没有下令把自己打入天牢,这就代表着皇帝容下了这个孩子……这是一个契机,也许皇帝已经在重新考虑梁家一案了。
倪雅颖眸中隐约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花。
她去年十月成亲,短短时日夫家就遭遇骤变。她愿与夫君共生死,却偏偏发现有了身孕。为了保住这一丝血脉,婆母求她和离。
于是,她和离大归,可最近孩子渐渐显怀,终究还是瞒不住了。父亲和母亲让她悄悄打掉这个孩子,还要为她另择亲事……
她假意同意,就想着找机会逃走,独自生下孩子。
没想到,事情竟然能有转机!
“多谢皇上。”倪雅颖郑重其事地对着皇帝磕头谢恩。
之后,一个內侍体贴地给倪雅颖披上了一件青色的斗篷,接着就送她离开了。
至于端木绯和君凌汐,则伴着皇帝去了凝辉殿。
等他们一行人抵达凝辉殿时,已经快要未时了,皇后率领众人候在了殿前的空地上,恭恭敬敬地给皇帝行了礼。
之后,众人就簇拥着帝后进了殿内,按照身份高低,一一入席。
没一会儿,凝辉殿内就坐得满满当当,人头攒动,那些夫人公子姑娘们的语笑喧阗声此起彼伏。
随着乐声响起,宫宴正是开始了,一溜着一式翠色衣裙的宫女步履轻盈地捧着各色酒水、菜肴、瓜果进来,训练有素地给宾客们上酒上菜。
接着,又有一众宫女甩着水袖鱼贯进殿,跟随乐声的节奏而翩翩起舞,一片歌舞升平。
席宴上的宾客们三三两两地说说笑笑,喝酒吃菜,殿内很快就弥漫起一股淡淡的酒香,酒酣耳热,宾客们一个个神采飞扬。
端木绯注意到安平也来了,就跟端木纭一起过去给安平请安。
安平正意兴阑珊地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一看到姐妹俩,明艳的脸庞上就露出了和煦的浅笑,拉着她们的手说了一会儿话。
“阿纭,绯儿,你们俩许久没去找本宫玩了,过两天干脆带飞翩来府里看看它爹。”
“对了,本宫最近新得了一把好琴,绯儿你是行家,来替本宫试试琴。”
安平笑吟吟地打算帮着儿子把端木绯“骗”去公主府做客,端木绯二话不说地应下了,目光下意识地在安平四周流连了一圈,心道:难道封炎没有跟安平一起来?
安平与姐妹俩说笑了几句,很快就打发她们俩回去了。
这只是宴席上一个小小的插曲,根本没引来太多人的注意,众人或是赏舞,或是敬酒饮酒,或是谈天说地,或是对着上方的帝后说着一些讨好的恭维话。
殿内的气氛越来越热闹,一曲《霓裳羽衣曲》更是看得众人沉浸在舞曲的世界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可是皇帝似乎一直心不在焉,又亦或是若有所思,时不时地看着底下的慕瑾凡。
酒过三巡,一个青衣小內侍悄无声息地走到皇帝身旁,悄悄地对着皇帝附耳禀道:“皇上,岑督主在外面求见。”
皇帝眯了眯眼,眸光一闪,心知岑隐既然没有直接进殿来见自己,想来是有什么话要私下禀报。
皇帝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水,就借着更衣出了正殿。
“皇上,这边请。”青衣小內侍恭敬地引着皇帝一路去了西稍间。
门帘被打起,又被放下,也把众人的话语声与笙乐声隔在了门帘外,似近还远地传来,反而衬得西稍间里尤为宁静,仿佛是另一个世界般。
屋子里,并肩站在两人,一个红袍青年与一个紫袍少年,形容气质迥然不同,一个阴柔,一个明朗。
二人立刻就迎了上来,齐齐地给皇帝行礼,一个作揖,一个抱拳:
“皇上。”
“皇上舅舅。”
皇帝的目光在封炎身上停顿了一息,没想到封炎也在,皇帝一边在窗边撩袍坐下,一边随口问道:“怎么这么晚才来?”
岑隐对着皇帝作揖禀报道:“皇上,之前逮捕的几个南怀探子的嘴已经撬开了。”
岑隐还是一贯的气定神闲,那阴柔的声音徐徐道来,令人心悦诚服,“他们在京里收买了一些无赖、乞儿,散播关于梁家的谣言,火上加油地挑动民愤,意图怂恿朝廷诛梁氏九族,令得朝堂动荡……臣请五城兵马司帮了个忙,倒是害封公子来晚了。”
坐在窗边的皇帝面色铁青,眸中掩不住惊怒之色,胸口一阵剧烈的起伏,心道:果然如此!
自己的猜测果真没错,这帮南怀人果然居心叵测,怕是意图撬动大盛江山!
皇帝眉宇紧锁,眸子如同那暴风雨夜的海面般愈发汹涌,也愈发幽深了。
“阿隐,你继续往下查,看看这条线上还有什么人参与,全都给朕查得清清楚楚!”皇帝冷声下令道。
“是,皇上。”岑隐俯首领命。
皇帝霍地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袍后,就大步走出西稍间,又回了正殿的席宴。
封炎和岑隐落后了两步,封炎漫不经心地抬手对着岑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待岑隐出了屋,这才慢悠悠地跟上了。
正殿里,一曲毕,那些宫女如行云流水般甩了甩水袖,井然有序地退了出去,偌大的殿堂骤然间空了不少。
封炎一进殿,就急切地在殿内扫视了半圈,很快就在涵星的身旁看到了一道娇小的粉色身形,端木绯正咬着一块热乎乎的小米糕,腮帮子鼓鼓的,看来就像是一只小仓鼠般。
她看来那么专注,仿佛在做一件极为重要的事般,精致的小脸上挂着满足的笑。
只是这么看着她,封炎就觉得浑身彷如浸泡在温泉中一般,说不出的舒适与畅快,就仿佛人世间的烦恼在她的一颦一笑中都变得不值一提。
他的蓁蓁真是可爱!
封炎目光灼灼地看着端木绯,眼神一不小心就变痴了。
而且,还聪明!
封炎眯了眯凤眼,眸光璀璨。
倪雅颖的事对封炎而言,算是意外的惊喜了……这下,他这边可以省了不少功夫。
想着,封炎勾起了唇角,沾沾自喜地想道:唔,他要怎么“谢”蓁蓁呢?!之前他送的西洋怀表,蓁蓁好像很喜欢,要不他再去寻个西洋玩意送给她?
封炎的凤眼中掠过一道比流星还要灿烂的光芒,似是在期待着什么。
端木绯隐约感觉到一道打量的目光,反射地抬眼望了过去,对上封炎笑盈盈的凤眼,直觉地露出了讨好的浅笑,心道:封炎今天来得可真晚!
她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笑容乖巧而明亮,如春日般明媚,仿佛四周都随着她这一笑而明亮了一些。
封炎也笑了,唇角翘得更高,喜悦不可抑制地从心底一点点地升高,然后溢了出来,蔓延至四肢百骸……
封炎在原地停了三息后,就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给安平打了招呼后,便入席,坐到了君然和李廷攸身侧,谈笑风生地加入了他们的对话中。
这偌大的殿堂中,就像是风和日丽时的茫茫大海一般,看似风平浪静,偶尔有浪头拍打礁石,偶尔有海鱼海鸟激起些许浪花,还有一些暗潮在平静的海面下汹涌潜伏着……
一个时辰后,宫宴毫无涟漪地结束了,众人恭送帝后离开,这时不过才申时,那些公子姑娘们一个个都是精神奕奕,或是彼此招呼着去跑马射箭,或是约了在涵芳园内赏花游玩。
平静的一天在傍晚迎来了一道惊雷,皇帝毫无预警地下旨,原本定于十五日执行死刑的梁家被暂缓了行刑,继续关押天牢。
皇帝身旁的一些近臣立刻就得知了这个消息,皆是被这道突如其来的旨意打了个猝不及防,不少人都暗自地彼此打探起来,私议纷纷,人心浮动。
夜幕降临,星月在夜空中俯视着大地,涵芳园东北角的荷风苑里,悄悄地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荷风苑仿佛一处方外之地,宁静闲适,无数花木在夜风中轻轻摇摆。
“封公子。”一袭月白直裰的慕瑾凡一板一眼地对着封炎作了长揖,姿态标准得仿佛用尺子量出来的一般,气氛随着他的动作微微一凝。
慕瑾凡没有多说什么,不过两人都心知肚明慕瑾凡来此是为了什么。
坐在窗边的一把圈椅上的封炎随意地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慕瑾凡坐下。
屋子里点着一盏羊角宫灯,宫灯那盈盈的光辉洒在二人的脸庞上,明明是橘黄色的光芒,可是不让人觉得温暖,反而是带着一种莫名的清冷。
封炎端起方几上的青花瓷茶盅浅啜了一口热茶,云淡风轻地说道:“如今南怀战事未平,想让梁家无罪释放是不可能的。”
皇帝能退的大概也就是这半步。
慕瑾凡静了一瞬,那淡漠的脸庞上似是泛起一丝涟漪,然后又归于平静,徐徐道:“……能暂时留下一条命就行,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只要争取到时间,那便代表有了希望……”可以再慢慢布置、筹谋。
封炎把茶盅凑到唇畔,又轻啜了一口热茶,眼底闪过一抹赞赏。这个慕瑾凡有点意思。
屋子里静了下来,唯有夜晚的虫鸣声自庭院里传来,此起彼伏。
忽然,慕瑾凡静静地站起身来,狭长的眸子幽黑幽黑,再次对着封炎作揖:
“以后任凭差遣。”
六个字说得轻巧随意,却是包含深意。
封炎看着慕瑾凡勾唇笑了,这个人果然有意思。
“哗哗”的斟茶声紧接着回荡在屋子里,封炎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斟了茶,然后把茶盏递给了慕瑾凡。
两人相视一笑,慕瑾凡俯首双手接过了茶盏。
“阿凡,坐吧。”封炎笑眯眯地又道。
乍一看,他似乎与之前一般无二,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再一看,神情间又仿佛多了些熟稔与心照不宣的味道。




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286答应(十九)
慕瑾凡再次坐了下来,捧着茶盅,慢悠悠地吹着茶汤表面的浮叶,看着橙黄色的茶水中那沉沉浮浮的茶叶,眸子里明明暗暗,似有思绪翻涌。
封炎突然又道:“你放心,梁家人在天牢虽然会吃些苦头,但不会有大碍。”
慕瑾凡一惊,原本往唇边送去的茶盅也停在了半空中,眼里闪过一抹若有所思的目光,以探究的目光看向了封炎,试探道:“我想给我的表兄递个消息……”
封炎微微一笑,自顾自地饮茶,抬眼望向了夜空中的明月。
今夜月明星稀,月亮几乎快要成为一个浑圆的银盘,明净得没有一点瑕疵。
封炎目光怔怔,那银月渐渐幻化成某张如白玉般精致无暇的面庞……
他的心思一不小心就飘远了……
夜渐渐深了,万籁俱寂。
梁家被暂缓行刑的消息次日一早就传得人尽皆知,令得整个行宫震了一震,一时间,行宫中沸沸扬扬,有人暗叹一声梁家运气好,有人庆幸,也有人觉得梁家会不会又要翻身了,更有人说着风凉话,只不过晚死几天罢了,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这些消息在涵芳园中传得热闹,哪怕是有人蓄意避着倪雅颖,也难免断断续续地传入她耳中。
倪雅颖还是如平日里穿戴十分素雅,而那双曾经黯淡无神的眼眸此刻燃起了希望的火苗,自昨晚皇帝下了圣旨后,她兴奋得一夜没睡,但整个人还是精神奕奕。
对于其他人的那些视线、那些议论,倪雅颖丝毫不在意,款款地朝正在湖边钓鱼的端木绯走了过去。
“端木四姑娘。”倪雅颖对着她福了福,似乎只是过来打个招呼而已,然后就走了。
就坐在端木绯身旁的端木纭当然也看到了倪雅颖,神色中有一丝唏嘘与慨叹,昨晚她也听端木绯说了她和君凌汐偶遇倪雅颖被人泰郡王府的慕瑾韦调戏的事。
这世道女子不易,这个倪雅颖倒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女子!
只望她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对方渐渐走远,端木纭正要收回视线,就听端木绯低低地惊呼了一声:“团子!”
端木纭立刻紧张地转回头,循着端木绯的视线望去,就看到一只白毛团子轻盈地落在一片碧绿的荷叶上,那片荷叶微微摇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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