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天泠
“璎珞。”涵星唤了一声,一个青衣宫女就上前待命,“你派人去天籁湖那边瞧瞧,要是湖中有船的话,就赶紧让内廷司去把人都接上岸了。”
“是,殿下。”璎珞屈膝领命,匆匆退下。
“既然不能出去,干脆我们玩投壶吧。”端木绯整理好了叶子牌,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四周陷入一片寂静。
端木绯投壶的功力在场的姑娘们那也是见识过的,云华环视四周,登时就为这里的花瓶摆设和花草盆景感到“担忧”。
几个姑娘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涵星又唤来了一个宫女,吩咐道:“从珍,你去把西偏殿‘收拾’一下,我们要‘投壶’。”
涵星蓄意在某些字眼上微微加重音量,从珍立刻明白了,她得赶紧把西偏殿的东西收拾一下才行,端木四姑娘的“破坏力”太强了。
不过是几个眼神的功夫,在场几人又觉得彼此好像亲昵了一点。
涵星清了清嗓子,趁着空挡与蓝庭筠唠嗑:“庭筠,本宫记得你和魏如娴很熟吧?”
蓝庭筠眉头一动,立刻就知道涵星想问什么了,丹桂和云华也是,好奇地张望了过来,唯有端木绯一头雾水,傻乎乎地眨了眨眼。
丹桂接口道:“我听说她前不久‘退婚’了?”
说到“退婚”两个字,丹桂的语气显得意味深长。
蓝庭筠勾出一抹不以为然的笑意,直接捅破了那层脆弱的窗户纸,语调犀利地说道:“是被人抢了婚事吧!”
蓝家与魏家算是世交,关于魏如娴的那门婚事,蓝庭筠知道的可比涵星和丹桂多得多了。
魏如娴与潘家的幼子潘五公子是自小指腹为婚的,本来只等着魏如娴孝期满后,就正式完婚,谁知道柳蓉的侄女柳映霜上个月在半月湖偶遇潘五公子,对其一见钟情。
柳映霜的性子一向娇蛮,自从姑母柳蓉得势后,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有什么她得不到的,她去魏永信那里苦苦哀求了一番,想要替嫁,还口口声声说什么等魏如娴孝期满了,潘五公子都十八了,岂不是耽误人家潘五公子的大好年华,耽误了潘家的子嗣。
魏永信听着觉得甚是有理,就同意了。
不过,退婚进行得不太顺利。
“……魏如娴还没同意退婚。”蓝庭筠神色复杂地说道,也不知道心里是何感觉。
她深知以魏如娴一惯的性格,能坚持到今日已是不易,这婚怕是早晚要退的。
这一点丹桂和涵星也心知肚明,要是魏如娴的性子够强硬,能顶住事,那么魏大夫人就不至于死得不明不白了。
丹桂唏嘘地叹道:“虽是魏大人宠妾灭妻,被一个妓子蒙了心窍,但若是魏如娴凭她嫡长女的身份,直接打死一个妾,虽然名声有些妨碍,也没人能说她一句不是。即便府里没人肯听她的,她也可以去向太后、皇后娘娘跟前为其母伸冤……”
这些事本是魏家的私事,魏家人自己不吭声,别人自然也只会装聋作哑,只当什么也没看到。
“潘家那边怎么说?”云华想起了什么,插了一句道,“我记得潘大人是刚刚任满回京吧?”
端木绯、涵星和丹桂面面相觑,觉得云华问到了点子上。
正常来说,稍微有点规矩的人家即便是悔婚,那也不会弃亲家的嫡长女而去娶一个妾室的侄女来!
“潘大人两个月前任满回京……”蓝庭筠答道,又说起了潘家,潘大人此前在中州任正五品的同知,回京后,还在等着空缺。
潘大人常年不在京中,这潘五公子自小是由京中的祖父祖母带大的,有道是隔辈亲,潘老太爷夫妇对这个幼孙宠爱至极,觉得幼孙会读书,年轻轻轻就中了秀才,什么都好,一向都宠着这个孙子。
自潘五公子在半月湖遇上了柳映霜后,就惊为天人,觉得柳映霜也就是出身比那些个大家闺秀差点,可是才学品貌都是出类拔萃,尤其比起魏如娴不知道出色多少倍。
潘五公子在家里闹了一番,不吃不喝了一日,潘老太爷夫妇就妥协了。
至于潘大人,也自有他自己的算盘。
潘家这几年日渐式微,早就风光不再,爵位也只传到潘老太爷这一代。潘大人已经在京中等了两个月,也没等上什么好差事,他也想讨好魏永信,指望他能提拔一下潘家。
毕竟两家结亲,是结两姓之好,这京中各府谁人不知魏如娴不得父宠,日子过得连一个庶女都不如,娶魏如娴对潘家根本就没什么好处,且魏如娴的性子软弱,将来过门后,怕是连自己的院子也管不好。
潘家那边已经派人给魏永信回了话,说是一切都看魏家的意思,一副以魏家为尊的做派。
在这种情况下,其实哪怕魏如娴真的坚持不肯退婚,将来嫁去潘家,也落不得好!
说话间,从珍笑盈盈地回来了,说是西偏殿已经“收拾”好了,端木绯就迫不及待地招呼大家一起去投壶了。
端木绯打叶子牌赢的三局,很快就加倍地输了回去,偏偏她还输得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又进步了。
其他四位姑娘也不好打击端木绯的积极性,一个个都有意无意地指点着她,四五局下来,端木绯确实又进步了不少,投十矢能进七八了。
“涵星表姐,等我再练得熟练些,你来教我玩贯耳、骁箭吧。”端木绯的小脸红扑扑的,眸子晶亮,让涵星一时说不出拒绝的话,觉得是不是再回去打叶子牌比较好呢。
她正纠结着,出去了近半个时辰的璎珞总算是回来了,发丝上还带着些许的湿意,禀道:“回殿下,内廷司已经把两船的人都带回岸上了。”
于是乎,屋子里的姑娘们再也顾不上投壶了,丹桂迫不及待地问道:“她们怎么样?”
璎珞恭敬地回道:“刚才风大浪头也大,船身晃得厉害,有一位姑娘吓得在篷船里晕过去了,封姑娘和另一位姑娘有些晕船,刚才吐了一身……”这秽物吐得一身都是,形容有多狼狈,可想而知。“人已经都送回她们自己的住处了。”
既然人都没大碍,姑娘们也就没太放心上。
“绯表妹,这雨什么时候会停?”涵星兴致勃勃地问道,“雨后碧空如洗,水天一色,最适合泛舟了!”
端木绯看了看窗外密密麻麻的雨帘,装模作样地抬起右手掐算了一番,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掐指一算,再下一刻钟就差不多了。”她一副小神棍的样子。
“那我们赶紧准备一下,泛舟去。”涵星急忙吩咐宫女去备些瓜果点心茶水,以及红泥小炉,琢磨着待会令内廷司去备一艘小些的画舫,她们可以先看夕阳,再赏月游湖。
涵星一声号令下,清凉殿上下的宫女们就手脚利落地动了起来,一刻钟后,东西就备齐全了。
再看殿外,暴雨方歇,只剩下屋檐下还有些许雨滴“滴答滴答”地落了下来,天空蓝得那么通透纯粹,灿日又出现在碧空中,洒下一片金色的光辉。
“天真的晴了!”丹桂看着那屋檐下越滴越慢的雨滴,喜不自胜地说道。
“那是自然!”涵星斜了丹桂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绯表妹说得能有错吗?!
丹桂没在意涵星,目光灼灼地看着端木绯,双眸像是仰望着浩瀚星辰般。
云华在一旁看着忍俊不禁,觉得端木绯今日好似又收获了一个“信徒”。
涵星一边招呼大家出发去泛舟,一边又想起一件事,笑眯眯地随口吩咐璎珞道:“璎珞,你让御膳房那边备些姜汤送到各宫去……可不能让客人们感冒了。”
“是,殿下。”
于是乎,一炷香后,一份份姜汤就被送到了各宫各院,其中也包括章大夫人的住处。
“阿嚏!”
章大夫人之前在船上也被暴雨淋成了落汤鸡,刚刚她已经沐浴更衣,但还是连着打了三个喷嚏,像是着了凉。
她的贴身嬷嬷本来正要吩咐丫鬟去备姜汤,谁知道这姜汤就自己来了。
“夫人,您赶紧喝些姜汤,免得着凉了。”嬷嬷关心地说道,亲自把那碗姜汤送至章大夫人手中。
章大夫人慢慢地喝着姜汤,一旁的大丫鬟也已经换好新衣裳回来了,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脸上还有几分不可思议地说道:“夫人,您说端木四姑娘那是正巧蒙上的,还是真的算出来了?”
大丫鬟咽了咽口水,以前她也曾听过一些道法高深的道士道姑道婆能掐会算,但总觉得有些玄乎,没想今日竟然亲眼见证了一回。
章大夫人喝了大半碗姜汤,把碗放了下来,以帕子擦了擦嘴角。
她大概也知道丫鬟想偏了,笑道:“前朝野史中记载了一个名叫纪月升的钦天监,可以准确预算到天气变化,甚至可以精准到某一天的几时几刻会下雪,雪下多久,积雪等等。”
端木绯能算得这么准之又准,恐怕把天文历法与星相研究得极为透彻了。
有趣。
章大夫人饶有兴致地勾了勾唇,喃喃自语道:“我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姑娘,听闻她还不到十二岁吧……”章大夫人的眸子闪闪发亮,心里越发想看看当端木绯尽情挥毫泼墨时,又能画出什么样的作品!
“见过老爷。”
门帘外,传来丫鬟恭敬的行礼声,跟着就是一阵打帘声,一个着天青色色直裰的中年男子快步进来了,只见他身材挺拔,温文儒雅,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令人如沐春风的温和。
章大老爷是听说妻子泛舟时遭了暴雨被内廷司接回了岸,特意赶回来看看的,没想到刚刚淋了雨的妻子却看着心情甚好的样子。
“老爷,来赏赏这幅画。”章大夫人笑眯眯地对着章大老爷招了招手,示意他去看那幅摊在案几上的画。
这幅画正是之前端木绯帮她修改了一番的水墨山水画。
章大老爷一看,惊讶地扬了扬眉,从这山、树的笔锋看出应该是妻子的手笔,不由赞道:“若云,你的画技又提高了,这道瀑布乃是点睛之笔!以动衬静,以静显动。”
章大夫人抿嘴笑了,故意问道:“老爷,那你觉得比之楚大姑娘的飞瀑图又如何?”
章大老爷仔细地想了想,斟酌着词句道:“各有千秋,楚大姑娘那幅胜在首尾贯通。”
章大夫人笑了,愉悦轻快的笑声逸出唇角,“就算是我在看到那幅飞瀑图时都不免起了‘嫉妒’之心,端木四姑娘画技出色,年纪又小,想来还有几分意气,当她看到那幅飞瀑图时,也肯定会被挑起好胜心。”
一听到“端木”,章大老爷就知道那想必是首辅家的姑娘,笑道:“若云,很久不见你对一位姑娘这么感兴趣了。”
“很久没见过这么有灵性的姑娘了。”章大夫人神色间掩不住的赞赏,跟着又凝眸沉思起来。
问题是,那幅飞瀑图是楚大姑娘的遗作,自己想要从楚家借出来可不容易。
她得好好想想,无论如何,她一定要让端木绯成为她们女学的第一位学生。
想着,章大夫人的眸子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神采飞扬。
开办女学是她很早以前就有想法,她一直觉得女子并非不如男,既然男人可以上学堂,考科举,女子一样行。
女学只是第一步,等到女学成了规模,在民间有了威望,并培育出一些不逊于那些才子雅士的姑娘,她就可以请朝廷为女子同样开科举。
积跬步以至千里,这些事也许几年间无法出现成效,可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呢?!
想要达到那一步,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女学的学生要足够出色,像端木绯这样的,简直就是女学的瑰宝!
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318抓住
七月盛夏,炙热的太阳烘烤着大地,单调的蝉鸣声不绝于耳,发出“知了知了”的声响。
端木绯的脑袋昏沉沉的,压抑着打哈欠的冲动,然而张太傅呆板如念经般没有起伏的声音实在是声声催人眠。
历年皇帝来行宫避暑,一般要到九月中下旬天气转凉才会回京,这两个多月时间,伴驾的皇子公主们的功课自然是不能停的,所以整个上书房都被搬了过来。
寄居清凉殿的端木绯莫名其妙地就开始跟着涵星一起来晓然堂上课。
这一上都上了好几天了,她在家上闺学都没有这么勤快呢!
端木绯忽然有点羡慕起舞阳了,自打舞阳出宫开府后,就不用天天回上书房上课了。
这个时候,舞阳肯定是在寝宫里睡懒觉吧!
真好啊!
唔,自己明明是过来避暑的,不是来上课的啊。端木绯又一次开始琢磨着要尽快从涵星的清凉殿搬出去才行。
又是一股睡意涌来,端木绯掩着小嘴,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怀念着她的床榻。
涵星就坐在端木绯的右手边,一看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思绪也开始飘散:这一次,她要用什么法子来哄她的绯表妹留下呢。
不过短短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端木绯已经打了三个哈欠,讲台上的张太傅对课堂上的情况其实一目了然,自然也都收入眼内。
过去的这一年中,端木绯偶尔会跟着涵星去上书房上课,张太傅也对她有几分熟悉了,知道她不过是来玩的,对她完全采取放任的态度。
瞥了一眼明显快要睡着的端木绯,张太傅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只当什么也没看到,继续说他的《名臣传》。
张太傅上课,那是有名的枯燥,厅堂里的公主、伴读们一个个正襟危坐,皆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免得失仪人前。
忽然,厅堂后方传来一阵轻微的步履声,便有伴读好奇地转头朝后方看了一眼,登时双目微瞠。
只见最后一排的某个座位上,着一袭柳色衣裙的章大夫人正优雅地坐在那里,嘴角含笑地看着前方,神情恬淡。
那伴读又急忙转回头,对着身旁的另一个伴读不动声色地使了一个眼色。
越来越多的姑娘们开始悄悄地转过头,频频打量着章大夫人,厅堂内响起一片窸窸窣窣的衣袖摩擦声。
已经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的端木绯完全没注意到这晓然堂里又多了一个人,也没有注意到对方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
这个小姑娘还真是有意思。章大夫人看着端木绯昏昏欲睡的小脸,勾了勾唇。
一盏茶时间过得既快且慢,对于有的人来说,一闪而逝;对于某些人来说,则漫长煎熬。
当张太傅在一盏茶后宣布一堂课结束时,厅堂里的气氛顿时一松,姑娘们脸上都泛出了些许笑意。
涵星笑眯眯地提议道:“云华姐姐,丹桂,绯表妹,我们一起去玩躲猫猫吧。”
“好啊!”丹桂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应了。
这段时日,在晓然堂上课的学生不止是那些公主和伴读,还有一些皇亲国戚的女儿们得了皇帝的恩准也过来一起上课,免得避暑两个月落下了功课。
端木绯也是精神一振,她正要起身,就听身后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女音:“端木四姑娘。”
章大夫人不疾不徐地走到端木绯跟前,温润的脸庞上笑吟吟的。
端木绯完全不知道章大夫人是何时来的,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跟着就福身给对方行了礼。
“端木四姑娘,敢问你是不是懂天文?”章大夫人开门见山地问道。
“略知一二。”端木绯谦虚地回了四个字,涵星忍俊不禁地翘起了嘴角,也不急着去玩躲猫猫了,觉得看绯表妹在这里过分“谦虚”,还更好玩一点。
丹桂和云华也是心有戚戚焉,勾了勾唇。
章大夫人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又道:“端木四姑娘,我的父亲也颇喜欢天文星相。虽不算精通,但也收集不少天文书籍,我的陪嫁里就有一本《石氏星经》。”
端木绯听得两眼冒光,就像是闻到了鱼腥味的奶猫般,惊讶地说道:“《石氏星经》不是已经失传了吗?”
《石氏星经》是数百年前由著名的天官石申所著,其对天文星相的研究,便是今人也不及,在《史记·天官书》﹑《汉书·天文志》等史籍中皆引有该书的零星片断,然而,《石氏星经》以及石申所著的其他书籍早在前朝就已经失传了,她以前学天文星相时,曾试图寻找过这本书,却是求而不得,没想到今天这本书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端木绯一脸期盼地看着章大夫人,笑得两眼弯弯,“章大夫人,不知可否把这《石氏星经》借我一观?”
这个小姑娘还真是可爱!章大夫人仿佛能看到她背后有一条毛绒绒的尾巴雀跃地摇来摆去,心情也被她感染,软绵绵,甜丝丝。
她没有孩子,要是能有一个这样可爱的、软糯的、会撒娇的女儿,那该有多好!
章大夫人心念一动,原本到嘴边的“好”字咽了回去,起了逗她的心,笑道:“借是不成问题,但是……”
章大夫人故意顿了顿,端木绯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端木四姑娘,你会不会梅花篆字?”章大夫人的脸上笑意更深,眸底飞快地掠过一道流光,一方面是想逗逗端木绯,一方面也是想再试探一下她的水平。
端木绯急切地点了点头,眸子更亮了。
除了涵星、丹桂几人外,四周还有其他几个姑娘也听到了端木绯和章大夫人的对话,面面相觑,眼里写着同样的疑惑。这梅花篆字又是什么玩意?!
“这样如何,”章大夫人神色愈发温和,“端木四姑娘,你给我写一幅梅花篆字,我就把那本《石氏星经》借给你。”
“好好好!”端木绯连连点头,尾巴摇得更欢了,只要能借到《石氏星经》,让她写一幅梅花篆字算什么,就是写十幅也行!
章大夫人真是一个大好人啊!
端木绯看着章大夫人的眸子里熠熠生辉,眼神里多了一抹亲近之意。
这里是课堂,现成就有笔墨纸砚,涵星一见有热闹可看,就兴致勃勃地提议道:“绯表妹,本宫给你磨墨。”
一边的宫女根本就来不及出手,就见四公主好似一个小跟班似的给端木四姑娘铺纸、研墨,她默默地移开了视线,就听端木绯吩咐道:“这位姐姐,劳烦给我取些朱砂来。”
“是,端木四姑娘。”那宫女如蒙大赦,急忙领命而去。
那宫女匆匆而去,又匆匆而返,等她带着朱砂回来的时候,涵星也磨好了墨。
端木绯随手挑了两支羊毫笔,一支握左手,一支握右手,前者沾朱砂,后者沾墨水。
见状,围在四周的其他姑娘们心里对着所谓的梅花篆字越发好奇了。
端木绯毫不迟疑地动手画了起来,左手娴熟地以朱砂画出朵朵红梅,右手则挥毫勾出一段段遒劲的树枝,点点红梅在枝头开得花团锦簇。
这梅画得确实不错。那些姑娘们暗暗地彼此对视着,心里是一头雾水。难道所谓的梅花篆字指的是先画梅图,后写篆字吗?!
章大夫人默不作声,看着端木绯的眼神越来越专注。
自古以来,双手能写梅花篆字者,皆是才高八斗。她有生以来,亲眼见证的第一人是父亲,端木绯则是第二个,而她才年仅十一岁而已。
要是自己把这件事告诉父亲,想来父亲也不敢置信吧。
端木绯很快就娴熟地画好了一枝梅,紧接着,她在距离第一枝梅不到三寸的地方,又继续画起来第二枝梅……
等她画到第三枝梅时,姑娘们已经感觉到不太对劲了。
端木绯笔下的这幅梅图的布局也太奇怪了,三枝梅花就这么均匀间隔地画在纸上,毫无轻重,毫无布局可言,她总不至于是在给衣裳、瓷器什么的画纹样吧?!
章大夫人几乎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唯恐漏掉端木绯的每一笔。突然,她微微凝眸,注意到端木绯落笔时稍稍停顿了一下,跟着又故意添了一笔……
果然,这个小姑娘应该是在藏拙。
可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因为她担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所以不敢行事太过高调?
思绪间,就见端木绯画好了第四枝梅花,满意地收了笔。
章大夫人含笑地将纸上的四枝梅扫了一眼,缓缓地念道:“暗香疏影。”顿了一下后,她满意地抚掌赞道,“好字!”
好字?!其他姑娘傻眼了,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下意识地再次朝纸上的四枝梅花望去,又看了一遍,眼前的这幅画没有一丝变化。
一个伴读对着章大夫人福了福,忍不住问道:“章大夫人,这幅画画的是梅,何来字呢?!”
章大夫人不由失笑,没有回答伴读的提问,却是莫名其妙地吟了一句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姑娘们再次面面相觑,大多还是云里雾里。
涵星又朝那幅画望了一眼,嘴里无声地念着那句“只缘身在此山中”,突然她灵光一闪,对着一旁的两个宫女吩咐道:“你们把这幅字举起来,站远些。”
两个宫女立刻屈膝领命,两人合作分别捏住纸张的两头,高举着画不断地在涵星的示意后退着,一步,两步,三步……十步!
“啊!”一个翠衣姑娘惊讶地低呼了一声,跟着念道,“暗、香、疏、影。”
其他的姑娘们渐渐也看出了门道,好几人都若有所思地念起了“暗香疏影”这四个字。
刚刚她们就近看这幅字画,觉得端木绯是在画梅,可是直到此刻离得远了,才发现这不仅仅是梅,其形是篆字。
姑娘们怔了怔,突然明白了什么是梅花篆字,巧妙地将梅花嵌于字内,使得梅花与字浑然一体,可说是巧夺天工。
章大夫人抬眼看着前方这幅梅花篆字,笑着总结道:“梅花篆字远看为字,近看为花,花中有字,字里藏花,两者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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