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兰若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载载
只是她们被胖道士买回来,本就身不由己,且这胖道士手下养着几个恶徒,平日里帮着欺骗信众,晚上便跟着这胖道士修炼法术,有他们看着,也逃无可逃。
一想到两人的命运,两个姑娘留着泪,却不敢哭出声,生怕吵醒了这胖道士。
泉上人站在凉亭外,直勾勾地盯着这个胖道士,勾起一抹冷笑。
“多少年了,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泉山白狐百余条性命,你准备怎么赔偿?”
泉上人握紧七宝枝轻轻在凉亭外一点,一道虹桥从七宝枝上架起,落到胖道士身上,一缕一缕的白气从泉上人身上流出去,化作小巧的白狐,在虹桥上奔跑,落到胖道士的身体里。
“我也不需要你偿命,只让你感受一下到底有多痛苦罢了。”
泉上人冷笑一声。
这几个月以来,他基本摸准了七宝枝的用法,最基本的一样就是加持。比如这最简单是入梦之法,在七宝枝的加持下,就会变得十二分恐怖。
杀人不过头点地,但是能承受剥皮拆骨之痛的,又有几人?
泉上人看着这方道观,心里满是冷漠和怒火,“白狐观”,没想到这道士还是个“念旧”之人,哪怕是在一地作威作福,也不忘记当初是靠白狐发家。
泉上人瞧出这白狐观里藏污纳垢,还要想一想怎么整治整治。
既然是叫白狐观,泉上人便要真的将它变成白狐观,而不是贼窟。
泉上人在了却这一桩因果之时,却不知道黑山之上,还有另外一桩因果等着他。
时间回到三个月以前,泉上人离开黑山,而鬼差和王兰却往黑山赶了过来。
夜里动身,夜里到达,鬼差和王兰在黑山之下观望,只见山上一派光明。
鬼差眯了眯眼睛,道:“你确定是黑山?”
王兰被鬼差带着,几乎不过是片刻,就如同天地挪移一般,到了黑山之前。他吞了吞唾沫,感觉到这位老朋友的深不可测。定了定神,王兰道:“应当是。”
“应当?”鬼差冷哼一声,道:“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说着,就在王兰面前消失。
不过片刻,鬼差再回来时,已经抓来一个恶鬼。鬼差把恶鬼扔到王兰面前,一脚踩在他的胸口,道:“我问你答,你若不说话,休怪我不客气了。”
这恶鬼是个水鬼,浑身湿漉漉的,面相极其凶恶,但在鬼差面前,却如同被吓坏的小猫一样瑟瑟发抖。
这是鬼差对阴魂天然的克制,水鬼闻到鬼差身上阴差的气息,便如同老鼠见了猫,只能点头如捣蒜。
鬼差道:“你常来黑山?”
水鬼点了点头。
鬼差问:“我适才看到你在兰若鬼市外徘徊,你对这鬼市有多少了解?”
水鬼答道:“兰若鬼市是兰若王所设,鬼市十分热闹,只是每月十五才大开,那地方,有无数珍馐美食,不仅鬼物可食,就是神也可以享用。”
水鬼说着,已经快要流出口水来。
鬼差眉头一皱,道:“这兰若王能开设鬼市,甚至还能宴请仙神,你可知他是什么来头。”
水鬼道:“二位想必不是本地人吧,兰若王是黑山上的古木成精,已经在数月前修成地仙,那一日的天降雷灾,简直可怖。”
鬼差站直了身子,吐了口气,道:“地仙……”
“我问你,你可知道兰若王手下是不是有一个修行鬼仙之道的狐鬼?”
水鬼道:“您说的是泉上人吧?泉上人是兰若王的大管家,深得兰若王器重,我倒是有幸见过他几回。”
鬼差道:“你和他很熟?”
水鬼道:“还算熟识吧。”
鬼差点了点头,道:“那便留你不得了。”
鬼差伸手一刺,夺魂勾化作一道乌光正中水鬼的额头,只听一声气流卷动的嗡鸣,水鬼连惨叫也来不及,便化作黑气消散。
王兰脸色一变,道:“你杀了他?”
鬼差脸色冷漠,道:“不杀他,等着他去告密吗?王兰,你可知道,我们得罪的是地仙。”
鬼差露出阴狠的神色,道:“要让地仙闭嘴,可没有那么容易!”
[聊斋]兰若寺 第六十四章 勾魂
不管鬼差有什么心思,想要对付地仙,都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但是鬼差早已经骑虎难下。若是王兰所言属实——事实上鬼差已经相信王兰所言,那么等槐序出手为泉上人复仇,就会揭出他的丑事。
身为鬼差却误勾人魂,在此之后不但没有向上禀报,反倒抢夺妖仙狐丹,强行化鬼成仙,是人魂脱去鬼籍,这已经是欺上瞒下的忤逆大罪。
更不要说,鬼差心里更不能安心的是,他夺走泉上人的狐丹之后,因为怕这老狐狸上告,便使个阴损的法子,怂恿他人将这狐狸灭门。
这等阴私若是说出去,莫说他鬼差的地位,便是他的性命都未必能保。判官铁面无私,执掌地府的几位殿下更是眼里容不得沙子,若是孽镜台前走一遭,他岂有活命之理?
这事王兰可以退,但是他却半点退不得。但是事由王兰而起,他又怎么可能放任王兰置身事外。
要让地仙闭嘴,就要有制得住地仙的法子,若是别的鬼差,自然对地仙没有法子,但是他不同。他从一开始,就不满足区区鬼差之位,阴土鬼差千千万,有名有姓的又有几个?
他不满足,自然便要想法子跳出来。结交泰山大帝座下之人,苦心修行,抓住一下可以抓住的机会。只是因为如此,便没有对公事上心,才闹出误勾人魂这样的丑事。
但他并非没有收获,他敢说让地仙闭嘴,自然有自己的底牌。
鬼差看了一眼王兰,道:“我们去探探兰若鬼市的底。”
王兰一僵,道:“地仙坐镇,我不过区区小神,怎敢上前窥视?”
王兰再不想插足,鬼差也不会放过他,只是冷笑一声,道:“兰若鬼市时常有鬼神往来,你既然是神灵,为何去不得?怎么,事到如今,你倒是想脱身?”
王兰脸上僵硬起来,他看了一眼鬼差,心中又是怨愤又是恐惧,只是这事他本就逃不开,不应也得应。
“我去便是,你又要如何打探消息?”
鬼差道:“你莫不是忘了我的身份?”
王兰失声道:“你要勾魂?你疯啦?”
鬼差只是冷笑,却不回答。
王兰咬了咬牙,往黑山而去。
鬼差勾魂和修炼邪法的人勾魂虽然做的是一回事,但是鬼差无故勾魂,便是知法犯法,不敬阴司,那是泼天大罪。
阴土司掌寿元,若是公器私用,岂不是要搅得天翻地覆?身为阴差,最忌讳沾上这等事,阴司对这等罪行,更是从不姑息。
王兰心里有些害怕,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哪怕是成了神,也还是一个乡野村夫的性子。有村夫狠辣,也有村夫的胆怯。
鬼差看着王兰远去的身影,眼神阴鸷,他已经不准备留下王兰了。他既然敢把事情说出来,便不会让它暴露。
“猪狗而已,留你几天好活。”
王兰心怀忐忑而来,到了鬼市门口,被两个小妖扣上金色的面具,请入门中。
金色面具,代表着神灵的身份。兰若鬼市的门楼前,一应灵光都遮掩不住,王兰站到门楼前,便浑身泛起金色微光,显出神灵身份。
这座门楼一左一右,有暗金的镂纹,形如罗刹。
槐序时常带着夜叉神出游,罗刹神则负责看守鬼市。
这两个罗刹天眼已开,等闲之人,根本藏匿不住本相。
金色面具代表神灵,白色面具代表鬼物,黑色面具代表妖怪。
若是有仙佛前来,应当有一张青色面具。只是到如今,也未曾有一张青色面具送出去。
小妖道:“原来竟是神灵造访,我们这鬼市,但是少有神灵前来,鬼市中若无尊神看得上眼的,可以往兰若居一行。兰若居内街,多得是宝贝。”
王兰进了鬼市,还以为是来了上都,种种繁华,叹为观止。
他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在鬼市里随意走了几圈,见识了各色各样的妖鬼如同普通人一样争价吵闹。
他虽无法透过面具看到本相,但也能辨别出身份。
王兰进了内街,兰若居七层石楼,四角飞檐,吸引了他的目光。兰若居旁边的小楼,多是五层,有宝光闪烁。
这一条小街,大多数也是槐序自己开的,有些都是从库房里直接拿出来的。
王兰走过来,就瞧见不少合心意的宝贝。尤其有一件金玉如意,十分合他心意。上前问过价钱,不由得囊中羞涩。
女账房微微一笑,道:“若是尊神身上不足银两,也可以以物估价相交。”
王兰心中一动,道:“你们收不收香火?”
账房道:“那要看香火的品质,若是尊神俸禄那般的香火,自然能收,若是心念驳杂,不曾纯化的香火,那价钱就低了。”
香火虽然神妙,但若是夹杂了过多凡人的念头,却会影响修行人自己的心念,提纯香火,却又要花费许多功夫,因此不值钱。天庭发放的俸禄却没有杂念,乃是香火中的上品,便十分值钱。
王兰道:“你倒有些见识,不知我这种香火,能作价几何?”
王兰掏出来一斗香火,这是他积蓄的俸禄。
账房脸上立刻就浮现出灿烂的微笑。片刻之后,王兰拿着金玉如意去了兰若居。
泰山大帝座下神灵,也有许多神妙的法术可以修炼,其中一部真法,需要上等的如意作为依托。王兰买这如意,正和他使用。
如意在怀,王兰想着,若是这无数宝贝都归自己所有……他眼神一暗,心里那些许恐惧就被贪婪代替了。
王兰上了兰若居三楼,点了一壶酒几个菜,便慢慢享用。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兰若居里,不谈论兰若王,那才是稀奇古怪。
一时半会儿,并没有收集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而另一边,鬼差也进了鬼市。带着惨白的面具,鬼差在鬼市中游荡,听着鬼市里的消息,把目标对准了木魅。
听闻木魅乃是兰若王的同族之时,鬼差就默默离开了鬼市。
将近天明,鬼市要闭门,妖鬼便结伴离开。朝阳初生之时,鬼市的大门便烟云一般消散。
喝得烂醉的木魅拖着脚步,往寄身的古树上走去。木魅爬上巢穴,便躺倒在木巢里。
一道冷风吹过,似乎有一道亮银光从空中划过。木魅身子一顿,连挣扎也没有,便没了声息。
鬼差手上那些银钩,钩子的一头刺穿了木魅的脖子,将他的生魂拉出体外,另一只手将一卷画抖开,将木魅收入图卷中。
这一副图卷,阴气森然,画着数十个奇形怪状的恶鬼,画卷上写着百鬼夜行四字。
木魅的魂魄落入百鬼夜行图,便化作画卷中的一只恶鬼。鬼差将木魅镇压,便离开了黑山,和王兰在黑山外碰头。
木魅身死之时,古树立刻开始枯萎。木魅乃是古树孕育的妖怪,就如同古树的魂魄,魂魄一死,古树生机立刻就要灭绝。
兰若寺后,青槐上飘下一片名叶。
槐序心头一动,就朝青槐而来,不等他到,翟杨晟便过来,将名叶呈给槐序看。
名叶上若隐若现写着“木须”二字,这就是那个木魅的名字了。
槐序道:“我去看看,无须担心。”
每月十四十五十六休沐,这三天是鬼市开放前后,许多妖鬼都没有心思听课。只有翟杨晟会在树下读书,否则,还要闹出点乱子。
古树参天,枝干遒劲,但是此刻,却如垂垂老矣,生机已去。
槐序眉头深锁,黑山上所有的树木都是他的耳目,哪怕是孕育了木魅的古树,也在他的心神之中。
槐序进了木巢,木巢里十分简陋,放了几块石头打磨的家具,桌子上摆着一盏花灯,想来是木魅中元之作。
木巢里很干净,透着淡淡的木头的清香。木魅躺在木巢中,生机已绝。
槐序能闻到他一身的酒气。
木魅长得十分凶恶,古树成精,根须如同触手。但实际上,它还不如十二三岁的孩子心机深。
人是一种凭借外表来判断善恶是非的生灵,若是把这一副凶相放到人群,哪怕他是个人,也不会有人敢过去亲近。
实际上外表是什么呢,是一层衣服。脱下这层衣服,本质上,妖怪和人有什么不同?
槐序伸手抚在木魅的额头,片刻之后,脸上浮现一抹古怪。
他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就仿佛这只木魅凭空就死了,比寿终还干脆。
“总不会是醉死吧?”
槐序的眉头拧了起来,古木枯死,他也没办法得到有用的讯息。
这就是勾魂使的厉害之处,拿人魂魄,却不会留下任何行迹。
白献之的头从木巢外伸了进来,道:“师兄,你在这里做什么?”
白献之看到了木魅的尸体,道:“这家伙怎么好好死了?”
槐序道:“他就是好好的死了,没有任何缘由。”
白献之道:“总不可能是醉死了吧。”
槐序看了他一眼,道:“喝醉酒还能醉得魂魄都没了?”
白献之讪笑,道:“把他魂魄召来问问就是了。”
槐序叹了一口气,道:“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出了木巢,槐序伸手在古木上轻轻一拂,这棵生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古树就化作一道碧绿的火焰,化作一捧尘土,成了黑山一部分。
“尘归尘,土归土。”
[聊斋]兰若寺 第六十五章 捕获
槐序将古木烧剩下的灰尘捧了一把,在兰若寺里布下供桌祭坛,将古木灰放在祭坛上,念动了招魂的咒语。
纵然是阳光灿烂,这兰若古寺里也平白起了阴风,又寒意在空气中涌动。
风卷过祭坛,槐序轻咦一声,道:“奇怪,失败了?”
白献之环顾四周,同样一无所获。
以槐序的手段,莫说是新死之鬼,便是死了千百年,只要不曾转世,顺手也就招来了。
不过是区区木魅,又怎么可能抗拒他的招魂之术。
槐序脸上面无表情,脸色却沉了下来,白献之知道他有些动怒。
招魂不至,只有三种可能,一种是已经转世,一种是形神俱灭,最后一种是身陷囹圄。
新死之鬼,头七未过,不可能转世轮回,而后两种可能——不管是哪一种,都预示着有人冲着黑山下手了。
槐序半闭着眼,沉下了眼色,道:“你看着我的躯壳,我要追过去看看。”
白献之站到了槐序身边,槐序闭上了眼睛,然而眼前却一片通明,一条条丝线在虚空中蔓延,有粗有细,纵横交错,网罗虚空。
这是因缘线。
槐序吹了一口气,祭坛上的古木灰随风而起,在虚空中盘旋,缠上一条因缘线,槐序的元神就顺着这条因缘线化作无形的光华飞纵而去。
白献之一只手握在腰间的寒月钩上,一只手负在背后,眼神空明,实则精神已经蔓延虚空。
槐序躯壳在这,便是极其虚弱,哪怕是再不可能出现变故,白献之也不会冒险。
这个时候,只要有风吹草动,就会赢来白献之的痛击。
黑山不远,一个矮丘上,王兰和鬼差在此碰面。
鬼差道:“你有打听到什么消息吗?”
王兰摇了摇头,道:“我不曾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是兰若王一定是个胸有沟壑的地仙,甚至有经天纬地之才。”
他把兰若鬼市里听到的东西说可以说,鬼差的脸色便不太好看。
鬼差道:“够了,若是好对付,我们又何须大动干戈。你既然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到头来,还是要靠我自己。”
鬼差将百鬼夜行图祭起,木须浑浑噩噩的魂魄便被他放出来。
鬼差轻喝一声:“醒来!”
木须一个激灵,神志便清明过来,道:“你是谁?”
鬼差道:“我是你的主人,现在,我有话要问你。”
木须的魂魄只是一团碧绿的光华,依稀可以看见光华中的面孔。木须瞧了瞧四周,道:“你胡说,我是天地所出,古木孕育,何来主人?大王也说,我们生来自由,没有主人。”
鬼差冷笑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已经死了。现在我掌控着你的魂魄,我不是你的主人又是谁?”
鬼差并不愿多说废话,问道:“我问你,黑山上是什么布置?”
木须身上的光华微微波动,他叫道:“原来你们是敌人,你掳走了我的魂魄,想要对付大王!你既然是敌人,就别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鬼差嗤笑一声,脸上露出残忍的神色,道:“我看你是想吃点苦头!”
鬼差一抓,从百鬼夜行图中抓出一道青幽幽的火焰,火焰炽热,还未靠近木须,便把他身边的绿光烤得波动不休。
木须本能的便对这道火焰产生畏惧,古木害怕火焰本就是天性,而这道冥火,确实阴土用来上刑的利器,没有任何神魂经受得住冥火灼烧。
“说不说?”
木须瞪圆了眼睛,“呸!兰若寺没有孬种!”
鬼差狞笑一声,冥火如同活物一般缠上木须的魂魄,就要将木须吞到火焰当中。
也就是这一刻,一只光洁如玉的手轻轻拂在木须的魂魄上,像摘取果实一样从冥火的缝隙中将木须的魂魄“摘”下。
槐序悄无声息的出现,将木须的魂魄团了一团,扔到袖子里。
冥火在空中燃烧,鬼差的脸色却猛地变了。
他毫不犹豫伸手一抓,冥火猛地上涨,朝槐序扑去,将槐序淹没在冥火之中。
只是这一瞬,鬼差万分清楚,仅仅凭借冥火,不可能对付得了地仙。这一道冥火,只是为了争取一点时间罢了。
鬼差猛地将百鬼夜行图祭起,将三人全部拉入图卷中的鬼域。
“王兰,出手!”
王兰虽然不认识槐序,但猜也能猜到这来得是谁,本就有生死之仇,他也不敢留手,伸手抽出一杆大旗当空挥舞。
泰山大帝出游之时,清道使所持的仪仗。大旗一卷,象征的是泰山大帝的威严,旗帜一出,百鬼夜行图中都流淌着浩荡的神威。
鬼差心中一惊,看着王兰的眼色也又嫉又恨。这一杆大旗,让他明白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只是一个清道使,便能御使这般玄妙的神器,若是位置更高呢?
若不是王兰,他托蔽在泰山大帝座下,这杆大旗,甚至比这杆大旗更神妙的法器,都应该在他的手中。
这些嫉恨被鬼差压在心底,他把目光投向冥火中的槐序。
从冥火及身,槐序便不曾动弹。不管是百鬼夜行图还是大帝出行旗,都没有让他移动。
大旗挥舞,带着无穷神威扫向槐序。槐序这才不疾不徐的动手,左袖中装着木须的魂魄,右袖一垂,火罗伞滑到右手,被戴着自在珠的修长右手举起。
冥火犹如倦鸟归巢一般投入火罗伞中。大袖滑落到手肘,自在珠缠绕着上臂。
大旗扫来,槐序轻轻转动火罗伞,这杆大旗便被托住,扫不下来。
槐序道:“一个鬼差,一个神灵,不知道我黑山兰若寺,是怎么招惹了二位,倒让二位下此毒手?”
王兰不说话,鬼差呼啸一声,阴风怒号而起,一个个厉鬼在阴风中尖叫着,扑向槐序。
槐序微微蹙眉,道:“鬼差,我与谢七爷,范八爷也是熟识,在夜游神面前也有几分薄面,你便打定主意一定要与我为难?”
鬼差的心沉了下去,他道:“你一个人间地仙,如何能同我地府尊神认识?”
槐序道:“鬼差对付我之前,便不曾做过功课吗?我曾襄助谢七爷和范八爷捉拿九幽逃犯,谢七爷和范八爷奏到殿下面前,正是夜游神奉旨赏赐,因此有几分薄面。你真要同我动手?”
鬼差心里不安,槐序的话一说,他便知道他没有说谎。只是骑虎难下,这会儿收手,若是被告上御前,便是一百条命也丢了。
鬼差道:“不是我不肯收手,而是你不死,我便要死了。”
槐序也不多问,只道一声:“明白了。”
鬼差厉喝道:“杀!”
百鬼奔行,朝槐序扑了过去。
槐序念动地藏菩萨度亡仪轨,上臂上的自在珠光明大放,将阴云照破。光华如水,将百鬼定住。
王兰再次催动大旗,大旗一阵,旗帜上泰山大帝的尊号仿佛活了一般,一个个字如斗大,仿佛泰山压顶,镇到火罗伞上。
槐序看着大旗上的泰山大帝尊号,道:“这位神灵是泰山大帝座下吧,私自动用神器,你可知道后果吗?”
王兰道:“你死我活,自然无妨。”
槐序道了声:“好,这便怪不得我了。”
火罗伞猛地向上撑死,将大旗托住,在槐序头顶三尺之上盘旋。
槐序伸手后抓,将鬼差祭起的锁魂链一只手抓住,轻轻扯了过来。槐序仿佛巍巍高山,轻轻一扯,鬼差便止不住身形要被抓过去。
鬼差无法,只得将锁魂链丢下。
槐序将锁魂链收到手中,法力吞吐,一瞬间便将鬼差的烙印冲破,锁魂链在鬼差见了鬼一样的眼神中咯啦啦地想起,穿破虚空朝鬼差扑了过了。
王兰身形一动,将怀中的金玉如意祭起,如意上一节一节的符篆亮起,被王兰打入修行已久的法术,如意猛地一跳,击向槐序的天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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