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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男信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步微澜
美若沉默。
倒是七姑清醒,“那要早早问大少讨回五十万。”
“詹笑棠!”詹美凤咬牙切齿,泪润粉腮。
第二日街面死一般平静,连走街串巷卖零食的大眼叔也不见踪迹。仙家馆照常营业,只是生意惨淡,看场的伙计也少了一个,剩下数人眼神惊慌游离。
旺角新扎起的大圈哥据说经过昨夜恶战,生死未卜。
“好似看大戏。”仙婶吐烟圈作游戏,打发寂寞辰光。“住在樱桃街就有这般好处,平常人哪有这许多劲爆新闻填充苍白生命?”
美若被请进医院。
传闻中被子弹流弹炸弹击中,命不久矣的靳正雷,居然正和小弟们在特护病房里赌钱。
美若尚未整理好震惊心情,有医生进来大声呵斥:“不准吸烟!”
人如鸟兽散,扑克牌跌落一地,靳正雷躺回病床给医生检查。
美若听见鬓发斑白的医生说:“明日便能出院。”
闻言靳正雷朝表情呆愕的她咧开嘴,挤个眼,挥手唤来平安,道:“送她回去。”
“阿若刚刚来到。”
“看见放心就行。”靳正雷不知是一厢情愿地猜测美若心思还是叙述自我心情。
何平安抹汗,决定选择后者。
他在车上告诫美若:“大圈哥不应该太信任你,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阿若,你不要四处乱讲,后果很严重。”
“我智商不够,不懂你们的鬼。”美若作答。
坊间一时传闻无数,有人说大圈哥已经伤重不治,有人言之凿凿,说去医院探亲友,亲眼目睹大圈哥躺在重症室,脸肿若猪头,插了满身胶管,使用呼吸机延命。
大半个月过去,靳正雷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身旁只有寥寥小弟,灰溜溜地走进自己夜总会。
于是,谣言更甚。
仙婶不屑冷笑,“一干睁眼盲!起得快沉得快的人不是没有,但绝不会是那个大陆佬。照我看,大戏刚刚开锣。找定座位看戏吧。”
只是后来又风传靳正雷长跪在龙五爷家门前,负荆请罪,又说他哀求新界的彪叔出面摆和头酒,给他一个机会向龙五爷和其他前辈斟茶认错。
连仙婶也狐疑起来,时不时偷窥美若。
有人开始拖欠保护费,何平安巡了几条街,走到仙家馆这里时,脸色相当不好看。
“我虽然一条烂命,但些许银两还是给得起的。平安,你们在旺角一天,仙家馆不会少你们一个斗零。”
美若暗赞还是仙婶通透,平安也终于有了些笑意。
果然不多久,彪叔终于答应做这个中人,化解和兴新老两代纷争。
和头酒就摆在新界。
后来但凡有知情人谈起这一段过往,无不眉飞色舞。
新界被布下死局。
和头酒宴上,靳正雷当众向龙五爷叩头斟茶认错,以掷杯为令,率先发难。
当天晚上,新界腥风血雨。天亮赶至的差人们在火拼现场四处搜寻,只发现纵火后被烧得黑如焦炭的无数尸体。
而和兴硕果仅存的几个老人从此失踪,龙头之位悬置,彪叔代为坐馆。
谣言如潮,气氛诡异的旺角渐渐稳定,一片太平景象。而詹美凤好了伤疤忘记痛,欢天喜地的,开始筹办搬家事宜。
“阿妈,我和七姑留在这里好不好?”
“那怎么可以?谁来煮饭煲汤?谁来洗衣?”
“你现在有钱,可以请一打菲佣服侍。”
“阿若,七姑老懵懂了,你不要跟她一起发傻。她是詹家佣人,自然要做工,你可是把她当做了亲人?”
“……可你已经一年多没有给过她人工。”
詹美凤语滞,“我会好好算给她。”
美若无奈,唯有向仙婶告别。
和兴前龙头华老虎的前姘/头姘上了和兴新一任龙头,看这复杂关系,可以想象新近最大的新闻究竟有多劲爆,仙婶自然不会错过。
但她比普通人了解的更多一层。
所以她意有所指地问:“男同学,和女同学?”
美若咬紧下唇,不发一言。
任仙婶心如铁石,也不由为相处了一年有多的十四岁少女叹息。
“其实这种事,”她斟酌用辞,“也不算得稀罕。早年间,我认识一位纺织厂老板,他便是娶了两姊妹,不分妻妾。如今,住在半山,据说家庭和睦。”
这安慰听来更像丧钟,美若脸孔惨白。
仙婶再叹,“若是不喜,你忍个几年,将就过去,另谋出路就是。”
她默然点头。
出门时,只听背后低语喃喃:“女人,千万不要美貌,只需好命。”
美若几乎将唇肉咬破。
这晚,黑暗里,她悄声道:“七姑,我真是好怕。”
“或者,我们告诉大小姐?”
“……”美若不是没有考虑过向母亲坦白。“七姑,在阿妈心底,我是否重要?”
七姑不答,坐起来抱紧她,轻轻拍她后背。
美若揪住七姑睡衣前襟,颤声说道:“七姑,我怕。”
“莫怕莫怕,小小姐,如果他敢对你如何,七姑与他博了这条老命。”





善男信女 11第十章
时隔一年半,詹家搬回宁波街旧居。
搬家这日,和兴出动十多二十个小弟帮忙。过往因为华老虎时常出入宁波街,街坊邻居无不头疼心惊,美若一家搬离后人人拍手相贺。哪知不过一年光景,詹家又杀回故地,还带了一拨凶神恶煞。一时间,砰砰砰,家家都在关门闭窗。
到了傍晚,好不容易熬到那拨人撤离,有邻居试探地开窗透气,不料街头又驶近几部豪车,下车诸人皆做黑帮打扮,横眉怒目,街上不明情况的路人纷纷贴墙躲避,而宁波街两边,砰砰砰,又是一阵关门闭窗声,间杂有小儿哭啼。
美若放弃了二楼原来属于她的卧室,挑了楼下一间客房,小小一扇落地窗通向后院,夜半有事随时可以冲去工人房向七姑求援。
听见门口接连传来刹车声,她往厨房躲,帮七姑收拾锅盆碗盏。
她母亲正在训斥中介行里请来的菲佣,而后又有低沉的男声。
詹美凤当年可是就读拔萃女书院,又有家庭熏陶,出厅入房都是淑女良家的做派,服侍男人更加拿手。
以往华老虎来家,全由詹美凤亲力侍候,进屋有拖鞋,坐下有香茗,皱皱眉头立即有细软小手抚上太阳穴,轻轻按摩。
美若扁嘴。她想,换作她是男人,当年威赫一方的华老虎曾享受过的软玉温香,有机会尝试一番的话,她可能也会试上一试。
记得仙婶有说,男人嘛,那是另一种生物,心理上的需要往往多于生理。下地你哄得他开心,上床随便使个三分力气,他的荷包便归你姓。
她手上忙个不停,脑子里更是纷乱,只听阿妈在外面轻唤:“七姑,可以开饭了。”
有外人在时,美若没有在饭厅吃饭的资格。
詹家虽然人口不多,但那时只要华老虎临幸宁波街,一餐饭便分三次进行。詹美凤和华老虎在饭厅吃,美若独自在厨房,主人家吃完过后,七姑和司机菲佣才开始。
这时美若便坐在厨房木桌一旁,边听他们聊天,边做功课。玛利亚的广东话不标准,长期闹笑话,几人笑作一团,其乐融融。
美若本以为也是这样。
她才举起筷子,新请的菲佣苏菲走进厨房,说道:“小姐,太太请你出去吃饭。”
美若瞟一眼呆愕的七姑,放下碗筷。
饭厅里靳正雷和詹美凤对坐着,正在等她。
她犹豫,“……靳老板,……家姊。”
听见这两个称呼,靳正雷似欲笑出声来。
“吃饭吧。”詹美凤示意她坐下,亲手给靳正雷添一碗热汤奉上,然后接起之前的话题,开始细数家里该添置什么家私摆设。靳正雷偶尔一句“行”,“你拿主意”,哄得她兴致愈加高昂。
美若盯牢面前一碟菜,食难下咽。
饭毕,靳正雷站起来穿外套,对詹美凤说道:“我先送你回夜总会,还有其他事要做。”
忽然又问:“之前俞师奶抱的那只猫,说是我们的?怎么就这样随她抱走?”
詹美凤奇怪他怎么忽然关心起这种小事,想想他向来护短,自家的小弟无论惹出什么祸,错总是外人,随即释然。她也不清楚戴妃怎么去了俞家,于是望向美若。
“俞师奶爱猫。”美若答说。她不喜戴妃有了新名字,干脆送给新主人。
靳正雷无可无不可地嗯了声,与詹美凤一同离开。
不几日,何平安送来一个猫笼,里面一只虎棕挪威森林猫,满月不久的样子,丰厚的白色颈毛直到胸口,样貌极是威武。
七姑赞叹:“哎呀呀,好似一只小老虎。”
美若明知是谁的礼物,仍忍不住伸出手去,抚它背毛。
何平安道:“这只东西要住冷气房,比人还娇贵。”
七姑问:“小小姐,你说叫什么名字好?”
“还是叫戴妃。”
詹美凤进来看见几人玩得热闹,挑一挑眉,语带尖酸地对何平安道:“平安,你可真闲。”
待平安离开,她才释放冷笑:“阿若,阿妈养大你,供你读书,不是为了便宜那些人。你给我放清醒,到时不找个我看得过眼,身家丰厚的女婿,别指望我会放过你!”
“要达到你和小舅舅的标准,全港大概也只山顶上那寥寥几人。太难实现。”
她妈气结,“你不用心,又怎么知道没有机会?”
美若开始和母亲谈判:“那你帮我申请庇理罗女中,说不准可以借机认识同学艾玛的长兄,艾拉的叔父,甚至艾曼达的爹。如果你和小舅的胃口大些,我尽量把艾斯贝拉的外公也一网打尽。”
詹美凤瞪她:“就剩一张嘴厉害,真有这么能干,还用阿妈提醒你?”
“你不给我创造机会,到时记得别埋怨我。”
“阿妈一世人何尝有人给过机会?还不是一样有你吃喝,有屋住,有新衫靓裙?”
“所以只能住九龙。你想住山顶豪宅,出入有劳斯莱斯,平常和名太打牌,逛街只用签单不须付现金,那你就要投资。”
见母亲终于气弱,美若再接再厉:“芭蕾舞课程我年纪已大,不合适再学,但是钢琴课必不可少。我也知道家里环境,这些可以晚点再谈,庇理罗我一定要去。”
詹美凤为难:“去庇理罗读书要过海,我们住这么远,着实不方便。又才搬回这里,不好马上就提换屋的事情。”
“我可以寄宿。也不用同一个屋檐下,打扰你们亲密。”
詹美凤起先肉疼昂贵学费,听得后一句,又不由意动。“学费逼逼他应该也给得起,你让阿妈想想如何向他启齿。”
她是在认真考虑,美若窃喜。
谁知她阿妈接着又说:“他今晚过来吃饭,去叫七姑多添两味小菜。”
自从搬回旧居,连续几夜睁眼到天亮,全力防范。但是,脑子里那些让美若崩溃的想象并没有真正发生。
靳正雷是昼伏夜出的动物,又另有居所,两人碰面机会并不多。
七姑疑惑不解:“看来循规蹈矩,会不会是我们多心?”
美若望天。“七姑,你也知道说‘看来’。谁知他的心思与打算?不要太过善良,将来被他卖掉还在笑。”
她一心想寄宿。
靳正雷这日一早向她宣布美梦破灭。
他居然能在清晨六点多起身,坐在饭厅里,装模作样地拿一份英文早报浏览,手边是被他称作“潲水”的咖啡。
美若静静地喝粥,没有提醒他报纸被倒置。
有两道视线由那个方向投来,令她背脊发麻,艇仔粥只喝下半碗便告放弃。
他放下报纸站起来,“我送你回校,在外面等。”
今时不同往日,连何平安也穿起了西装,笑吟吟道:“阿若,早晨好。”
詹美凤近日大发娇嗔,对靳正雷数落他小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时常围着阿若打转。这一笑倒真是坐实了点什么,至少是在靳正雷心里。
美若不及回以笑容,同道一声早安,便被人拦腰一抱,扔进后座。
“平安,叫阿嫂。”和兴铁律,勾搭阿嫂处极刑。靳正雷相信何平安不至于蠢到以身试法。
遭受无妄之灾的何平安一愣,随即听话地和司机同声道:“阿嫂,早晨好!”
美若僵着脸,枉她伶俐,此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听说想读庇理罗?”
她兴起一线希望,以为他会提出条件交换。
“不行。”
“为什么?”
“等多两年,等我赚到大钱,搬去港岛半山,出入有车接送你时再去。现在去穷酸一个,被人笑话,我不舍得。”他表情淡然,好似泼天富贵伸手便能接住一般。
“我不在乎。”
“……阿若,”他拨正她的脸,“你打什么主意?寄宿?真以为躲去那里我挖不出来你?”
“你轻些!”她拍掉他的手。“是你说,你会等我长大——”
“放心,我不会离开你。”
他说得情意绵绵,让人暴躁。“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看你看,我个头不到你胸口,胸脯更不如平安哥的大,你就算是想……”
这人全然软硬不吃,稍软一分,他便趁势欺人;来硬的更无谓,总不能学他那样,泼出一条性命。
那好,她和他比无耻!
“就算你想刁我,起码也要等个三五年,这几年放我去读书有什么不可以?”
他的表情令她想起在仙家馆的黑暗楼梯,当他轻薄了她之后,被问候老母的时刻,他楸起她头发,将她的脸迎向昏暗灯光,那时也是这样的不可置信。
然后,他大笑。
美若抿紧嘴。
“詹家小姐……”他控制不住嘴角的抽搐,凑近她耳边悄声问,“知道我想刁你?那知不知道我想怎样刁你?”他语声低缓,同时轻轻掐她腰肉。
她决定把脸扯下丢在脚底。美若侧头,嘴唇擦过他的,与他四目相对,委屈地说:“再过几年,等我大些,你想怎样就怎样。”
她听见他深长的呼吸,于是试探地将手移到他腿上,滑至膝头,央求道:“先让我去读几年书好不好?”
靳正雷的眼底有火焰燃烧,手也盖在她的手上,缓缓摩挲,似在仔细斟酌。
不过片刻,美若有经年之感。“好不好嘛?”
他慢慢摇头。“不好。”
他方才明明很享受!美若有被欺骗的愤怒。
靳正雷坐直身体,目视前方。“我最近很忙,和兴所有兄弟都能有一口安乐茶饭不是简单的事。不过再忙,你总在家等我,想到这个我很开心,偶尔有空能和你一起吃顿饭,我更开心。放你去港岛?不考虑。”
她才没有在家等他!
“别想太多,好好读你的书,我在外面用心赚钱,过个三五年,你想怎样就怎样。”他拍拍她面珠,“只要你乖乖听话。”
你老母!
“还有,吃饭像数米粒,影响发育。”掂一掂她胸前一颗荷包蛋,他略略失望地道,“还是这么小?”




善男信女 12第十一章
第二日,詹美凤问美若:“他有向你解释过?”
美若不出声,她想知道大恶人在阿妈面前如何表现他的忠良。
“股市跌到150,至少两三年缓不过气,世道这样差,他的生意也不好做……”
无本生意也有旺淡季之分。美若想笑。
“有人由阮氏影业公司跳槽出来单干,资金不够周转,辗转托人到他面前,借去一大笔。说起来,那个导演手下的花旦阿妈还认识,”詹美凤不觉抬起嗓门,犹未意识到已经偏移话题,“当年阿妈在丽池,无限风光,多少人想请阿妈喝一餐茶,只是不耐烦应酬。杨璐璐那时不过是个三流歌女,被人扔过多少果皮阿妈还记得。”
“哦……”
“……现今她也混出来了,可以登上大舞台做明星。三十好几,也不知有什么底气和小妹妹们争——”
“阿妈,你今日不去打牌?”
生活重新稳定,詹美凤故态复萌,每日以逛街打牌消遣。好在靳正雷也不指望她在夜总会能真正帮上忙,她乐得潇洒,偶尔才回夜场过过老板娘的瘾。
“你小舅父讨人嫌,说下午过来,我约了明珠也只能改期。”
自从詹家母女搬回宁波街,詹笑棠来蹭饭的次数便多了些。
偶然撞上靳正雷御驾亲临,他脸上的笑容分外讨喜,比见亲爹还亲上几分。
靳正雷心情好便应酬他几句,心情不好时摆个冷面,他也不在意。
这日同桌吃饭,詹笑棠提起花边新闻,“据说有人夜半出入谭笑香闺。”
詹美凤追星。突然间,多了个八卦话题可以与牌友们分享,令她又惊又喜,追问道:“是与杨璐璐争主角的那个新近明星?”
“当然,还能有谁?”
詹美凤幸灾乐祸,“那杨璐璐运道也到此为止了,我就说,她拿什么与人争?”
“也不一定,听说有人有心捧谭笑,”詹笑棠意味深长地瞟靳正雷一眼,“也不过是让她演配角,说是年纪不合适。”
靳正雷笑一笑,“笑棠知道的还挺多。”
“我小弟就这点好,性格开朗,朋友多,交际广。”詹美凤不失时机地夸弟弟。“二十七八了,笑棠,你也该好好做份事业,成家立室。”
“那也要有人肯给机会。”
靳正雷停了筷子,沉吟道:“陆老板新开张的影视公司正缺人才,像笑棠这样的性格应该合适,我有空和他提一提。”
詹笑棠大喜,“笑棠先多谢靳大哥。”
“不谢不谢,”靳正雷似笑非笑,“有才能应该放在合适的位置,我们是各取所需。”
美若没心思围观丑剧,放下碗筷道:“家姊,我吃好了。大家慢用。”
“才小小一碗,”詹美凤皱眉,“阿若你最近吃这么少,不要和我说你与人拍拖,正遭遇失恋。”
被远处两道目光紧锁,美若不自在地道:“天热,没胃口。”
正长身体的她才不会刻薄自己,七姑早已备好一份在等待。
做完功课,七姑撤去碗碟,又送来消暑的五花茶。落地小窗外便是两米高的鸡蛋花树,夜风里有清香,她抱着戴妃哼歌。除却一个大变态带来的烦恼,一切和旧时相似。
“七姑,那个变态去勾搭女明星了。”
“男人不都这样,有几个钱周身痒。”七姑说完又怨自己口快,“小小姐,你是正经詹家小姐,可不好去理会那些龌龊事。”
“我才不理,我求之不得,最好他死心塌地爱上小明星,不要再来骚扰我们。”
“那生活怎么办?”七姑叹气,“现在要求着他呢。大小姐也是无奈,有头发谁想做癞痢?”
“赚钱还是要靠自己。七姑,拿身份证来,我去开个股票户头。”
七姑大惊:“那东西好似赌博,千万不能沾。”
“已经跌到底了,总不成恒指跌到零去?”
“我们才那少许钱……”七姑自梳不嫁后,每月出薪水总会固定捐一笔钱到姑婆屋,为防老有所依。她的积蓄不多,美若更少。
“蚊腿也有肉,有朝一日狂升起来,翻个几倍几十倍你就开心了。”
“小小姐,这些事还是问问大少好些,他比较懂行。”
“他……”美若嗤笑。
大少詹笑棠正在起居室向詹美凤告密:“家姊,你醒目些好不好?人家墙角撬过来了,你还在为她鼓掌?”
詹美凤莫名其妙,“这话从何说起?”
詹笑棠摇头。“那个谭笑,有人深夜出入她香闺,你当我是说谁?”
“……是、他?”
“当然,不然你以为他那么容易答应给我一份好工作?”刚达成交易,靳正雷前脚离开,詹笑棠便迫不及待和家姊细说,在他看来,这叫姊弟情深。“家姊,几经辛苦才回到现在的环境,千万提防,不要被人一脚踩下去。”
詹美凤深呼吸,“我知道怎样做。”
不知是不是谭小姐言语讨喜,*迷人,靳正雷连续多日不见人踪。
欢场女子詹美凤不惧,男人嘛,有需要的时刻,身边但凡有个齐头整脸的异性,爽也就爽了。以前华老虎也不是守身如玉。
但是这个谭笑的竞争力太过惊人,据说家庭贫苦,从送外卖盒饭的小妹傍上场记,一路睡到导演床榻。十八/九岁,面容娇美,又有38c巨型尺寸,如何不让人爱?
詹美凤暂停了所有活动,白天睡觉,晚间攒足了精神回旺角捉人。只是久寻不获,脾气越来越暴躁,美若见着母亲就绕路走。
私下里,欢欣鼓舞的她与七姑约好,下月初一去圆玄寺还神吃斋。
美若运气实在不好,老天也不眷顾,但有所求,总难偿心愿。
靳正雷在一个台风横扫过境,留下满园狼藉花木的夜晚驾临宁波街。
先始两人在二楼大吵大闹,然后忽然静下去,安静得让人担心詹美凤会不会出意外,最后便传来她一阵阵疯狂的吟叫。
“比仙家馆的珠姐差点,强过茵茵姐。”美若点评。
吟叫声一浪未止,一浪又至。无法入睡的美若从床上跳起,打开冷气,关紧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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