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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男信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步微澜
内厅两围酒席,外间几十围,一时间,杯觥交错,喧哗热闹。
靳正雷之前交代有人敬酒,随便应付,没人敢落他面子。事实果真如此。
美若心道他为人粗蛮不讲理,捞偏门实在适合,正如独手叔一般,够狠够姜,才能混到遮天的位置。
和兴的大小头目结伴来敬酒,美若浅尝则止。直到瞥见一个发顶稀疏,前额凸起发亮的瘦高男人,她不自觉饮尽满杯人头马。
那人穿手工讲究的西装,戴卡蒂亚袖扣,在场中格格不入,气质更似生意人。
美若收回视线,朝靳正雷一笑。
他低头悄声问:“送我什么寿礼?”
“我自己还不够?”
殷红小嘴微嘟,长长眼睫垂下,在白皙肤色上投下淡淡阴影。靳正雷心动,手抚上她膝盖摩挲。“阿若,……圈嫂。”
她啐他一口。
他乐不可支。
何平安静静走近来,附耳低声道:“大圈哥,反黑组拉大队过来,现在在门外。”
靳正雷微眯起眼,扯扯嘴角道:“蔡炳谦。”
作者有话要说:下次更新:明晚





善男信女 62第六十一章
靳正雷扬眉,问:“记得蔡炳谦?”
“当然。”印象最深刻的,当属他在庇理罗校长室坐下时,那不怀好意的笑。
“做事卖力,升了总督察。现在调到西九龙总区,专为钉死我。”靳正雷有恃无恐般,“过了无数次招。”
24k老大宝华哥摆弄一只打火机,意味深长地笑,“圈哥,你这是摆鸿门宴?”
靳正雷大咧咧回:“没文化,不懂什么是鸿门宴。蔡炳谦为人做事你们知道,吸血水蛭,甩也甩不脱,一定要拿火烧他屁股才松口。”说罢众人哄然,他招呼房内诸人继续喝酒。
外间已经拥进大队便衣,穿黑马甲,胸前挂铭牌,轮番盘查登记宾客身份证。
不一会,蔡炳谦带小队进入内厅,双目扫视一周,赞道:“港九新界大佬都在?人数齐整,太方便了。”笑容一闪即逝,黑了脸,吩咐手下,“做事。”
房内诸人放下酒杯,靳正雷也不起身,拿一盒雪茄递过去,问:“阿蔡,来一支?”
他嬉皮笑脸,不知内情尚以为两人交情深厚。美若侧转脸,观察蔡炳谦表情。
蔡炳谦望见她,眼中有诧异掠过。
美若笑容妩媚:“蔡sir,恭喜升职。”
“詹小姐。”
“被你赶出庇理罗,对我来说记忆深刻,想不到蔡sir也是一样,尚记得我。”她接了靳正雷手中的雪茄盒,递过去,“来一支?”
正在登记身份证的探员们停下,悄然回头。
蔡炳谦拨开她的手,转向靳正雷。“靳生,去年十二月,你行踪消失十五日,其间去了哪里?”
“我为情所困,玩自闭,在新界山村独居。”他继而情深款款注视美若,“阿若一回来,我好似由地狱到天堂。”
不要面皮的家伙。美若暗骂。
“有人在泰国见到你。”
“他梦游?”
蔡炳谦低头听手下耳语,接着问:“你手下四万和阿飞没有来参加寿宴?”
“没有吗?”靳正雷装失忆,沉吟片刻问道,“平安,四万和阿飞怎么回事?”
何平安认真回答:“四万的小女友偷偷去堕胎,四万去寻人。阿飞来过,不过中途接了电话离开,据讲他阿妈打麻将输太多,和人口角,他赶去劝架。”
靳正雷摇头,“没规没距。”
他对蔡炳谦摊手,“阿飞都算孝顺,四万太过火。后生是这样了,做事衰冲动。”又轻抚美若手臂,“我们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理解。”
美若想拍掉他的手。
蔡炳谦目光移向24k的宝华哥,问道:“罗生,你怎么看?”
宝华哥含着半只雪茄,恨恨瞪靳正雷,咬牙启齿道:“我没看法。”又问身边探员,“查够没有?登记完了?”
他抢了身份证回来,恶形恶状地问蔡炳谦:“能走了?”
蔡炳谦闪身让开路,唤人来登记靳正雷身份证。
一场寿宴半途匆匆散场,靳正雷毫无不悦之色。
回了薄扶林,美若跳脚骂:“什么寿宴,不知搞什么鬼,拿我做幌子。”
靳正雷一本正经道,“你想太多了。”
她把梳子扔梳妆台上,盘起长发,不停问道:“为什么那两个人不在?蔡炳谦是来找那两人吧?那个宝华为什么气得一戳就爆?有没有鬼你自己清楚。”
靳正雷拦住她去路,“你想知道?那我告诉你。”
“不想知道!求你以后玩花样别扯上我,我怕麻烦,也不想做污点证人。”美若挣脱,“我洗澡。”
他脱衣尾随进来,涎着脸问:“阿若,要不要贴身服侍?”
“不要!”
他手长,先一步开了水龙头,美若措手不及,被花洒淋了满头。她怒极,拿脚踹他,靳正雷哈哈大笑,抱住她一起走进水柱下。
他将水量开大了些,俯□,在她耳边低声解释:“传闻近期我有很大一批货到港。宝华眼馋,蔡炳谦更不用说。”
——“以往几大社团三分天下,那个人这几年愈发狼狠,几乎占去半壁江山。”四九叔叹息,“新生代做事风格与我们太不相同。”
美若想起电话里四九叔的感慨。
她欲语还休的,小模样惹人怜爱。靳正雷问:“阿若,在想什么?”
“上得山多终遇虎,不怕哪天不走运?”
“阿若在关心我?”
水声哗哗,由他额发滴下脸,睫毛上也湿漉漉的,眼里有探究有认真。
美若垂眼,不答他问话。
他用嘴唇点触她的,动作轻缓。“我不会轻易让自己死的,阿若,我们才开始。”他的手由她裸背游移到前面,“我知道你有一万个不喜欢,迟早,你会有一万个喜欢。”
“你哪里来的自信?”她挺胸,让他大掌全然握住自己。
“我没有自信,所以要用一辈子努力验证。”
美若托住他的脸,踮脚将唇献上。
辗转吸吮许久,她喘息微微,他眼中情焰炽烈。“阿若,我要拆我的生日礼物了。”
美若满脸疑惑,随即感觉私|密处被他手指拨开。
他搜寻着,逗弄着,诧异问:“礼物没藏在这?我再找找。”向更深位置探去。
她扭动,骂他死鬼走开。
娇滴滴的,毫无杀伤力,反倒勾起他欲念。
“藏在哪?”靳正雷佯怒,拿浴巾包裹了她抱进睡房,“小骗子,不老实招供,看我怎么炮制你。”
他绑她在床柱上,一寸寸搜索,抚完她全身,又深入进去,直到勾出一抹银丝。他得意地笑,“在这里。”
美若曾听过一位学长嘲笑苏富比,“古籍部全是脑满肠肥不懂艺术的富家翁,当代艺术部全是拿祖宗财产挥霍的败家子和想泡败家子的拜金女郎。即使拥有顶尖的专业水准也不够,你必须先学会如何做一名成功的推销员。”
苏富比香港春季拍卖会之前,例行举行一次晚宴。
朱利安抱怨:“我像来到德拉库拉伯爵的城堡。”
男士们发型一丝不苟,穿考究的西装,皮鞋锃亮,俱都一副高贵凛然的气度,女士们穿最新款的礼服,妆容精致,珠宝夺目。
珍馐美酒,衣香鬓影,旋律悠扬,谈笑间决定明日一块新地的地价或者股市收盘指数。
美若笑。这确实是本埠吸血鬼们的盛宴。
“那个人是谁?”
朱利安随她视线望去,一个亚洲中年男人,秃顶,额门发亮。
“申兆文。名下有两间画廊,一家艺术品投资公司。据传他与大陆的地老鼠来往密切,明日拍卖会上有一幅吴镇的山水画就是他的。”
“我见过他。”两次。“上次有幸鉴赏过那幅渔隐图。”
他淡色的眉毛挑起。
“不要问我那句话。”吴镇真迹按照导师看法,存世只得四五。但此话传出去,将会令业界哗然。
朱利安举起香槟,惆怅道:“在这里太久,我已经分不清真假。”
美若向他致歉,因为看见熟人。
谭笑今日穿宝蓝曳地长裙,男伴是报纸财经版常出现的人物,真人发色奇异的黑,与面上的几粒老人斑并不相称。
谭笑打趣她:“我怎好意思让詹小姐来迎我。”
“你是贵客,又是我独手叔的妹妹。”
“报纸上看到你回来,以为之后你又回去了。”谭笑笑意真诚,“我很喜欢你,你很倔强。”
美若也喜欢她。她们是同类,有相似的品质。“有空约出来喝茶?”
谭笑说好。
第二日,那幅吴镇的秋江渔隐图,被神秘买家通过电话以八百万纳入囊中。
美若翻查了一遍过往记录,申兆文的拍卖品大多数是被神秘买家拍得。
靳正雷为人粗豪,但美若知他过往历史,不敢小觑。他的寿宴绝不可能放任闲人出入如无人之境,申兆文出现在靳正雷的寿宴上,绝非偶然。
她静静思索其中联系,然后央求伦敦的学长,拜托查看申兆文名下公司在伦敦苏富比的交易记录。
电话才放下,又响起。
七姑道:“小小姐,你等等。”
可以听见那边七姑在劝慰:“你和她讲啦,那是你家姐,有什么好怕的?”
过一会,小美接了电话,怯怯地说道:“学校开音乐节,我要唱歌。”
美若假作吃惊:“小美好厉害。”
“是合唱。不过,还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来看我表演?”
她小时但凡表演的机会一概婉拒,无非因为没有人真心祝福和欣赏。美若吸吸鼻子,答说:“我愿意的,一定去。”
小美报上时间,而后迟迟不放电话,踌躇好一阵,低声道:“爹哋最近不回家,我很挂念他。”
美若捏紧电话线,安慰道:“有机会,我帮你告诉他可好?”
小美嗯一声,又讷讷问:“你可不可以和他说,一起来音乐会?”
美若答应下来。
“我不去。”靳正雷拒绝。
“可我已经答应了小美。她挂念你,你有多少天没有回宁波街?最近有没有陪她吃过一顿饭?”
“你懂不懂什么叫尊重?”现世报来得快,他笑得万分得意。
美若被噎住。“不去算了,我会转告小美。”
靳正雷揽紧她,“又闹脾气,我和你开玩笑。去,当然去。”
拔萃女书院的礼堂用鲜花装饰,小学部的女生穿白纱裙红腰带,个个像天使般可爱。
小美站合唱团第一排,上台时目光便投向观众席,寻找他们的身影。看见美若,她松一口气。美若向她做加油的手势,她脸上表情复杂,站定了看自己的脚尖。
再抬头时,她嘴角微微扬起,目视指挥。
她们唱凯旋曲和四季歌,歌声肃穆华丽。
“好可爱。”美若叹息。
靳正雷握住她的手,她没有拒绝。
散场时,美若寻到化妆间,小美和同伴坐一起正私语窃窃。
看见她手上一大捧花,小美吃惊,阖上张大的嘴,慢慢走向她。
“送我的?”
美若点头,“你很棒,很了不起。歌也很好听。”
小美眼里有泪,小声说多谢。
身后同伴唤她。
她回头,“是我家姐。”
她拉住美若的手,笑一笑,告诉同学:“我先回家啦。”
作者有话要说:下次:明晚




善男信女 63第六十二章
“穿我的睡衣可好?”
小美点头。
美若挑条白睡裙,将肩带收紧了递给她。
小美洗好澡出来,害羞地冲向床,用被子将自己藏起来。
靳正雷送了她们回薄扶林便离开,让美若怀有三分感激。这是她和妹妹的独处之夜,八年来第一次。
小美很兴奋,默默注视美若的一举一动。等美若用完保养品,掀开被子时,小美终于忍不住,赞道:“你好靓。”
“小美将来也一样。”
她开心地笑,然后悄声道:“爹哋也说过你最靓,靓过港姐。”
美若不由面孔一僵,只听妹妹继续道:“方才回来时,他也有偷看你。”
美若岔开话题,问:“这些年,他对你好不好?”
小美摇头,想一想,又重重点头。
“以前不理我的,我也很怕他。有一次他请我喝啤酒,让我坐下听他说话。”
美若无语,“喝啤酒?你才多大?”
“不记得了,五岁?六岁?很苦,不好喝,我只喝了这么一点。”小美比划给她看。
教坏小朋友。美若暗骂。
“后来发现他也不是那么可怕,会和我聊天,问我功课好不好。他有时也说话,不过有些我懂,有些听不懂。”小美停顿数秒,声音放低,更像自语,“还有些,以前不懂,现在懂一点了。”
美若试探地摸她头发,柔软顺滑。
“有一次他问我,要不要接我上下学,第二日果真来接。和同学们的爹哋一样。”小美像重拾当日心情,眼里神采熠熠,“还有一次,他和平安叔去枪会,我偷偷去捡飞碟,被他骂。他好凶的样子,我吓到哭,他于是抱起我打转,哄我开心。”
美若缓缓敛笑,涩声道:“那还不错。”
“他有没有煮过饭给你吃?”小美认真问。
美若摇头。
“我也没有。”小美惆怅叹气,“爹哋说他会煮饭呢。”
“他哄你的。”
“才不是,他真会的。爹哋说小时没人照顾他,搬张小凳子站在灶台前煮饭烧菜,还要照顾祖母,那时祖母病重。你见过祖母?”
“没有。”美若干笑,“没有听他说起过。”
“哦。”小美略略失望。“我同学梅琳的祖母很好的,像七姑一样好。我不羡慕她,我有七姑了。”
“小美很可爱。”
她抬眼,“你的未婚夫呢?”
“他家人不喜欢我,所以分手了。”
“那你还走不走?会不会又离开好多年?”她还未学会掩饰心情,面上一派紧张。
美若想起自己的八岁,那时已经在尝试角色扮演,努力读书,为阿妈争面子,哄契爷开心。小美比她幸运。
她轻声问:“你想不想我离开?”
“我不知道呢。……最近很少见到爹哋。”小美偷窥她表情,“我方才在洗手间发现一只电动须刨。”
鬼马精灵。这么小已经懂得旁敲侧击,美若好气又好笑。
见她不出声,小美沮丧道:“我很想讨厌你,一直生气不理你,我试过了,做不到。那天偷听爹哋和平安叔说你回来了,我一颗心快跳出来,其实很开心的。只是等不到你回家看我,我又生气。”
美若很想抱一抱妹妹。
“那次你告诉我,想爱我又不敢。是不是真的?”
她郑重点头。
“那,那我原谅你,哪怕七姑爱你多些,还有,还有……”
美若忍不住伸出手臂。
小美将脸藏在她胸前,抽噎问:“七姑教我不要理太多,只管好好爱家姐。你是我家姐是不是?”
“我是。我是狠心的家姐,我对你太不好。”
第二日中午,美若带妹妹吃罢午饭,又去花墟买回半车植物,种在院中。
她告诉小美哪些是耐阴的植物,可以种在角落,哪些必须有阳光。
小美满眼崇拜,赞叹:“家姐你好能干。”又问:“谁教你的?是阿妈?”
美若摇头,培好土,说道:“是维恩,我之前的未婚夫。”
“原来他叫维恩。”小美蹲在地上,习惯性地想托腮,一看双手污黑,吐吐舌头。“你喜欢他?很喜欢?”
美若掘开另一个土坑,沉思片刻,忽而一笑,回道:“维恩是好人,很好的人,是所有女孩子梦想中的王子。我喜欢他,也感激他,他给了我最美好的时光。”
小美帮她搬来一棵虞美人,看她种下。
“将来,我也要嫁我喜欢的,要很喜欢的。”
美若噗嗤一笑,“好,小美有志气。”
她起身,“天晚了,先不种了,我们去超市,晚上我煮饭给你吃。”
“嗯。”小美跳起来。忽然惊叫一声,冲向院门,开心道:“爹哋。”
靳正雷捉住她,“看看你的泥爪子。”
小美作势将手往他裤腿蹭,他笑着闪开一边。
美若放下方铲,拍拍手中的泥土,默然注视两人。
他望过来,夕阳中,目光难言,强笑道:“来接你们去吃晚饭。”
周一接到伦敦的电话,学长告诉美若,申兆文名下公司在伦敦苏富比的拍卖品以瓷器居多,交易记录显示大部分被拍走的藏品同样为神秘买家所得。
“有没有可能查到苏富比支付的支票号和出票日期?”
“米兰达,你要做什么?”
“学长,我怀疑有人通过艺术品买卖洗钱。”
“这是很重的罪名。”
“这对我很重要。我希望阻止他。”
对方沉默,稍后道:“我尽量。”
美若掩面沉思。
如果四九叔和詹俊臣消息来源准确,靳正雷的偏门生意,只是走粉一项,一年便是十数亿。世人都知那生意利润惊人,即便只算五五开的话,他需要洗干净的黑金,依靠电影业完全不足以应付。
艺术品投资是最好的渠道,既无定价,可以随意炒高,又有保护条例,必须对交易双方的资料保密。假如申兆文和买方都是靳正雷的人,他用自己的现金支付,扣除手续费和税金,再由苏富比开出支票,黑金就此变成投资收益。
他甚至可以不理会艺术品价值几何,是否真迹。
也甚至,同样的操作手法,不仅在苏富比,可能也出现于佳士得。
美若失神。难怪他敢当街枪杀瘸脚七,难怪和兴的元老都折在他手中,难怪蔡炳谦钉牢他数年也无可奈何。
他是个疯子,还是个聪明的疯子。
他打来电话:“还不下班?”
“我加班。”
在写字楼坐到华灯初上,美若打算去金钟道附近的名店添置几件夏衫。下电梯后,抬眼一扫,大堂各楼层铭牌中“心理学博士章惠山诊所”一行黑体字撞入眼帘。
美若走出几步,又退回来,想一想,重新踏进电梯。
玻璃门紧锁,前台明亮的橘色灯光下,空无一人。
她嘲笑自己的脆弱,准备离开,却有一位三十出头的女士走出来。
那女人女生男相,看起来很是精明利落,穿简洁的橄榄色西装,配米色窄脚裤,只用一只胸针装饰。
她开了门,说道:“这位小姐,鄙所已经下班放工,请明日来。”
“需要预约吗?”美若情不自禁问出口。
那女人笑,“当然。不过新开张,你是第一位客人,时间随你安排。”
美若挑第二日午休时间上楼,前台小姐换了位青春貌美的十八岁少女。带她转去里面,她这才愕然发现,原来昨天相遇那位便是章惠山博士。”
章惠山今日换浅蓝衬衫,笑容恬淡,语声温柔而有礼,她请美若坐下。
三百尺大小的房间以深蓝装饰,绿植点缀,一面墙上挂满章惠山的执业资格证,耶鲁的毕业证,以及诸多嘉奖状的影印本,玻璃窗外是美丽的维多利亚港。
“需要做什么?”美若坐在沙发里问。
章惠山抬头一笑,“放松。”她停了笔,大约是记录美若之前留下的资料。
“就这样?”
“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聊一些能令你放松的话题。”
美若想想,“我不习惯和陌生人讨论自己。”
章惠山沉吟道:“或者小憩,直到你愿意开口的时候。我会一直等待。”
美若笑出声,“真让人安慰,一直等待,比情人的情话还要令人心动。”
章惠山附和:“与心做情人知己并非易事。要不要听音乐?”
“有没有巴赫的无伴奏大提琴组曲?”
她俏皮地眨眼睛:“哪一个版本?我有79年毕尔斯玛,还有沙弗兰。”
原来是同道中人。“沙弗兰吧,都说他技巧略不足,我喜欢他深沉的感情。”
美若在章惠山诊所睡了大半小时午觉。
章惠山送她到门口,道再见,前台小姐问:“还需要要预约下一次吗?”
美若点头。
第二日她继续上楼午睡。
何平安向靳正雷汇报:“圈哥,阿嫂最近中午……”
“最近和金毛午饭?”
“不,阿嫂近两日中午都会去她写字楼楼上一间诊所。”
靳正雷面孔忽然发白,一颗心跌宕不定,喜忧交加。她怀孕?堕胎?
“是去看心理医生。”
“平安,你说话不要一半一半。”靳正雷无以言说那浓重的失落,黑起一张脸,过一会又问,“心理医生?”
“就是解决心理问题,排遣压力的那种医生。焦虑症,抑郁什么的。”
“我知道了。”
“大圈哥,”何平安小心翼翼地,“最近,没有欺负阿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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