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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兰若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载载
槐序若有所思,道:“若是直接去换呢?”
白献之咦了一声,半趴在槐序背上,道:“也未尝不可,只是师兄要破坏金玉阁的计划?”
槐序也没赶他,这种亲昵的动作,他早已习以为常,只是如今人大了,身高上有些差异。
“破坏倒不必,只是让这滩水更浑一点。等莫桑芷离了庆元府再说吧。”
两人安心等待,每日除了玩乐,就是修行。白献之每一日都有变化,最大的变化莫过于没脸没皮。
若是以前,必然是还有些自矜,虽然粘着,但有许多动作都不会做。
如今只要槐序在,他恨不得把整个人都拱到槐序怀里。
这点小动作,对白献之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智慧是历练得来,白献之消化了前世的记忆,不仅仅是心态和性格有变化,也更加明白自己的心意——不论是明面上的依恋还是更隐秘无法说出口的心思。
莫桑芷在绮云阁安心修行,她无意中触动了金风玉露诀最本质的修行之法——唯情而已,和项宁城情到浓时,自然金风逢玉露,功力大涨,项宁城也因此得益甚大。
莫桑芷把项宁城的记忆封锁,项宁城只记得邀请她去过镇南王府,做了些不好的事情,却不记得到底发生过什么,依稀记得两人争执不休。
项宁城以为自己做错了不该做的事,一时半会是不可能再找到绮云阁。
倒是晚晴,看莫桑芷法力大涨,心里既是惊讶又是妒忌。隐秘,无法宣之于口的妒忌。





[聊斋]兰若寺 第五十九章 狸猫
槐序和白献之并不曾在庆元府等到钦天监的张石珠,大术士张石珠要给皇帝堪定龙脉,若是从北地开始,一年半载也未必能来。只是传言钦天监的道士施展观星术,堪定龙脉要从东南开始。
第一站,来的就是江宁府,金陵城。
遁地老祖传来消息,这位大术士身怀皇帝秘旨,走一趟庆元府是势在必行。
张石珠来庆元府,当然是冲着镇南王来的,但这些,早就在有心人眼里。在上都,这也算不得秘密。
走漕运,张石珠到庆元府也需要月余。槐序也不可能在庆元府香行查账查一个月,这就不是在查账,而是在挑事了。
槐序把新的居所定在了府城偏僻的废院里。这座宅院早些时候闹鬼,周围没有人居住,槐序进来的时候,从井里抓出一个女鬼,给她念了几日经文,配合着摩耶三相妙法开悟,化解了怨气,就送她去轮回了。
这座老宅,就成了槐序临时的住所。山宝木贵把宅院重新修整一番,黄大郎打扫了几间房子,便正式入住了。
槐序在宅院中的一棵柳树前站定,抚摸着柳树,道:“献之,你说这块地怎么样?”
白献之瞧了瞧,道:“于生人而言,这里是凶丧之地,对我们来说,也算个好去处,师兄有什么打算?”
槐序道:“我想在这里开一扇门。”
白献之眼神一亮,道:“师兄已经有这样的本事了吗?”
槐序点了点头,道:“地仙初涉虚空,我借助法宝,在这里开一扇门应当不会太难。”
槐序想开的门,自然是通向黑山鬼市的门。也是修成地仙之后,能够粗略感应虚空,才能施展这样的法术。这一扇门开启之后,就可以从庆元府接引妖鬼进入鬼市。
白献之道:“只是这样一来,也会危险许多。只恐有人破门而入,对鬼市不利。”
槐序轻笑,道:“无妨,若是无缘,这门,便有同于无。”
槐序有六道轮回在身,用这件至宝来勘测,并不怕有人会通过虚空门户对他不利。
槐序不怕,白献之自然不会反对,道:“那这几日便准备一些材料吧。”
槐序遣夜叉神和罗刹神回黑山宝库,寻找可用的材料。浇筑虚空门听起来像是木工活,实际上是道法和阵法乃至道理的庞大工作。
槐序没有修成地仙,是绝对不会考虑这个的。
待了几日,遁地老祖便叩门而来。大老鼠吃的太多,越发胖了。黄大郎请他进去,就瞧见槐序在忙着炼制阵旗。
遁地老祖作揖道:“兰若王、黑山君,你们要找的白狐氅,还在镇南王府的宝库中存着。听说这件白狐氅有仙狐之皮,非同一般宝物,水火不侵,刀枪不入,有仙气固体凝神,被镇南王视若珍宝。”
白献之点了点头,道了声有劳。遁地老祖说完消息,又说了许多闲话,却不肯离开。
白献之一笑,道:“你这是赖这了?”
遁地老祖讪讪一笑,道:“不是不肯走,实在是不敢走,我已经闻到猫臭味了。”
白献之了然,妖鬼活动不像人类,喜欢在白天。金华猫的猫王恐怕已经到了府城外,在城外徘徊,只等着入夜进城了。
白献之没功夫理会他,道:“你在院中藏身,等他来便是。”
遁地老祖喜上眉梢,道:“得,我心安了。”
大老鼠在枯藤里找个地方钻进去小憩,白献之摇了摇头,不再理会,帮着槐序准备材料。
入夜时,庆元府上一片阴云。
庆元府外有一股邪气窜起,踩着妖风进了府城。
这股妖风邪乎,与夜色融为一体,无声无息的从城头落下。妖风里一只巨大的狸猫琥珀色的眼眸闪过一丝幽光。
各种各样的气息在狸猫的鼻子和眼睛的感知下,显现出斑斓的色彩,瑰丽的气息色彩缠绕着如同飘带。
狸猫并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绮云阁,这里残留着的遁地老祖的气息最重。
有趣。狸猫想着:“不在这里,是察觉到我了吗,那又躲到哪里去了呢。”
第二个地方,是兰若香行。
香行里弥漫着各种香气,各种香丸、香膏、香粉被封在玉瓶、瓷瓶中。
狸猫扭了扭身体,变得一般狸猫大小,抬起粉嫩的肉垫在货架间行走。他抬起头嗅了嗅,被这里各种各样好闻的气息吸引着,一只猫,总是很容易被分散注意力。
狸猫轻巧的爬上了架子,扯掉瓶塞,嗅了一口瓶子里的气味。真好闻。
他跳到地上,化作一个少年,头上顶着耳朵,屁股上一条尾巴微微扫动。他开始挑选自己喜欢的香,然后放到怀里,瓶瓶罐罐选了一堆。
瓶子的碰撞声惊动了守夜人。
“谁!”
守夜人推开门进去,只见窗户大开,冷风从窗户里灌进来。货架上丢失了好些香,守夜人高呼一声:“遭贼啦!”便朝窗户外看去。
狸猫当然不会被凡人看见,他逃得很远。等夜风拂面,他忽然愣住了,他想起来自己是来抓耗子的。
少年抓了抓耳朵——他还没办法在变回原形的时候带着许多瓶瓶罐罐跑路,他抬头一看,轻咦一声。
这是一座废弃的宅院,但是显然已经有人入住了。遁地老祖的气息进入门中,便消失在门的那一头。狸猫感应不到宅院里任何气息。
他站在门口,思考者进去还是不进去。他知道遁地老祖肯定在里面,但是他觉得危险。
还没人能瞒过他的眼睛,在夜里,他能看穿一切,却看不穿一扇破旧的门。
本能催促着他进去捉老鼠,但是智慧告诉他这里很危险。少年的尾巴不安的伸直了。
很快本能战胜了智慧,少年伸手轻轻一推,门吱呀呀的开了。
少年如同受惊一般退出很远,见到没有动静,才小心翼翼侧过头朝门里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
少年无声无息的走过后园,脚下的枯枝败叶没有一丝声响。
他走到了前院,在院子里看到了两个人。一个玄衣赤纹,一个白衣青纹。玄衣赤纹的那个眼睛青碧,温和亲善。白衣青纹的那个身材挺拔,眉目冷峻。
狸猫看他那个玄衣赤纹的男人回过头对他轻轻一笑,道:“瞧,有一只狸猫。”
“喵……”少年一张嘴,发出一声软糯的叫声,就知道遭了。果然,被一口道破真身,他又自行应和,幻形之术顿时就消失了。
瓶瓶罐罐落地的清脆声音响起,狸猫转身就逃。
他听到身后有人低低地笑了声,道:“原来还是个小偷。”
狸猫卷着妖风就走,身形却不由自主得倒飞回去,被人一把掐住顶瓜皮拎了起来。
白献之抓着狸猫,放到槐序眼前,道:“你这小贼,偷了我家的东西,还敢擅闯我的府邸?”
狸猫挥舞着爪子,却一点法力也用不出来,也抓不到白献之的手,无力地叫道:“这是从香行里拿的,没有偷你的东西。”
槐序接过狸猫,伸手在他的头顶轻轻抚摸,道:“兰若香行是我的产业,你透了我的东西,又被我抓到,说吧,你要怎么了?”
槐序身上的气息好闻极了,槐花的灵气在他的身上萦绕。槐序的手指抚摸到他的额头,狸猫不由自主地眯着眼睛,轻轻蹭了蹭。
“撒娇也没用啊……不然,你就留在我身边当宠物好了。”
“喵?”
“你同意了?那就这么着吧,可别偷偷跑掉。”槐序轻笑一声,在他的额头上偷偷留下一个印记。
狸猫顿时叫道:“我没有同意,我不做宠物!”他挣脱槐序的双手,往宅院外跑去。
槐序没有阻拦,任他离开。白献之看到他额头上的印记,就知道他是跑不掉的,摇了摇头,继续手中的活。
遁地老祖从枯藤里钻出来,先前狸猫来时,他浑身都僵硬起来,忍不住瑟瑟发抖。这是天性克制,无法违逆。
这会儿,他还有些两股颤颤。但是目睹槐序收服猫王,却更让他心惊。
猫王能千里追杀他,自然不会是一般的小妖怪,而是实打实的大妖怪。遁地老祖虽然实力胜过猫王,但因为天性克制,并不能发挥出本事,即便如此,也不能否认猫王的厉害。
但是从猫王进了宅院,他便被槐序镇压而不自知,从槐序开口,他更是半点本事都使不出来,就被白献之抓住顶瓜皮。若是槐序不在,白献之要打跑猫王尚且要费一番手脚,但这会儿,就是一个普通人,都能把这只猫抓住。
“兰若王手段,果然神乎其神。”遁地老祖虽然双股打战,却还清醒着。
槐序点了点头,道:“你可以走了,他不会再为难你了。”
遁地老祖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充满猫臭的庭院里多待,连忙告辞,离开了宅院。
白献之送他离开,临走时,遁地老祖忽然说:“大王,我改投兰若王还来得及吗?”
白献之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遁地老祖顿时激灵灵打了个寒噤,道:“说笑说笑,不过大王有兰若王相助,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
白献之看了庭院一眼,心道,我哪里也不想去,只想守着他。只是这话,却不能宣之于口,于是轻斥一声:“走罢。”
遁地老祖不知道哪里又惹到白献之,也不愿继续惹人嫌,钻进土里消失了。




[聊斋]兰若寺 第六十章 术士
狸猫逃出老宅,在庆元府流窜,飞快朝府城外逃去。他一路奔跑,四周的景色飞快倒退,仿佛流光闪烁。
愚蠢。他想着,以为自己会乖乖就范吗?就算是他的身上的气息很好闻,也不可能仅仅凭借好闻的气息留住猫王。
一只猫,注定是孤独的隐者。
狸猫享受着自由的气息,他跑了很远,跑得很快,他确定自己已经把那个恐怖的男人甩在身后。他放缓脚步,享受着夜色的静谧和风的清爽。
狸猫睁开眼睛,琥珀色的眼睛在一瞬间收缩,他浑身的毛发炸开,猛地向后跳了一步。
眼前,一座荒废的老宅静静地沉睡在意思阴沉凝滞的凶地。
不可能!
他叫了一声,转身就化风而去。
老宅中,槐序轻轻地哼着歌谣,一瞬间,老宅仿佛活了起来。常年受阴气浸润诞生了灵性的物件和植物轻轻动了起来,柳树垂下绿丝绦,枝叶婆娑作响。
白献之知道他在逗猫,居然逗猫也能这么开怀。槐序开怀,便比什么都好。
第六次在老宅面前停下时,已经是天明了。狸猫浑身脏兮兮的,吐着舌头,眼睛里都是委屈的神色。
槐序在老宅中,将一面面明黄的小旗子扔进老宅的各个角落。旗子没入石墙,便在石墙上消失,没入土中,便钻进泥土,扔进水池,便化入池水,所有的旗子被放置在老宅的各个角落。
槐序将最后一面旗子扔到柳树前,金光一闪,这一面旗子在柳树前不停的旋转,最后消失在柳树中。
这株巨大的柳树一个抖动,伸展着枝丫,在树干上浮现一个模糊的面部,张口叫道:“主人。”
槐序轻轻抓了抓树脸的额头,这只树魅便张嘴吐出阵旗,阵旗在槐序面前旋转,垂下一道叉叉丫丫的金光,整座老宅都冒出光来,老宅中的物事全部虚化。如同水波荡漾,黑山上的兰若鬼市的大门如同水晶宫一样在流水中浮现。
跨过这一扇门,就是兰若鬼市。槐序没有进去,柳树将阵旗吞入腹中。睁着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槐序,眼睛里满是讨好。槐序失笑,给他喂了一道乙木法力。
柳树上的人面缓缓消失,整座老宅又变回原样。
白献之看了眼正门,笑道:“小贼不跑了,我去带他进来。”
白献之开了门,就见到垂头丧气、一脸委屈的狸猫耷拉着耳朵,看到他,就转个身子,把脸埋到肚子里。
白献之笑了一声,也不嫌脏把狸猫抱到怀里,带进老宅。
槐序看他抱着猫进来,伸手在狸猫的头上一抚,清风从他手上吹拂,将狸猫一身污垢都吹走。
“你叫什么名字。”槐序轻轻按摩着狸猫的脑袋,问道。
“名字?没有名字。”狸猫呼噜一声,没有说话,但是心念却已经透露了讯息。
槐序看着他舒服得眯成一线的眼睛,道:“叫琥珀吧。”
汉江初泼葡萄绿,银海频浮琥珀光。
如今的春意萌发,正合琥珀重光。
名字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大抵在人认同这个名字的时候,就通过名字将人标识了。有些诡异莫测的道术,甚至能够通过名字施展。
名字的意义重大,如果承认了这个名字,那么给予这个名字的人,也就有了非凡的意义。
许是春光太过明媚,或者是槐序身上的气息太过清淡,又是一个春天,琥珀轻轻叫了一声,应和了这个名字。
庆元府的老宅里,逐渐成了一处热闹的地方。人类看不见的生灵,聚集在老宅里,通过老宅,往返于黑山和庆元府。
遁地老祖受槐序之托,在老宅下挖了一条地道,直通府城之外,由一个块顽石看守。不方便进城的小妖怪,就可以通过顽石,从地道里到达老宅。
要青坠——那株柳树开口也没那么简单,每月并非十五的日子里,只有付出一定代价,或是灵药,或是珍宝,才能然后青坠开口吐出阵旗。
未有几日,张石珠到了庆元府。这位大术士预测的要来得早许多,显然并不是按照预计那般,由皇室护送出行。
皇室的队伍这时候还在水上,张石珠已经不声不响的进了镇南王府。
老王爷不知道接到了什么召令,宣读秘旨的时候,遁地老祖不好动弹,只能装蒜,因此不曾听到。日子一如既往的平静,除了世子被禁足。
金风玉露阁的反应慢了一拍,终于在张石珠启程离开之前有了动作。
某一日莫桑芷出游,在张石珠面前经过,百鸟浮空追随。
张石珠面色大变,死死地盯住莫桑芷的马车。在这位大术士的眼中,莫桑芷头顶的云气盘旋,犹如凤形。
张石珠在庆元府多留了数日,通过钦天监与皇帝交流,得知了莫桑芷的身世,又一日,等护卫到了庆元府,便将莫桑芷带着回返上都。
莫家凤命会天下皆知。
槐序和白献之看着张石珠的船只远去,槐序抱着琥珀,轻轻地抓着他的耳朵,道了声有趣。
琥珀听他说话,不明所以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被他安抚得挠了挠脖子,又垂下脸。
琥珀原以为变成宠物会特别难堪,没有尊严。然而事实上,他很快就接受了新的身份并且乐在其中。
一只猫,注定要在主人的怀里沉沦。
槐序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癖好——被一个小正太叫做主人。琥珀的幻形之术虽然不完全,却还是一个可爱的少年。槐序并没有把他当宠物,而是当做黑山上普普通通的小妖怪,当做后辈来培养。
琥珀乖觉极了,他一变回人的模样,就会被槐序抓来读书,几次之后,便死活都不愿意变成人,一定要当一只猫。
谁不知道,大王的怀抱是英雄冢。
只是他并不知道,即使不变成人,回了黑山,也是要读书的。
槐序赞叹一声:“不愧是皇室的大术士,皇帝的心腹。”
术士和道士是不一样的,术士求术,求得是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道士求得是道,是天地之间的道理。至于求长生,却是方士的理想了。
懂得天地奥秘,却未必会打架。会打架,也未必穷究道理。道士、术士、方士有共同之处,但分别却也极大。
术士就比其余两种人更会打架,或者说在术法的应用上,没人比得过术士。
难怪张石珠敢甩开军队互为孤身前来庆元府,这位大术士根本就已经不下于任何地仙了。皇命在身,神鬼辟易,没人会来找不自在。
不过张石珠带着莫桑芷走了,槐序才能走下一步。
项宁城被老王爷禁足,但是莫桑芷走后,项宁城的禁足又取消了。老王爷用行动表明,不希望儿子和莫桑芷搅混在一起。
项宁城借酒浇愁,绮云阁没了莫桑芷,也就没了千金豪掷的镇南王世子,整个阁子都冷清不少。
这一日,项宁城在绮云阁一个人喝闷酒,没人敢不识趣地搭讪,绮云阁的姑娘更是被叮嘱过。
项宁城正喝得尽兴,有属下来报,道:“世子,有人要见您。”
项宁城道:“不见!”
那属下不敢再说,只得退下,只是不过片刻,又跑了上来,道:“世子,那人说世子您必定会见他,要我给您带句话,说:‘夜尽天明不知事,虚度年华几寸春。’”
说的含蓄又隐晦,没头没脑,然而项宁城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一个夜晚。
酒杯被项宁城的手锁紧,他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晃动的清亮液体被项宁城一饮而尽。
“请他进来!”
纵然再借酒浇愁,项宁城也不会在外人面前失了仪态,所以当白献之进来的时候,看到的项宁城姿态悠然,便是独酌,也瞧不见一丝颓唐。
白献之打量着项宁城的时候,也被项宁城打量着。白献之身量颀长,生得清俊,气如渊海,看着像一个江湖侠客,但是项宁城见过侠客。没有一个侠客能养成这样的气度,大部分的所谓的侠客,其实和匪类相差并没有多远。
白献之拱了拱手,道:“见过世子。”
项宁城伸手请他入座,道:“阁下有事找我?”
白献之道:“在下姓白,草名献之,方外之人,想和世子做个交易。”
项宁城有几分讶异,他见过不少方外之人,多数是道者,带着一身不容于俗世的气息,却没有一个,像眼前这人这般气度的。居移气养移体,不在高位,很难养出这样的气度。
项宁城道:“既然是方外之人,又有什么条件和我谈交易?”
白献之低头一笑,从桌子上拿起空着的酒杯把玩着,道:“世子心有所属,想必知道喜欢的人的分量。”
白瓷的酒杯,胎质细腻洁白,倒映着白献之柔软的眼神。
“你会讨好他,放下自己的身段,放下自己的骄傲。他是另一个世界,也是一扇新的门,透过这扇门,你能看到以前看不到的东西。山不是山,水不是水。他会成为你的一部分,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变化。”
白献之说着,脸上流露出的情感,叫项宁城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但是项宁城却能理解他所说的一切,没有遇见挚爱的人,脸上不会有这样的温柔。
项宁城道:“我见到你的情了,可是和我有什么关系。”




[聊斋]兰若寺 第六十一章 白狐氅
61、
项宁城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道:“你要和我做什么交易,不会仅仅是想凭借几句话说服我吧?”
白献之把手中的空酒杯扔到桌子上,酒杯当啷一声,稳稳地落到桌子上。白献之道:“自然不会,我有世子不会拒绝的宝物。”
项宁城道:“什么宝物?”
白献之道:“你消失的记忆。”
“你!”项宁城目光一凝,有些难以置信,但是当他的目光对上白献之的幽深的眼睛,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献之的眼睛深邃,带着胸有成竹的笑意,以及无所畏惧的淡然。
项宁城道:“你知道什么?”
白献之道:“只是恰巧知道一些莫家女的手段而已。”
项宁城道:“你是说桑芷?”
白献之做出一个古怪的眼神,道:“看来你对她并不了解。”他恶劣一笑,道:“她既然不曾告诉你,我也不便多言。”
项宁城心中一跳,他感觉到自己已经触摸到莫桑芷隐藏的那一面,他说:“你想要什么?”
白献之道:“我听说镇南王府有一件白狐氅。”
项宁城道:“听说?呵呵,我父王对此物视若珍宝,除了给我母亲调养身体时用过,一直到藏在库房里,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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