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天泠
“臣接旨。”
端木宪高抬双手,恭敬地接过了圣旨,然后站起身来。
他身后的端木家人紧接着也纷纷起身,浑身无力的小贺氏几乎是被一个丫鬟搀扶起来的。
端木宪上前了一步,对着岑隐客气地赔笑道:“真是劳烦督主了。”
“分内之事而已。”岑隐勾唇一笑,明艳如牡丹盛放,令得一屋子的人黯然失色,“本座还要回去向皇上复命,就先告辞了。”
“我送送督主。”
端木宪把圣旨交给了一旁的小厮,亲自把岑隐送出了承明厅。
不过是两盏茶的功夫,夕阳落得更低了,外面的天色又暗了不少,空中的云层半明半晦,黑夜马上就要降临了。
端木宪见四周无人,便试探地问道:“岑督主,这赐婚……究竟是怎么回事?”皇帝的圣心到底是喜,还是怒?
岑隐信步往前走着,一双乌眸潋滟夺目,薄唇轻启道:“端木大人且放宽心,皇上明白大人的一片忠心,对大人也是寄于了厚望。此事一来是小惩大诫……”岑隐的声音渐低,隐晦地提点道,“二来,杨家虽辜负了圣意,但罪首已罚,皇上仁慈,余者也不想追究。端木尚书身为臣子,理该‘为君分忧’。”
端木宪眯了眯眼,一下子就心领神会。
“为君分忧”?这是不是意味着,皇帝还有要用到杨家的地方,才会用这门赐婚来暂时安抚。所以,皇帝在这道圣旨中,只含糊地说“着有司择吉日”,却根本没有提哪一年或者哪一月……如此看来,待到日后时机合适之时,许是能够解除这桩婚约。
哎——
端木宪在心里幽幽地叹了半口气。
哪怕将来能够解除婚约,端木绮的名声也不再是白璧无暇了,日后亲事肯定会受到影响。然而,这个时机上,却也顾不得这些了,毕竟此事端木家亦有过,皇帝这是略施薄惩以示警告。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自家就只能受着!
想明白后,端木宪暗暗长舒了一口气,无论如何,端木家总算是过了这一关了!
“真是谢督主提点了。”端木宪拱手谢过岑隐,神情之间更为殷勤恳切,“以后还请督主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两句,替在下周全一二。”
“大人客气了。”岑隐云淡风轻地一笑。
话语间,二人就来到了仪门处。
随行的內侍和马匹都还候在原处,岑隐大步流星地走到一匹高大矫健的红马前,捞起马绳,利落地翻身上马。
他随意地抖了抖马绳,胯下的红马就打着响鼻踱起了步子,迫不急待地想朝大门的方向而去。
忽然,岑隐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拉住了马绳,俯首看向端木宪,笑着提醒道:“端木大人,内闱不和乃是乱家之源。”
俯首时,岑隐那墨黑的乌发顺势倾泻而下,整张脸庞就笼罩在黄昏的阴影中,唯有一双眼角微微上挑的黑眸流光溢彩,偏阴柔的气质让他哪怕穿着一身火红的衣裳,也不似烈阳,更像那朦胧夜色中的一轮幽月。
“皇上已允了柳首辅致仕,开年后,柳首辅就会离京回乡。……大人切记内宅无小事,不可因小失大。”
岑隐的话听得端木宪心中一凛,心跳砰砰加快。也就是说,皇帝即将任命新的首辅!
端木宪对岑隐越发感激,再次郑重作揖谢道:“多谢岑督主。”这个消息自己绝对是第一个知道的。
岑隐淡淡地一笑,这一次,他一夹马腹,策马毫不回头地出了尚书府。
一行天使很快就鱼贯离开了尚书府,马蹄声渐渐远去,然后尚书府的大门就再次“吱呀”地关闭了。
只留下端木宪看着那闭门的朱红大门,静立在原地许久。
等他回过神时,就发现周遭一片昏暗,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夜空中的明月洒下柔和的银色光芒。
四周的灯笼随着夜幕的降下变得更为璀璨,如宝石似星辰。
心情复杂的端木宪原路返回了承明厅,远远地,就见厅内一片喧哗,众人都聚集在那里没有离去,一个个伸长脖子看着厅外。
“父亲!”
“祖父!”
一见端木宪归来,承明厅更为嘈杂,一道道灼热的目光都集中在端木宪的身上。
“老太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上首的贺氏紧张地出声问道,眉宇紧锁,“皇上,他怎么会下旨赐婚?”
贺氏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杨家不是遭了皇帝的厌弃,被夺爵了吗?
皇帝为何会给端木家和杨家赐婚呢!……他们的绮姐儿难道真的要嫁到这种破落户去?!
端木宪心里还在想着岑隐的那番话,淡淡地瞥了贺氏一眼,道:“既是圣意,受着就是。”
贺氏还想说什么,却被小贺氏抢在了前面,“父亲,这怎么能行!”
小贺氏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来。
她恶狠狠地看向了端木绯,指着她的鼻子咬牙切齿道:“这都怪你!若非你说什么报京兆府,闹到了皇上面前,皇上又怎么会下赐婚圣旨?!”
这番话听得不少端木家的人皆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坐在一旁失魂落魄的端木绮忽然就有了反应,嘴唇微颤,目光阴冷也看向了端木绯,嘴里喃喃道:“是你……原来是你。都是你在害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尖锐,猛地从椅子上蹿起,朝端木绯的方向扑去,“端木绯,你这贱丫头,为何要害我?”
“放肆!”端木宪蹙眉发出一声怒喝,“还不快拦住二姑娘!”
端木宪身为一家之主,在这府中说一不二,他一声令下,就有一群丫鬟婆子们一窝蜂地涌上前,三两下就制住了端木绮。
一个青衣丫鬟小声地劝道:“二姑娘,冷……”
端木绮双目赤红,脑子里燃烧着熊熊怒火,根本就听不进去,死命地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她的情绪也来越激动,脸颊气得通红,眸里泪光闪烁。
几个丫鬟婆子怕激怒了端木宪,赶忙半强迫似的地把端木绮给拖走了,厅堂里一片鸡飞狗跳。
小贺氏心疼地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既悲切又委屈地对着端木宪哭喊道:“老太爷,您不能这样啊!绮姐儿也是您的嫡亲孙女,您不能这样厚此薄彼啊!”
“闭嘴!”端木宪被吵得头也疼了,冷声斥了一句。
一看到小贺氏这个蠢妇,端木宪就心烦:若非是她心思恶毒,端木家何至于迎来此祸?!
这次也亏得四丫头提出报了京兆府,不然被动之下,端木家要付出的代价就远不止是赐婚了!现在名义上以赐婚作为惩戒,事实上,又何偿不是皇帝对他还寄于厚望,这才会让岑隐亲自跑一趟。
端木宪懒得与这蠢妇论理,直接看向了端木朝,神情威严地说道:“老二,管好你媳妇,这次的祸事都是她惹来的!”
端木朝还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目光凌厉地看向了小贺氏,看得小贺氏心中一凛,顿时缩了缩。
一旁的端木珩沉默不语了许久,眉头微蹙,心道:母亲到底是做了什么,才把祖父气到了这个地步?!
端木宪看出父子俩以及这一屋子的人都是一脸疑惑,想了想,觉得这事不能瞒,至少不能瞒着家里人,否则指不定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端木宪抬手做了个手势,这屋子里的奴婢们就都退了下去,只留了游嬷嬷守在厅外的屋檐下。
跟着,端木宪就把关于那个荷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也包括了不久前的君前奏对。
小贺氏的脸越来越低垂,感觉众人的视线火辣辣的,刺得她像被千百根针一起扎似的。
端木朝听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僵硬地说道:“父亲放心,儿子会管好她的。”
端木宪心里还是沉甸甸的,又对着贺氏神色淡淡地说道:“阿敏,以后府里的事就先由纭姐儿管着……老二媳妇身子不好,就好好养着吧,府里养不好,就去庄子上,庄子上再养不好,就去家庙好了。”
端木宪的神情和语气中如此平静,不疾不徐,却听得小贺氏浑身凉飕飕,直冒冷气。
“四丫头,”端木宪转而又对端木绯温和地说道,“以后你就帮着你姐姐一起管家可好?”
“是,祖父。”
端木绯乖巧地应了。这偌大一个尚书府琐事可不少,要是由端木纭一人管着,端木绯也怕累坏了她的姐姐,有她做帮手,姐姐也不至于太疲累了。
不远处的四夫人任氏和五夫人倪氏神色各异,暗暗地交换着眼神,也不知道是该唏嘘小贺氏竟把一副好牌打成这样,还是震惊这偌大的尚书府竟然要有两个未及笄的小姑娘来掌家!
这才短短不到一天功夫,府中竟是翻天覆地般变了个样!
“好了,大家都散了。”端木宪随意地挥了挥手道,“老二,老四,老五,珩哥儿,你们随我去一趟书房……”
顿了一下后,端木宪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四丫头,你也一起来吧。”
端木绯再次应下了,随几位叔父、堂兄一起簇拥着端木宪朝外书房的方向去了。
十一月的天色暗得极快,这才酉时过半,天色已经黑得好似深夜一般,夜色如墨。
众人来到外书房中,纷纷坐了下来,丫鬟手脚麻利地给几位主子都上了热茶,就垂手侍立到一旁。
烛火在宫灯里偶尔不安地跳跃下来,气氛中透着一丝凝重。
这一路走来,端木朝的心绪已经冷静了不少,出声道:“父亲,我仔细想了想,虽然这事绮姐儿她娘有错,可是也不能就这样让绮姐儿嫁入杨家啊,这也太委屈绮姐儿了!不如我们进宫求求太后和贵妃娘娘,请皇上收回成命……”
端木绯径自饮着茶盅的陈年普洱茶,满足地眯了眯眼,仿佛完全没听到端木朝说了什么似的。
端木宪看着端木朝神情失望,道:“老二,你就只想到这些?”他这次子竟如此浅薄!
说着,端木宪的目光扫视着书房里的其他人,正色问道:“你们呢,对皇上的圣旨怎么看?”
端木朝的脸色不太好看,阴晴不定,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出声。
四老爷端木腾犹豫了一下,便道:“父亲,皇上这个时候赐婚可是有惩戒端木家的意思?”
端木腾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平平姓端木,一辱俱辱,他如今任着正六品的大理丞,本来还指望来年可以稍微升一升,如今看来怕是不好说了。
相比之下,五老爷端木朔就没有那种切肤之痛了。
他多年来都管着家中的庶务,朝堂之上的事,他素来插不了嘴,便干脆就没吱声。
端木宪的目光干脆地在端木朔身上掠过,直接问长孙端木珩道:“珩哥儿,你呢?”
端木珩俊朗的脸庞上比平日里还要严肃,嘴角紧抿。他思索片刻后,就答道:“祖父,皇上虽然想小惩,却并非大怒,不然就不单单是赐婚了。”
端木宪眉头一扬,又捋了捋胡须。他这长孙比之老二、老三和老四又多一分机敏,可是毕竟还太生嫩啊,想得还不够深远。
端木宪又看向坐在窗边的端木绯问道:“四丫头,你又怎么看?”
端木绯恋恋不舍地放下手里的普洱茶,说道:“祖父,对皇上而言,杨家怕是还‘有用’吧。”
其实,端木绯也没想到皇帝会下这么一道赐婚的旨意,不过,皇帝既然不是真的恼了端木家,那么单纯从圣旨本身来分析,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个了。
杨家还有可利用的价值。
端木绯不紧不慢地继续分析着:“杨家这次在猎宫犯下大错,有罪在先,皇上夺了杨家的爵位,照道理,短时间里是不可能再抬举杨家,但是杨家对皇上又有‘大用’,所以才有这门赐婚,其中有一半原因应该是想借机告诉杨家,圣宠还在。”
如今的杨家从杨梵这一辈起就没有能提得起的儿郎,所以皇帝觉得杨家还“有用”应该不是想用杨家的人,那么——
除了人,杨家还能有什么让皇帝不得不“提拔”杨家呢?!
端木绯勾了勾唇,乌黑的大眼睛闪现饶有兴致的光芒。
端木宪慢慢地捋着胡须,微微颔首,还是端木绯想得透彻。
等他的目光看向端木朝、端木腾和端木朔时,那满意就变成了失望,淡淡地斥道:“你们三个啊,好好跟四丫头学学!”
端木朝却是不服气,面沉如水,眉宇紧锁地说道:“父亲,这只是绯姐儿的猜测而已……”就跟她之前因为几句猜测就怂恿端木宪去京兆府告状有什么差别?!父亲这是被她下了什么蛊吗?
端木绯只是抿嘴笑,根本就不打算与端木朝争辩什么。
端木宪好不容易缓和了些许的脸色,刹那间又沉了下来,心里对这个次子越发失望了。哎,怎么偏偏四丫头不是男儿身呢?!
想着家和万事兴,想着这次子也不算是朽木,端木宪还是耐着性子道:“你知道什么?!我方才已向岑督主打听了一二,这件事儿确如四丫头所言。”
闻言,端木腾几人皆是一惊,下意识地面面相觑。
端木朝也是难掩惊色,却还是忍不住反驳道:“父亲,就算这样,也不该让我们端木家的女儿来拢络杨家啊。”
端木绯慢悠悠地用茶盖移去漂浮在茶汤上的茶叶,忽然插嘴说了一句:“谁让端木家有错在先呢?!”
所以,这道赐婚根本就是自家撞上去的!
端木朝一时语结,还想说什么,却又无法反驳。
见状,端木腾与端木朔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反正这婚事也不是在他们俩的女儿身上,便你一言我一语地附和道:
“二哥,既是圣意,自家理当遵从。”
“是啊,二哥,君命不可违。”
坐在紫檀木书案后的端木宪点了点头,道:“就是这个理。”
跟着,端木宪再次看向了端木朝,严肃地告诫端木朝道:“老二,刚才我说的这件事切不可告诉你媳妇,她是个嘴里把不住门的……”
端木朝也知道事关重大,自然是听从父意,忙道:“父亲,这点轻重儿子还是明白的。您且放心。”
“还有你们,老三,老四,珩哥儿,”端木宪又细细地叮咛其他几人,“都记住了,不管是何人,都不能吐露半分。不然,就休怪我不念及父子、祖孙之情。你们要明白,圣意岂能妄加揣测,若是一不小心有什么闲言碎语传扬出去,后果不堪设想……在朝须得时刻谨记,君心难测,圣心易变。”话语间,端木宪面色愈来愈凝重。
众人心中一凛,不敢轻慢,齐齐地站起身来,作揖应道:“谨记父亲(祖父)教诲。”
见儿孙们一派恭顺,端木宪眉头的郁结稍缓,一家人齐心协力,总能把眼前的难关度过了。
众人又坐了下来,端木腾、端木朔这才有心思品茶,唯有端木朝还是有几分心绪难平,又道:“父亲……真要把绮姐儿嫁进杨家吗?”小贺氏愚昧,可是绮姐儿何辜啊!
“最后就看圣意如何了……”端木宪沉声道,“再者,这件事也都是你媳妇惹出来的。”
端木宪叹了口气,捋了捋胡须道:“老二,你这个媳妇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从前京中的局势没那么复杂,她看着还算规矩贤惠,如今却是越来越不成样了……”
身为长辈,小贺氏没事就盯着隔房侄女不放,算是怎么回事?!
端木朝只觉得两个弟弟似笑非笑的目光像是几个巴掌甩在他脸上般火辣辣的疼,这些年来,他还不曾这样被父亲数落过。
端木宪继续道:“礼部右侍郎莫大人府上有一庶女,因为连着为祖父祖母守孝耽误了花期,如今年已十八,至情至孝,贤名在外,为父稍后就同你母亲商量,为你求娶作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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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137名节
“这,这……父亲,万万不可。”这一次,端木朝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了端木宪。
端木宪神色间渐冷,“你房里总不能这么由着你媳妇折腾,总要有个明白人才是。老二,内内闱不修,那可是官场大忌。”
这莫姑娘若是娶进门,那就是正经的二房。
按照大盛朝的规矩,抬二房那是要正式给女方过礼下聘,在官府办理文书的,不同于普通姨娘妾侍之流,虽无平妻之名,却有平妻之实了。
端木朝的脸上一阵纠结,他和小贺氏是表兄妹,夫妻多年来一向相敬如宾,若是纳了二房,那对于小贺氏而言,绝对是莫大的羞辱。
可是小贺氏这次也未免太荒唐,竟然惊动了皇上……
须臾,端木朝作揖应道:“一切但凭父亲母亲作主。”
这个次子还算孺子可教。端木宪的神色缓和了不少,他这做父亲的,这么多年来又何尝插手过几个儿子房里的事,若非是不得已,端木宪堂堂户部尚书又怎么想管这些内宅事!
“行了,你们几个都先回吧。”端木宪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四丫头,你留下,我还有事与你说。”
“是,父亲。”
“是,祖父。”
四人齐声应诺,起身离开了书房。
书房里只剩下了端木宪和端木绯祖孙俩,外面的夜色更浓了,一更天的打锣声一慢一快地自远处传来,伴随着更夫悠长的吆喝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屋子里的火烛在灯笼中躁动不安地跳跃着,随着打锣声远去又渐渐平静下来。
端木宪看着乖巧地坐在窗边抿茶的端木绯,眼神十分柔和慈爱,谆谆叮嘱道:“四丫头,祖父知道你平日里还要忙着功课,不过你姐姐初次挑大梁,万事开头难,你且多费些心,帮着你姐姐把府中内务先理顺了。那些不安分的,不听话的,不必客气,尽管打发了。”
说话的同时,端木宪心里颇有几分唏嘘:哎,这若秋猎时四丫头留在府里没随自己出门,此刻肯定没这么多糟心事!
想着,端木宪对贺氏和小贺氏越发的不满,这婆媳俩啊,后者是搅事精,前者就念着姑侄情总是听之任之……
他那几个儿子就没特别出挑的,而孙辈之中,珩哥儿虽然比他爹强,可终究还是差了那么点!
也就是四丫头最像他这祖父了,这怎么就不是孙子呢,若四丫头是个男孩,自己再好好培养,定能撑起整个端木家了。
届时,端木家必会再上一层!
看着端木宪惋惜的眼神,端木绯只觉得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隐约也猜到他在想什么了。她倒是不以为然,男孩是有男孩的便利,不过,做个女孩儿也挺好的,她才能当姐姐的贴心小棉袄。
端木绯慢悠悠地放下茶盅,只当不知端木宪的那点心思,笑吟吟地脆声应道:“祖父,你放心,我会跟姐姐好好学的。”
顿了一下后,她朝一旁的茶盅看了一眼,笑道:“祖父,您这普洱茶好喝得很,不如赏孙女一罐吧。”
端木宪怔了怔,这偌大的尚书府大概也唯有端木绯敢这般跟他讨东西了。
端木宪捋着胡须发出了爽朗的笑声,眉宇间的疲倦一扫而空,吩咐丫鬟道:“还不给四姑娘去取一罐普洱来。”
半盏茶后,端木绯就满足的捧着她的茶罐子施礼告辞了:“祖父,那孙女就先告退了。”
“去吧。”端木宪挥了挥手道。
端木绯出了书房后,沿着庑廊上挂的灯笼朝内院的方向行去,庭院中的灯火映得她一双大眼在黑暗中璀璨生辉。
她心不在焉地缓步而行,心里还在想杨家的事。
杨家的手上究竟有什么东西以致皇帝对杨家如此“上心”?!
这个宝贝肯定不简单……
端木绯若有所思地抬眼朝天上的圆月望去,十六的圆月皎皎如一面浑圆的明镜,洁白无瑕,仿佛能照出这世上所有的秘密。
端木绯心念一动,会不会就连杨家自己都不知道自家身怀“宝物”?!
不然的话,杨家这些年来势微,早该献给皇帝换取荣华富贵了。
这个猜测似乎也不无可能……
思绪间,湛清院就出现在了前方,张嬷嬷守在院门口,急忙迎了上来,笑道:“四姑娘,你回来了啊。”她虽然笑着,却是眉心微蹙,似有担忧地朝某个方向望了一眼。
见张嬷嬷面有异色,端木绯想到了什么,问道:“张嬷嬷,姐姐还没回来?”
张嬷嬷点了点头,“大姑娘在承明厅接了旨后,就被太夫人叫去了永禧堂,到现在还没回来。”
端木绯干脆就连院门也没进,又回了头,“我去找姐姐。”
“四姑娘,夜风凉,快披上斗篷吧。”
张嬷嬷急忙让丫鬟给端木绯裹上了一件厚厚的斗篷,那镶着一圈白色兔毛的大红斗篷衬着端木绯的小脸更为小巧精致,仿佛一个瓷娃娃般。
夜渐渐深了,冬日的夜风寒冷刺骨,如刀似剑。
端木绯拢着斗篷,不疾不徐地朝永禧堂的方向走去。
她倒也不急,以姐姐的性子吃不了亏,只不过,这天色都不早了,总该让人回去用些晚膳吧?!
永禧堂里一片喧哗,端木绯一进正堂,先由绿萝伺候着脱下了斗篷,耳边就听到了东次间的方向传来了阵阵哭声、喊声以及安抚声。
一个青衣丫鬟在前头打帘,端木绯就缓步进去了。
屋子里乱糟糟的,端木绮跪在地上对着罗汉床上的贺氏哭,端木缘在一旁轻抚着她的背安抚着。
其他人也围着端木绮团团转,也唯有端木纭从容淡定地坐在一旁,慢悠悠地捻着一块山药枣泥糕吃着,那气定神闲的模样与周边的纷乱迥然不同,就仿佛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她与其他人分离开来,一边还是闹哄哄的菜市场,她这边就是闲云野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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